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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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里的战争
贾 旭
社区是劳作的船只回来停靠休整的避风港。然而，港湾里并不平静，也有潜流暗涌甚至惊涛骇浪，只是大多数船只没有发觉、不愿发觉或不敢发觉罢了。
一
“当当当”有人急切地叩着业委会主任老尹家的房门，这是用食指和中指同时用力地敲门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午夜，空旷的楼道里叩门声显得格外得响。出了什么情况？自从老尹当上了这个小区的业主委员会主任，晚上经常有人造访是常态，但还没有这么晚来敲门的。听说敲门者是邻居，老尹感到一定有急事，他没有犹豫赶紧一骨碌爬起来下地开了门。门开处立着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看着有些眼熟，他自我介绍是小区业主，住9号楼叫龙大水，刚刚小区楼上的空调挡板掉下来把他的汽车砸了，他要求物业赔偿，物业不管。龙大水满脸的愤怒和无辜，眸子中溢满焦虑、无助和恳求。
空调挡板是楼房建筑的一部分，是一块打了许多孔的蓝灰色五层木板，挡在空调室外机的外面，整体感觉与楼房的风格很搭并成为了设计上的亮点之一。空调挡板怎么会掉了呢？这时，老尹按照龙大水的指引打开窗户，吵闹声顿时撞了进来。凭窗看去，楼下小区入口处的灯光里聚集了许多人，停着的几辆小汽车，堵住了进小区的通道，使小区的车辆进不来出不去。老尹忙披上外衣，赶紧跟龙大水下楼来到了小区大门口。
堵在小区门口的黑色桑塔纳车就是这位龙大水的，只见那辆桑塔纳的车顶有个洗脸盆大小的凹陷。见小区大门被堵，矛盾迅速升级，有人拨打了110。警车来了，下来两个年轻的警察了解情况，物业员工以及老尹也都帮着作了半天劝解工作，掉空调挡板的业主说是挡板质量有问题，不同意担责，并与大顺物业公司人员动了手，大顺物业公司刘经理答应先给龙大水修车，龙大水这才把车开进了小区地下车库，刘经理狠狠地盯着桑塔纳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视线外，他心痛物业公司出修车的钱，他是不得已答应下来，他在盘算着下一步怎么走。小区门口的车辆徐徐移动了，小区的大门畅通了。这时，刘经理拉着老尹说，挡板掉下来太吓人了，幸亏没伤人，明天要动用维修基金，把空调挡板都拆了，这是刚刚他们总公司的意见，他已电话请示过。
“空调挡板是我们业主的私有财产，不能谁想拆就拆，主要是你们空调挡板质量有问题。”业委会副主任李姐，一位五十多岁、心直口快的中年妇女抢过话头，她说话快得像打机关枪。刘经理没敢言语，他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少说为佳，他赶忙低头走人了。
第二天晚上，业委会在物业公司办公室里召开业委会委员会议，因为业委会刚成立，还没有自己的办公室。首先，物业刘经理汇报了空调挡板掉落砸车的处理情况，他提出应全部拆掉小区里的空调挡板，这是为了排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谁不让拆，出了事就谁负责，这也是总公司领导的意见。尽管已是秋天，刘经理白胖的脸上沁满了汗珠。因为被砸的车要他们物业公司出上千元钱修理费。他见业委会委员们并没有马上反驳，他眼睛一眨，马上变守为攻，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拆除工程的费用，应该使用应急解危基金。也就是说，拆除空调挡板工程的费用让业主买单，他说这也是总公司领导的意见。
“没门儿！”李姐 “腾”地站了起来，拦住了刘经理的话，“买房时就有，凭什么要拆！”。委员们随声附和，大家一致认为空调挡板掉落是楼房建筑质量问题，应找开发商，特别这是刚刚入住不到两年的新楼房，挡板有问题要维修，不能随意拆除挡板，更不准动用业主的维修基金。大家七嘴八舌一片争吵声。
“我看应该维修和加固。”老尹最后清了清嗓子说。刘经理好像又想了想，坚决的说，空调挡板没法修，没法加固，必须拆除。最后，业委会委员们决定就此事明天兵分多路，有人去市维修基金管理中心咨询维修基金使用方法；有人打电话给区市容委，拆挡板是否影响市容；有人去找业主沟通，听听业主的意见等。这是他们业委会刚刚成立一个月就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问题。
“老尹，今晚有空儿吗？”刘经理给老尹打电话，约老尹晚上出来到附近的小饭馆喝两杯。老尹想了想，说最近挺忙，不用坐了，有话就说吧，他感到这个时候要避嫌。
刘经理和老尹曾是电大同窗，挺谈得来，时光荏苒，如今都已五十出头，老尹在滨海新区的一个功能区里干宣传。刘经理当初在建筑公司当监理。后来，转到大顺物业公司当上了项目物业经理，而老尹恰好就住在这个小区。正巧由于老尹非常关心小区里的事，总找物业和居委会提意见，大家感到老尹热心公益事业，就被推荐为小区首届业委会委员候选人。首届业委会的选举工作由居委会负责，刘经理悄悄找到居委会主任杜姐，推荐老尹为业委会主任，因为老尹与他是熟人，彼此了解，便于开展工作。杜姐是一个很精明的中年女人，她知道与物业经理搞好关系不仅对居委会工作有力，而且还能得到一些实惠，她也会给刘经理开方子，天凉弄个电暖气，打车报个销等，因此，她给了刘经理这个面子，事先登门入户说服老尹，请老尹出山。业委会主任这个受累不拿工资的活儿，没人抢、没人争，杜姐找到老尹竭尽全力的劝说，老尹以单位工作太忙为由表示谢绝。最后杜姐说，当这个主任就是带领大家维护业主的利益，替业主说话，因为你在单位干宣传工作，又是大处长，小区里只有你才有这个能力，你不替大家说话，还有谁替大家说话啊。老尹无语，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因为老尹还在职，他提出怕耽误业委会工作。杜姐说，不占用您的工作时间，业余组织组织就行了，我全力以赴支持您。选举结束，选票结果出来了，老尹当选。新业委会委员第一次会议走了个程序，杜姐根据老尹的票数和物业刘经理的意见，提议老尹为小区首届业委会主任。大家一致举手同意，老尹担任了业委会主任。在居委会的组织下，业委会在业主中选举产生。
业委会的成员就物业要拆除空调挡板一事找到了市维修基金管理中心，市维修基金管理中心负责接待的一位女同志坚决地说不能动维修基金。他们打电话给区市容委，区市容委值班人员说拆挡板不会影响市容。他们又找到区物业办，物业办的同志说排险是应该的，必须拆。而大多业主都不同意拆掉空调挡板。这些信息汇总到老尹这，这可是关乎业主们切身利益的大事呀，怎么办？
