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至今依稀记得,少年时代的我都17岁了,居然还在乡下的镇上读初中。这也怪不得我,因为上世纪90年代的农村中学生,年龄普遍比现在都偏大,其主要原因是乡下的孩子入学晚。
镇上的中学,距离我家不是很远,骑自行车也就半小时车程,当时虽然我住校,但毕竟学校离家近,所以没事了我总想着往家跑。我读初二那年的夏天,恰好我家种了两亩多地的西瓜,那时候我性子野贪玩,有了地里西瓜的诱惑,就使得我往家跑得就更勤了。
记得当年期末考试一结束,紧接着就放了暑假,父亲见我一天无所事事,总爱往西瓜地里跑,他就想给我找个事干。一天吃早饭的时候,父亲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地里的西瓜快熟了,怕有不懂事的小孩偷瓜害搅,你又那么喜欢往地里跑,咱们就在瓜田地头搭个草庵,没事了你就给咱在地里看瓜。父亲一说这事,可谓是正合我意,所以一到下午,我就催他到瓜地搭草庵了。
当天下午,父亲在我的协助下,很快就把看瓜草庵搭好了。那几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们村一改先前的种棉种葵风气,大多人家都种起了西瓜,而每逢瓜熟的前夕,家家就不约而同地搭建起了看瓜草庵。所以当我家的草庵一搭好,邻近瓜地的主人见了我们父子俩,都极尽高兴地说这下好了,晚上看瓜又有人做伴聊天了,父亲这时就会指着我说:一天到晚就知道野,总得给这些不戴缰绳的驴驹子找点事干。往往最是在这个时候,同我们搭讪的人——就会盯着我嘿嘿地笑。
那年的雨水充足,老天可谓是风调雨顺,满地的西瓜长势那是特别地好。只见家家瓜田里葳蕤的瓜蔓,纵横交错地铺满了全地,灵秀如剪纸般的瓜叶,一片片探头探脑地争抢着地界儿,更是郁郁葱葱的讨人欢喜。在如此生机盎然的绿洲里,一个个还在生长中的瓜身,或大或小的点缀在瓜蔓上,它们犹如还没断奶的孩子,极尽贪婪地吮吸着地母甘醇的乳汁。你瞧!这些大地孕育的孩子,或半边裸露在蔓叶之外,尽情地享受着日光的沐浴;或整个隐藏在浓郁的绿荫之下,全身心地饱餐着地气的滋润。那时候在我们乡下,讲究的人家,会在满地的瓜中,遴选出一个最大的来,作为自家今年瓜地的瓜王,寓意是让瓜王带领全地的瓜胎都长大长甜。不仅这样,还要在瓜王旁用砖块——简易地立一个瓜王楼,以示瓜王的重要和不一般。那几年每家的瓜王,都是自家留了下来而从不外卖,待到瓜王熟了,先是摘了供奉于自家的财神前,最后瓜王的归宿,大多都进了全家人的肚子。
从搭好草庵起始看瓜,到地里逐渐有瓜成熟,往往需要一周左右。那时候说是看瓜,其实并不是真正地在瓜田里守着看护,当然防偷窃和小孩祸害的因素总是有的,总之目的是让对西瓜有危害念头的人知道——这家的瓜田有人看护,其作用是打消他们的不轨想法,说白了看瓜更多起到的是威慑作用。
瓜熟时节,季节已俨然进入盛夏。每天傍晚无论阴晴风雨,看瓜人就会悉数地来到自家瓜地,先是习惯性地去瓜田转转,如果没什么异常,而时间离晚休又还早,此时地块相近的看瓜人,就会自发地聚集在某家的草庵树下——来纳凉聊天。这时候村外的田野,总会有或大或小的晚风吹拂,旷野树多空间辽阔,极有利于热气流动,这样人身处其中就感觉不是很热。
那时候,每家在地里过夜看瓜的人,多半是大半截小子或年轻人,这就使得他们纳凉聊天的话题,始终总也离不开女人。那些年龄大些结了婚的看瓜人,聊天时总是以过来人的口气,同我们几个大半截小子调侃,问我们在学校同女孩子谈没谈恋爱,甚至还给我们讲一些民间荤段子,整个看瓜夜晚的时间,往往在我们呵呵地谈笑中,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待到夜逐渐地深了,聊天的大伙不免就有了睡意,这时候总会有一个人提醒着大家说,今晚不早了就聊到这吧,明天还要下地干活呢!这话一经有人说起,确实被困意袭身的我们,就都纷纷地响应了起来,随后便先后一一起身,步子懒散地向自家看瓜草庵走去。
