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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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依然行驶中的610路公交车，在减速带前刻意放慢了速度，然后便谨慎地拐进了人流密集的路段，随后车子又向前小心翼翼地行驶了几百米，这时候我透过车窗玻璃，已经能望见接我的顺子了。我知道公交车很快就会在我下车的站点停下。到了此时，尽管我早就提着行李箱，走到车门前做好了下车的准备，但随着车子悠然停下的那一刻，我的身子还是不免打了个趔趄，要不是车门依旧还关着，我手中的行李箱恐怕早就被甩了出去。
耳边刚听见“哐啷”的一声，车门随即就自动打开了，见此我赶紧提着行李箱跳下了公交车，待自己的脚跟落地还没站稳，身子就被后面急着下车的人流，拥挤着我向前迈出了好几步，由此你就可以看出，我是多么狼狈地走到了顺子面前。
“祥哥！可算是等着你了。”刚见面的顺子边笑着对我说，边伸过手来接我手里的行李箱。
“还不都是因为堵车嘛！要不我早就到了，这该死的北京交通，比我预计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多小时……”我没好气地抱怨着给顺子解释。
“咱们租住的公寓，离这里远不远？”我看见顺子没有立即搭腔，就赶紧见缝插针地问他。
“不远！不远！你看就是前面的那栋白楼。”说着这话的同时，顺子顺便抬起了他的手臂指给我看。
听了顺子的话，我即刻抬头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距离我们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果然矗立着一栋十几层高的淡白色楼房，并且它的位置还毗邻着马路，这时我不由得就想租住在这里，最起码外出时乘坐公交方便。一旦知道了目的地，我就催顺子走快些，因为我想在天黑前安顿好住处，然后我们就可以早点去吃晚饭了。于是，在我的督促下，我们就快步地走了起来，当我再次无意中抬头远望的时候，才发现那鹤立鸡群的楼体颜色，在秋后傍晚夕阳的映照下，更显得其耀眼明快了起来。
我们租住的地方，虽然美其名曰叫“还家公寓”，但它却是名副其实的地下室出租屋，当我随着顺子从地下室的入口，环绕着楼梯盘旋而下，很快我们就进入了“还家公寓”。说实话，在进入地下一层的那一刻，我的鼻子第一时间就闻到了一种特殊的气味，要具体说那是什么气味，我一时还真说不出来，反正就觉得那气味怪怪的，总之它有别于正常的空气。
就在我灵敏的嗅觉系统，还继续为异味做斗争的时候，顺子竟带我到了公寓管理员的门口，只见那门完全地敞开着，我在顺子的身后探头向屋内瞥了一眼，就看见一对身体发福的中年男女，正在围着饭桌吃晚饭，见此我猜定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
“刘姐！你们正吃晚饭呐！你看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就在屋内的女主人刚发觉了我们，顺子倒及时地给她寒暄上了。
“没事儿——来了啊——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我一听这话就是纯正的东北味儿，就在话音还没落地的当儿，刘姐的身子就站了起来，此时我观察得出她嘴里还正嚼着饭菜。片刻过后，刘姐手里提溜了一盘钥匙，就朝我们径直走了出来。由此可见，这是个办事特别爽快利落的东北女人。
很快，我们就随着刘姐到了我要租住的屋子门口，随着一阵“哗啦啦”翻寻钥匙的声音，紧接着门锁便被刘姐麻利地打开了。说实话，在还没开灯的时候，我还对这间屋子充满了憧憬，但等到开了灯一看，瞬间我就傻了眼。你猜怎么着？因为这间屋子的大小，比我想象中要小得多——它仅仅是摆放了一张单人床的长条形空间，至于床的左右两边，几乎可以说都靠近着墙壁。如此的地下室出租屋，其逼仄程度可想而知，但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床头到门口的距离，顶多也就有一米的空间，即便如此在屋门的后面，居然还有一张简易的矮桌。
我站在灯光明亮的屋门口，向屋内端详了好半天都没说话，这时候刘姐可能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声音不高却有几分舒缓地对我说，“屋子窄是窄了点，可这好歹也是个单间，你一个人住刚好合适，关键是价格还便宜，”这话说完，刘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随后她又接着上边的话题说，“这间屋子前天下午原来的租户刚退，要不是顺子提前给我打了招呼，当天晚上我就租出去了，这阵儿退房的少租房的多，能遇到这么个单间很不容易了，咱这里可是每天都有来问房子的……”
刘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要怪就怪自己囊中羞涩，如果这时候我再矫情地说这不行那不行，这不是给自己帮忙的顺子难堪吗。想到了这里，我就故作爽快地对刘姐说，“我就一个人住，没有太多的讲究，这个单间可以的。”刘姐见我没有异议，她也爽快地冲我说道：“我知道你最近经济紧张，这样吧！看在顺子的面子上，房租你也别押一付三了，一月一清就行，每个月房租260元，水电费各10元，你记住每月月初按时给我交房租就行。”
