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洁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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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金洁雯
傍晚时分，老黄站在路边，看到白色的小汽车就仔细地辩认，每一次都让他失望。马路狭窄，两边都是店铺，车水马龙，十分拥堵。夜幕降临，老黄默默地回去。老黄年近古稀，头发花白，紫膛色皮肤，满脸沟壑。
“明天，你去问问店铺里的人，也许他们看到知道点，碰碰运气。”老伴说。
“好吧，”
第二天，又是那个时段，老黄看着一辆辆驶过的小汽车，结果仍然让他失望。老黄不愿求人，没办法，只能按老伴的办法试试。
“前天，这里发生了一起事故，一辆白色宝马车跟一辆三轮车擦碰，那车牌号有印象吗？车主认识吗？”老黄沿着马路一家家店铺问过去，所有的人都摇头。
一位老板看老黄那着急的样子，说：“你去查监控。”
老黄惊喜道：“这马路上有监控？”
“我也不大清楚，应该有吧，去问问看，”
老黄怀着一丝希望：“到哪去问？”
“你去派出所问问吧。”
“好，谢谢！”
老黄急急忙忙来到派出所。派出所值班民警小王感到奇怪，问他：“你要查监控干什么？”
老黄回忆：
“那天傍晚，我骑着三轮车回家，和一辆宝马车发生了碰撞，我车上钢管把人家的车划了长长一条。是我不该骑到机动车道上，而且钢管伸出车身很长，不合规定，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我赔。’我赔着小心。
‘你给我四百吧，这事就完了。’那车主是个女的，很善良的一个人。
我凝视了她一会儿，看她那诚恳的样子，我点头道：‘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你跟我去拿吧。’
‘远不远？’那女的迟疑道。
‘不远，就在前面。’我用手一指。
她同意了。
我在前面踏着三轮车，她开着车慢慢跟着后面。
不一会儿，我在一个小巷口停下。
车开不进去，她把车停到路边。
她跟着我走进小巷。我住在城中村，这里租金便宜。住在村子里的都是从外地来城里打工的。
我把她带到自己租的一间十分破败的平房前。
她疑惑道：‘你就住在这里？’
‘嗯，这里是我租的房子。’我把三轮车停在门口。
我推门进去，门“咯吱咯吱”响，我叫道：‘老婆子。’我老婆子正在做晚饭。
‘老头子，回来了。’
我们进去。
我一五一十地把发生的事说给老婆子听。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家不像一个家，我很难为情。一大堆堆在墙角的“破烂”，旧报纸、纸板、可乐瓶、啤酒灌、弯弯曲曲的旧钢筋等等，这些东西占了大半个房间，旁边是一张床，两条半新的棉被，墙壁斑驳，一个隔开的简陋的厨房，煤气灶上面的厨柜门东倒西歪，好像要掉下来的样子。
老婆子从一个陈旧的木箱子里拿出一个包裹，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钱，零零碎碎的，二十元的、十元的、一元的、五元的、一角的都有。
老婆子双手捧着，我一张张数着，准备数足四百元赔给她。
她突然对我们说：‘别数了，不用你们赔了。’
我和老婆子都大吃一惊，惊愕道：‘怎么，不用我们赔了？’
她语气坚定地说：‘对，不用你们赔了。’
我诚恳地说：‘这怎么行？我刮了你的车，是我不对，应该赔你钱。’
她摆摆手说：‘我说不用赔就不用赔了，你们把钱收起来吧。’
她转身大踏步走出屋子。
我快步追出来，拦住她，说：‘这怎么行？说过的话就要算数。’
她想走掉，我就是拦住，一定要叫她收下。
她拗不过我，只好收下了。没想到她悄悄把钱塞回来了，还多了六百，总共一千。”
小王听明白了：“你是想把钱赔给她，多的还给她。”
“是的，”老黄平静道。
小王很感动，还有这样的人。他来到监控室，调出监控视频。可惜监控质量不好，一片模糊。
老黄很失望。
小王说：“既然人家诚心给你，你就收下吧。”
“这，这…，唉，”
老黄回来，跟老板：“这怎么办？”
“那就为好人祝福吧。”
老黄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决心明天再去路上碰碰运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