回到草庵,附近草丛里的蟋蟀们,仍在一个劲地低声吟唱,恐怕它们也因天热而烦躁得难耐。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虽然此时身体有十足的睡意,可眼睛却总不听使唤,使我久久不能入睡。不仅这样,心里还会不时地回想起——聊天时的荤段子。那时我毕竟处于青春期,而且在学校里也暗恋着一个女孩,所以这时候自己的思绪,不免总会天马行空地想入非非。
记不清是看瓜的哪一天了,现在只依稀记得那天下着小雨,下午雨停了的时候,当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走出草庵,举目向远处阴沉的天际望去的时候,这时耳边居然有吹口琴的乐声低沉地传了过来。当时那断续的琴声吹的什么曲子,对于乐盲的我来说,就是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总之感觉是吹得很好听,随后我扭动着自己好奇的脑袋,想搞明白这雨后空寂中的琴声,究竟来自哪里?最终还好,我没怎么费工夫索性循着琴声,穿过一块玉米地就找到吹口琴的人了。
吹口琴的少年叫李海亮,年龄比我大一岁,初中没读几天就辍学了。他家的瓜地同我家的瓜地,虽南北相向的只隔着一条土路,但看瓜草庵却都在瓜田的南头,由此我们两家草庵的距离,就隔了一条土路和一块瓜地。那时候,李海亮上身光着膀子,下身穿着花格子大裤头,手持一柄中号口琴,一个人站在自家草庵前的湿地上——自我陶醉地吹奏。他看见我走了过来,大概是出于羞愧,或者不愿意让别人听他的琴声,总之自他发现我后就不再吹了。当时我感觉挺好玩的,说想看看他的口琴,李海亮问我会不会吹,就在我摇头示意的当儿,他毫不犹豫地把口琴递给了我。我接过口琴也本能地放在嘴边,随后便有不成曲调的噪音吹了出来,我曾仔细地查看了那把琴,看得出那是一柄新琴,至少买回来的时间不会太久。
后来,我问李海亮什么时候跟谁学的口琴,他都一一告诉了我,当我俩聊得正起劲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细雨,这时候我们不得己,只得去他家的草庵避雨了。一进草庵,我就看见了床上放着一本书,那书的封底朝上且还挺厚,这一下便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我是个爱读闲书的人。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书的封底是浅玫瑰红的,待走近了拿起一看,只见同样浅玫瑰红的封面上,其上半部分隐秘地分布着一大朵层次分明的玫瑰花,玫瑰花的上方,从左至右呈梯形状地排列着五个经艺术化处理过的白色字体——“性爱的艺术”,其中的“爱”字,很明显要比其它的字大出许多。
一旦看见了书名,我的心便莫名地狂跳了起来,因为我隐约地知道这是本什么书了,这时候我很想向李海亮借读这本书,但心里又怕他讥笑我(一种个人特殊年龄段的本能心理反应,特别是在青春期看到与性有关的资讯,第一反应先是好奇,随后又会陷入自我道德层面的心理纠结,从而形成一种具有自我负罪感的矛盾心态,往往这时候总认为与性相关的东西都是邪恶的,更是与道德背道而驰的。我自己分析,这可能与我们从小所接受的传统教育有关)。毕竟我自己心里清楚,对于这种谈性爱知识的书,在九十年代的晋南农村极其少见,当时即便是在我们中学的图书馆也很难找得到,所以当我一看见这本书时,自己的内心就特别地渴望想读它。随后,我便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又重新把书扔在了床上……