听了刘姐关照我的话，我特意扭头瞅了眼自己身边的顺子，以示对他帮忙的感激，此时的顺子倒没说什么，他只是冲我微微笑了笑。都到了这时候，我赶紧把自己的钱包从上衣内兜里拿出来，然后在为数不多的百元钞票中抽出了三张，紧接着，我第一时间就把钱递给了刘姐。刘姐见状，她边给我从钥匙盘上卸钥匙，边顺口对我说：“你跟我去开个收据吧！”
尽管刘姐对我那么说，但我却没有随她而去，而是自己打发顺子去了，因为我想趁着这个时间，简单把屋子收拾下安顿好行李，待顺子回来我们就可以出去吃晚饭了。
二
说来惭愧，真不怕读者朋友笑话，现在是我北漂时的最困难时期，我在过去多半年的时间里，已经换了好几份工作，但每份工作都干不长远，要么是我干不了几个月被老板解雇，要么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辞了职，总之我现在可怜的收入，连自己的食宿都快负担不起了。
说实话，要不是堂弟的好友顺子关照，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想想当初，自己为了心中所谓的文化理想，毅然从省城的一所高校辞了职，我本来打算投奔在京工作的堂弟，但不巧的是堂弟那年因为婶母生病却还了乡，这事对我这个陌生的漂京人而言，可谓是靠山山倒，靠河河枯。在没来首都的时候，我还以为北京的文字工作容易找，但事实却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从地下室的“还家公寓”出来，我和顺子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兰州拉面馆，晚饭吃到快结束的时候，顺子因接听了女友的电话，他的啤酒还没喝完就先走了。眼看着我们这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感觉也挺怪没意思的，于是我扫荡了自己瓶中的剩酒，结完账后便身子摇晃着往回走。
路过邮政报刊亭的时候，我特意停下来买了一份当天的《北京人才市场报》，我为什么要买这份报纸，因为这是我能尽快找到工作的希望所在。当我头有点轻微发晕，面红耳赤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单间地下室出租屋里时，我才发现还有好多活没干，首先得把屋里的卫生打扫下吧！毕竟地面上有明显的烟灰和烟蒂，另外床上还有一些四处分散的纸屑，我仔细端详了下，好像是发票之类的东西，所幸的是那些纸屑撕得并不太碎，否则我想捡拾都很困难。
我脱鞋上床捡拾完了纸屑后，又下来继续清扫床下，从床下清扫出来的东西中，不仅有散乱的女人头发、单条的长腿丝袜，还有几枚没使用过的避孕套。由此可见，这张单人床上也曾发生过炽烈的情欲故事。
打扫完卫生铺好床，我顾不上休息片刻，就顺手拿起《北京人才市场报》翻阅了起来，我逐条认真地留意着每一条招聘信息，生怕有好工作被自己遗漏掉，因为我想尽快找到一份工作，那怕是最不起眼的短工、小时工也可以，说实话到了此时不管什么工作，眼下只要能挣到钱就行，毕竟我清楚自己钱包里的钞票，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就在我把《北京人才市场报》，详细逐页地浏览到第三页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我被一个略显大字号的标题所吸引，原来是“中央美术学院招聘人体着衣模特”的招聘信息，我又详细地看了招聘要求和工作性质以及相关的待遇。这份着衣模特工作，虽然只有短短一周的时间，但对于经济困窘中的我而言，却绝对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事，前提是我必须能被幸运地录取。
救命稻草既然出现了，我就想着赶紧给招聘方打个电话，当自己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瞬间又有担心涌上了心头，我想到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人家招聘方会不会早下班了而不接听电话，同时心里更怕人家把人招满了，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想尽快赚到钱的愿望，可真的就要打水漂了。就在我的思想为这事作斗争的时候，心里的另一种声音却对自己说，管它树上有枣没枣呢！先打它一竿子再说，万一人家接听了呢！即便是如自己所料的不接听，或者是人家已经招够了人，最起码自己第一时间知道了结果，这样就不会对这事再寄予厚望，也不用受这事的煎熬了。
一旦自己的思想不再纠结了，我就第一时间拨通了招聘方的电话，让我没想到的是手机呼叫了几声后，对方居然还真的接听了。这时候我是既惊喜又兴奋，随后简单地给对方寒暄了两句，我的话题就进入了正题，对方问我当过写生模特没有，我只得如实地回答说没有，还好人家听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重点问我如果被录取了，能不能保证一周每天都去，听到这个对我而言不是问题的问题，我赶紧回答说，“可以可以，绝对可以……”最后，对方好像沉思了数秒才爽快地说，“那你明天上午八点半前，来继续教育学院第三教具室报到吧！”听了这句特别重要的话，我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算终于落进了肚子。