这天早上8点多，和往常一样小区大部分的业主都去上班了，小区里静了下来，只有树叶在秋风中沙沙低语。这时，小区里忽然出现了二十几个穿工作服的农民工，他们在物业人员的引导下，从楼顶放下铁吊篮，开始拆除小区楼房外墙上的空调挡板。许多在家的业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说是物业请人排险，谁不让拆挡板谁就要为挡板掉落造成的损失负责，所以，许多业主怕担责任，也就任物业去拆了。有几个业主坚决反对拆自己家的空调挡板，与干活儿的农民工发生了争执，在这几个业主的坚持下，空调挡板才幸免被拆。但物业要求这几家业主必须写下出事由业主自己负责的字据，有的业主就是不写，我家的挡板是买房子时带来的，出了事你们开发商负责，我凭什么写。小区的业主大多息事宁人，没有与物业形成冲突，而心中难免都非常不悦，一些明白的业主感到物业的作法违反了《物权法》。
业委会一成立，在应对空调挡板一事的同时，把规范物业服务，提升物业管理水平作为当务之急。他们决定马上征求大家对物业服务的意见，适时与大顺物业公司这个前期物业签订聘用协议，以此规范和提升物业的服务。根据会议场地所限和业主不可能都在同一时间参会的情况，业委会决定分两个时间组织召开小区业主代表座谈会。通知一贴，报名踊跃。第一天开会，居委会主任、物业经理及部分物业工作人员都参加了，会场设在物业公司办公室。会场里有坐的，有站的，六十多人把会场挤得满满的，楼道里都站满了人。会场上火药味很浓，业主代表不留情面的提出了许多对物业公司的意见，归纳起来有五点，一是小区没有大门，昼夜常开，不安全，要求建大门。二是消防设施损坏，存在重大消防安全隐患。三是拆了空调挡板应给业主装上新的，或要有赔偿。四是做卫生不到位，环境脏乱差。五要公布公共部位的收益，因为这笔收入归业主所有等等。座谈会上，刘经理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他如坐针毡，他也根本无法反驳，一是业主说得都是实情，二是群情激愤，业主得气场很强，他不敢“点炮”，他怕哪句话说得不对，被爆脾气的业主再给打了。参会的业主们都是怀着一个建设美好社区的迫切心情，对小区不如意的服务非常焦急，压抑多时的情绪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老尹更加感到业委会肩上担子的沉重。两场座谈会后，老尹组织委员们把大家提的意见进行归纳并形成了文字材料，提出要向大顺物业总公司陈总反应，刘经理只好答应说他负责联系陈总。
二
大顺物业总公司坐落在海河畔一个绿化很好的小区里，草木成荫，小溪潺潺，欧式建筑，异域风情。业委会全体成员如约来到大顺物业总公司见到了陈总。陈总五十大几，矮胖的身材，布满皱纹的脸，牙齿很黄，看来是长年被香烟熏烤所致。陈总热情地与大家打着招呼，并逐一握手，他握手时很用力，眼睛逼视着对方，有种征服欲。刘经理则又是搬椅子又是倒水，跑前忙后很是殷勤。陈总讲话带有浓厚的天津口音，说话时总爱昂头望着天花板，话里则软中带硬，态度有些傲慢。他自我介绍是市物业管理协会理事，具有丰富的物业管理经验和人脉。老尹代表业委会对物业强拆业主空调挡板以及提升物业服务质量的事情提出了意见。陈总还是仰望着天花板，不时地插上几句话。经过几番理论，陈总对空调挡板更换或给予业主补偿坚决反对，他说物业没有这笔支出。业委会委员邵姐情绪非常激动，说大顺物业的作法是强盗行为。刘经理的脸一下子吓白了。陈总从天花板上收回目光，直逼邵姐，“强盗没有干物业的！”双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老尹一看这阵势，他怕这次谈判无功而返，马上提出空调挡板的事先放一放下次再研究，他要利用这个时机为小区业主争取到应得的利益，他心里暗暗地感到这个陈总不好斗。老尹坚持要改善小区环境，提升物业服务，这是小区全体业主的要求。作为交换条件，陈总提出要给小区全部楼房的一楼入搂门外建一个玻璃门档，保护一楼入楼门不受大风的袭扰，这是开发商建楼时的一个失误。陈总答应下个月公布公共部位的收益，答应提高卫生等服务水平，让业委会委员们特别兴奋的是还答应出资建小区两个大门。这次找陈总虽然没有完全达到预期的目的，还是有收获的，为业主争取到了一定的利益。用李姐的话说，让他们物业知道知道我们业委会不是好惹的。老尹整理了一份会议纪要，给了物业公司一份，抄送居委会、区物业办，他要给业委会工作留下一个凭证。
物业开始在各幢楼的一楼建玻璃门档，一楼的入楼大门不再总被大风拍得叮当山响了，业主们也省去了总怕门上玻璃破碎伤人的担忧。为此，小区许多业主对物业公司产生了好感，感到物业公司替业主着想，干了一件实事。经与区物业办沟通，居委会、业委会开会研究，原则同意聘用大顺物业公司，但业委会委员邵姐坚决反对。她坚称大顺物业总公司就是一个无良企业，根本不能合作。这期间，居委会主任杜姐再次给业委会委员们开会，提出大顺物业公司是开发商留下的前期物业，因为有建大门等许多事情需要大顺物业公司与开发商沟通，看在长远的利益上，要留大顺物业公司。最后业委会成员统一思想，决定聘用大顺物业公司。所以，大家按照杜姐提供的选票模式制作了选票，将组织小区全体业主投票。按照计划，业委会适时召开了业主大会，老尹向业主们介绍了这次业主大会的目的和意义，介绍了投票的方法，征求全体业主对搞好小区物业工作的意见并请业主填写选票。由于参会人员不足小区业主半数，居委会、业委会成员只好入户请业主填写选票，同时，也是再进一步做大家的工作，建议大家选聘大顺物业公司。
“物业不能轻易换，弄不好越换越不行，还是原配的好。”“哪个物业公司都要挣钱的，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只有交了物业费，才能得到服务。”“大顺物业与开发商是一家，今后小区有事好办。”业委会委员们向业主解释着。业主们则把满腔的希望化作一张张选票投进了红色票箱。
唱票结果出来了，过半数的业主和居住面积同意选聘大顺物业公司。好事多磨，选举结果刚刚出来，邵姐就告诉了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有几个业主反映选票上没有业主家的门牌号，选票制作的不规范，所以这次选举存在重大问题，业委会这次入户的选举结果无效。“谁提的意见？”李姐问。“是龙大水。”邵姐答。“看来龙大水与物业是死对头啊。”有的委员说。
怎么办？老尹马上与杜姐碰了头，感到龙大水提的问题非常重要，选举问题不解决好，关系到今后的工作是否合法的大问题。业委会马上召集委员们紧急开会，讲明了情况，委员们经过再三讨论，同意对这次选举做出无效的决定，决定择日再选。同时，委员们感到非常懊恼，半个多月来每晚挨家挨户敲业主家门，手指关节都敲破了，嘴皮子都磨烂了，甚至还要忍受有的业主的冷言相讽和拒不开门，结果是白白忙活了一场。业委会第一次组织全体业主参与的选举活动宣告失败。为了把选聘物业这件事情做实，看来还得一切从头再来，重新组织大家选举。有的委员怪杜姐的选票没设计好，老尹说，“我也有责任，没认真看看。我们第一次没有经验，摔了一跤，我们爬起来继续干！”大家都不说话了。
