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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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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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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忆趣三题

童年忆趣三题

贾旭

       父亲:吃饭很重要

民以食为天。父亲小时候有过吃不饱、穿不暖的经历,因此, 父亲对吃饭非常重视,就连休息日的早点都非常上心,经常跑很远的路去给全家买早点,用我妈妈的话说,“你爸爸为嘴伤身。”意思是说,为了吃,不怕受许多累,这可能也是天津人的特点,难怪天津人见面打招呼,第一句话都要问,“吃了吗?”可见,吃饭在天津人心目中的重要,民以食为天嘛。

记得我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住在河东区李公楼前街武德闾。每天晚上,父母把我从郭庄子闫家台外祖父那接回家大约要步行半个多小时。曲曲折折的窄胡同,两边是或开或闭的大门,以及从大门里面映出来的光亮,昏黄的路灯,把我们三口人的身影一会儿拉长一会儿压扁。父亲经常一手拿着装有晚上要吃的饭菜的饭盒, 一手抱着我, 父亲总是对我说,“来,跟爸爸顶个鼻儿。”我就搂着爸爸那又粗又短又凉的脖子,用我的小鼻子去顶爸爸的大鼻子,每每这时,父亲的脸上总要绽出满足的、幸福的微笑。每天晚上父母接我回家路过李公楼中街时,都要经过一家糕点铺和小人书铺,那暖暖的灯光令我十分向往,因为父母在那都要给我买上一两点心,租两本小人书回家看,使我的物质精神双收获。回到家,父母一人去胡同口公共自来水管处接水,一人生炉子,我则坐在一边静静地吃着点心,看着小人书。当时还没有电视机。

记得我弟弟也和我们一起去过李公楼前街武德闾。后来大约到我六、七岁大时,父亲早晨经常带我到郭庄子回民食堂吃早点,我们大多是喝面茶,七分钱一碗,还有炸果子,八分钱一两。每每喝面茶时,父亲经常讲大胡子老头喝面茶时把胡子也喝进了嘴里的笑话,常常引得我们父子俩开怀大笑。吃完早点后,父亲步行穿过老地道,过解放桥去坐落在和平区赤峰道的纺织局上班,我自己则回郭庄子闫家台外祖父家,而每次吃完早饭父亲大多都让我松松腰带,怕勒着我的肚子。

父亲很重视吃,节假日或星期天经常给我们做饭,他是连买带做,很少让别人帮忙。特别是父亲七十年代作为中国财务专家赴阿富汗巴格拉密纺织厂经济援助回来后,经常给我们炸春卷儿,他自己和面、切菜,自己包,自己炸,非常细心。我们都非常爱吃父亲做的炸春卷儿,又脆又香,因为外面很少有卖的。

如今,吃上饭早已不成问题了,人们更加关注怎么吃得更营养更健康。父亲把吃饭看得非常重要,这里更多的是关心、关爱和关怀。今天怀念父亲,更能感受到父亲对家人、对我们子女那份无私的爱,那就是伟大的父爱,我要永远铭记。

                                                      (发表于2020.5.18《滨海时报》)

                                                            (发表于2020.5《党课》)

       生死游戏

儿时经历的许多事情今天想起来,觉得幼稚可笑、非常荒唐、恐惧甚至是罪恶,因为那个年代曾发生了那个不堪回首的故事。

我七八岁时,因文化大革命我们这些同龄的孩子还没有上学,白天我和外祖父相伴在河东区郭庄子那两间大平房里,我时时感觉寂寞,有时就趁外祖父不注意,悄悄溜出家门,与邻居的小朋友们一起玩耍。我们玩儿的游戏有捉迷藏、打尜、弹球、撞拐、爬墙、上房等等,最危险的当属和邻居小朋友李建华等在他聋哑大哥的带领下,一起跑到复兴庄铁道那挑战火车,事后我称之为“生死游戏”,就是我们四五个孩子,在聋哑大哥的带领下,站在铁轨上,面对疾驰而来的火车,比胆量,比定力,惊心动魄之中,看谁最后一个跳下铁轨,谁就是英雄好汉。

