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洁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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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海燕
文/金洁雯
一
江南阳春，早上八点左右，下着蒙蒙细雨。雨如丝如雾，像一个文静的少女，悄无声息。
王文强背着一只灰绿色背包，站在站台上，欣赏着这家乡的雨。王文强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对这江南的雨情有独钟。
王文强皮肤白里透红，眉毛细长，鼻梁挺直，眼睛明亮有神，透着傲气和自信。王文强学法律的，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当律师，办了几件大案后，在法律界声名鹊起。
银白色的高铁穿过雨幕在站台边飘逸地停下。
王文强随着上车的人流找到自己的座位，把挎包挂在车厢边上的钩上，坐下。王文强座位靠窗，他看着窗外。下车的乘客拎着大包小包，步履匆匆，王文强会心一笑。
高铁向前飞驰。王文强饶有兴致地欣赏窗外烟雨濛濛的田野风光。
王文强欣赏了会儿，转过身子，从背包里取出一本法律书看起来。
王文强看累了，把前面椅背上的板子支上，把书放在板子上，休息会儿。
王文强正惬意地靠着椅背，女乘务员过来了，王文强眼睛直了。女乘务员太漂亮了，白嫩极富弹性的皮肤，挺拔漂亮的鼻子，弯弯的眉毛，大眼睛像泉水一样清澈明亮，身材苗条，婀娜多姿。王文强血脉贲涨，爱慕之情油然而生。
女乘务员一会儿功夫就过去了。王文强怅然若失。
过了一段时间，女乘务员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了，王文强情不自禁地盯着她看。也许察觉了王文强盯着的视线，女乘务员跟王文强对视了一眼，王文强朝她笑笑，
女乘务员抿嘴一笑作为回答，随即移开视线，款款过去了。
王文强激情澎湃，脑子飞快转动，很快有了追求她的计划。爱情的力量无比强大。王国强想道，就是一块顽石，我也要把它融化。
王文强又见到了女乘务员几次，每次见到，他就冲动一次
女乘务员叫高海燕，纯洁善良，对工作认真负责。王文强没想到的是，高海燕已经结婚了。
二
王文强掂记着女乘务员，出差一回来，立马到超市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旅行袋，又到花店买玫瑰。花店老板是个女的，三四十岁，瘦瘦的，长脸，丹凤眼，皮肤白，梳着发髻，对顾客热情，给他讲了应该怎么送玫瑰，让王文强省了心，事情做得又得体。
花店门面虽然很小，但是鲜花品种应有尽有，花香氤氲。
王文强问女店主：“玫瑰有吗？”
“有，”女店主见王文强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就说道：“你买玫瑰是想送给中意的人表白爱情吧。”
“嗯，”王文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女店主热情地说道：“玫瑰怎么送，是有讲究的。有人为了表达爱情，送一车玫瑰，笑都笑死了。”
听了女店主的话，王文强愣了一会儿，迫切地问道：“那该怎么送？”
女店主不厌其烦地说道：“送一枝玫瑰代表心中只有你，送二枝玫瑰代表这世界只有你和我，送三枝玫瑰代表我爱你，送四枝代表至死不渝。”
王文强暗喜道，这样正好，我还害怕送少了呢。王文强想了想，说道：“那就买三枝吧。”
女店主挑了三枝玫瑰小心翼翼地包扎好递给王文强。
王文强接过玫瑰小心地放到旅行袋里，他没拉上拉链，问道：“多少钱？”
“三十，十元一枝。”
王文强付了钱，担心地问道：“明天不会谢吧？”
“不会。如果你想保持玫瑰新鲜时间长一点，我教你个办法，清水里放点盐，把玫瑰插到清水里。”
“那你这里有没有花瓶？我想买个花瓶。”
“有，”
王文强挑了个葫芦形状的玻璃花瓶。
王文强小心地拎着旅行袋，心情激动地回来。王文强把玻璃花瓶洗了洗，放入清水，加了点盐，把玫瑰插进去，放到桌上。
第二天一大早，王文强就起来了，洗漱了。吃完早饭，王文强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套黑色西装，系了条灰色领带。这么一穿，王文强更有精神了。
王文强出发了，玻璃花瓶盛水带不了，他用塑料袋把玫瑰下枝包扎紧，里面放了点盐水。
春光明媚，小河边的柳枝在和煦的春风吹拂下轻轻摇曳。道路两旁的行道树绿意盎然。
王文强乘坐公交车来到高铁站，在自助售票机上取了车票，经过安全检查，进入候车室，来到本次高铁检票口，在铁椅子上坐下，小心地把旅行袋放在地下。王文强脸蛋红通通的，心里恨不得马上见到心上人。
王文强内心焦急，不时地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王文强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生病或有事请假今天没上班?