打完了这通给我带来好运的电话，我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思绪马上又投入到了查询——怎么换乘公交线路的问题上来了。通过手机“百度”查询“北京公交地图”得知，从宋家庄去中央美院，不仅要换乘好几次公交车，而且乘车的时间也特别长，光路上大概就需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也就是说我明天一大早，必须四点半就得起床，否则就有可能会迟到。所幸的是这份工作只在上午进行，那么每天由早起所欠的睡眠休息，只能待下午返回到租住屋后再补了。
本来我还打算在休息前读点书，看来这个坚持了多年的习惯，今晚却不得不改变了。既然明天一大早必须得早起，我就事先给手机定好了铃声，然后简单收拾了下明天外出时必带的东西，便催促自己上床休息了。
三
我去中央美院做着衣模特的工作很顺利，虽然每天天不亮就得早起去赶公交车，一来一回人也确实很辛苦，但我每天都能获得两百多元的收入，这钱对别人而言可能算不得什么，但对我却意义重大，因为雪中送炭的这份收入，实实在在地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在住进地下室出租屋的前三天，每晚或夜里我基本都能安心地入睡，至于下午下班回来后，我也能正常地补觉休息，但等时间到了第四天夜里，这一切却都被我隔壁的邻居打破了。
那天晚上，因为第二天要早起的缘故，按照惯例我早早就上床休息了。时间大约到了凌晨两点左右，当我的身心依然在睡梦中遨游的时候，猛然间我被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醒。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做了噩梦，所以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就在我调整身心想继续入睡时，于黑暗中我又分明听到了女人的啜泣声，这时候，我赶紧第一时间打开了屋灯，这回经过仔细辨听，我才知道啜泣声来自自己的隔壁。
不知你有过这个经验没有，夜间处于正常睡眠状态中的人，一旦被某种外力扰醒，那个突然被中断了睡眠的家伙，其身心与精神会是非常地难受，那夜我就处于这样的状态。按说凌晨大半夜的，不论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非常生气有情绪，但我毕竟租住到这里没几天，对邻居们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因此我就刻意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待静下心来我便想当然地猜测，可能隔壁的女邻居心情不好，或是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难事，估计她发泄完了也就消停了。
女人低声的啜泣声，强制性地灌进了我的耳朵，我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好像还有什么声音，同女人的啜泣混杂在一起，那到底是什么声音呢？我一时又分辨不出来，人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有悬念弄不明白的事物，人越是充满了好奇。反正现在也睡不着，我索性就翻身侧坐了起来，然后故意把耳朵贴在了隔断的石膏板层上，这时候那混杂声就听清楚了，原来是男人熟睡后的呼噜声。
弄明白了隔壁屋里的悬念声，我不仅坚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而且还在原来的基础上有所发挥，我想肯定是这家老公出去喝酒回来晚了，老婆便以此为借口辱骂收拾了他一番，但天底下的男人都爱个面子，后来两人就发生了口角，最后竟然发展到了动手动脚，估计那会儿惊醒我的哭喊声，就是酒后的男人失手把老婆打重了，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女人委屈得继续抽泣发泄，男人则由于酒劲儿的发作，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这个不同于往日的凌晨，其时间每度过一分钟，感觉比平时都要漫长得多，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隔壁女人的啜泣声，慢慢地就消失听不见了，而继续留存的聒噪音，只剩下了男人一声复一声的呼噜，这时候本来就困意十足的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就这样，我在隔壁男人持续的呼噜声中，又继续酣睡了两个多小时，待时间到了凌晨四点半，我在睡梦中再次被铃声叫醒，迷糊中自己纠结了好半天，我才极不情愿慢腾腾地起了床，紧接着上卫生间、刷牙、洗漱，这些每日必备的功课都做完了，我就得强制自己打起精神，然后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出地下室，去赶乘今晨最早的那趟公交车。
