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七首）

意念的洪水

转向尘埃，舍去缭绕的酒香

趁着日光迷蒙，耳边的风

开始鼓动晾衣绳上的粗布衣服

后襟褪色，袖口潮湿

依稀另一个人，还在追逐明天的自己

忘记了口渴，坐下歇一歇

他们不停地奔跑

才不会被昨天的噩梦追赶上

分秒之门

一道光，我们始终无法敬畏

若转身，会再次遇到逐渐褪色的风物

青菜吃到枯黄，也曾是你的野心

然而，这也正是燕雀不再回首的因由

赌一次才会赢，白天走到黑夜

连停下来的资格都没有

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赌就不会输”

你是我的氧气

每一处风平浪静的水域

玻璃一样易碎，又都埋没一座孤岛

岛上曾经居住过善良的人

为了迎接曙光，你写下

空是一件容器，令人愉悦

多余的清澈归还给大海

没有等到落日浑圆，你又改写

一朵云决定不再与天空纠缠

化作暮色纵身一跃

笔尖的建筑

危楼，鸟声麻木

诸如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

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

这些纵横的意志，狠狠烙印心上

仿佛要将八九点钟的太阳

浆果一样催熟

而我们亲眼目睹的是

薄薄一层纸，墨水分离出来沙石

日以继夜，建造着巴别塔

零度

夜间，雨滴困于草叶

没有足够的份量向俗世致敬

沧溟，困于心胸狭窄

指缝漏尽的晨曦，让人眼前一亮

改名换姓为寒露

便各有各的通透，犹如众生

他们想借光亮取暖

银白色的光不为所动，如同结冰

藏在时光洞穴里的灯盏

夜空渺小，星光开始减缓

中年，开始瞻前顾后

明明知道杯中没有酒，花下没有鬼

却学会狂风中转身，再转身

眼力大不如前

忽而大雪落下，竟无言以对

忽而将月亮再拨亮一些

仁慈的光线，洒向新塑的泥菩萨身上

在人间

无非有走不完的路，吃不尽的苦

遗憾着转身，回望过去

曾经遇见一位善良的裁缝

她说，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缝缝补补

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我头发散乱

立于闹市，如同置身荒野茫然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