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闪念之间想起来家乡里的那棵杏树。
在早晨里赶去上班穿过小区的小路时想起过,在午间公司公园里走路时想起过,在晚间路过城市的街道时想起过,不管是看到什么树,都会联想起来那棵杏树。自然也就想起来家乡的山头吹过的凉爽的风,而山谷里却又是高粱或是玉米田里蝉儿鸣叫的热,聒噪里透露着乡村的宁静。那棵夏日里水渠边的杏树,印象里永远是杏子青熟时的季节,静静地挺立在山谷的田地里。
估计那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吧,乡村里莽撞的少年正如同初出茅庐的牛犊一般,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新奇与无惧。那棵杏树其实是大山后面邻村农民的,虽然只是一山之隔,对我来说,却宛若是另一个世界,即使是相同的庄稼地里,种植的也是神奇的植物,像那棵杏树,就仿佛是异域里的奇妙果树。
确实是一棵很奇妙的树,每年都挂满了饱满的杏子。夏天的山风吹起来的时候,我就盼望着和伙伴们一起翻过山峰去摘一些杏子来。当然也不只是摘杏,主业是去山上捉蝎子。山里碎石下面藏着蝎子,村里的人就会去捉回来卖钱补贴家用,农村的孩子们自然也会在学校放假的时候结伴去捉。翻到山顶的时候便是隔壁村子的地界,便会看到隔壁村子人家的瓦房和田地,但到现在想起来,感觉奇怪的是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村子里的人。那棵杏树就是隔壁村子的,在一块菜园子里,告诫人们此树并非无主之树。大孩子们说过,这棵是周边这些票子里唯一一棵杏仁可以直接吃的,杏的个头也大,吃完绿皮的杏肉后,便把杏核砸开,里面白色的脆硬的杏仁,剥去杏仁的外皮,直接杏仁塞进嘴巴,那种香脆的味道,对孩子的诱惑简直是致命的。所以,虽然知道有主之物不应不经主人同意获取,但每次还是和同伴提心吊胆溜进园子,爬到树上摘上十几二十颗,然后跑到很远的地方慢慢品尝。不过,好像从来没遇到主人,而那棵杏树上的杏子又似乎从来也不会减少,每次都可以摘到。
摘到杏子回到村里,自然免不了向没去的伙伴们炫耀一番,也会分享几棵给别人共同品尝。而捉到的蝎子装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待收买蝎子的串村小贩来村子时,卖了钱拿给父母。有时会有卖冰棍的小贩来村子,也会用几分钱买上一根,在夏蝉的鸣叫声中,一边吮吸,一边听村头的大人拉话家常。
后来到了镇上上初中,到了县城上高中,又到了城市上大学,然后在各个城市间游走工作,似乎远离了乡村的生活,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却没有多少难忘的记忆,而小时候在家乡的一些事情,却断不常的浮现在脑海中。
想想好像真的很长时间没有夏天回过老家了,不知道那棵杏树还在不在,还有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结满了永远不会减少的果实。不过听说家乡的村落已经没有以前热闹了,给母亲打电话时,经常听说又一个谁谁不在了,而我们这些儿时的伙伴,虽然建立了微信群或是QQ群,却很少有人说话。现在村子里的少年们,早已不再需要假期赚钱补贴家用,也可以随意购买到新鲜多样的食物和水果了,他们用手机和电脑在探知着山外面遥远的世界,我想他们应该不知道在山的那边,有一棵奇异的杏树,上面结满了可以直接吃的杏仁的杏子,那山间吹过的凉爽的风,吹过山腰绿油油的草丛时,带来了生命欢唱的声音。
而我,也许应该找个时间,去家乡过一个这样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