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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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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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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池保洁工

 许家祥骑着一辆老式的上海产凤凰牌自行车一圈又一圈地在街上遛。这在敦化这个东北时髦的小山城里尤其引人注目,虽然一辆蓝紫色的旧自行车在汽车堆里显得特扎眼,极不协调,但他却不以为然。

 思往矣,不禁令人心生感慨。那昔日曾经占满大道的上班族的自行车大军不知何时早已悄悄退出了时代的舞台,如今取而代之的是长街上眼花缭乱的小汽车,诸如人力三轮与自行车却越来越少,这与七八十年代的光景截然不同。

 许家祥左脚着地,右脚仍然放在自行车的踏板上,双手握住车把屏住呼吸,四周环顾。

他的眼睛仔细搜索着每一家店铺的玻璃窗上是否贴出了最新的招工启事,甚至不敢眨眼,生怕漏掉什么信息。这已经是他不知多少次在找活干了。从正月十六到阳春三月,变换工种之频繁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一方面是现代的公司和单位招工多数都有年龄限制,年纪大的就会被拒之门外。这对于五十出头从单位下岗的许家祥无疑是一个不利的因素。媳妇是农村的,没有工作。再加上大女儿第二年准备考大学,七月份小儿子又要上小学。“钱、钱、钱,”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钱。老实巴交的许家祥在心里急得团团转,两只眼珠子都快绿了。

另一方面当今社会上需要的是技术工人或者行业成手,啥都不会哪儿能行?没办法,只好出大力。唉!出大力还干不动。

 不记得哪位哥们曾经说过这样话:“你以为你在工厂里是全能标兵或者什么多面手,到了社会上就一定啥都会?呸!别做梦了。你如果想混得下去就必须从头学起,知道不?”这话挺噎人,让人听了心里觉得凉了半截。

 城北郊外一家新成立的肉联厂大量招聘员工,入库、滚揉、卷卷、剔肉,工资3000——5000元不等。广告上说这里的工作时间短工薪高,自然吸引了不少人争相入聘。然而各工序的质量要求十分严格,新手一开始做的产品很难符合标准。比如剔肉是玩刀的,要求速度快,割的干净,精准地做到骨肉分离。卷卷要求羊肉肥瘦搭配合理,完成后双手托起两头,肉卷绷直不塌腰。滚揉需要一定的经验与细心。

 许家祥报的是卷卷,可能这家伙天生就是一个笨蛋,不但搭配弄不好,卷的也是一塌糊涂,每一次都返工。如此下去,月底连基本生活费都挣不出来。看到成手们娴熟的动作,一件件出炉的产品,许家祥心里无比着急。最后他决定干出入库。在一次工间休息时,他无意听到不少的老员工年前的工资还没有开,心便产生了动摇,依然弃工离去。

 他又到个体的小油坊去干榨豆油,最后因扛不动堆积如山的黄豆袋子而作罢。在这期间,他又找了不少活儿,比如饭店后厨、收购站选料、大理石加工、烧木炭、家具制作等他都一一尝试过了,均以失败而告终。

如今好工作难找,哪儿都人满为患。中国就是不缺人,你不干,还有干的人,给人的印象是普遍缺钱。其实又苦又累的活也挣钱,只是现在的人都不愿意付出辛苦。

 黄天不负有心人,许家祥终于在城西一家名叫西关大众浴池的门上看到了招工信息——招聘服务员、男女保洁、男女搓澡师傅。许家祥眼睛里放着光,马上推门进去。“请问这儿招工吗?”前台上坐着一位中年大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许家祥,“不是这儿招工,是我家另一个新开的浴池招人。您是应聘保洁员吗?是啊!我打电话给你问一下!”不一会儿,那中年妇女笑着对许家祥说:“我把老板的电话给你,你从这个胡同穿过去一直往西走就到了,名字叫华府玉清池。”许家祥忙说:“好,谢谢老板!”然后乐呵呵地骑着自行车继续向西奔去。