在业委会的督促下，物业刘经理不得不找来一家设计公司，设计出了小区大门的效果图并先拿给了老尹。老尹一看很不满意，他说，“你这是胡弄小孩了，只两根柱子，你太省事了，这哪叫大门啊，这是拿我们业主糟改啊。不行，重新设计吧，我的老同学。”刘经理只好悻悻地收起了图纸。半个月后，刘经理又拿出了新的设计版本，老尹看了看这才让公示，征求全体业主的意见。这是一个拱形铁艺门框，上有小区的名字，夜间还有霓虹灯，下面是不锈钢伸缩大门，给人一种即现代又不失厚重的感觉。小区大门的设计图贴在小区布告栏里，征求大家的意见。许多业主高兴地奔走相告，有的业主晚上打着手电来看效果图，还有的业主用手机把效果图拍下来发到了朋友圈里，“看我家的新大门”。
这天晚上，刘经理给老尹打来电话，说请尹主任下班到物业公司来一趟。在物业办公室刘经理首先告诉了老尹一个好消息，地下室为他们挤出了一间办公用房，还有几件简单的办公用品，并制作了“业主委员会”的金属牌子，说着把门钥匙交给了老尹。然后，刘经理又告诉了老尹一个坏消息，建大门的审批件市行政许可中心不同意，说影响消防车进入小区，让老尹就死了这个心吧。老尹听罢仿佛感觉是一盆凉水当头泼了下来，他非常失望，非常不解，非常气愤，说要找市行政许可中心问个明白，得向业主有个交代。
“别找了，没用。”刘经理说。“我一定要问个明白。”老尹固执地说。刘经理要把市行政许可中心不同意建大门的文件贴出去。老尹说先别贴文件，再找找看看，刘经理说总公司让马上将结果公布。老尹狠狠地白了一眼刘经理。前后不到一个月，小区大门设计图就被不准建大门的文件盖上了。又有业主把这个文件又拍了下来，转到了朋友圈，“我家的大门没戏了。”后面是三个小人哭的表情。小区的业主们议论纷纷，建大门一事被暂时搁浅了。
三
为把选聘大顺物业公司一事做实、做的合法，业委会委员们查阅了有关文件，重新制作了选票，第二次入户请业主投票。这次选举杜姐不再指挥了，坐在一边看老尹布置选举工作。7位委员加上居委会成员、业主积极分子代表共16人，两人一组，拿着印有业主姓名、房间号等内容的选票和花名册，带着用纸箱子糊上红纸做成的简易票箱，爬楼逐一入户请业主划票，开始了艰辛的选举工作。有的业主周六、周日白天不在家，大家就晚上入户，两次不在就去第三次、第四次。刘经理为答谢居委会、业委会等参加选举的人们，特意买了一箱矿泉水和饼干慰问大家，并主动提供了小区全体业主信息的电子版，以便唱票时计算居住面积方便。经过近一个月的奋战，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选举顺利完成，经过唱票等程序，最后，还是过半数的业主和面积同意聘用大顺物业公司。刘经理笑了，那白胖的脸庞像蒸得火大了而裂开的大白馒头，他在小区里走路腰板都挺得直直的，主动与人们热情地打着招呼，脸上荡漾着得意的微笑，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缝儿，而那条缝儿里放射出闪亮的光。
“我家的地板都泡了！”，“我们家具全都湿了，哗哗地漏啊！”“物业得赔偿我家的损失！”一场暴风骤雨，小区有100多户业主家窗户附近的墙体漏雨，主要原因是由于拆除空调挡板遗留的螺栓孔所致。当时，拆空调挡板时施工人员对螺栓孔进行了处理，往孔里打了胶，但由于施工人员操作不认真，胶没打好，造成了漏雨。同时，7号楼墙体外面泡沫保温层大面积脱落，风雨之后，小区一片残墙断壁的破败景象，几十片大小不一的泡沫板和水泥片掉了一地，万幸的是没有伤到人。业主们纷纷到居委会、物业、业委会反映漏雨和墙皮脱落一事，强烈要求物业公司马上修复。刘经理说他们物业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资金，要修复必须动用维修基金。房子还在保修期，凭什么动用维修基金，这是老尹他们查来的，居民用房外檐保修期是五年。老尹和业委会成员马上起草文稿上书区物业办，要求马上解决漏雨和墙皮脱落一事。这天周日，刘经理电话请老尹到物业办公室商谈解决漏雨一事。老尹一迈进物业办公室，本来在办公室安静坐着的五、六个人，突然闹了起来，只见一中年妇女突然站起拍着桌子骂大街，她骂道：“业委会的人都死哪去了！你他妈的业委会要是不让动用维修基金修漏雨，我就到业委会主任家去住！”她边说边拍得桌子“啪啪”地山响，并顺势坐在了桌子上，旁边那几个人也随声附和，“我们业主要找业委会主任算账！”“对，找他算账。”气氛十分紧张，气焰十分嚣张，老尹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毕竟老尹有着几十年的工作经验，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退、不能慌、不能乱。他马上镇静了一下自己，调整了一下心情，语气平和地解释漏雨的主要原因是拆空调挡板所致，墙皮脱落是施工质量问题还在保修期，不能动用维修基金，维修基金是我们业主自己的钱，是保我们业主房子70年的钱，现在我们的房子建好才刚刚两年多，以后怎么办？现在业委会正在找有关部门解决等。老尹知道，业主与自己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不能自相残杀。一番解释和争论之后，这几个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了，这时，刘经理才把老尹让到他里面的办公室。刘经理找老尹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老尹马上心里明白了，今天这是给自己演了一出戏，镇乎他一下，逼老尹就范，老尹心里清楚了。老尹心说，“好小子，你学会整我了。”老尹当面装傻没有点破。连续几天每天都有十几个业主给老尹打电话，晚上又有人造访，让动用维修基金，这期间有咨询的、有商量的、有命令的、有质疑的。老尹只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颜悦色地解释，我们业委会所做的一切都是维护我们业主自己的利益，也就是维护你我个人的利益，因为你我都是业主。老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夜深了，老尹睡不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就一个人悄悄下楼在小区里走走。夜色下，小区的广场已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只有微风轻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小区大门大敞四开，门位室里黑洞洞的，里面早已鼾声如雷。老尹用力把大门关上，并上了锁。他想叫醒门卫，质问他是来值班的还是来睡觉的，但他停下了，上班睡觉的责任在刘经理，他给刘经理发了个信息：“刘经理：小区晚上应关大门并上锁，有人出入，门卫要核实身份，希望你重视这个安全问题。”明天找刘经理，老尹想着又继续在小区里走着，脑子里想着小区的事，他又看到了楼下堆着的水泥墙皮和一块块的泡沫板，心里很不是滋味，仰头看看满天的星星和楼上的点点灯光以及已经睡了的黑黑的窗口，白天人们为了漏雨焦急奔波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我做为业委会主任，不是顶一个空名，要为维护小区和谐，维护业主的权益而战斗。”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我一定要带领大家为建设一个和谐文明的小区而努力。”老尹在心里默默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是妻问他干什么去了。他说睡不着在小区里遛遛。
