一
嵋城的第一场雪下的纷纷扬扬,无休无止。十里外的玉峰山麓已被积雪盖满,一个圆球样的红色团子滚动在上山的路上,还不时的回头喊:“春姐姐,快点,晚了就看不见妈妈了。”
是的,海拔568米的玉峰山顶是传说中的阴阳山,山南,野生的山果树木笼罩,春秋两季游人不少。山北却是山石怪异,松林森森,一年四季山风不停,没人敢涉足。相传每年的第一场雪是玉峰山阴界开启的日子,这一天可以见到过世的亲人。
“兮儿,”曹春站住,眼神复杂的看着小姑娘:“你真想见到妈妈?”
兮儿不解:“曹姐姐,你反悔了?你说过要带我去的。”
“可你不怕吗?”
“不怕,爸爸说妈妈去了天堂,我知道天堂是很美的地方,可我还是想她。快走吧,我怕天黑前上不去。”
曹春一咬牙,拉起兮儿就走。
路越走越陡,翻过石阶,兮儿累的腿发软,几乎是手脚并用。
曹春看看四周,把兮儿领到平地上:“兮儿,你在这歇会儿,姐姐去寻条近路。”她把手里的布包放到兮儿怀里,走了几步,回头看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兮儿等了很久很久,腿冻麻了,雪已经深过了脚面。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姐姐!曹春姐姐!”她喊着,一阵恐惧,声音越来越抖,看看走了一半的路,又望望山顶。妈妈!妈妈近在咫尺,这个曹春一定是怕了。
“坏逃兵!”兮儿心里骂着,开始抓着枯枝枯藤向上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妈妈。妈妈死了两年,她哭了两年,她再不要一人待在那个冷冰冰的别墅。她要和妈妈说,不喜欢那个怪里怪气的新妈妈,是她教坏爸爸不疼自己了。泪滴在雪地的枯草上,她抹抹泪,双手扒着荒草,奋力爬上一块巨石,红色的羽绒衣在雪地里开出一朵绚丽的花。
曹春沿着另一条路下山,像被鬼赶着似的跑的飞快,心里默念:你别怨我,是那个禽兽,要了我的身子还花言巧语,如今却娶了那个狐狸精,我曹春不能白费心机。她越想越气,刚才一刹那的心软没了,恨道,东野骏,我让你和那个狐狸精断子绝孙。
低沉悠长的嚎叫弥漫山谷,一条硕大的身形崛起在厚雪中。它身长足足有两米,浅象牙色巨大的头颅,长长的嘴巴已然张开,前面那排尖利的牙齿令曹春打了个寒战。
她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野兽,雪地里这一身白色皮毛还没等认清,就已拦在下山的路上。又一声嚎叫,尖利的牙齿示威似的逼了过来。
“妈呀!”曹春都说不上是喊是叫,也嚎了一声,没命的往回跑,后面这怪物耍她似的不紧不慢的追着她。
曹春慌不择路,等爬上那座人称绝命崖的顶端,才知道自己命该绝了,现世现报吗?她哭着:“不愿我,要报就报应那个禽兽---”死到临头,恨和不甘让她反而停止了颤抖。看清逼近的怪物是个巨大的狼头和一双带着讥讽嘲弄的眼神。
“不, 不,---别吃我,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曹春无望的哀求,可盯着自己的那双狼眼变的犀利凶狠。她后退着,一步,一步,随着脚下的滑动,在狼嚎和她的惊慌喊声中,一切归于平静。
野狼抬起一只前爪搭着岩边俯视,然后昂首向天发出一声厉嚎,回荡在玉峰山中。
二
“妈妈,妈妈,”兮儿从妈妈温暖的怀抱里醒来,她真的梦到了妈妈,被雪地浸透的冰冷无影无踪。
“妈妈,”她坐起,哪有妈妈的影子,晨曦中,眼前是张利嘴尖牙,她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四目相接,兮儿看清了是个硕大的狼头,眼里没有凶光,她松弛下来,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摸了摸它胸前的白毛:“你是雪狼,我在野生动物园见过你。是爸爸妈妈带我去的,可妈妈,”她猛然想起,看向山顶:“我是去山顶见妈妈的,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兮儿后悔的哭了起来,哭的十分伤心。突然觉得身子一空,自己的衣服被雪狼叼了起来,腾云驾雾般的上了山顶,她挣脱不了,吓得抱紧怀里的布兜,闭着眼由它去了。