 华府是吉林省敦化市西部新开发的高层豪华住宅区。十八层高的楼群在敦化市内算是鹤立鸡群,矬子里拔大个了,这个小山城似乎每天都有日新月异的变化,原来每一个小区普遍都是六层,现在不少的高楼大厦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拔地而起,令人眼前一亮。当然在华府建成之前,高层区就出现了,比如亿洋城等。

西环的华府距许家祥居住的东关玫瑰园有十里长的路程,而且敦化的地势是西高东低,一路上坡,骑自行车也得三十分钟左右。

华府玉清池在华府小区大门的南侧,整体占据了一二层楼的面积,门上的电子屏幕有文字介绍与招聘广告不断播出。牌匾上“华府”用红绸布遮着,只露出玉清池三个蓝色的大字,显然这里还没有开业。许家祥整理一下衣帽,推门走了进去。站在门口一个矮个子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一番许家祥:“你找谁?”许家祥笑着说:“你们不是招聘保洁员吗?”那中年男人停顿了一下:“哦,你跟我来!”许家祥走在那中年男人的后面如入迷宫,根本找不到北,甚至从哪个门进来的都忘了。每一个卫生区的名字以及清扫保洁的要求一句也没听进去。

男宾区的门口是客人换拖鞋的地方,鞋架上每一个小格都有相应的号码。

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有八个单间浴室和住宿的客房。走廊的尽头有更衣室,每一个衣柜都安装的电子锁,平时客人洗浴时解锁的管理卡佩戴在手腕上。开门时,把它贴近电子锁,蓝光闪耀几下,一声咔嚓,衣柜门便自动打开了,锁门时也有提示音。

从更衣室出来往西走是休闲室,里面有按摩椅与摇椅。当然客人在按摩的时候需要用手机扫码支付10元人民币。最南边还有一个藤条编制成的吊椅,人坐在上面像荡秋千一样,非常悠闲好玩。

休息室有沙发和茶具,墙上超大屏幕的壁投正在播放着影视剧。

二个人推开浴室的门,里面水汽弥漫,人影晃动。许家祥隐隐约约看见有十几个客人正在一个大池和两个小池洗澡,南北两面墙也有七八个人在淋浴。这边搓澡师傅忙得不可开交,正在给客人做一系列清洁保健服务。这时那中年男人回头对许家祥说:“保洁员的主要任务是管理浴池的卫生与保洁。比如从地面到墙壁的瓷砖要经常擦洗保持光洁明亮,还有洗漱间和厕所的保洁。还有更衣室与休闲室以及走廊的卫生等。一天就干四个小时,晚上5点到晚上9点,一个月1500元钱。”许家祥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从浴室出来,那中年男人用手拍拍许家祥的肩膀说:今天先给你介绍这么多,等你干活的时候我在详细跟你说。对了,我是这家浴池的老板,姓李名成。你叫什么名字?”许家祥忙说:“你好!老板。我叫许家祥,今年五十二岁,敦林下岗工人。”李老板点一点头,伸手和许家祥握了一下。许家祥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忙说谢谢老板,转身刚要走,好像又想了什么?急忙又跑了回来。许家祥问:“老板,我什么时候上班?”那中年男人看着许家祥:“今天晚上就上班吧!”

 许家祥从华府玉清池出来,为了多挣钱,当天又在鑫旺金属回收公司找了一个力工的活儿。这与晚上在华府玉清池做保洁的工作时间并不冲突,鑫旺金属回收公司下午四点半下班,而浴池晚上五点上班。仅仅半小时,他必须抓紧时间,否则很容易迟到。

尽管许家祥知道这活儿墨迹又埋汰,许多人不愿意干,可是他没有办法,好活儿找不到。

 这些废品回收公司大多坐落在市区郊外的东山,名曰延边物质再生有限公司。整个山坡上大大小小有二三十家,与江南镇的五间房村隔道斜对。房屋、水、电应有尽有,与城市居住设施一样,每年的租金上万。他们有专门回收废金属的,以铁为主。也有的回收比较杂,金属、塑料、纸壳、什么都要。其实他们是真正的二道贩子,低价收,高价卖。一般收购的废铁雇车送往外地的铁厂出售,纸壳与书本去造纸厂,塑料粉碎做成颗粒。虽然收废品的人别人瞧不起,但人家兜里有的是钱。活虽埋汰,利润丰厚。