老尹妻见他回来了，一脸的不高兴，“会情人去了？”“我那有什么情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小区里转转、看看。”“你这是干嘛呀，不拿一分钱工资，还费电话费，半夜总有人砸门，回家也不能歇着，这半夜又巡逻，快神经了。”她心痛地说。
“我就是要替我们业主说话，不能让物业欺负人。”
“就你好强，你本事大。”她说。
“我就不信他物业能像土匪一样欺负业主。”老尹说，“这可是共产党的天下，小日本儿厉害吧，都被我们打跑了，还怕谁。”
“物业跟小日本儿两码事。”她说。
“这个物业不是我们请来的，是强加给我们的，他们来了就欺负业主，拼命捞钱，这跟那小日本一样！刘经理就是日本猪头小队长！”老尹越说越愤怒。可话一出口，他感觉是有点比喻的不恰当，好在是在家里，可理是这个理。
老尹找到了居委会主任杜姐，说了小区业主家漏雨的情况及业主的反映。杜姐说，“你就大胆地干，我支持你。我们居委会是起协调作用的。”老尹看着杜姐那不温不火的神情，没多说话。邵姐对大顺公司的作法非常气愤，以不交物业费来抗争。她找到老尹说，“就是交也要给我们打折。因为他们物业拆空调挡板造成了我家漏雨，给我家带来了许多经济损失！”“你先稳住了，我们委员不能乱了阵脚。”老尹说。
为了解决漏雨和墙皮脱落的事，老尹带着业委会成员到区政府上访。一进区政府接待室，老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因为里面的工作人员全都坐着，而让上访的群众只能站在柜台外与他们对话，因为上访群众可坐的椅子安排的很靠后，这是明显的不平等。老尹气愤地指着里面一年轻的工作人员说，“你给我出来！咱们平等对话！”负责接待的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看着满脸怒气的老尹，只好悻悻地走出来站着向老尹他们了解情况。区政府负责接待的一个科长听了老尹他们的申诉，马上给区建委拨了电话，说区建委质检科接待他们，并让老尹他们填了表，留了联系电话，劝老尹他们别着急，问题一定会解决。老尹他们一行又赶到了区建委质检科，质检科一位老同志接待了他们。这位老同志花白头发，态度很好，一脸的真诚。老尹这口气才消了一些，大家介绍了小区漏雨和墙皮脱落的情况，并交了书面材料，留了联系电话。老同志说，他一定把情况向领导汇报，问题一定能解决的。这次上访管用吗？谁也不知道，大家觉得锯动就掉沫，反正先出口气，遇事总不能坐在家里等着吧。几天后，一个陌生的青年给老尹打电话，说是区建委的小吴，要到小区看看漏雨的情况，老尹心中一喜。按照约定时间，小吴在老尹等业委会委员们的陪同下，到小区进行了实地勘察，并到部分业主家登门查看了漏雨情况，还拍了许多相片。大家感到这次上访起了作用，可到底哪天能修还不知道。
四
老尹带领业委会委员们又到了市行政许可中心，咨询小区建大门之事。老尹提前托同事找了个熟人，问清了要找的那个窗口。老尹见到那里有的工作人员麻木的表情和带答不理、不冷不热的态度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他作为一名国家公务员，万万没想到作为政府窗口部门的服务质量这样低劣，对此他深感惋惜和不满，一股无名怒火冲了上来，他在大厅里高声地喊了起来，“我们小区大门的尺寸是符合消防部门要求的，凭什么说进不了消防车！政府还为老百姓办事吗！还讲理吗？！”老尹也没想到自己平日在单位心平气和、和颜悦色，现在竟然这般冲动、这般勇猛。老尹的喊声惊动了许多办事人员驻足观望。市容委窗口出来一位穿白衬衣的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他简单地问了老尹几句，马上把老尹他们引进了里屋。看来是怕老尹他们这样一闹影响不好。经过沟通得知，是区市容委街景科不同意他们小区建大门。老尹他们马上打车又赶到了街景科。街景科赵科长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好像早有准备，他让老尹他们拿着建大门的申请到消防、公安等部门签字盖章，说新大门如果不妨碍消防，都盖了章，他就批准建大门。我的天哪，还要跑那么多部门，大家做梦也没想到。老尹回到单位把这件事又向单位负责消防的同志进行了咨询，这是他这几天的N次咨询了。消防的同志告诉他，没有人会给你们盖章，因为当时都是经过消防验收的。怎么办？他给老尹支了一招，让老尹按照消防条例的要求重新给街景科写一份材料，再继续找街景科，找其它部门没用。老尹恍然大悟，他真没想到赵科长扯皮竞这样有水平，差点落入圈套。
老尹为了突破瓶颈，把这件事办成，他找到了在市电视台工作的记者朋友，向他们说了小区的事，想通过他们向区领导汇报此事。老尹知道各级领导对媒体都是很重视的，记者的声音领导能听得进去的，更何况我们占理。记者答应给联系一下。
老尹接到居委会杜姐电话，说明天区和街要开会研究漏雨的事情，请业委会参加，老尹心中一喜，无论结果如何，看来上访还是有效果了。协调会在居委会开的，满屋子的人，有坐的，有靠墙站着的，满屋子的烟，如云雾缭绕。老尹没想到参会的人都吸烟，看来这是干建筑的人们一个共性。参加协调会的有开发商、建筑单位、物业公司、居委会、业委会的有关负责人。会上，主持人说根据区建委的意见，要求建筑单位无偿为小区业主修漏雨，这是政府的决定，因为还在保修期，并当场为建筑单位安排了一个月的工期，要求在雨季到来之前，全部修缮完毕，特别强调明天就要开工。一位操着外地口音的中年壮汉代表施工方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说保证完成任务。事后有人告诉老尹，他们施工保证金还押在有关部门了。老尹和委员们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几天来的怨气、怒气也都消得一干二净了。第二天小区里出现了许多工人，他们从楼顶吊下来许多铁吊篮，工人们逐个修理业主家窗外附近的漏雨之处，并修补脱落的墙皮。业委会胜利了，大家非常高兴，喜悦写在每位委员和积极分子们的脸上，大家第一次感到如此扬眉吐气。而此时老尹嘱咐委员们不要对业主们讲我们业委会如何上访，如何努力才取得今天的成果，不要向业主们宣传这是业委会的功劳。老尹觉得要给物业公司留面子，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越是在胜利的时候，越要保持头脑清醒，越要保持谨慎。