四
今天的着衣模特做得还真有点意思，尽管学生们依然还是为我画素描，但为了让不同的班级画不同的模特，今天模具室的老师，特意给学生们重新分配了模特，这样一调整，我就去了另一个班级。
班级一换，教室环境、画素描的学生们，自然统统就都换了，至于做着衣模特这项工作，毕竟我熟练地干了三个上午，诸如在模特席上自己该怎么坐着，该怎么摆放身姿……这些我早已是轻车熟路了。其实，今天让我高兴的事还不是这个，主要原因是有个长头发的男生，他把我的素描像画得太像了。写到这里，可能感兴趣的朋友会问，作为被画的模特，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此事说来也很简单，其实美院的学生们上室内写生课，除了每个学生面前有个支撑的画架子外，其它的同我们普通的课堂就没什么区别了，唯一不同的是，普通课堂的学生面对的是讲台上的老师，而美院在教室里写生的学生，面对的却是模特席上的模特。同样，美院的学生也是四十五分钟一节课，到了课间休息的时间，他们也会同我们一样课间休息。
那张画我特别像的素描，就是我在课间休息时发现的。说实话，前几天在上一个班级中，那些写生学生们画的素描像，我几乎每个人的都巡看过，他们要么画的我偏胖，要么画的我偏瘦，甚至有的直接就把我画残了……总之，真正画的我形似又神似的，我敢说一个也没有，就这班学生的绘画技巧而言，即便是我这个外行的模特，也不敢违心地恭维他们，说白了就是他们的素描画像，没一张我能看上眼的。
今天在这个陌生的班级中，当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依然下来转悠并与学生们闲聊，这回不期然间的巡看，让我在所有画架的最后一排，发现了有个长头发的男生，他为模特画的素描像，第一时间就吸引了模特本人的眼球。尽管那还是件没完成的画作，但它准确无误的身形轮廓，还是让我瞬间眼前一亮，为什么自己当时会有这种感觉，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我看到了画纸上的自己。
因为这个缘故，我自然就同长头发男生交流多了起来，以至于每次课间休息，我都会特意去他画前瞅瞅，看看自己钟意的这张素描像，是怎么在画家的笔下诞生的。那天曾经有好几次，我当着长头发男生的面，直言不讳地夸他画得好，但这个未来的男画家，似乎总有几分腼腆，他很少言说自己的画如何，却只会先冲我微微地一笑，然后紧接着就是抬起右手，习惯性地拨弄下自己并不凌乱的长发。
随着课间休息次数的增多，那张我特别钟意的素描像，在长头发男生的反复修改下，也就越来越趋于了完善，现在再回头来看这张写生习作，可以说达到了形神兼备的艺术效果。当然，我同时还巡看了其他同学的画作，就他们捕捉自己形神的技术而言，长头发男生的这张，无疑是这班学生中最出色的。
我之所以特别关注长头发男生的那张素描像，除了他确实画得好以外，其实我还是存有私心的，那就是自己特别想收藏这幅画。既然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我在最后一次课间休息的时候，就大着胆子给长头发男生说了。当时，我很是郑重地对他说，“你这幅素描像能不能送给我？”这话说完后我怕他不同意，紧接着我又补充说，“那怕是我花钱买也可以，前提是价格不能太高，否则我也买不起。”
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我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对方，我想不管人家是否愿意，我都应该把自己的意愿讲出来，只有这样对方才能知道你的要求，接下来就是等待他的回答了。
时间大概静默了有一分多钟，长头发男生才冲我缓缓地摇了摇头。这时候，我俨然已经知道自己没戏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又不紧不慢地对我说：“这素描画像是我们的实践课作业，必须得交给老师才行，你要是真的喜欢这张画，我可以拍完照后发给你，前提是你得把电子邮箱告诉我才行。”
有了了却自己心愿的折中办法，我当即就把自己的电子邮箱写给了他，当然事后我说得更多的还是谢谢。
五
写生课结束后，我在央美附近简单地吃了午饭，就直接去公交站候返回的公交车了。要说今天的运气真不错，我站在公交站牌下没几分钟，就有自己所乘的公交进了站，照例随着拥挤的人群上了车，我就寻思看能不能找个空座，幸运的是这个颇有难度的奢望，还真让自己给实现了。在公交车上如果有座位，那么人就比较容易犯困，自从屁股落座后，我就感觉浑身上下困倦得难受，我想可能是自己刚吃过午饭，外加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人可能就是这样，生活中一旦有了某件令人高兴的事，随之带来的心情肯定也总是愉悦的，这种情形就如现在的我自己，虽然人坐在公交车上犯困迷糊，但一想到能拥有自己钟意的肖像写生素描照片，一路上我还是深感幸福的，这大概就是生活送给自己的惊喜吧！
下午大约三点多，我顺利地回到了自己昼夜不分的地下室出租屋。一个真正外出疲惫困倦了的男人，当他置身于自己熟悉的住所，其第一反应肯定是脱鞋上床休息，因为这时候他的身心不仅是放松的，更是深感安全的。以上的种种，就是我初来首都真实北漂的生活写照，更是一个怀抱文化理想乡下文艺青年逐梦故事的真实标本。