有了《性爱的艺术》的诱惑,我便常去李海亮家的瓜地草庵找他,借口当然是想跟他学口琴,但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李海亮套近乎,想尽快借到他那本《性爱的艺术》。起初,李海亮还一本正经地教我,慢慢时间一长,他就发现我的注意力不在学口琴上,后来我再去他就不教我了,还说我太笨不是学口琴的料,理由是我都学好几天了,连最起码的换气都不会。眼看着我设计好的借书计划半途夭折了,我当时是又气又急,恨自己心不在焉没好好跟他学口琴,这下好了连同李海亮套近乎的机会也没有了。
又过了两天,有几家的瓜地已开园——摘了熟瓜去上市赶价钱,这其中就包括李海亮家,早上当我在下瓜师傅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我就谋算着下午去给他家背西瓜。下午到了李海亮家的瓜地,果然有好几个下瓜师傅在给他家摘熟瓜,此时正忙着从瓜地往出背西瓜的李海亮看见了我,他就站下大声地招呼我说,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给咱背西瓜。有了李海亮的邀请,我给他家背瓜的事就变得理当应顺了,想想那本自己特别想看的《性爱的艺术》,又想想为了看这本书同他学口琴套近乎的失败,我觉得现在给他家背瓜,最是能体现自己给他关系亲近。于是,我很高兴地就加入到了背瓜人的行列……
拎着化肥袋子背了多半下午西瓜,总算背完了,但人却都累得够呛。傍晚装车的时候,李海亮他爸说今天多亏了志刚帮忙,要不还真不知道背完得到什么时候,这时我抬头看了眼李海亮,他投给我的也满是感激的目光。当农用三轮车满载着今夏瓜田里第一茬早熟的西瓜,驶离开李海亮家瓜田地头的时候,我才猛然感到自己的肚子已饿得“咕咕”乱叫了,虽然背瓜那会儿大家吃了几个蹭破皮的西瓜,但隔会儿撒泡尿就什么也没了。这时候,李海亮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恰好他爷爷也来接替他让他回去吃晚饭,他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给我一块回家吃饭去。我不好意思的推辞说不去了——我还要看我家的瓜呢!没想到李海亮说你家的瓜还不熟没人偷,再不放心让我爷爷照看着点不就行了,你给我们家干了一下午活,如果不一块回去吃晚饭,你以后就别来找我玩了……听了他这一番话,又想到我还要借他那本《性爱的艺术》,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只好随同李海亮悻悻地跟他回家吃晚饭了。
吃完晚饭返回瓜地的时候,李海亮在家里顺手拎了盒象棋,一路上他给我说你没音乐细胞,口琴就不要学了我教你下象棋吧!还说下象棋有意思,两个人玩能解闷……我看着他好为人师的样子,虽然自己心里不大愿意跟他学,但为了不与他把关系搞僵,我吭哧了几句总算勉强地答应了。到了瓜地,我去我家那片巡视了一圈,还好一切平静如常,回到地头草庵时,我特意给同样看瓜的地邻堂伯交代,说我有事去找下李海亮,要他也顺便照应着我家的瓜田……
就这样,为了尽快借到那本《性爱的艺术》,我又一次去了李海亮家的看瓜草庵。这次有了上回学吹口琴的教训,我不敢心不在焉应付了事了。早就听说李海亮象棋下得好,今晚一见果然不俗,只见他边教我走棋的规则,边自言自语地给我念象棋口诀:马行日,象走田,炮隔山打,车走直线,将帅不出城,小卒一去不返乡……念完了,他说明天你拿纸笔记下来背会,以后下棋用得着,我不敢说不只得应承他说好。时间眼看快到十点半了,李海亮还兴趣颇高地给我讲下象棋的事,这时候我虽已困意袭身,但心里却盘算着该怎么开口向他借书。又过了大约五六分钟,李海亮起身去草庵外撒了泡尿,回来时他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把我教你的口诀背会,明天有时间我再教你。我看时机成熟了,就羞涩支吾地小声对他说:亮哥!前几天你床上的那本书借我看看……这话刚一说完,我瞬时感觉自己的脸上热辣辣的,心跳似乎也比平时要快许多。就这样,我在极度羞怯的情形下,十分焦急的等待着李海亮的回复,没想到他竟会说那书不适合你看,原因是我还在读书上学,怕我看了书里的内容学坏,说那话的口气已俨然证明他是社会人了,后来又对我说了好多听起来似乎合理的理由,总之他不想把书借给我。