 公司收购的废品金属种类很多,有钢、铁、铝、铜等十多种。许家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金属材料识别,比如铁与铝以及白钢的区别等。是不是铁,实在分辨不清,拿一块吸铁石一试便知。其次是分类,废铁分成厚铁(8~10mm)、中铁(4~6mm)、薄铁(1~3mm)与轻薄料(二料)。分类不同,价格不一样。此外铁还分生铁、熟铁、与铸铁。这些锈迹斑斑毫无感情的铁,外边与内心都坚硬无比,似乎对什么全没有妥协的余地。人的皮肉在它的面前脆弱得如豆腐一样,稍不留神,就会碰伤。为此不少小老板为员工办理了人身意外保险,许家祥刚来干活,没有办。老板的意思是要给长期干的工人办理意外险。

 金属剪切是用机器液压(最大压力值达到180吨)将长的薄料切短,太大的则动用水焊。压块就是金属打包,利用机器的巨大压力将废料压缩成方体。

许家祥在师傅的传授下,一上午就学会了压块。许家祥打开压块机的电源开关,向上抬起第一个操纵杆,压板缓缓升起,压缩槽慢慢打开,接着放入轻铁薄料,比如水桶、洗脸盆、易拉罐等。向下拉操纵杆,压板徐徐落下,可以听见金属被强力挤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听了撕心裂肺。接着向下拉第二个操纵杆,前压推进。最后第三个操纵杆是侧压,方法相同。块的轻重与材料有关系,薄铁可以压疏一点,轻薄料密一些。

下午装车,所有的人都集中火力往大铲车的运载斗里扔铁。一时间叮当三响,铁块四飞。熟练的工人手都有准儿,铁块子不会伤到人。

整个一天,许家祥忙得不可开交,跟头把式的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东奔西跑,弄得他满脸黝黑,大汗淋漓。主要问题是不会干,不懂运作的程序。

许家祥越来越感到收购站的活并不好干,觉得自己啥也不会,完全是一个多余的人。

在收购站工作,你必须得会开铲车,懂得水焊 ,能剪切压块,还要身手麻利眼里有活儿。每一个人都是大工与小工、技工和力工集于一身,基本上什么都会。妈的,捡破烂的活儿也不好干啊!上收购站找活,老板会问你会不会开车,或者会不会水焊之类的话。

夕阳西斜,暮色余辉。许家祥终于盼到了下班,唉,这一天好漫长。疲劳的身体告诉他,自己现在已经不年轻了,凡事需量力而行,不可再拼命。时间紧迫,不容许家祥多想,他必须赶紧奔赴下一个战场——华府玉清池。

 傍晚,华府小区灯光齐放,绚丽夺目。推开玉清池的大门,服务台上服务员正忙着为客人登记,老板李成坐在一边看着电脑,手里的圆珠笔写写画画。李成见许家祥进屋连忙笑着说:“老许来了,欢迎!不忙,先坐一会再干活。”许家祥不好意思地说:“不了,现在就干吧,活得往前赶。”许家祥觉得头上的吊灯实在太漂亮了。美丽的吊式水晶灯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显现出华丽尊贵的气质,倚仗一身通体晶莹的串串垂饰,如若层层叠叠的晶莹果实,垂饰大小体形不一,装饰着宽阔的大厅,用灯光营造出富贵浪漫的氛围。许家祥正抬头看得出神,被李成拽了一下:“你跟我来,我告诉你活怎么干!”。

在更衣室里,李成说:“我给你两个小柜,一个放自己的衣物,另一个放保洁工具和物品。”许家祥在李成的同意下,选择了底层靠墙角的50和51号衣柜。许家祥环顾四周,发现不少客人正在忙着脱换衣服,有两位竟然坐在凳子上促膝长谈,中间的烟灰缸里的烟头堆积如山,有一个刚掐死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烟头,正冒着一缕一缕的青烟。这时李成拍了拍许家祥的肩膀:“你先把休闲室、休息室、更衣室与外面的走廊的卫生收拾一下,然后去打扫浴室。”许家祥回答了一声:“好吧,我这就去!”