如此睡到了晚上七点多，我才慵懒地起来准备去吃晚饭。路过顺子的房间，我刻意敲了敲他的屋门，看顺子在不在家，如果在我就约他一块去吃晚饭，毕竟我好几天都没看见顺子了。结果敲了好半天，屋里竟没有一点儿反应，我就明白顺子要么是出去吃晚饭了，要么是还没回来，既然他不在，我只有一个人去饭馆了。
要我说，这世上的事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我即将走出地下室的时候，竟然碰见顺子带着他女朋友回来了，顺子一瞅见我便问道，“祥哥！你去干什么？”我先是回答他说我去吃晚饭，随后又补充说，“我出来时去叫你了，但你的屋门却锁着，所以只有我自己去吃了。”他女朋友听了我的话，就抿着嘴嗤嗤地笑，这时我又接着说，“叫得早不如碰得巧，今晚这是注定要让我请你们两人吃饭啊！”
去饭店的路上，我就一个人心里嘀咕：先前只知道顺子的女朋友是北京女孩，今天一见，没想到这女孩长得还挺漂亮。这趟外出吃饭，因为我钱包里硬了些，所以我们没再去上次的兰州拉面馆，而是奔向了稍远一点新近开张的成都川菜坊。进了饭店，点完了凉热菜、啤酒和羊肉串，在这些吃喝还没上桌前，反正干坐着也没事，为了不使场面显得尴尬，我就想故意找个话题逗逗顺子，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我便明知故问地指着顺子的女朋友说，“顺子！都这么好半天了，你也不跟哥介绍介绍这位美女是谁？”
还没等顺子回答，没想到坐在我对面的漂亮女孩，倒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只见她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绍说，“我叫郑燕，北京昌平人，在附近的宜家超市工作，目前是顺子的女朋友。”我一听这话，顿时就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来，心想这顺子的女朋友，还真是自己想象中的北京女孩。顺子见状，就赶紧指着我向他女朋友介绍说，“这是祥哥！未来的大作家。”我知道顺子是拿自己开玩笑，所以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我们正高兴地说笑着，服务员就把啤酒和羊肉串送了过来，接下来我们便要饕餮享用了，待各自手头的第一串羊肉串还没下肚，顺子的女朋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此刻她兴奋地冲着我说，“祥哥既然是作家，那肯定会写工作报告了，祥哥你不知道，我们超市每个季度都让领班写工作报告，为这事我每到季度末都发愁，看来这回遇着大救星了……”听了这话，我刚想解释说自己从来没写过类似的工作报告，但顺子却又添盐加醋地对自己的女朋友说，“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到时候就让祥哥帮你写。”顺子既然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为了不破坏这美好的聚餐氛围，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这次聚餐，我们吃喝聊得都很开心，原因一是我和顺子好几天都没见面了，再加上自己今天心情大好；二是北京美女真以为遇到了能代她写工作报告的救星。就这样，我们彼此频繁地举杯相互敬酒，喝完后不仅畅谈工作和生活，更畅谈那遥不可及的人生理想。尽管现在自己的工作还不稳定，但是此时此刻此境，我依然感觉到了首都生活的无限美好。
六
人一高兴起来，往往就没有了时间概念，这次聚餐结束的时候，没想到都快十点了。同顺子他们分别后回到住处，我的精神依然很兴奋，这可能是体内留存的酒精，依然在发挥着作用。当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知怎么自己在蓦然间，会不经意地想起漂京以来的种种艰辛，这种状态下我的眼眶禁不住就会湿润。等情绪过去后又转念一想，凡事不都有个过程嘛！困难毕竟都是暂时的，何况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是已经有所好转了！想到了这里，我就决定去水房打盆温水，回来以泡脚的方式犒劳犒劳自己。
泡完了脚，身体不仅会很舒服，就连精神也改观了不少，等倒完水上了床，我想反正现在也睡不着，索性自己就读起了书。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这个人就是有这点好，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环境下，只要我一捧起书本，自己马上就能投入进去。如此嗜读到十一点多，我也没感觉有多累，但意念却提醒自己明天还得早起，于是我就很速捷地脱衣、关灯，然后便钻进了有点发潮的被窝。
起初，我躺下后还不能马上入睡，回想起昨夜自己被哭喊声惊醒，思想竟又开始天马行空地想入非非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渐渐也就进入了梦乡。大约同是夜半时分，依然是在睡梦中，我竟然再次被隔壁吵闹醒了，与前夜所不同的是，这回那对夜猫子男女，不仅维持了原来的拳脚武斗，而且还在该基础上加入了文斗——相互毫无底线的辱骂，在醒来后很长的时间里，我的耳中被强制地灌进了如下的对骂声——
