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每次在路上总是有一些事悄悄地潜入我的记忆，忘又忘不了，仿佛是我有意把它们留下。可这些过往的事不经意跑出来搅扰着我的入眠。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妈的还是把它们记下来吧，或许这是另一个我的主意。

从丽江到攀枝花我们坐了公共汽车，记得那天早上天气清朗，有几朵白乌间杂的云一动不动地停在蔚蓝的天空下，有种不被欢迎但又无所适从的多余感觉。刺眼的阳光都不愿意让眼角的余光多瞟一秒，总是觉得这里什么都不好，不过终于可以离开了，心情还是很舒畅，不清楚逸飞的小鸟什么心情，我觉得我身边这个朋友应该有这种感觉，在这里他们都叫他段驴，他告我终于离开这个地方了，完了还用一种解脱的笑做最后的收尾。我也用这种笑回答了他，但我还惦记着三个人，所以我的笑不纯洁。他可能感觉出什么了，又问我想哪个女的呢？我还是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他带一点点好奇开始乱猜了。他的好色也都让他会说话的眼睛笑眯眯地出卖了。不过他还是猜中了一个。

后来他在住过的山庄照了几张相可能是做点留念，我照了一些花花草草不为别的只为喜欢，还有吹葫芦丝的老师傅迎上来和我们道了别说了几句开心话又忙去了。山庄两个朴实的老妇人也送了我们一些祝福的话。其中一个基督徒还提到了耶稣，心里面感觉还是挺惬意的。段驴世故地回敬着所有好意。

上车后我俩坐在了后面的空坐位上，车子里空气也不好，一种苦难的味道压抑着整个车箱，每个人都阴沉着一张面孔，仿佛一股邪恶的力量从精神上把各个人都束缚起来，没有交谈也没有吃零食或打喷嚏咳嗽的一点声响，每个都无精打采倚靠着松垮的身体搭拉着已经没有出门时精神的头，我们上车也没几个人瞟我们一眼，弯弯路走了没多长时间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中途有个小孩哇哇地把我哭醒之后就再没停一路上抑扬顿挫好像要哭出点成果，可抱他的那个妈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而自己也疲倦的已经麻木了，一双失神的眼睛无意识地朝着前方。只是在时间中等待这一切过去。小孩哭的更伤心了连续的大声抽泣好像把鼻涕也吸到喉咙上了，用一种快要咽气的咳嗽使劲咳通喉咙又夹杂着哭声糟蹋一样把啖乱吐出来，可这个苦难的母亲还是没有反应，小孩又开始变了一种哭的方法，这次像用尽全力要激起母亲对自己的关注一样，没了先前的音调，纯粹就是张大嘴巴大声地吼了起来像割他的肉一样，哭声里带着他的全部反抗，可怜的母亲可能领教过这些再加上自己浑身可能只剩下把小孩抱在怀里的力气了，黎黑的面孔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里全是宿命的等待，发白的唇角上或许显现的是无奈，时间没多长小孩又换套路了，可能这力气活没有觉察出母亲的变化随后过渡成平和的哭泣最后就像一个没挂挡也没踩油门的三轮车一样节省能量准备好了长久战，想到伤心处夹杂几声委屈的抽泣落几颗泪再伤心地哭几嗓子，车里的其它乘客也还是先前的模样疲倦地在这个小孩各种策略的哭声中迷糊着。我后面也在小孩催眠曲一般的哭声中在路上又睡过去。

几天后从都江堰我回太原，段驴回丹江，一路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后，上火车后躺床上就睡，对下铺的两个美女都不屑一顾，我认为我这是故意装了一下，其实躺床上我还试着想听清楚她俩在谈什么。没听懂什么也就睡着了。再醒来时两美女不在了，换成了两个山西老乡，听口音应该是雁北地区。这两个灰家伙，除了睡着觉就是聊天，还是睡的晚起的早，嗓门又大，以至我对面的雅安师傅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转过了身。我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又不会去做一个扫兴的人，也没一点办法，爬起来看了看这两老乡的像貌。两个绝不细腻的粗人，都是虎背熊腰，穿着松散宽大，说话大大咧咧，面孔也都是南天门那种威武面孔。这两个不含糊家伙，各自吹各自过去的风光，有打架斗欧有投机倒把还有赌博羸了好多钱的那一次与输了大钱的那一次。他们什么都聊，有国际有反腐还有他们村的大小事。也不知道他们几点停下来睡了觉。

第二天我在他俩的争执中起了床，他俩在争执不在场的另外一个人哪年结的婚，都是各执己见，都在回忆里找出了各自逻辑的理由，争的面红耳赤，像战斗一样非要让对手屈服，投入的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就在这个时候过来个推着小车载满各种小吃水果的售货员，边往前移边扫视过每个醒着的乘客，只要觉得哪个乘客有一丁点意向就停下来试探地问问，顺便再介绍一遍自己所有的商品，如果没什么希望就再一次吆喝着扫视着往前移。当她看到这两个快要打起来的家伙。调侃地说了句“嘴干了吧！来买点水果润润喉”用女人特有的一种神情眨巴着眼睛。两个家伙感觉被侵犯了但又被这眨巴的眼睛弄的有点难为情了。有点不好意思了，个子高点的家伙闷声闷气地问了句“多少钱”目光没有看着水果而是盯着女售货员，“一盒十五”高个子无趣地收回了目光朝下歪着头再没说话。小个在一旁看着车子上的水果一直沉默，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保持着一种姿势，售货员的经验让她也没多说什么，悄悄走开。两个家伙终于消停下来，可能脑子里还想着先前的争执，此时谁也不去提及，只是糗着坐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