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字里追寻岁月的逆光

阅读由花城出版社出版的尧山壁散文选集《流失的岁月》，不由想到张中行的《负暄琐话》。张中行的文字雅致，叙述虚实结合，绵里藏针，意远醇厚；尧山壁则以俗见长，以写实为主，腾挪跳跃，字字含情。

散文要想写好，必须知识庞杂。闲暇时，一气读了尧山壁的数种散文集，有游记类、亲情类、风物类、人物类，风格各异，特色鲜明。尧山壁的散文起伏跌宕，包袱迭出，这缘于他对戏剧、相声写作的熟稔；文字简洁精准，深受古典文学浸染；语言鲜活生动，俚语、俗语、打油诗、民歌信手拈来。尧山壁曾说，他是赵树理的追随者，扑下身子从民间学习语言。

读尧山壁的亲情散文会让人联想到朱自清。他对情的处理哀而不怨，悲而不伤，托物言情，感人至深。尧山壁早年写诗兼戏剧，但他的散文好于其他。相比其他文体，散文最善于表达情感。尧山壁自小丧父，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因为对苦难和艰辛的刻骨铭心，尧山壁一直不忍触及亲情散文，后来感情淤积于胸，不写不快。他的散文字字珠玑，情感充沛，是因为那是他用血泪浇筑而成的。

尧山壁还写过不少评论，用他的话讲，最不讨好。但他曾是河北省作协主席，提携新人义不容辞，写评论花费了大量精力，但他乐此不疲。他的评论以诚动人，以情感人，篇篇命中要害，鞭策中带着鼓励。

尧山壁写作非常严谨，他的游记中常常出现许多数字，看似枯燥的数据在他笔端变得有理有据、生动有趣，实在是一种高超的写作。他写一篇关于苏三的文章，里面涉及一个无关紧要的时间，但尧山壁多次求证，直到弄清。

在众多散文题材中，我最喜欢尧山壁的人物散文，虽然是散文，但他是当作史和诗来写的，可谓生气流动，精光内蕴。从各行各业的人物命运侧影里，客观映射出人间的悲喜，具有极强的史料价值。读者可以从中体味出历史、哲学、文学、美学等各个层面。有评论家说，尧山壁是一个老而弥坚、越写越好的作家。笔者深以为然，他的散文的确越写越好，使命感、历史感愈加强烈，从“小我”步入“大我”，从小境进入大境，文学艺术融入史学艺术。透过尧山壁的文字，读者可以品味到写作的真谛：生活虽丰厚，却也繁杂，必须有一颗能够观照、能够感悟、能够吸纳、能够提炼、能够升华的睿智之心；形成文稿不难，难的是不做作、不虚诈、不矫饰，不自轻自贱亦不妄自尊大，笔下只是情愫流动，只是自在宛然。好文章是生命之花，不凋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