男人：“臭婊子！老实的告诉老子，今晚你卖了几次？”
女人：“我卖给你爹了，你这么着急地想知道，去问你爹去……”
女人的回骂还没说完，男人倒扑向她动开了手脚，我依据女人向床内躲避退缩动作的幅度，推断出男人是在抠掐女人的身体。
“你不说是不是，看老子今夜有没有办法让你说出来。”男人被激怒的吼骂声，明显又提高了好几分贝。
“你让老子说什么？”这句话音刚落，我就听见女人不失时机地啐了口恶痰，真不知该痰是啐在了地下，还是啐在了男人身上，紧接着她又继续骂道：“你这个嫖客操下的王八蛋，有本事你别吃软饭，有本事更别让自己的老婆去坐台。”看来这个女人一点也不示弱，骂出口的话句句皆是以牙还牙。
“看来你真他妈的是煮熟的鸭子，就光剩下嘴硬了……”接下来紧随男人骂声之后的，便是女人再一次的被拳打脚踢。
在这短短的一瞬，女人“呜呜”的哭声重又复起，紧接着我便听见“噗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扔下了床，我想这绝对是女人的反击，从声音上判断，扔下去的应该是被子。
女人的这次还击，应该是彻底激怒了男人，因为我很快就听到了他跳上床的声响，与此同时女人就被揍得嚎叫了起来，尽管这样但她只是大声地哭骂，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告饶。
在隔壁如此嘈杂的打闹声中，不知怎么猛然间就引发了一声锐利的猫叫，我猜想可能是猫一直蜷缩在被子的一角，因为女人被男人打急了，她顺手就抡起被子砸向了他，后来男人为了下手方便，又跳上床开始揍女人，女人出于自我防范，身体自然会一直向床根退缩，在这个过程中由于慌神没留意，女人就压住了那只尖叫的猫。幽灵刺耳般的猫叫之音，在如此半夜的地下室听来，总感觉是那么的突兀和阴森。
大概是打闹的时间长了，或者是男人折腾得累了，也或者是因为他内急去了卫生间，总之是男人开门后出去了。我还以为这下就可以安静了，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也许前一刻的猫叫给了女人某种启示，也许女人把男人对她所有的怨气，都统统转移到了猫身上，总之在男人离开后，她便开始特意长时间地毒打那只可怜的猫了……这一番毒打可着实了得，弄得满地下室里都鸡犬不宁，那一声声哀怨的猫叫，使人感觉犹如生活在幽冥地府一般。
猫遭受毒打的时间，结束于男人外出归来之时。在这之后，我本打算敲击隔断墙壁，或者起来出去敲隔壁的屋门，以此警告他们的闹腾，已严重影响到了我的休息。但令人出乎意外的是，至男人外出归来后，那一对上刻钟还文武双斗的冤家对头，这会却有些反常地没了声息，我想莫非是他们闹腾的困了累了，或者是战况升级进入到了冷战阶段，总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只要他们能安静下来，我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
最后的事实证明，我的想法过于乐观了，那短暂难得的安静状态，持续了没有十分钟，隔壁那对令人讨厌的男女，就又制造了新的声响，只是这声响不同于先前的怒骂、打闹，它却关乎着人之大欲的需求——你没猜错，这回他们共同制造的，是两人在床上交欢的声音。写到这里，我要特意说明的是，我们租住的地下室的隔断，都是那种非常简易轻便的薄石膏板，这种隔断对声音的阻拦，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因此，作为隔壁直接的邻居，我不敢说自己目睹了他们床戏的现场直播，但那对男女制造的种种声响，总不免让人想入非非浮想联翩……到了这种时候我最想说的是，有句话不是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吗，先前我可能还不大理解，但今夜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总算让我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七
隔壁邻居每夜持续的“夫妻战争”，已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在后来的模特工作中，难免不经意的总会打瞌睡，这种状态不是只发生过一次，而是一上午中会出现好几次，由此给我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写生的学生们把我异常的状况，直接反映给了教具室的老师。
毕竟是事关教学工作，教具室的老师知道后便不敢大意。那天下班后我被特意留了下来，那个我一直认为好脾气女老师，这回却极严肃地同我谈话，她先向我了解了“瞌睡事件”的具体情况，同时还不忘问我为什么会这样，随后又多次强调我前几日的工作表现一直都很好，为何这轮写生课就快结束了，你反而却对工作懈怠不负责任了，难道是不想做模特了。面对教具室老师的质问，我只得如实告诉她自己的遭遇，并且承诺保证明天在工作中，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对于近两日午夜的无端折磨，我本就窝藏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又加上这事已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工作，从教具室里出来，我觉得回去无论如何，也该同隔壁邻居见面谈谈了，否则任其如此发展下去，其影响的不仅仅只是我的睡眠休息，更多的还是我的心情和生活，如果长时间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的精神状态就会可想而知。