半夜起了大风，悬在半空的铁吊篮被风刮得左摇右摆，一阵飓风，只听“咣”地一声，那铁吊篮一下子把三楼一业主的窗子撞破，窗户架子都变了形。巨大的撞击，惊得一家人半宿没睡，马上给物业打电话，物业值班人员说，等天亮再说。天大亮了，物业的人员才姗姗而来。这家女主人对物业的懈怠非常气愤，强烈要求物业马上修复，并要给予其物品破损的赔偿。物业的人员急了，“老子能给你们修漏雨就够可以了，还要修窗户、赔钱，妈的没门！”男主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与物业人员争吵起来，最后竟发生了肢体冲突。赶来的左邻右舍把他们拉开。大家都说物业态度不对。“告诉你们，老子就这个态度，乐意吗，不乐意都他妈搬走，滚蛋！”物业人员气焰十分嚣张地说。最后，杜姐和老尹出面，找到了刘经理，老尹严肃地指出了物业人员存在的问题。老尹说，“你们是服务来的，不是当官来的，不是领导，更不是占领者，你们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对了。”最后，物业只好给那家业主修好了窗户，并赔偿1000元。
与物业签订聘用协议的工作刘经理非常不积极，看来是总公司不支持。业委会多次催促，半年后刘经理才拿出了第三稿，业委会非常不满意，又提了许多意见，特别是物业赔付金问题和地下车库存车费用不能涨价等，刘经理又回总公司汇报去了。邵姐对刘经理及大顺物业公司的拖沓、不办实事的作法非常气愤，与刘经理吵了起来。刘经理指着邵姐说，“你不交物业费，就没有资格当业委会委员，你说的话就等于放屁。”邵姐也指着刘经理说，“你们是不合格的物业，我凭什么把钱都交给你们，我们委员吃苦受累，一分钱也不拿，我还不想干了，我要告诉大家，都不交物业费！”刘经理一听说不交物业费，脸都气白了，邵姐的话捅了他的肺窝子，他最怕业主不交物业费。因为物业费也确实一年比一年难收。
“好吧，你不交物业费就别怪我们物业不客气。”邵姐和刘经理争得不相上下。
老尹电话里与街景科赵科长约好下午2点半到街景科见面，就组织全体委员们又去了区市容委街景科。老尹提前做了准备，备了一张200元的购物卡，看来不花钱是办不成事的。他知道有些官员难为办事人就是为了得到好处。老尹他们一见赵科长，没等老尹开口，只见赵科长把他们上次递交的申请书拿了出来，二话没说，从抽屉里拿出了公章，“啪”地一声盖上了。望着红红的印章，老尹他们先是一愣，继而是喜出望外，他们没想到，赵科长竟爽快的同意了建大门之事。老尹心里明白了，这是找区领导起了作用，卡也省了。大家兴高采烈地马上又拿着这个批件打车去了市行政许可中心，当把批件交给了市容委窗口，工作人员的态度好像比以前好了许多，竟然有了笑脸。七个工作日后，报件终于批了下来，市行政许可中心同意小区建大门，大家非常高兴。老尹把市同意建大门的批文交给了物业刘经理，刘经理心事重重地接过批件，一脸的不知所措和无可奈何。“马上贴出去？”老尹故意问。“等等，等等。”刘经理慌忙说。没想到，最后这个批件一直就压在了刘经理的手里始终没有与业主见面。
“当当当当”这天傍晚又有人叩响了老尹的家门，叩门声有些迟缓、轻轻的像是有几分胆怯。老尹从门镜一看，是刘经理。“大晚上你也不让我歇歇，又有什么事？”老尹打开门说。
“唉，我真是没辙了，只好求你这个老同学，求你这个业委会大主任。”刘经理也没等老尹让，自己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他向老尹诉起了苦，2号楼下水道堵了，物业没有疏通管道这笔费用，想动用维修基金。小区路面坏了，要动用维修基金。4号楼电闸坏了，要动用维修基金，希望老尹和业委会支持他。
“这些都应从你们收的物业费中支出啊。”老尹说。
“老同学。物业费那两眼珠子，够干嘛的。再说，还有许多业主都不交物业费，就连你们委员也有人不交。”刘经理话锋一转，“老同学，我不会白了你，我给你家物业费打八折，不，打七折怎样。”刘经理见老尹没言语，又补上了一条，给老尹免两个月地下车库车位费。这几项加起来也得1000多元。
老尹笑笑摇摇头。“老同学，你把我看扁了，我不会同意的。”老尹谢绝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干出卖集体利益的事情。
“老同学，你帮帮我吧，求求你，我现在确实日子不好过了。”刘经理的眸子溢出乞求的目光。“你在单位顺风顺水，小区的事就是业余爱好，干好干坏无所谓，而我不同，物业是我的正式工作，干坏了我可就丢饭碗了。”
“你们全心全意为业主服好务，饭碗是没问题的。杀鸡取卵，只入不出，是行不通的，物业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貔貅。”老尹说话非常直接不拐弯。
刘经理临走时，趁老尹不注意悄悄地把一张200元购物卡塞进茶盘下。老尹的妻子看见了。送走刘经理，老尹妻赶紧指着茶盘子下，老尹拿出来一看，不觉一愣，想追出去把卡还给刘经理。老尹妻说，“你们大家为小区的事打车、印材料都是花自己的钱，这张卡不如给大家买点儿东西补偿一下。”老尹一想也对，大家花了许多钱，物业也不给报销，业委会的活动经费物业也不给，这张卡就算是给大家办点儿福利吧。第二天，老尹就把这个卡交给了副主任李姐，让她给委员们到超市买一些生活日用品，算是给大家一点儿补助吧。老尹想，我这样处理应该不算受贿吧。
五
业委会与物业公司的聘用协议还是没签成，卡在了保证金上。大顺公司写的是一万元，一点儿不能多。业委会要求写五万。这一时期小区里经常出现盗窃案件。李姐家对门的业主白天家里没人，就让人采用技术开锁的方法偷走了近10万的财产，而门卫没有录像，找不到任何线索，业主们不禁要问，物业管什么用！同时，漏雨的房屋他们只修了一半，说另一半是另一个施工单位，明年再说。老尹让刘经理找施工单位出具了因故明年再修的证明，并盖了章，贴在了布告栏里。小区的卫生还是不行，有时半个月不打扫楼道，有的业主特意在楼道里放了半张纸，结果，半个月没动地方。业主们说，我们交的物业费是物业每天都要打扫楼道，结果是许多楼道半个月没扫。因此，多次发生物业与业主的冲突，许多业主要求炒了大顺公司。小区公共部位的收益大顺公司一直也没公开，5号楼顶手机信号发射站每年几万元的收入，小区的分众传媒广告收入数以万计，大顺物业都将这些属于业主的公共部位收益放进了自己的腰包。业委会给大顺物业总公司写了一份书面材料，希望大顺物业公司改进工作，提高服务水平，并要求在一个月内给予答复，否则就视同他们放弃物业管理权，业委会将召开业主大会选聘新的物业公司。小区里的战争进入了白热化。
在业委会的要求时限快到的时候，陈总经理给老尹打了一个电话，说马上要过春节了，市里要求稳定，过了正月十五再开会研究小区的事，到时大家坐下来一起研究如何提升物业工作。业委会委员们一商量，为了小区平稳地度过春节，还是等过了正月十五再说。可过年期间的安全还是一个问题。最后，业委会和居委会经过研究，联合组织了业主巡逻队，六七个人每天晚上在小区里转几圈，根据业委会和居委会的强烈要求，物业只得也加强了夜间巡回工作。