雪停了,玉峰山后山的积雪被风刮的裸露了几处岩石的嶙峋原貌,兮儿望着下面,喃喃自语:“妈妈,我来晚了。”她回头看着雪狼:“傻瓜,天亮了妈妈会走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她一屁股坐在崖顶,山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只有那双秀气的眼睛上湿漉漉的睫毛扑闪着。想起昨夜那温暖的怀抱,她试探着搂住雪狼的脖颈:“昨晚是你陪我吗,谢谢你,还让我梦见了妈妈。”
手下的皮毛洁白如雪,柔软又暖和,兮儿冻麻的手被暖了过来。在这雪后荒无人迹的山上,兮儿已把雪狼当做了伴儿:“我梦见了妈妈,妈妈的怀里就像你这些毛毛,好好暖和,可我还没告诉她,我很想很想她。”
雪狼像是对她的抚摸很受用,身子拱了一下,趴伏在兮儿身边。
“雪儿,”她亲昵的给它起了这个名,这头硕大的狼似乎对这名不满,挣了挣脖子,终于不忍离开,极不情愿的接受了这个小之又小的名儿。
“雪儿,妈妈很爱我,其实爸爸也爱我,可从娶了那个刘姨,他就不要我了,让我一人待在别墅,他在城里买了房子,我见不到他。兮儿回头对着雪狼,像是知道它能听懂:“其实春姐姐对我也挺好,她答应带我上山去见妈妈,可是她太胆小,连我都不如。不过她也是好人,妈妈说,要学会原谅别人,你懂不懂?”
雪狼不屑的一扭脖子,用头拱着兮儿,痒的小姑娘破涕一笑,起身揪着它的毛直跳:“我知道你不懂是不是,你个大怪物。”说完转身就跑。
雪狼起身去追,它摇着巨大的头颅和柔美的身形与圆球样小巧的兮儿追逐嬉戏,扬起一团团雪雾弥漫着。兮儿脚一滑,顺着斜坡跌落,雪狼跳起跃过兮儿,用身子接住了她:“当心,小怪物。”
兮儿忘了刚才的惊吓,讶异的合不拢嘴,半晌道:“是你说话?,你会说话?”
雪狼晃着身躯走上崖顶,前腿撑起,望着远方不尽的雪色大地,有一种苍凉的孤独。
“你怕我吗?”低沉清晰的声音响起。
“不,不怕,昨天是你救了我,要不我早冻死了。”兮儿肚子咕咕叫了,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兜矿泉水和面包。她拿了面包咬了一口,走向雪狼,把另一个递到它嘴边:“我一天没吃东西,饿了,你也饿吧?很好吃的。”
雪狼闻闻,用舌头舔舔,把头一甩:“我不吃这个。”
“那你吃什么?”
“吃你!”
兮儿咯咯笑起来:“我不信,要吃你早吃了,我知道你想吃肉,对不对?可我的肉不好吃,妈妈说我的肉是苦的,连蚊子都不咬我。”她抹抹嘴边的面包屑,喝了口水:“你从哪儿来的,你有妈妈吗?”
雪狼学着她的样子,抬爪摸摸她的头发,说道:“我是从人的手里逃出来的,我们狼族居住在福克兰群岛,长长的海岸,辽阔的草原,那里有我们生存的食物和族人。可人族闯入我们的生活,大量捕杀狼族人,占了我们领地。侥幸逃生的祖先分散在各地隐居,这样他们也不放过,人族大批砍伐森林,草原沙化,毁坏我们生存的环境,逼得我们四处迁徙。”它声音沉闷,充满忧郁。
兮儿轻声道:“其实我们不都是坏人,妈妈说,人是应该保护你们动物的。”
雪狼放下爪子:“我相信,两年前我的家人被人族追杀,我和几只幼崽被他们囚禁带走。可我们从不伤害人类,只要他们留给我们足够的食物和居住地,我们便不会与人族发生冲突。是人救了我们,送我们来了你的城市,我相信你妈妈说的话,可你要记住,人有邪恶的一面,不能原谅那些害你的人。”
兮儿一知半解的点头,又道:“野生动物园是我喜欢的地方,你为什么要逃?”