意想不到的借书碰壁,使我对友情也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心想不就是借你本书吗?不借就不借吧!何必还找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回到我家的看瓜草庵,我的心情是极度的失落,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翻侧的怎么也睡不着,回想起自己为借那本书,先是跟人家套近乎学口琴,又给人家背西瓜学下象棋,就是这样最终还是没借到,猛然一股强烈的念头侵占了我的心头——感觉自己自这件事始学坏堕落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还念念不忘地想着借书的事,心里盘算怎么才能让李海亮把书借给我。正在这时候,同是地邻看瓜的堂伯,特意来找我借打火机点烟,他说自己的打火机昨晚没汽儿了,看我这有没有打火机。就是堂伯这句不经意的问询,竟然一语点醒了梦中人,我脑海中瞬时浮现出李海亮昨晚教我下象棋时——偷偷吸烟的一幕,当时他还特意地嘱咐不让我告诉他爸。有了这条重要的线索,我仔细地分析了一番,李海亮昨晚偷抽的烟,是一块二一盒的带嘴“黄公主”,如果我买一盒三块的“蝴蝶泉”送给他,说不定李海亮就会把《性爱的艺术》借给我,当时想这可能是能借到他书的唯一希望了。
待到我回家吃过午饭,我把自己平时卖捡啤酒瓶子积攒下的10块钱找了出来,这本是打算新学期为自己买“英雄”钢笔的钱,先是从里边抽出三张一块的,后来又放了回去,觉得为了借着看本书,花自己辛苦积攒的三块钱,这样究竟值不值得。如此这般地反复了几次,最后还是人的好奇本能战胜了自己……决定为李海亮买烟借书。下午在返回瓜地的途中,我顺便去代销店买了盒“蝴蝶泉”,记得当时代销店的主人还问我说,家里有事啊买这么好的烟,我慌忙地撒谎说来亲戚了,说完这话便逃跑似的离开了代销店。
回到瓜地草庵,我不敢把香烟继续装在身上,怕被别人发现后告诉我父亲,而是偷偷地把它压在了被子下面。整整一下午,我都在心神不宁中盼望着老天能够早点黑下来,这样我就可以去找李海亮谈借书的“交易”了。傍晚去地里劳作的父亲,下晌时路过瓜地来看我,他让我先回家去吃晚饭,然后再回瓜地来接替他,我说我不饿,还说下午来的时候我拿了几个油饼,如果饿了就可以吃它们。其实这些话我都是骗父亲的,他哪里知道自己儿子的花花肠子,父亲听了我的话,也没再勉强让我回去,随后他便扛着农具随同下晌的人群回家了。
千呼万唤的黑夜终于如约来临了,我一个人心虚得像盗贼似的——悄无声息地把香烟从被子下拿了出来,然后便异常兴奋地去找李海亮。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到了李海亮家的看瓜草庵一看,居然是他爷爷在里边坐着,我说爷亮哥咋没来看瓜呢?老人家年纪大了耳朵背,似乎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我不得不大声的重复我的问话,这回老人听清楚了,他说海亮去镇上他姑家取东西了还没回来,回来吃过晚饭就来了,我说哦哦!当时我心里感到庆幸的是:李海亮可能来得晚点,但他今夜还是要来瓜地的。有了他爷爷肯定的答复,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肚,爷爷又问我说你找他有事?我赶忙说没事找他下象棋玩呢!