正月十六，物业刘经理把老尹叫到了物业办公室，说有重要事情通报。老尹一进屋，看见刘经理的脸上有种不自然的表情。“嘛事儿？”老尹问。刘经理说总公司命令地下车库涨价，从现在开始每辆车每月300元场地占用费，涨到400元。老尹一听就急了，说涨价是错误的，物业工作没有任何改进，凭什么涨价。涨价必定影响小区的和谐稳定。你们涨价有依据吗？你们测算了小区业主的平均收入情况吗？你们提升服务水平了吗？
刘经理说，“我们陈总调研了附近地下停车场的价格，征求了物价部门的意见，感觉涨到400元不多。”老尹听完了刘经理的解释，提出要召开业主代表座谈会，由刘经理解释涨价的原因，并要明确做出提高服务水平和质量的承诺，要列出个改进提升工作的一、二、三，为此，取得大家的理解和信任，避免事态恶化，防止出现不该发生的事情。刘经理低头不语，心说，地下车库的产权是我们大顺公司的，我们想涨就涨。他嘴上却说要先向总公司汇报，他知道老尹现在真正成了他的对立面，甚至成了他仕途上的一块绊脚石。因为总公司领导承诺他，只要按总公司领导意图干好工作，将提升他为总公司副总经理，他渴望那个副总经理的位子。
地下车库车位费涨价的通知一贴，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部分有车的业主全力反对，出现了业主汽车天天堵地库出入口的事情。冲在前面的几个人中就有龙大水，他招呼大家要维护自己的权利，不能任人宰割。老尹多次催促刘经理出面向业主代表解释涨价的事情，以平息矛盾。可是，刘经理说，总公司有命令，不准与业委会和业主代表见面，否则，物业太被动了。刘经理强调，我们涨价已得到区物业办和街里的支持。为此，刘经理一推再推，无论老尹怎么劝说，刘经理就是不露面。由于业主车辆经常堵小区地库出入口，物业干脆把电子杆拆了，让业主的汽车自由进出，以避免发生更大的冲突。老尹又找到居委会主任杜姐说起地下车库涨价一事。杜姐说，你们与物业商量，我们管不了。老尹急了，他怕小区出现更大的不安定的问题，说居委会不能袖手旁观。杜姐被老尹逼得没办法了，说先向街里汇报一下。最后，杜姐给陈总打电话，代表街里约陈总向业主代表说明情况，陈总也推说没时间，就是不与业主代表见面。业主们被物业强硬的态度激怒了，到底谁是小区的主人？！大家纷纷找到老尹和业委会委员，强烈要求召开业主大会选聘新的物业公司，许多业主们说，这次一定要把大顺公司赶走，一定要把投票这个事做实、做规范了，不能出毛病，要一锤定音。业委会根据大家的意见研究决定，就是否还聘用大顺物业召开业主大会，由老尹起草召开业主大会的通知，说明召开业主大会的原因和目的，并向业主宣讲。李姐负责印制选票，因为李姐与附近的复印店老板熟，印费可以打折。然后，大家又对如何入户进行了详细的分工，老尹向居委会杜姐做了汇报，希望得到居委会的支持。杜姐说，你们业委会有权决定自己的活动，我们最近太忙，不能参加你们的活动。最后，又经过业委会委员和积极分子们辛苦的入户，请未参加大会的业主划票，大部分业主都积极参与，在居委会和业主代表的监督下，经过唱票，业主大会表决结果是过半数的业主和面积要求炒掉大顺公司。这时，杜姐出来讲和，她悄悄地对老尹说，还是给大顺公司一个机会，炒了大顺，新物业能比老物业好吗，就像婚姻，还是原配的好。再说，还有许多工作还等大顺公司做。以前杜姐说这话还管用，因为业主们都对大顺公司抱有幻想，如今，大顺公司自己把大家的幻想打碎了。所以，杜姐现在的话，连老尹也不能打动了。这时，物业出手了，他们针锋相对地贴出业委会委员7人中有四人一至三年不交物业费的情况通报，说业委会已失去资格，组织召开的业主大会无效，一时间小区里沸沸扬扬。为此，老尹又咨询了有关权威人士，查阅了有关文件，最后结果是业委会委员资格有效，选举结果合法合规。
那天晚上，有人看见刘经理请龙大水喝酒。刘经理提前做了功课，打听到龙大水爱喝二锅头，爱吃羊肉串，他特意找了个烤羊肉串非常地道的小饭馆，而请龙大水的理由是听取业主对地下车库收费一事的意见。龙大水本不想来，“我又不能吃了你，要是动手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大老爷们儿有嘛怕的。”刘经理说。龙大水经不住刘经理多次诚恳地邀请，龙大水还是来了，可能也是抵不过酒精的诱惑。推杯换盏之间，刘经理夸龙大水有水平、有能力、讲义气，是个人才，随着几杯酒下肚，龙大水有些飘飘然了，刘经理话锋一转，说现在干物业非常不容易，他特别想干好，只是没有好的业主帮他，如龙大水够哥们，讲义气，能帮他，替物业说话办事，少不了龙大水的好处。刘经理当即答应免龙大水一年的物业费，一年的物业费就是3000多元啊。龙大水与其说是被酒精征服了，更不如说被利益征服了，他借着酒劲搂着刘经理的脖子说，“你够意思，我他妈的也一定够朋友。”
陈总在聚合楼宴请街办事处王副主任、肖科长、杜姐等街道和居委会的全体干部，陈总点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还为每个人上了一份参羹。陈总首先举起酒杯说，拜托大家继续支持大顺公司，大顺公司忘不了大家的。席间，杯盘交错，气氛热烈，刘经理频频向大家敬酒，这种场合刘经理是必须抢着喝酒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经理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向王副主任敬酒，他先找了三个空杯，为自己一一倒满，他举起了第一杯酒说，“第一杯祝王主任身体棒。”他一饮而尽。他又端起第二杯酒。“第二杯祝王主任发大财。”他又一饮而尽。然后，他又端起了第三杯酒。“第三杯祝王主任事业顺。”他一口气干了。刘经理一番话说得王副主任喜笑颜开。王副主任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拍着刘经理的肩膀说，“小刘，你记住，有我在，你们物业就没问题，干！”全场一片掌声和欢呼声。最后，陈总又给参加这次活动的街道和居委会人员每人发了一个200元购物卡。王副主任没有推脱，哪怕装装样子也没有就笑纳了。
六
老尹他们找到区物业办，汇报业主大会炒掉大顺公司的决议，要求得到支持。物业办的同志说，我们不能只听你们的，你们小区的业主也找我们了。什么？有业主找物业办了？！老尹感到惊讶。事后老尹得知，物业刘经理安排龙大水，让他拿着物业当年征求业主意见时的征求意见表，说有20%的业主质疑业主大会的决议，找到了街里和物业办，说大多数业主都支持大顺公司。所以，物业办的同志说，业主大会炒掉大顺公司重新聘用新物业公司的决议有问题。无论老尹他们怎么解释，物业办就是咬定对业主大会决议存有质疑，不同意炒掉大顺物业公司。
经区物业办协调，由街办事处组织召开了六方会议。会议是在居委会召开的，会上，街领导王副主任非常明确表态，小区离不开大顺物业公司，业委会选举不能代表全体业主的真实意见，要重新推荐候选人，重新进行选举。王副主任环视了一下会场，语气放得平和，声调降了一些，像是商量的口吻说，“龙大水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嘛”。老尹一听非常气愤，李姐和邵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腾地站起来与王副主任争辩起来，她们质问王副主任为什么不能代表广大业主的利益说话，你的屁股坐到了哪一边了。王副主任说他是坐在广大业主一方的，没有个人倾向。街里是不会支持几个人为了个人不交物业费而炒掉大顺公司。