雪狼起身昂头,两眼放光:“我喜欢自由自在,不想做人类的俘虏,所以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撕开了铁网,才逃了出来。”说完,它跑了一会儿,腾空而起,像一道白色闪电划过山崖。
“雪儿!雪儿!等等我。”兮儿跟在后面喊着。
眨眼间雪狼重回兮儿身边,惯力冲的眼前雪粉凌乱,嘴里还叼着一只浅黄色野兔。
兮儿心疼那只兔子,可张张嘴巴又合上了,她咬着唇想起刚才雪狼的话。
雪狼似乎看懂兮儿的心思,叼着兔子到岩石后面去了。等它转回,嘴角还带着血迹,歉疚的看着兮儿。
兮儿冲它一笑,合起小手,面向兔子死的方向:“小兔子,原谅兮儿没有救你,因为雪儿饿,它不吃你会饿死的。你是好兔子,会上天堂,等见了妈妈,告诉她我有朋友了,我替雪儿谢谢你。”然后看着雪儿:“你愿做我朋友吗?”
雪狼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它不忍拒绝小姑娘的请求,因为在她的眼里也读出了一种与自己相同的孤独。它走到兮儿身边,用舌头舔着她蓬松的头发:“你不用回家找爸爸吗?”
兮儿也想爸爸,尽管他已经不喜欢自己。她看看怀里的食物,突然笑道:“我有吃的,可以和你玩几天的。”
雪狼嗅嗅鼻子,凝神倾听:“有人来了。”它张嘴要叼兮儿。兮儿拿手一推:“不要,”她爬到雪狼身上,抱住它的脖子。
当雪狼驮着兮儿走下岩石,正与一帮上山的壮汉打个照面,远远见了,雪狼倏然跃过几处乱石,进了丛林。
三
停了不到半天的雪又下了,市里动用了几辆车向地面喷撒盐水,又发动机关事业单位各铲门前雪。广播电视一遍遍通知警示市民出行注意安全,这种常规的行为并不为奇。最吓人的是条刚刚播出的新闻,野生动物园有一只雪狼破网出逃,紧急呼吁市民不要夜里出行,尤其是不能出城进山。最快捷的微信平台,以风速传递着,整个嵋城都炸开了锅。雪狼,是频临灭绝、也是最残忍的动物,来媚城两年,没有几个人见过。
雪花飞舞中,市局刑侦队的阮天陪着高局进了东城分局办公室。
分局长刘盈赶来道:“高局,这么晚,您怎么亲自来了?”
“屁话,我不来能睡着?连省厅都来电了,这下我们嵋城可算上榜了,他们怎么搞得?连个动物都看不住。回头再出条人命,你这分局的位子就报销了。”
刘盈为难:“还,还真有人命。”
“什么?”高局瞪他一眼,不是早通报了,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白天有人在绝命崖下发现一具女尸,崖上雪地有凌乱的印迹,经勘察,肇事的就是那条狼,可能那女人是被狼追的落崖致死。”
“怎么会,昨天雪下那么大,她一个女人跑那去做什么?”
“对,确实可疑,不过已经认出是东野骏的女佣,还有他的女儿也失踪了,并且有人看到她和那条狼在一起,可能被狼劫持了。”
“胡说,又不是人,还会劫持?是不是还要架直升机?”
刘盈也忍不住笑了,笑完,一脸苦相:“我知道,这孩子凶多吉少,可她爸爸就在里面,能不安慰吗。”
高局突然想起,小声道:“你妹子不是刚嫁给他,怎么俩人看不住个孩子,倒让狼叼去了?”
