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 子

土家堡村的周翠花，丈夫久病不愈，撇下她娘儿俩奔极乐世界去了。从此，周翠花与女儿相依为命，苦熬岁月。有好心人给她说媒，劝她再嫁，被她好言谢绝了。她想：丈夫刚逝世不久，我若改嫁，岂不破了先辈立下的规矩，遭世人唾骂！

自丈夫死后，周翠花家里耕田犁地的农活，全靠本家二叔操持。如今，二叔去了沿海城市打工，眼下又到了春耕大忙季节，耕田犁地的农活找谁去呢？再加上每到日落黄昏，就有些嬉皮笑脸的男人来纠缠，那些死皮赖脸的男人，更是当着她的面，色眯眯地说：“翠花，只要你陪上床困觉，耕田犁地的活儿全包了。”直搅得周翠花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恐不安。

村里单身汉憨子，家里贫穷，虽过而立之年，还是孑然一身。有好事的人怂恿他：摸进周翠花的热被窝中，去享受一下女人的滋味。但他从没沾过女人，见了女人就害臊。有欲望而无色胆。但憨子被人们唆使后，着实也迷上了周翠花。每到黄昏，也鬼使神差地来到周翠花的屋外徘徊，多次想去叩周翠花的门，每一到门边，又失去了勇气。

憨子亲眼看见那些不期而遇的贪色男人，在周翠花屋周围溜达。他们满嘴的怪腔淫调，使憨子羞愧满面，好似他也是一只色狼，在守捕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离开了周翠花的房子，心里发誓，要保护孤儿寡母。突然，他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水的响声从不远处传来。他心里一惊：夜深人静的，谁在干啥呢？他循声走去，揉揉朦胧的双眼，猛发现是村长在耕田。这田不是他家的呀？他再细一想：这是周翠花的田。

憨子无精打采地向家中走去。猛地，他想起了那些贪色男人的淫调：“憨子，周寡妇说，只要谁给她耕田犁地，她就陪谁上床困觉。”憨子猛然醒悟：妈的，你他妈一名党员、村干部，也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勾当了。

憨子自发现村长的秘密后，每天晚上都蹲在周翠花房子的周围守株待兔。这天晚上，月色朦胧，村长果然慢悠悠地走过来了，悄悄地叩开了周翠花的门。

憨子蹑手蹑脚地来到周翠花的窗外，不时抬头向屋里张望。屋里鸦雀无声。憨子心里想：可能是周翠花的女儿还没睡觉，俩人不敢放肆，再等一会儿。憨子耐心地蹲在墙边侧耳聆听。

一会儿，屋里传出了村长的声音，“翠花，别犹豫了……”

“妈的，还想仗势强奸寡妇！”憨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站起身猛走几步，举起偌大的手，就要去叩门。

“翠花，我晚上帮你耕田时，老遇到憨子在你屋外徘徊，那些想占你便宜的男人，就是被憨子赶走的，这不是说明他很爱你吗？”

“我……我同意……”

憨子举在空中的手，刹那间就凝固了。

1996年9月25日《中国矿业报》发表

1997年第1期《微型小说选刊》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