下午回到地下室的“安家公寓”，我先放下了自己的行李，然后没有丝毫的等待，便转身外出敲响了隔壁邻居的屋门。
“当—当—当—”，我用右手勾起的中指，不紧不慢地敲了隔壁紧闭的屋门三下，以此探听屋内有没有反应，大约几十秒过去了，我见屋内毫无动静，就又加重力度敲了三下，一分钟后屋内依然没有反应，我便再次使劲地敲了三下，心想这次如果再没动静，那肯定就是屋里没人了，既然这样，我再继续敲下去就毫无意义了。
时间在我的翘盼中，一分一秒的流失了，大约两三分钟后，隔壁邻居的屋门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这时候我就知道屋里十有八九没人，既然如此，我也就没必要再傻等下去了。想到了这里，我便决定先回自己的屋里去，但就在我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自己身后的屋门，却“呼哧”地被人在里面拉开了，顿时门框中就显现出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男人。一见此人的状态，我就知道他是被我的敲门声吵醒的，见此我刚想上前解释几句，但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光头男人就没好气地冲我大喊：
“大下午的，你他妈的敲什么敲，急着报丧啊！搅了老子的好梦不说，还得麻烦老子起来开门……你说吧！这么急着敲门有什么逼事儿？”
我一听这王八蛋说话的口气，就知道自己是秀才遇到了兵，有理说不清。但既然好不容易等到他出来了，我就必须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否则不就等于我白来了吗。有了这种想法，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以此为自己内心的胆怯壮胆，接着我也中气十足地对怒视着我的男人说道：
“我刚敲了下你家的门，你就受不了了，你们天天大半夜的大哭大闹，难道就不影响我……和……和其他邻居的休息吗？”
为了制造他们已经引起众怒群愤的效果，我把本已说完话的后边，又强行附加上了其他的邻居。
本以为我这么一反问，光头男人会词穷理亏，没想到他却竟能无理犟三分，居然恬不知耻地回复我说：“嫌我们半夜吵吵，你可以不在这住啊……”这话说完，他就毫不客气地把门猛关上了，时间又过了几秒，我又听见他在屋里的干骂声：“我操！哪里来的小逼崽子，居然敢管到老子的头上……”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假如自己同光头男人硬杠，我们动手打架的可能性就极大，想到自己一个人来此北漂，本就人生地不熟的，倘若因为这事而挨了打，或者因为这事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不是自讨苦吃自寻麻烦吗。心中一旦联想起了这些，我就假装什么也没听见，而是忿忿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回屋后，我的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主要原因还是觉得自己窝囊憋屈，想想我的运气也真够倒霉的，丢失了工作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托朋友找到这么一处房租便宜的住处，不曾想却遇到了这么个混蛋邻居，你说为什么这些不好的事，却都偏偏让我给赶上了。就在我抱怨自己时运不济的时候，不知怎么我猛然间就想起了房东，对了，我何不找房东反映反映问题，这事如果让房东出面调解，隔壁邻居不至于也会犯浑吧！
心中有了主意后，我就一个人去找房东刘姐了。到了房东的住处，我只看见刘姐的老公，一个人坐在屋里吃西瓜，却不见刘姐的踪影，于是我就客气地问道：“大哥！刘姐不在家啊？”听见我的话后，刘姐的老公抬起正在吃瓜的头瞅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朝左边的墙壁指了指，我猜想他的意思可能是说——刘姐在隔壁的水房。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我只得把心中所想说给刘姐的老公听，待他点头确认后，我才去了隔壁的水房。
八
一走到水房门口，我就看见了刘姐在洗衣机旁躬身刷鞋，简单地同刘姐寒暄完后，我便把隔壁邻居夜间扰民的事，前前后后统统都告诉了她，并且还特别强调说，受影响的人可不只是我一个，而是好多邻居都有意见。我还以为刘姐听完我的讲述后会吃惊，但没想到她却笑着对我说：“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晚饭后我就去找那家人谈话，在你来这儿之前的上午，卖水果老吴的老婆也来找我反映过这事儿。”
