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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云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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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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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叮嘱

母亲的家庭过得算节倨的。母亲在她辈里排老五,那个时候甭说考学,就连吃口饭都成问题。

听姥姥多次说过,母亲小时候的成绩绝对是考学的料,只可惜母亲的头上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听说那时的重男轻女的思想还在。

母亲为人朴实,心善。我依稀记得母亲说过,母亲的三哥,也就是我的三舅,因考试时发了高烧,并没考好。想要复读,可姥姥说啥也不让,最后还是在母亲的劝说下,姥姥才同意的。代价就是母亲必须下来干活,供三舅念书。三舅也似乎知道自己亏欠母亲太多,不敢抬头看她,但母亲小声叮嘱了句“好好学习”便走了。

母亲握笔的手逐渐变得关节粗大,还有几道因割草时不小心用镰刀划破的口子。就这样又过一年,三舅考上了师范。当三舅马不停蹄地找到在地里干活的母亲,气喘吁吁地对她说:“二妹,我考上了!”时,母亲笑了,随后几颗豆粒般大的泪珠落在了三舅的通知书上。

后来母亲结婚了,有了我后,母亲仿佛把精神期望全部寄托到了我身上。她深知没有文化的可怕,一直对我学习很上心,经常问我学得怎么样,每次考完试都会问我考得如何。有次我没考好,母亲训斥了我半天,我一冲动出言顶撞了母亲。母亲默不作声了,最后小声说了一句:“好好学习!”突然便泪水充盈了眼眶,哭诉道:"孩子,我真的没用,不知道怎么教育你,早知道如此怎么着也得争取多上几年学,这种没文化的亏,啥时候是个头!”

母亲,是一个“伟人”,从未因为生活的艰难而抱怨;可在我眼里,母亲,只是一个终日为儿子温饱而操心落泪的小女孩罢了。

夜晚,月光像细盐一样洒在窗边。它的洒下似琉璃,串起时间留下的沧桑。它似跳动的黑白键,于世间徘徊留恋激起一道道涟漪穿透岁月,与月光同行。我睡不着,披了件外衣,想去上厕所,顺道去看看母亲,却看见母亲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偷偷哭泣着。

这场吵架似乎是我赢了。但母亲的话犹如钉子般,狠狠地钉在我的心上,我知道母亲吃了太多没文化的亏.

后来,班里举行作文大赛,我把这件事写到了作文里,虽时间隔得有些长久,但还大体记得其中的几句话,“我希望断线的风筝,重回到哭泣的女孩手中”,“我希望母亲不再因生活而流泪”。我把作文拿回家给母亲看后,母亲笑了。

落日的光斑透过玻璃窗,散成无数片金屑,装点了母亲泛白的衣衫。

母子相视,谁也没有说话,屋里很静,静地可以听到母亲心里的那一句还未说出的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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