刘盈尴尬:“哦,我这妹子从小娇惯,说不喜欢孩子,妹夫就在城里买了别墅。不过没亏着那孩子,有个佣人带着,还有司机接送上幼儿园,---”
“好了,那是人家事咱管不着,你就说说有什么解决方案,好向市里汇报,别等老人家亲自过来,就糗大了。”
“放心,我已经把人手都放出去了,根据踪迹已经锁定在玉峰山,我在等消息。”
高局看看阮天:“带你的人上去帮忙,若目标还不定,只能请武警拉网搜寻了”
东野骏,年轻的成功实业家,在嵋城也算是私营经济支柱。他从得了曹春摔死和女儿失踪的信息,就一直盯在东城分局,脸黑的像李逵,连一向宠着的新婚妻子刘香都不敢说话打搅。
分局小秘书跑进来:“局长,有记者要进来,说是还有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
“见鬼,他们来做什么,等找到再说,有本事让他们去抓。”
话音未落,四五个男人挤进了办公室,其中一个代表道:“局长,我们是协会派来的,刚刚听到消息说在玉峰山有雪狼的踪迹。局长,这雪狼是历史上最珍贵动物,被称作梦幻之狼,已频临灭绝,不到万不得已,请不要射杀。”
“好的,好的,我明白。可它劫持了一个小女孩,关键时刻还是以人命为重,对不对。”
“那,可不可以用麻醉弹,--”
一直不做声的东野骏愤然插嘴:“那是我的女儿,你能保证它立刻麻醉,不会发疯?”
高局安慰:“东野先生,别急,我们会救出你女儿。”他回头对那几位人士:“保护人民群众是我们的责任,别的都是次要,你们别拿条例说事,已经出了一条人命,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那我们就跟着行动,当然人是第一。若有可能,不要打它要害,或可留下这条雪狼的命。”
高局不耐:“想跟着就跟,但不要妨碍我们行动。”
雪到了清晨才小了一些,山上也传来消息,说是在一条狭窄的的岩石缝里发现了雪狼和那女孩的踪影,女孩衣服鲜明,应是还活着。
这消息顿时鼓舞了在场的人,高局拉着刘盈进了里屋“你去安排三名狙击手,别让那些人看出来。只要孩子活着,救人要紧,还是击毙保险。”
东野骏没等警局的人集合,就上了自己那辆路虎越野车,刘香犹豫着跟在后面:“阿骏,你是不是怪我,我,--”
东野骏那张李逵脸上这才换了点笑容:“宝贝,别瞎想,”他关了车门,拉下车窗道:“你留在这里等消息。”说完发动了车子。
刘香跟着跑了几步,喊着:“阿骏,注意安全。”她憋了一天的小心,这才松了口气,对跟着出来的刘盈道:“哥,你看着阿骏,别让他有事。”
刘盈戳了她肩膀一下:“你呀,给你说不要过分,把个孩子自己丢在那儿,出事了吧。”
“哥,你别胳膊肘外拐,当初是他答应的,能怨我吗?”
“得,得,别说了,你也不分场合,少说几句。回头若是孩子有个什么,一定要顺着阿骏,记住了?”
刘香冲着哥的背影跺跺脚,哼了一声,又叹了口气。
玉峰山,全市的警力都被调了过来,阮天迎着高局汇报:“局长,最初时发现它在岩石缝里,像是避雪。可能发现了我们,现在跑到密林去了。”
“组织全部警力包围那片林子,把它逼出来,就在树林前面那片空地设伏,一定要把握好时机,不能伤了孩子。”
高局布置完警力,回头对东野骏道:“东野先生,你若跟着,就和我们徒步上去,这种动物特灵,汽车动静大,不能惊动目标。”
四
就在昨日的午后,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雪狼驮着兮儿找到一处岩石缝隙,依偎在她身边为她取暖,听她说着她的故事。
一夜的安静并不预示着平安,雪狼凭着感觉,察觉危险在逼近,他必须逃离这里,还要把兮儿送回家。
看着兮儿被自己暖的红彤彤的脸蛋,它用前爪弄顺兮儿的乱发:“我该走了,你也要回家,我,终究无法接受人族。”这样说着,却生出一种不舍。
天空余雪飘飘,云像慢慢裂开一条缝,亮光徐徐透出。兮儿吃完最后一片面包,依依不舍摸着雪狼的脖颈:“你要跟我回去吗?他们是不是来抓你?”
“兮儿,你回去吧,那些人里一定有你爸爸。”
“可他不会常来看我,总让我一个人在那个大别墅里,我不喜欢。”兮儿用脸蛋亲着雪狼白色的毛:“我舍不得你走。”
“兮儿,你是人类,我是狼族,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兮儿巴巴的瞅着雪狼,明知道答案,却也想听到自己希望的回答。
雪狼无语,它不想欺骗兮儿,又不想让她失望,这种复杂,确实让一向简单的狼脑为难。它用前爪搭着女孩的肩膀:“兮儿,听话,回去要长点心眼,除了爸爸,不能轻信别人,能记住吗?”