“我们是依法办事的，我们的选举结果是有效的。”老尹坚定地说。
“有业主质疑也是事实。”王副主任说。随后是一片非常激烈的争吵声，结果会议不欢而散，炒大顺物业一事搁浅。最后，经业委会多次到区物业办上访，拿着选举条例和选票找他们理论，又对选票逐一进行了复核，物业办终于认定业主大会决议有效。同时，物业办也提出这一届业委会三年任期马上到了，要先选举第二届业委会。是否选聘新的物业公司，由第二届业委会来决定。这明显是在拖延，以给大顺公司更多的时间来应对眼前的不利局面。可眼下业委会也没有办法，因为没有哪个部门支持他们，只好这样了。为此，许多业主到区物业办控诉大顺物业的所作所为。在业委会和广大业主的一再要求下，物业办同意业委会两条腿走路，一边进行新业委会选举，一边进行新物业公司的选聘工作，并为他们提供了两家候选的物业公司。
老尹和委员们一起先后与两家物业公司经理见了面，两家公司都提出了先垫资建大门、安摄像头、再降物业费、提高物业服务水平等设想，老尹他们决定让两家新物业公司的经理向业主代表介绍各自的企业情况和施政方案，大家投票决定。老尹事先通知了街办事处和居委会。投票的这天，会议室里人们早早都到齐了，要听听新物业怎么为大家服务，因为这关系到小区每个业主的切身利益。开会的时间到了，可街和居委会还没有人来，老尹给杜姐打电话催他们时，杜姐说他们不参加了，他们不同意炒掉大顺公司。怎么办？望着一屋子的人，看着大家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业委会几个人马上商定，街和居委会不派人参加，我们照样进行，杜姐不是说业委会的事由业委会自己决定吗。两家新物业公司的经理先后分别对自己的公司做了介绍并发表了施政演说。经业主代表当场投票，佳乐物业公司得票最多，佳乐物业公司当选。会议圆满结束，完成了预期的任务。可是，老尹知道，今后的斗争还要更激烈。
老尹和委员们将新业委会委员候选人及新物业公司的基本情况分别进行了公示并制作了两张选票，一是选新业委会委员；一是选新物业。他们又组织委员们和积极分子入户让业主投票，这一切行动前老尹都与居委会做了汇报，并把通知和选票都给他们看了，他们没提意见。而这次选举工作居委会没有人参加，居委会的立场不言而喻了。
当周六、日召开了四场业主大会选举新的业委会委员，选聘新的物业公司，参会业主投完票后，为了选举工作的安全，业委会还是让邵姐把票箱搬回家，因为这比把票箱放在夜间无人值守的业委会办公室要安全，因为物业也有业委会办公室的钥匙。周一一大早，有人急切地敲着老尹的家门，出了什么事？老尹光着脚从卧室跑了出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来者是小区一位青年，也是积极分子，老尹只记得小伙子姓李，住4号楼。小李气喘吁吁地说，“快、您快到业委会办公室看看吧，出大事了！”老尹接过妻子递过来的鞋和衣服，跟小李奔了出去。物业公司做出了极端的事情，摘去了业委会挂在办公室门口的牌子，把业委会办公室的房门换了一把大挂锁锁上了，并将业委会贴在布告栏上的通知喷上了白漆。“我操他姥姥！”老尹愤怒地骂道，一向儒雅文明的老尹气得也爆了粗口。
有业主找到物业问，凭什么要摘业委会的牌子、锁业委会的门。物业一值班人员开始说不知道，后来说可能是物业领导怕业委会办公室丢东西才换得锁，摘牌子事不知是谁干的。老尹马上给居委会杜姐打电话告诉了锁门摘牌子的事。杜姐说，“这是冲着业委会来的，你们业委会应该自己去找物业。”老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杜姐一点儿也不帮他。老尹突然明白了，物业的目的就是让他去找物业，去求物业，去向物业示好。老尹想了想，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物业到底还要怎么办。有人说把物业锁在业委会办公室门上的锁砸了，老尹说，先别动，保留现场。他感到物业这招棋走错了，更加暴露了他们霸道、无能的本性。他感到不能走错一步，因为当前的局面容不得业委会有半点儿闪失。
同时，哪天晚上，有人将业委会副主任李姐家的入户防盗门用白漆喷画上了乌龟的图案，天津人都知道，乌龟是对男人最大的侮辱。那人还往李姐家门钥匙孔里灌了胶。李姐听到了动静，开门一看，吓了一跳，她马上拨打了110。当警察赶来时，李姐告诉警察她怀疑是物业派人干的，但一时拿不出证据。警察做了笔录就走了。李姐及家人气得到物业办公室与值班人员大吵了一架。李姐骂物业是土匪、是强盗。物业值班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脸上挂着浅浅的、得意的微笑，慢悠悠地说，我不知道是谁干的，肯定也不是我干的，因为你没抓到我。气得李姐真想把那个人撕碎了吃了。而当老尹早晨从业委会办公室哪过来，到地下停车场一开车准备去上班时，突然发现汽车右后胎瘪了，两个大钉子扎在胎上，明显有人破坏。害得老尹打电话找同事过来帮忙，换上了备胎才去上班。邵姐对老尹说，“我辞职，不干了！我就是不交物业费，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今后的工作就是告诉大家不交物业费，因为我不是业委会委员了，他们管不了我！”说到这，邵姐的眼睛红了。“我们太委屈了，心里太难受了，我真得不干了。”她递交了辞职报告。老尹不同意，劝邵姐坚持，争取最后的胜利。邵姐撂下辞职报告一摔门走了。
物业的所作所为令老尹他们业委会委员和积极分子们非常气愤，只好将原订的请业主到业委会办公室投票，改在楼道和地下车库里请业主投票。天气渐凉，地下车库冷风嗖嗖，委员们都穿戴厚厚的，抱着票箱站在楼门口的寒风中，请从地下车库进楼回家的业主投票。见此情景，许多业主说，我们是业主，我们是主人，他们物业是为我们服务的管家，凭什么我们主人被管家挤兑的无站脚之处了。有的业主愤愤地说，物业这是破坏选举，应该去法院告他们。老尹又找到杜姐，就物业锁门一事向街领导反映，为业委会说话。杜姐说我向街里汇报没问题，关键是要解决问题，你必须找物业，封了你们的门你们不找，谁给你们去找？老尹心里清楚，大家都在气头上，找物业必定是一场恶战，一定会发生冲突，甚至极有可能是肢体冲突，后果不堪设想，结果是选举工作中断，这也正是物业摘业委会牌子、锁门的目的，一定不能中了圈套。可眼下怎么办？找居委会不行，找街办事处不行，找区物业办不行，找物业总公司不行，难道非要组织大家到区政府集体上访吗？老尹真得束手无策了，他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委曲求全、牺牲业主利益向物业投降，不可能，良心也过不去。