“哦！刘姐你看是吧！我就说嘛，这事影响的不光是我一个人，其实好多邻居都深受其害，可能他们都忙于上班工作，还没来得及向你反映呢！”既然刘姐说卖水果老吴的老婆也来找过她，此时我就得乘机再添把柴加把火，唯有这样才能引起刘姐的重视。
告别了刘姐往回走的路上，我就一个人在心里嘀咕，今夜自己能不能睡个好觉，希望就全都寄托在房东刘姐身上了。再说退一万步讲，隔壁邻居即便是再犯浑，他们对于房东的警告，总不至于也不听吧！毕竟房东掌握着他们房屋的租住权，倘若把房东也给惹急了，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也许我的想法过于幼稚乐观，也许是房东刘姐还没找他们谈话，也许是谈了他们根本没把刘姐的话当回事。总之在半夜的同时间段，隔壁邻居的夫妻战争又准时地上演了，他们的常规战依然是先互相咒骂，咒骂到焦点时，彼此就动手开始撕打，这阶段一般情况下女人都处于劣势，但即便如此，女人的嘴上永远都没输过，这大概就是他们每次打闹都耗时的重要原因。
与前几次所不同的是，那对夫妻战争偃旗息鼓后，女人又自行追加了虐猫小戏，这无疑是更热闹刺激的场面，当战事发展到这个阶段，我在隔壁就能听见猫被女人虐打的吱哇乱叫，这凄惨无奈的哀叫，随着猫的逃窜变得忽高忽低，但它聒噪的每一声，却都刺激着邻居们的睡眠神经，女人对替罪猫的无情虐打，转移的虽是对自己男人的憎恨，但更多的仍是对邻居听客们的精神惩罚。
依然是个被他人剥夺睡眠的夜晚，有时候我就想不明白，难道所有的受害人，都如自己这般的懦弱怕事吗？我觉得不应该这样啊！但事实却是没有一个人，敢直接去找他们理论，莫非大家默认了那对男女的嚣张跋扈，还是大家都愿意过这种休息不好的日子。
当凌晨催醒早起的手机铃声，一遍遍频繁响起的时候，我在昨夜熬困的熟睡中，不得不靠强行意念命令自己起床，每天一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我便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欠睡眠的人，这时候的心中难免就会发出这样的感慨：狗日的北漂啊！你咋就这么难呢。感慨自己倒是尽情地发了，但它却不能代替我早起外出的行程，唉——，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最终还不是得拖着自己疲倦的身体，去赶那凌晨最早的公交车。
这天上午的模特工作中，我是丝毫的不敢大意，因为昨天毕竟给教具室的老师打过了保证，当自己不由得要发困的时候，我就用强行咬舌头的办法，来同自身的瞌睡做斗争，虽然每次施行这个办法时都有几分难受，但它总算是让我挺过了一上午。
老是遭受半夜里不能正常休息，时间长了肯定不是办法。下午下班回去后，我又特意去找了刘姐，问她去找我隔壁邻居谈了没有，刘姐回答我说她昨晚就去了，并补充说那男的态度还不错，当时就承诺以后不会再那样了，还说他们夫妻之所以吵架，都是因为话赶话赶到那里了，再说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谁家能避免了吵架和拌嘴。刘姐见我满脸疑虑的神情，竟然反问我说，他们昨晚又闹腾了？我说：“刘姐你还真相信那男的说的话呀！他是当着你的面说一套，自己却在背后做一套，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去问问其他的邻居，看我给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后来就半夜扰民的事儿，刘姐又去找过那家谈过好几次，每次他们都答复的刘姐非常好，但一到了半夜这对令人厌恶的夫妻，总是把自己对刘姐的承诺，都当屁一样放了，依然故我吵闹如旧。这事经过我好几天无奈的观察，我才明白他们老是在半夜打闹的原因：因为隔壁邻居的女人，晚饭后就去上班坐台了，而她下班回家的时间，恰恰就在半夜……
央美继续学院的模特工作，我总算是硬着头皮坚持做完了。说实话，这时候我已打算先找份稳定工作，然后再另租个新的住所，也许这就叫惹不起但怕得起吧！我想既然改变不了你们，但我却绝对能改变自己，我就不信自己离得你们远远的，你们还能影响到我！？
就在我外出找工作的时候，有天下午，突然有个老乡打来了电话，他问我说：“你现在找下工作了吗？”我只得如实地回答，他接着又说：“你能不能帮我看一周库房，我老家有事必须得回去，但库房又离不开人，你放心这一周的收入都给你，另外我每天再给你补助一百元，就算是你给老哥帮个忙，你过来什么东西都不用带，吃住在这边就行。”因为这个老乡以前也曾帮过我，所以我没犹豫就答应了他。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我从老乡那里回到自己地下室的出租屋时，离远就能望见隔壁邻居的门居然是敞开的，出于好奇，我就特意走过去看了一眼，这时才发现他们屋里竟变得空荡荡了，见此我心里的第一反应——以为那两口子被刘姐赶走了。
后来，刘姐详细地告诉了我具体情况，她说你走了的第五天晚上，警察对咱们附近的养生会所进行了突击检查。这一查不要紧，当场就抓获了好几个卖淫者，其中就有你隔壁邻居屋里的那个女人，这样警察顺藤摸瓜就找到了咱们这里。事后很快，那个男的就收拾东西搬走了……
“真没想到那个女人是干这营生的。”刘姐在临走时，不无遗憾地对我说了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