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洪洞甘亭“接姑姑送娘娘”民俗活动现场,文友李鸿雁指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说:“那就是《西山文苑》的主编王晓鹏老师。”李鸿雁在洪洞文联工作,每次去她办公室闲聊,在她书柜的显要位置总能看到《西山文苑》杂志。那次活动王老师是以外地艺术家的身份参加的,与他不熟,人又很多,第一次参加这类活动,有些发怵,便只好远远地仰视了一下。
由于有这一处,我对《西山文苑》便倍加关注了,每次收到杂志,李鸿雁总会推荐与我,除了内容,杂志素净的装帧和朴实的排版也吸引着我。那时候洪洞文联创办《大槐树文化》杂志,我是特邀编辑之一。
冥冥之中总有许多铺垫,在随后的文学浸染中结识了一些同道,其中就有仰慕已久的王晓鹏老师。已经记不清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认识他的了,我想应该是采风活动或者签约市作协会上吧,他是临汾市作协副主席,我是会员,其实那时候已经知晓他是位实力派诗人了。后来陆续得到他赠的诗集,虽然都认真拜读了,苦于是诗的门外汉,不敢妄加议论,但打心眼里喜欢他集于哲学、美学与文学一体的诗作。
晓鹏老师有一次酒后建议我关注一下地方史文化研究,挤时间写点文化散文,他虽然水平高但为人低调,不得已不给人支招。多年的阅稿经历使他练就了敏锐的文学嗅觉,他大约从我的文章中发现了软肋或死角,但他并不直面言及。没过多久,《黄河》杂志连载了他的系列文化散文,方才知道作为诗人的王晓鹏地方史研究功底深厚,见解鞭辟入里,不落俗套,理据钩沉令人叹服,加上诗性的表达,让这一沉稳的文本生机盎然。
在王晓鹏老师临汾临时租赁的不足十平方的小屋里,我们或站或坐,床上铺着《西山文苑》的校样,一副老花镜,一架放大镜,桌子很大的一块地方堆放着药品。那次贤慧的嫂夫人也在,为了照顾患病的王老师(他刚刚出院不久)。我们强装着轻松的语气谈天说地,王老师已显疲惫,捂着打呵欠的嘴陪着我们,只好不得不怏怏眷别。
那是久违之后的一次相约,阶耳教授告诉我,王老师来临汾校对杂志,小住几日,最好挤时间小聚一下。了解到他最近因身体不适省城住院,虽然在他朋友圈可以知道一些情况,毕竟眼不见心里不踏实。晓鹏老师脸色不大好,情绪倒也稳定,没有饮酒,杨张平兄不胜酒力,善饮的刘教授酒兴索然。我们谈得最多的仍然是文学,嫂子也是文学同道,但她谦逊,只听不言,没有酒,王老师便不皱眉头,他们俩口子任由我们三个小老弟胡言乱语。
与晓鹏老师相熟后,每次相逢,总感觉到他心怀着一个梦(也许为了保持它的完整和新鲜,那是一个不想触摸也不想实现的梦)。有一段时间,市作协的各类活动中见不到他的身影,后来在其博客方知原来在全力打造他的梅花山庄,山庄建造在太池村的山窝里,推土机修路的那段时间,天逢连雨,他紧锁眉头站在山顶望茫茫云海,内心的焦灼让他变得几分憔悴。
他将那段时光化为笔记令人遐想,他将那里的一草一木幻作灵性之友,在他的诗作中,它们的萌发和凋零让人思考和感动。某年人祖山采风,见识到他对植物的熟稔和热爱,同为山中长大,我只识面目的草木才对号入座。山间草木如数家珍,提起每棵都充满感情,似乎所及之处的青山都熟悉为自家的后花园。太池村是他挚爱的家乡,他在献给家乡的诗集《太池村》有如下的诗作:四月蓝、怀想的鸟巢、山鸡、野菊、羊群拐过了山脚、桃花是一朵永久的暗伤、杜梨树、野蒜、蒲公英、野豌豆花、走失的貂群、看望一朵小花、白茅草、山桃花……小小的太池村就是他心中的祖国,一草一木就是他的亲人和朋友。
忽一日,王晓鹏老师在微信里招呼:快来梅花山庄看梅花。山庄落成后,晓鹏老师在院前移植了不少梅花,有红梅、白梅、黄梅,在我的印象中,梅花是不易成活的植物,由于王老师懂园艺,他移植的梅花第一年就开花了,花朵虽然稀稀落落数点,但开在雪中既娇艳又增添力量。仿佛能感到盈满小院的花香。每年,晓鹏老师都会去梅花山庄住些日子,他是个好客的人,梅花山庄迎接过不少作家、诗人,如张行健、高树德、刘阶耳、刘晓等。记得某年盛夏,几位诗人朋友去梅花山庄喝酒,拍了一幅经典照片:赤臂裸肚,蓬头长髯,像一群草莽。记得山庄落成不久,与朋友驱车前往,王老师兴致勃勃地带我们去看豆腐岩、绊马咀、桃花洞、梅花河、鱼湾沟、黑龙潭、牤牛蛋……可惜那时还看不到梅花,于是我们来了一次看梅花的约定。
对了,这两年我发现王老师越来越像一个人——启功,包括他身上的那枚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