坚持下去，没有出路，怎么办？这时，有的业主提议干脆组织小区上年纪的大爷大娘堵马路，早高峰时，大家带着凳子一起往马路中间一坐，打上“强烈要求政府维护业主利益”的横幅，马路马上就堵，警察拿这些大爷大娘没办法，也不怕被警察带走，因为大爷大娘一没工作单位，二没家庭负担，警察也不敢碰他们，只要马路一堵，市区领导就会重视，就会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和声援，问题也就好解决了。当即，就有大爷自告奋勇，但马上被老尹拦住了。老尹知道，堵马路是违法的，无论你多么占理，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也不能堵马路，也不能把大爷大娘推到第一线。怎么办？他忽然又想到了媒体朋友，他当天就把这一情况电话反映给了《天津日报》的记者。认真负责的记者先后两次深入到小区暗访，将所见所闻写了报道，发表在11月26日的《天津日报》上，题目是《业委会任满，决议就失效？》，报道了大顺物业公司摘业委会牌子以及封门、往业委会的通知上喷白漆，业主大会决议炒大顺而大顺不走，街道和居委会为大顺公司说话，区物业办态度暧昧等，报道一见报，居委会和街办事处的领导坐不住了，这等于给他们的工作不得力曝了光。同时，这篇报道也加深了业委会与街及居委会的矛盾，这是老尹当初没想到的。老尹买了10份当天的《天津日报》，分别寄给了市房管局、市物业办、区政府、区房管局、区物业办、街办事处等机关单位，他要凭借媒体的力量向政府机关反映情况，替业主说话，求得支持。
业委会委员们要与物业继续斗争下去，面临着一个不可逾越的战壕，就是业委会委员要想成为新一届业委会委员的候选人，必须交齐物业费。没交物业费的委员在老尹的劝说下，都补交了物业费，可邵姐就是坚决不交物业费。她说，不能向物业低头，她不当业委会委员，也照样与大家一起与物业斗争，维护业主的利益。可大家考虑在与物业的斗争中，业委会需要邵姐这样正义直言、爱憎分明的泼辣姐。可是，无论大家怎么做邵姐的工作，她就是不同意交物业费。老尹想过换候选人，可掂量再三，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老尹急得直跺脚，怎么办？老尹了解到邵姐两年没交物业费，一共5600多元，老尹悄悄找来了李姐，他拿出了5700元，说，“我先把邵姐的物业费垫上，开了票你留着，你去物业以邵姐的名义交去吧。等邵姐当选了，你再找她要。”
“如果邵姐没选上，这物业费您不是白交了吗。”李姐说。
“如果邵姐落选，就算我为物业做贡献了，千万别让物业知道。”老尹说。
最后，过半数的业主和面积都同意新业委会的候选人，都同意聘用佳乐物业公司。老尹他们几个委员继续以最高票数连任业委会委员。邵姐知道了老尹给她垫物业费的事，把5600多元还给了老尹。业委会委员分工待定。街办事处物业办的肖科长拿着业委会的选举结果，对老尹说新业委会选举有问题，说业主意见很大，要求重新投票。理由是龙大水带着几个业主又到街里找来了，说在选举新业委会成员中有诱导业主的行为。老尹他们据理力争，拿出了2013年10月出版的《物业管理政策法规文件汇编》，翻到《天津市业主大会和业主委员会活动规则》，指着书说，只要有半数以上的业主和面积同意，业委会的选举结果就有效，并没要求业主百分之百都同意，一些人有意见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改变业主大会决议。这时，老尹无意间看到肖科长办公桌上，也放着一本和他一样的白色封面的《物业管理政策法规文件汇编》，经过几番舌战，最后，肖科长终于认同了新业委会的合法性，并说同意进行公告。按照办事程序公告之后就是注册、上报、备案，曙光就在眼前了。可是为什么街道的干部不学文件呢？只有与他们吵架才能被认可吗？难道街道的干部都这样昏庸无能吗？老尹做梦也没想到依法办事在街道会这么难，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
七
就在选举结果公布后的一周，杜姐给老尹打来电话，说有几个业主就选举新业主委员会委员一事要找老业委会委员谈谈，地点就订在了居委会。老尹和几位老委员如约到了居委会。原来是龙大水带着几个不明真相的业主来了，他们说不认识新业委会候选人，他们所以没投票，老业委会成员诱导大家投票，选举结果不公正等，火药味很浓。老尹马上问来的这几个人，你们都互相认识吗，能说出都住几号楼吗，他们都面面相觑，哑口无言。“我们按照程序事先都公布了候选人的基本情况，并附有照片，你们都看了吗？”老尹问。原来，刘经理向龙大水许愿，只要龙大水保住了大顺物业不被炒，龙大水可以五年不交物业费。五年的物业费可是一万多元啊，这可是个不小的数字啊，龙大水动心了，他在小区里找了三四个与他说得上来的人，前来与业委会理论。结果，委员们与那几个业主吵了起来。这真是群众斗群众啊，老尹就怕发生这种窝里反的事情，这种致命的内讧将严重影响与物业公司的斗争，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老尹只觉得热血直往头上撞。“先别吵了！”老尹大喊一声，吵架的人声这才平息许多。老尹拿出《天津市业主大会和业主委员会活动规则》说，只要有半数以上的业主同意选举就有效。你们几个人只代表自己，不能代表大多数业主的意愿，业委会决议有效！然后，又拿出《天津日报》发表的关于小区的那篇文章，那几个人翻翻规则，看看《天津日报》，面面相觑，有的说单位有事先走了，有的说要接孩子了，有的说拿报纸回去学习学习，都纷纷悄悄地走了。龙大水看看只剩下自己一人了，也起身说有事悻悻地离开了。
随后，老尹他们又找到了街里的肖科长问新业委会注册一事。没想到肖科长又翻了船。肖科长说，我不懂法，也没看这个那个条例，这次选举结果暂不生效。一切过了年再说，先暂停新业委会的注册等工作。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面对肖科长的出尔反尔，老尹真替街办事处脸红，国家的公职人员，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竟然在普法多年的今天，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老尹气得真想骂娘了。唉，房檐矮，不得不低头。老尹静静心，和大家一合计，只得等过了春节再说了。可过了春节能顺利解决问题吗，物业刘经理他们又要耍什么新花样？老尹他们还一概不知，只得等过了年。有人说听天由命吧，可老尹不甘心。最近媒体上说中央巡视组要到各地巡视廉政工作，市委巡视组正在下到重点单位检查工作，对，向市委巡视组反映，他认为一定有说理的地方，一定有主持正义的领导，正义有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他信心满满 ……
天津《直沽文化》（内刊）2016.1
《滨海时报》2016.3.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