 在卫生间明亮的灯光下,许家祥穿着一条红色的大裤衩子,站在镜子面前上下打量着自己:“嗯,身体还算健壮,只是脸部还有一点沧桑。”可是无论如何照,他仍就是一个韶华已逝的半打老头子,真是岁月不饶人,还没怎么着呢,人已经老了。,不过他对自己这样赤身裸体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干活特别不自在,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还好大家相互都不认识,而且澡堂子里的人又都不穿衣服,分不出高低贵贱,大家都一样。奇怪,自己1米68的个头怎么在镜子里显得这么高?好像有1米80。那可是他年轻时候梦寐以求的身高啊!曾经为它苦脑过,纠结过。什么法子都用了,诸如跑步、吃生长剂、穿增高鞋,都没有效果。不过随着年纪的增大,身高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健康才是人生重头戏。

 许家祥打了一盆冷水,放入一些洗衣粉,搅成泡状,然后戴上乳胶手套端着盆走回更衣室,擦柜子、拖地,他忙活了好一会儿 ,接着又向南转去了休闲室。

在这里无论是抹桌子还是扫地,许家祥都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东西,在这里他什么都陪不起。休闲室收拾完后,往北拐进入休息室。

这里宽敞舒适,灯光柔和,一付修身养性的架势。只是沙发上的白浴单凌乱不整,散落无序,有的还留有客人刚起身离开压出的人形印儿。茶几上的红酒瓶敞开盖,东倒西歪,烟灰缸里的烟头还顽强地冒着烟。整个休息室虚无一人,只有墙上电视里播放的影视剧还吵个不停。许家祥擦完茶几拖完地,又一件一件地把床单叠整齐放好,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好舒服,趁现在没人,俺也享受一下。”许家祥一边闭上眼睛,一边调动开关,沙发一点一点伸展成了床,同时他也由坐姿慢慢变成了趟姿。出了休息室,许家祥拿着保洁工具向东拐进了浴室。

 许家祥推开浴室的门,一团团湿热的水汽迎面扑来,瞬间钻进了他身上的每一个汗毛孔,如针刺一般。同时这室内的高温也令他窒息得喘不过来气来。事实上浴室里面的温度至少要比外面高十多度,尤其大池子对面的汗蒸房,已经高达摄氏45度。

许家祥用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擦了一下模糊的眼睛,继续一步一步往里面走。服务员按动了排风的开关,不一会儿水汽散尽,浴室里面露出忙碌的景象。

三个水池子有十多位老人在泡澡,旁边五六个年轻人在淋浴。这一头,搓澡师傅黄小波正忙着给客人搓澡。

许家祥站在搓澡床边,拿着抹布,端着盆,很认真地看着搓澡师傅每一个标准的动作,既娴熟又麻利。他深深地被这一场景吸引住了。

客人的眼睛微闭着,肥胖的身躯像一团没有骨头的肉,沉重地压在铺着塑料布的革面床上。由于肥胖 ,两个乳头抵不住地球的重力,被迫朝身体的两侧倾斜。身体除了一片白白花花的肥肉,最显眼的是中间黑色浓密的阴毛,在闷热的水蒸气里显得无精打采,散乱地倒向四边。于是隐私部位就朝着许家祥的面孔,一露无遗。

因为太胖,那身体两侧的肥肉正露出将要四溢而出的盛大气象,幸亏有皮囊包裹才预以避免。肥胖的屁股又刚好遮住了革面床的边缘线,猛一看上去,在水汽中整个人就象浮在半空,倒现出几分令人难以置信的轻盈。

随着搓澡师傅的用力地搓动,左边那条大腿上很快现出一道道红色来,肚子上的肉也随着搓澡师傅的节奏而一漾一漾地,轻轻颤动。

 搓澡师傅黄小波穿着一条暗蓝色的裤衩,胳膊上不时绷紧的肌肉,说明他干活很用了力气,丝毫没有偷懒。额上的汗水混着水蒸气,顺着头发流进眼睛里。他停了手,抬起胳膊擦了一把汗。