当火车拉着长笛从远方疾驰而来时,在聋哑大哥的指挥下,我们几个小朋友手挽手,肩并肩,彼此鼓励着,面对疾驰而来的火车屹立在铁轨当中,争取最后一个逃离铁轨。我当时心里想火车离我还远着呢,它撞不着我,等它快到我跟前时,我一转身就能跳出铁轨,跑下路基。因此,我们都坚守在铁轨当中,火车鸣着汽笛、喘着粗气在刺耳的刹车声中一步步向我们逼近,三十多米、二十多米、十多米,同伴们纷纷逃离铁轨,我也赶忙跟着跳出了铁轨,耳边只觉“轰”的一声,火车呼啸着擦身而过,受到惊吓的火车司机马上就排出热气水喷向我们,像是警告、惩罚乃至报复。有一次我的头发和上衣都湿了,我们几个孩子兴奋地笑着喊着,又等下一趟列车的到来……

一次,我无意间把这个“生死游戏”的事情告诉了外祖父,外祖父用专门惩罚我的“木板子”打了我一顿。他警告我,今后不准再和他们一起玩儿。儿时懵懂的无知、鲁莽无谓的勇敢,藐视生命的幼稚,成人之后的我为此时时感到自责、羞愧和后怕,以至于我一直没有勇气提起此事。珍惜身体,珍爱生命,不仅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负责。草成小文,是为了忘却的回忆。

       正直做人

正直是一个人的优良品格,特别是在面对最强大的敌人——自我时,显得尤为重要。我小时候是跟外祖父长大的,外祖父在居室墙上自己的大照片旁写有一幅对联:严于律己,正直不阿。他在时时提醒自己,也让家人监督他。外祖父对自己一向要求严格,在生活中只要是因为他的原因出现失误,他就勇于当众承认错误,这里不仅有勇气的因素,而且折射出外祖父为人正直的性格。

我刚上小学一年级那年,一天放学时,因出校门拥挤,我和一个同学打了起来,我一迈进家门,外祖父就发现了异样的我,衣扣掉了,一脸汗水和泥痕。

“跟谁打架了?!”外祖父有些愠怒。

外祖父问明了情况后说,“走,跟我到那个同学家去赔礼道歉。”

“我不去,多难看啊。”我抗争着。

“就得去!”外祖父急了。

在忐忑、慌乱、羞怯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吐出了“对不起,请原谅。”

“没关系,小孩子打架还道嘛歉。”同学的奶奶拉我坐下。外祖父也说了一些赔礼的话,具体是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觉两颊发热,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做人要严于解剖自己……”从同学家出来外祖父说。

我当时还不能完全理解期间的含义,但我感到做错了事敢于当众承认错误是需要胆量和勇气的。

对于发现对方的错误或失误敢于直面提出,也是外祖父的风格。只是他在提意见时更注重语境和语气的把握,使对方更容易接受。而那天让我当面指出对方的错误对于还是少年儿童的我来说,真比登天还难。外祖父特意安排了一个让我提意见的机会。

那年我上小学二年级,一天我和外祖父到郭庄子大街买东西。外祖父指着路旁一个化工门市部玻璃橱窗里的书法说,错了一个字。这是一幅用毛笔书写的毛主席诗词《七律·长征》,其中,“五岭逶迤腾细浪”中的“迤”字的走之写成了三点水。外祖父让我进门市部告诉他们橱窗里的书法有一个字写错了。一个小孩儿向大人提意见,又是没见过面的陌生大人,我不敢去,也不愿意去,我把握不了那个场面。我要求外祖父和我一起去,外祖父还是坚持我一人去。见我不愿意去,外祖父有些恼怒,他推了我一把,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化工门市部方向趔趄了几步,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推开了化工门市部的大玻璃门。柜台里有一位中年男售货员,我抬起头,向他讲明了我的来意,并将正确的字用手指写在了玻璃柜台的台面上。男售货员惊讶、惊喜般的看着我,我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也没看清他的模样,转身逃出了门市部。外祖父看着满脸涨红的我,满意地冲我点着头。我感到十分兴奋,就像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因为我战胜了拘谨、战胜了怯懦、战胜了自我。外祖父常说,看见错误的东西要敢于指出,男孩子遇事要勇敢,不能是书呆子。外祖父的这种教育,为我后来在学生时期当班干部、团支部书记,以及在毛纺厂担任厂团委书记和在高新区负责新闻宣传工作奠定了基础。当然,正直不是唯我独尊,勇敢不是无所顾忌,做一个有正义感的正直人是外祖父对我的教诲,也是我人生不懈的追求。

                   发表于《“华语杯”国际华人文学大赛获奖作品精选》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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