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

                                         软 肋

                                       文∕金洁雯

北风凛冽。汪宽冒着严寒回家。因为事情办得很顺利，汪宽这次出差提早了两天回来。他没有跟老婆王婷说他要提早回来，他要给王婷一个惊喜。

夜深了，汪宽开门进去，屋内黑洞洞的，汪宽“啪”开了灯，放下行李。

卧室门关着，汪宽想，王婷看到我，会怎么样呢？肯定是一脸惊讶。她的惊讶表情很滑稽，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开，鼻子一耸一耸的，呼吸急促。

汪宽走过去，推门进去，看见老婆王婷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站在那里，汪宽奇怪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王婷慌乱道：“我听到你回来了，就起来开灯。”

汪宽道：“不是有台灯嘛，这么冷的天。”

王婷道：“我听到你回来，欢喜嘛。”

风从开着的窗口“呼呼”吹进来，王婷打了一个冷颤。

“咦，风这么大也不关窗。”汪宽奇怪道。

汪宽走过去关窗，朝外看了一看。

汪宽关上窗，表情怪异，对王婷说道：“我去洗个澡。”

王婷冲他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洗澡声。

王婷听到洗澡声，连忙去打开窗，叫躲在防盗窗铁笼子里的男人赶快进来。

男的跳窗进来了，冻得脸都发青了。

王婷急红赤白地催促道：“快，快，赶快穿好衣服，走人。”王婷弯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堆衣服。

男的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两个人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王婷轻手轻脚地一点点地开门，不弄出一点响声，男的慌慌张张地走了。

王婷又一点点地悄无声息地关好门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回来躺在床上，庆幸汪宽没有发现。

洗澡声更响了。洗着洗着，汪宽的眼泪流了下来。

汪宽洗了很长时间才能洗好澡，穿好衣服。

王婷看到汪宽进来，奇怪道：“你怎么不穿睡衣呢？”

汪宽看到王婷若无其事地的样子，问道：“走了？”

王婷不明白：“什么走了？谁走了？”

江宽鼻子酸酸的，说：“我说那个男人走了没有。”

王婷装糊涂：“什么男人？”

汪宽平静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刚才我看见那个男了，天气这么冷，只穿着内裤，我这个人心软，怕他冻死了，出人命，就说去洗个澡，好让你那个男的有时间逃走。”

王婷又感动又惭愧，不敢吱声。

汪宽道：“我在洗噪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既然你已有新欢，我们离婚吧。我们好娶好散。”

王婷捂着脸“嘤嘤”地哭了。

汪宽问道：“那男的是谁？”

王婷捂着脸哭得更伤心了。

“不说也无所谓，反正知道不知道都一样。”说完，汪宽转身出去。

“谢谢你，我对不起你。”

汪宽没有吱声，径直出门去。

放那奸夫逃走，汪宽并没有后悔。既然这样了，人命关天哪，汪宽想。

汪宽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住。

过了几天，王婷找来了，汪宽正眼也不看她一样，坐着不动，说:“你来得正好，离婚协议书已经写好了，你看看吧。”汪宽说完，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递给王婷。

王婷脸色苍白，没接，站着不动，说：“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我保证跟那男的不再来往。”

汪宽忿恨地说：“嘿，你说得轻巧，这种事怎么原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王婷委屈道：“你都可以放他走，怎么就不能原谅我呢？”

“我放他走是理由的。一是如果他冻死了，不但是你，我也会惹上麻烦，毕竟是一条人命，家属会善罢甘休吗？他们会告上法庭，这种例子很多。第二是我不想声张，不想闹起来，让邻里都知道。”

听了汪宽的话，王婷“扑通”跪下了：“我给你跪下了。”

“跪下也没用，这婚离定了。”

汪宽站起来，走到门口，说：“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汪宽头也不回，自顾自走掉了。

王婷站起来，看着门外，灿烂的阳光迷了她的眼睛。王婷又失望又惭愧，悲伤不已，汪宽是铁了心要离婚了。

王婷不死心，心想，我就在房间里等着，看你回不回。她躺在汪宽的床上，很不平静。她肠子都悔青了。那男的是她的同事，两个人彼此都有好感，那次喝了酒之后，越过了雷池，并保持了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太阳快落山了，汪宽还没有回来。

王婷肚子饿了，起来到外面饭店吃晚饭。回来的时候，汪宽已经回来了。汪宽看到王婷吃了一惊，真不要脸，怎么还来？汪宽转过脸去不理王婷。

王婷说：“我知道你恨我，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以后绝不再犯。”

“你不要说了，这婚离定了，你走吧。”

“我不走。”

“你不走，我走。”

说完，汪宽向外走，王婷拦住不让他走，汪宽一把推开她，径直走了。

王婷看着汪宽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了，号啕大哭。

过了几天，王婷给汪宽打电话，汪宽拿起手机接了，说：“想好了？”

“你原谅我吧，我错了，以后不会犯了。”

汪宽不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既然你不肯原谅我，我只能带着儿子到阴曹地府了。”

“你要挟我？”

“随便你怎么想了，反正我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带着儿子在江边，我就带着儿子跳江了。”

“儿子还这么小，你就怎么狠心？”

“我死了，儿子会幸福吗？没有妈的孩子是棵草。你给他找个后妈，儿子不知会受什么罪呢？”

汪宽骇然道：“你不要冲动噢。”

“除非你现在就来到我身边。”

汪宽恨得牙齿痒，儿子他不得不考虑。

汪宽想了想，说：“你现在在哪？”

“就在关山大桥边上。”王婷把手机递给三岁的儿子，说，：“跟爸爸说几句话。”

儿子欢快地叫道：“爸爸！”

汪宽一阵心酸，说：“儿子，你跟妈在江边吗？”

“是的，你快点来，我和妈妈等你。”

“好的，我马上过去。”

汪宽放下手机，急匆匆跑出门去。

汪宽在马路上等出租车，他并不着急，既然他答应了，王婷就不会那么做了。汪宽静下心来想，王婷真的会那么做吗？按照他对王婷的了解，她做得出。

汪宽叹了口气，孩子是我的软肋，她握住了我的软肋。

汪宽赶到江边，儿子看到他，边叫爸爸边欢快地跑过来，汪宽弯下腰，抱起儿子缓步走到王婷身边。

王婷抬起头，说：“来了。”

汪宽看着缓缓流淌的江水，痛苦地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