夜逐渐地深了,临近十点了李海亮才回到瓜地,他一看我也在他家的草庵里,就知道我又是来缠着他借书的。待李海亮打发自己的爷爷回去后,刚一进草庵他就故意打了个哈欠,以示自己今晚特别困了。我知道再下边他就要说让我先回去的话了,这时我赶忙掏出了揣在自己上衣口袋里的“蝴蝶泉”,径直地就递到了他手里,李海亮看清了是烟就问我哪里来的,我说我下午来瓜地时专门给你买的。他听了这话,手里依然捏着烟半天不言语,我从他迟缓的语气中感觉今晚这书能借上,随后我赶紧态度极虔诚地对他说——亮哥!那本书你就借我看看嘛!李海亮听了我的话,迟疑了片刻他终于犹豫地对我说:看在这盒“蝴蝶泉”的份上,就借你看几天吧!但有一点你不能让别人看,更不能给我弄丢……历尽了多次的周折,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借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性爱的艺术》。当李海亮把书递给我的时候,你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内心会有多么兴奋。那晚,告别了“狡猾”的李海亮,我拿着书一路幸福地回到了自家的草庵,我知道自己今夜要在不眠中度过了……就着手电光,一页一页地饱餐这本别样的精神大餐。
一夜无眠,当时给青春期的自己,不仅换来了前所未有的想入非非,更让自己发育中的身体,多了无数次的情欲冲动,同时也换来了手电筒的罢工——把新买没几天的电池给耗没电了。第二天上午,都十一点多了,我才浑浑噩噩地睡醒。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了摸枕头下的书看还在不在,还好它还安详地躺在那里,此时看瓜的事,我早已忘到脑勺后了。这时的肚子,早已饿得是饥肠辘辘,方才想起自己昨晚没吃晚饭。有了肚子的抗议,我迅速地起得床来,怕把好不容易借到的《性爱的艺术》弄丢,我叠被子时特意把书压在了里面,待我走出草庵,这时候已有成群下晌的农人往回走了。
借到《性爱的艺术》的第三天,我家的西瓜也开园了。我们没有花钱请河南的师傅下瓜,而是我和父亲自个摘熟瓜,其他的瓜农地邻感觉挺好奇的,都来站在我家的地垄上看热闹——他们不相信我们父子俩会看西瓜的生熟,想看看我们能不能把生瓜当熟瓜摘了。其实他们不知道,几年前我在舅舅家看过西瓜,早已把摘熟瓜的本领学会了。待我们把满地的熟瓜摘完,并把西瓜一个个背到草庵旁的空地上时,父亲说你拿刀切几个瓜,让大家伙尝个新鲜,众人也一一响应地说切一个切一个,其实他们是想验证下我摘的瓜熟不熟。我走进草庵取出切瓜刀来,让他们随意地挑一个瓜给我,我刀刚一切西瓜,那瓜便“噌”的一声裂开了,里面显出了只有熟瓜才有的沙瓤。看热闹的人不服气,又重新选了一个让我切,我一刀切开依然是熟瓜,这下他们吃着我切的熟瓜终于心服口服了。
晚饭后,堂叔才开着他家的三轮车把我家的西瓜拉回去,父亲临走时对我说今晚睡早点,明天一大早你妈来瓜地接你,我们一起去县城发西瓜,我说好……待打发走父亲他们回去,我才开始找我藏在被子里的《性爱的艺术》。当我掀起被子时,发现那本书竟然不见了。随后,我发了疯似的又重新找了几遍,并且把床上和草庵里的每个角落都找过了,却依然不见书的影子。是谁拿走了书呢?我反复地问着自己,但自己始终也没有一个答案。
书是确定丢了,如果李海亮向我要书,我应该怎么给他交代?何况他借书时一再嘱咐,不要我把书弄丢,而且这种书当时在我们那儿还不容易能买到,即便能买到我又到哪里弄那么多钱啊……
书书书……书书书……书书书……那夜,我满脑子都是那本不知被谁拿走了的《性爱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