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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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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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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雪

辛丑年正月十一,天气晴朗,温度28°,有初夏的感觉。

正月十二,气温下降10°,春风拂面,不寒。

正月十三,午后,灰蒙蒙的天空开始飘落雨滴,16时左右,气温继续下降,俄而零零散散、继而纷纷扬扬、终于铺天盖地地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瑞雪。此时为20:09分,窗外的雪花仍在继续,在夜灯的照射之下,其势愈显汹涌澎湃、豪迈猛烈。特记之。

春雪,像是一场舞台剧,略微拖沓的前奏一结束,大幕徐徐拉开,雪姑娘们便踏着“波尔卡节奏”匆匆然由天而降。不到一个小时,人民公园的草坪上、健身跑道上、石拱桥上、乒乓球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毯。不经意间,小提琴独奏曲“致爱丽丝”缓缓响起,雪姑娘们变换了一个身姿,如白天鹅的羽毛一般,悠悠然扑面而来,女贞子上、塔松上、路灯罩上,便挂满了雪花……红旗渠大道上的小汽车,是这台歌舞剧中的小丑。它们跳着滑稽的太空舞步,肆意地在这晶莹剔透的雪毯上滑行,留下两道乌黑的飘带。

站在窗前,欣赏着这不期而至、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掠过一丝久违的快意。本来,对辛丑年雪的期待是遥远的,甚至是绝望的。由绝望转变为希望,往往会给人以超乎寻常的惊喜,就像疫情的好转,就像春节期间烦人的琐事得以捋顺,就像这场求雪盼雪雪不至、“忽如一夜春风来”的瑞雪。

走!到户外看雪去!这诱人的白雪,禁不住给我以“少年狂”的冲动。

然而我知道,城里的雪花常常被横平竖直的道路、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分割得支离破碎,被滚滚的车流碾压到终陷泥淖。她只是瞬间的美好,不能给人以尽兴。看雪还是应该到乡下,到故乡。

遥想故乡的雪,她是那样的肃穆、那么的安静。天地一色,白茫茫一片。山岗失去了原本就不锋利的锐角而变得更加圆润,本已凋零的柳枝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凌。喧嚣的宇宙似乎按下了暂停键,一些都静止下来。忽然,一群麻雀腾空而起,抖落那一树晶莹。叽叽喳喳的觅食声,引来了一声声犬吠,一声声鸡鸣。

不知谁家烟囱里升起一缕炊烟,继而传来一句母亲的声音:孩子们,快起来吃饭,该上学了。一个个顽童,睁开睡眼迷蒙的眼睛,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寒气袭来,又一次钻入那温柔乡里,母亲呵斥道:快起,再不起打你屁股。

“红泥小火炉”——火炉圆圈焙红薯,铁丝网上藤尿裤。吃饱穿暖,背起书包,戴上一根绳子串联起来的棉手套,捧着冒着浓烟的“火锅儿”,极不情愿地朝学校走去。此时的雪花最调皮,知道你腾不出手来,肆意地往你的眼睛里、领子里飞。

课堂上好不热闹,老师谆谆教导声、同学们朗朗读书声,还有火锅里噼啪噼啪的爆豆声,此起彼伏。最令人期盼的是课堂外,女孩子们堆雪人,男孩子们干雪仗。不摔几次跤,不挨几个雪弹,不往同学的脖颈里塞几个雪团,似乎就不是一个完整的雪天。

最刺激的要数滑冰。教室外有一条数米长的斜坡,身手敏捷矫健者常能从其上面风驰电掣一般而过,动作之优美、洒脱,常能引起一片叫好声,尤其有女同学们鼓掌,其动作更加舒展,恨不得来个后空翻。

我也蠢蠢欲动。战战兢兢、颤颤巍巍踏上滑道,立足未稳,一个大马趴,头下脚上飞驰而下,脸先着地,撞到一冻土疙瘩上,引来哄堂大笑,脸红,大囧,顾不得疼痛夹起尾巴逃窜,蹿至教室拐角处,方觉得嘴里咸腥,“呸”地向雪地吐出一口鲜血——那是我记忆最深刻的一束“白雪红梅”。

雪后天晴,阳光刺眼却不温暖,鼻孔里呼出的热气似乎更长,手背上的裂口更疼。家家户户的茅草屋檐上倒挂着气象万千的冰凌。向阳一面的草坡,早早化雪成溪。大街小巷充满泥泞,走路挑着走,跳着走,扭着走,像是在跳探戈。

至今我都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茅草屋上的冰凌,能够滴答半个多月才“人散曲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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