许家祥见状,赶快拿来墙边上挂着的一条白毛巾,快速递给搓澡师傅。黄师傅笑了笑,顺手把脖子也擦了一把。

失去了外力作用,那具肥胖的肉体停止了有节奏地颤抖。大概是搓澡师傅的短暂歇息打断了中年客人正在享受的惬意,无力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正在擦汗的搓澡师傅,眼神里透出几丝不满。

黄小波赶快拧了一下手里那条薄薄的白毛巾,几下绕在右手上,再麻利地套上一个绿色的搓澡巾,在客人的大腿内侧从上到下一遍遍擦过,灰白色的汗泥被搓成细细的条状,并慢慢在膝弯处聚集起来,接着搓澡师傅再用盛着温水的小塑料盆把客人身上的灰泥泼掉。

这时客人又重新半闭了眼睛,脸上又现出舒适的神情。许家祥看了一下会儿,差一点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马上转身就走。

 每逢周末,人着实地多。现在人人家里都有洗澡设备,却不愿意在家里洗。总嫌温度不够,洗不彻底。通常女人们仍旧习惯到浴室里花费个把小时洗个尽兴。然后吹头发化淡妆。每个蓬头边的台上都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塑料筐,里头装着高高矮矮的瓶子罐子,什么这个洗发水,那个香波。水雾中,隐约的身形晃动,蓬头水花落地的声响,夹杂着女人们的聊天打趣,整个浴室满是热闹欢乐的气氛。

而男人则简单的多,洗完澡顶多抽根烟,喝口水,聊几句,就换衣服溜达了。

这时许家祥找到一个客人较少的旮旯,费劲巴拉地蹲下去,打算擦拭墙砖与地面。“哎呦!腰这个疼。”他感觉自己的确是老了或者可能是白天干活累了,蹲下去就不愿意起来。“不行,我得挣钱,为了孩子……”许家祥想到这儿,他猛的站起来扶着墙壁拿着抹布使劲擦了起来。

浴室新镶的白色瓷砖明亮光洁,同时在上面也挂满了水珠,变得湿润晶莹。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瓷砖的边缘上可能会留下了水的痕迹,直至有一天变黄。一般瓷砖上的水渍与油脂一洗就掉,可通过表面微孔渗入到瓷砖里面的水锈却很难去除。许家祥用抹布擦了很多次也无济于事,急出了一身汗。这时李成从后面走过来:“老许,别费劲了,弄不掉,还是先擦别的地方吧!头一天干活先熟悉一下,慢慢来,别着急。”许家祥朝李成笑了笑:“好的,老板。”望着李成的背影,许家祥点了一下头,心里轻松了许多,无形中李成的话使他卸下一个包袱。

其实每一个光临浴池的人都不愿意被人打扰,既然自己花了钱,想怎么洗就怎么洗。有几次许家祥打扫卫生无意靠近他们时,不少客人的脸上却露出厌烦的表情。

晚上八点以后,客人逐渐少了起来,纵眼望去,凌乱不堪。满屋除了墙上的篮筐里遗留的白手巾就是可地扔的护发素空袋。最恶心的是搓掉的皴与脱落的皮脂屑,甚至还有分泌物。许家祥又打扫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完事。

 在更衣室里黄小波正在换衣服,看到许家祥开门进来,便回头问了一句:“你是新来的保洁员,老哥贵姓?”许家祥爽快地回答:“我姓许,叫许家祥。”黄小波伸出手:“我是黄小波,认识一下。”许家祥受宠若惊慌忙伸手握了握。

黄小波仔细打量许家祥:“你今年有六十”许家祥的心像被电击了一下,满脸通红:“我五十二,长得显老哈!”黄小波连忙解释:“不是这样,我是说你长得成熟。其实显老的人是我,老哥你猜我多大岁数?”许家祥一脸疑惑:“四十?”黄小波摇摇头:“我三十四岁。”没等他反应过来,黄小波又说:“哦,老哥我先走了,改天再聊吧!”许家祥点点头:“好吧,哪天再聊,你慢走。”

许家祥换好衣服,拎着一大塑料袋垃圾,快步往外走,路过吧台时李成问许家祥:“老许,感觉怎么样?浴池保洁这活你能干不。”许家祥笑着说:“老板,这活我能干!”这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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