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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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旭
您糊过顶棚吗？
糊顶棚就是为了房间里的美观，将屋顶用白粉间纸糊上，就相当于今天装修的石膏吊顶。糊顶棚对于我来说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自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出生至九十年代末，大多住在河东区郭庄子那两间大平房里，房顶与大多人家一样是尖坡顶设计，为了使房间里美观，我们请工匠师傅根据房间的尺寸，用苇子绑扎成一个由许多小长方格组成的平面架子，用钉子和铁丝将其无缝吊装到房子的顶部，然后在架子上面先糊上报纸，再在报纸的外面糊上一层白粉间纸，这样白白的顶棚配上洁白的墙壁让房间顿时亮堂了许多。
顶棚每年都要糊一次，因为经过一年的烟熏火燎，白墙已不在，白顶棚变为了黄旧色，房间里变得昏暗。为此，每到过年前，我们家家都要自己刷浆糊顶棚，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新年的到来，新糊过的顶棚即洁白又平整，顶棚下是外祖父毛笔书写在红纸上的大福字，再配上两边墙上新贴的年画相互映衬，屋里顿时篷壁生辉，加之屋外不时响起的鞭炮声，家里炒花生、葵花籽的香味儿，过年的喜庆气氛扑面而来。
每年一进腊月，我家就开始筹划刷浆、糊顶棚了，我先到街上的文具店买来白粉间纸，并按一定的尺寸裁好。待一个艳阳天的周日，我们就开始糊顶棚，当时是单休，只有周日休息。糊顶棚首先要打浆糊，我们用一定量的面粉加若干水搅拌后在炉火上熬制而成，为了防止潮虫的啃咬，还要在浆糊熬制时放一点六六粉。浆糊熬得太稠了纸就容易起皱，顶棚的表面就不平整。因此，要稀稠适中。测试浆糊稀稠的方法是将快要熬成的浆糊用刷子蘸满后，将刷子举起，看刷子上浆糊下落的情况，如浆糊不是马上流下或只是滴下，说明浆糊太稠了，还要加一点儿水。看浆糊稀稠的方法是我跟外祖父学的。
糊顶棚时，我先和外祖父挪桌子搬凳子，用铺板搭起了架子，我在架子上操作糊顶棚，外祖父在下面为我在白粉间纸上刷浆糊，并一张张递给我，流水作业。我用一把干净的炕笤帚，接过浆糊面朝上的白粉间纸，找准顶上的位置，竖着一刷子把纸固定在顶子上，然后马上横着一刷子，将纸沾牢，再从纸的中间往四个角各刷一下，一张白粉间纸就妥妥贴贴地糊好了。就这样，我站在高处一排一排的往下糊，外祖父则源源不断的将刷好浆糊的纸张一张一张递到我手中，一间大平房几乎用大半天的时间就糊好了。顶棚糊好的头两天不能经常大开门窗，容易使刚糊好的顶棚开裂。这一套糊顶棚的本事自然也是外祖父教我的。
记得我从上小学、中学到在企业工作以及“跳”到高新区，我先后糊了20年的顶棚，这期间我也从学生成长为工人、干部到新闻工作者，这期间我成了家，有了女儿，无论我的身份如何变换，不变的是每年腊月我都要糊顶棚，已成为过年前很有仪式感的一件事。而给我刷浆糊的人换了几个，先是外祖父，后是我父亲……外祖父最先离开了我们，当然，我们也有春秋季节糊顶棚或两年糊一次顶棚的时候。后来，我们三口之家搬进了楼房，由于平房改造，我们住的郭庄子那片平房拆迁，我父母也住进了楼房，也就结束了我糊顶棚的生涯。
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很多事物都已淡出了人们的生活，但是，有些东西已深深地印在了我们这代人的记忆里，无法替代和磨灭。因为当年我们糊顶棚，是怀着一份对新年企盼，用完善居住环境的行动迎接新年的到来，用劳作创造美好、用美好迎接未来，在劳作中实现了劳作人的价值和成就感，因此，糊顶棚的快乐时光成为了我记忆长河中里那最温暖的回忆。
2023.1.20《老记说事》微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