兮儿知道她的雪儿不愿说谎,连骗一次都不肯,只好拍着它的脖子道:“那好吧,等我长大了去找你。”
“找我,你知道我在哪儿?”
“福克兰啊,不是你老家吗?反正我也不愿待在那个家里,就当旅游啦。”
雪狼更加无语,它哪里知道兮儿是自欺欺人,安慰她自己哪。
林子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雪狼叼起兮儿衣角慢慢向林外退着,不一会儿便被迫退到了林外的空地。一名狙击手轻声对不远处的战友道:“我看着这只狼不像对女孩有威胁,要不要---”
“好了,女孩要出事,你有责任,局长都说了,你执行就是。”这人对后边做个手势,报告目标已进入射程,在等机会。
兮儿不安的看看四周隐隐约约的人影,无比担心:“雪儿,你逃不了的,我觉得他们人太多了。”
雪狼眯起眼盯着远处一块巨石,知道那里有一处窄窄的山涧,只要跃过去就脱离了包围。凭自己---,它自信道:“兮儿,你走吧,他们抓不到我。”他用头拱开兮儿,猛地向岩石跳去。
许是天意感应,走出一步的兮儿却看到了一柄长枪的管子,她在屏幕上早已认识,尽管只是一处也让她心惊胆战。子弹出膛的速度不知多少,可就是在短短的刹那,兮儿在众目睽睽下跑向雪狼:“雪儿,快跑!他们有枪!”说话的同时,兮儿已暴露在子弹的目标中。
众人愣了,东野骏发疯似的冲出去,与他一起的是阮天和几名特警,可来不及了。
雪狼的跃起与兮儿的回身几乎是同时,那子弹也开的及时。是一秒还是两秒,跃起一米的雪狼蓦地扭身落地,迅疾的令人没看出什么,便有数道血线迸出,几朵血花飞溅。雪狼挡了那三颗子弹后倒在血泊里,除了抽搐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雪儿!雪儿!”兮儿爬到雪狼身边,撕心裂肺的哭着。
没人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头狼已被击毙,只有三名狙击手明白,是这条狼救了兮儿,也挽回了他们的罪恶,这是条什么样的狼哦!是狼吗?
兮儿用手捂着雪儿胸前和头部的血洞,哭的泣不成声。雪狼看着兮儿,瞳孔在放大散开,嘴巴张着,喉咙发出几个声响,兮儿趴在它浸血的头颅边倾听:“兮儿,别怕,--我替你-- 找妈妈。”
兮儿拼命点头,哽声道:“告诉妈妈,明年的第一场雪我不会再耽误,我会去看你们,我要告诉她,你是我朋友。”
高局亲自抱起兮儿,走向东野骏,人质成功解救,他终于可向上级交待了。
兮儿拼命挣着身子,气的哭喊:“坏蛋!你们是坏蛋,是你杀了雪儿,你还我雪儿。”
东野骏接过女儿,激动的连声道谢。
高局正默默听着狙击手汇报刚才的实情,不等听完,便道:“胡说,还成精了?你们三个都听着,谁都不许乱说,回去给你们记功。否则惊动那些记者,尤其是什么协会的,还不成了爆炸性新闻,别自找麻烦。”
兮儿的嗓子哭哑了,只是断断续续的哽声嘟囔:“还我雪儿,还我雪儿。”没人在意她的感受。看着雪儿被人拖走,留下一道的血,她没处撒气,朝着东野骏露在外面的脖子咬了下去。
走在旁边的刘盈叹气:“兮儿没什么外伤,看来是受了惊吓,你回去好好安抚,必要时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哎!我妹妹心眼不坏,就是独点,你包容一下。”
兮儿哭累了,趴在父亲身上,在他耳边喃喃自语:“雪儿会去天堂吗,他一定能见到妈妈。放心,雪儿,我会去看你和妈妈,明年的第一场雪,我不会再耽误了。”
东野骏心里一顿,他不知道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想问女儿。曹春死了,女儿活着,一切就让它过去吧。他回答刘盈:“我知道,我想把兮儿送去她姥姥家,离开这里几年也许好些,等上学再把她接来。”
东野骏的话兮儿没听到,她已累的趴在他肩上睡了。
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