检票了，王文强拎起旅行袋冲到前面。王文强快速地把车票塞进检票机器，绿灯一闪，栅栏打开，车票从检票机器出口吐出来，王文强拿起车票就往站台冲。
王文强一路疾跑来到站台六号车厢等候区想跟其他乘客换车票，他没有买到六号车厢票，六号车厢是心上人负责的车厢。六号车厢的乘客都到了，王文强高声对自觉排成一队的乘客说道：“我是八号车厢的，靠窗的座位，有谁跟我换一下，不胜感谢。”王文强连说了三遍，乘客们都默不作声。王文强很失望，心里想道，只好上去再说，说不定六号车厢还有空座位呢。
“嘟——”，高铁缓慢进站。六号车厢车门打开，下来一位女乘务员，正是王文强日思梦想的心上人。
高海燕亭亭玉立地站在车厢门口，微笑着迎乘客上车。王文强克制住内心的冲动。王文强慢腾腾地走在最后，想多看高海燕几眼。王文强站在门口没有上车，高海燕微笑着对王文强说道：“先生，快上去，马上就要开了。”
王文强头晕目眩，不知道自己怎么上去的，高海燕紧跟着王文强上来。车厢门“嘟嘟”缓缓自动关上。
高海燕走到车厢里面去。王文强想追上去，但是脚似有千斤重，迈不动，眼看着高海燕走得不见了。王文强恨自己太紧张了，错过了一次机会。
王文强灵机一动，他小心地拎着旅行袋走到车厢门口。车厢里男女老少坐得满满的。王文强看过去，物色对象。王文强用眼睛搜索了几遍，看中了坐在过道边上的一位慈眉善目花白头发的大爷。王文强轻手轻脚地走到大爷旁边，弯下腰附着大爷的耳边，轻轻地对大爷说道：“大爷，您好，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大爷抬起头，问道：“什么忙？”
王文强压低声音说道：“你看到这车厢的女乘务员了吗？”
“怎么了？”大爷诧异道。
王文强从旅行袋里拿出玫瑰，说道：“等她过来的时候，我想请您把这花送给她，等会儿我站到车厢门口，您就说是我送的。”
大爷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自己送给她？”
王文强难为情道：“头一次，紧张。”
“噢，”大爷理解了。
王文强把玫瑰递给大爷，说道：“那就谢谢您了。”
大爷接过玫瑰，看了看，感到奇怪，怎么送三枝？正要问，王文强说道：“我过去了，大爷，谢谢您。”
大爷很热情：“不用谢，你放心，她来的时候我保证送给她。”
王文强来到车厢门口，转过身，充满期待地看着大爷。
大爷举起玫瑰，向王文强示意。王文强感激地向他点点头。大爷旁边的乘客都瞪大眼睛等着看一出好戏。
高铁飞驰，王文强慢慢平静下来。
等了好长时间，高海燕还没出现，王文强心焦起来。
下一站快到了，下车的乘客纷纷站起来，从行李架上拿下行李，走到过道上。高海燕准时来了，站在车厢门口。王文强贪婪地注视着高海燕。
高铁慢慢停住了，车厢门打开，高海燕下去，站在车厢门口边上。
乘客鱼贯而下，上车的乘客一个接着一个急匆匆上来。最后，高海燕上来，车厢门自动缓缓关上。高海燕没有走到六号车厢，而是朝另一节车厢去了。
王文强真想追上去截住高海燕，但是，理智告诉他，追女朋友要有绅士风度，粗鲁、没有教养人家是不会喜欢的。
王文强想了想，走到大爷跟前，请大爷继续等着。
大爷对他说：“还是你自己送吧，自己送好。”
王文强红着脸道：“我紧张。”
“紧张什么，难道她会吃了你？”
大爷的话打动了王文强，王文强打定主意，没有了顾虑，说道：“好吧。”
王文强从大爷手里拿回玫瑰，放到旅行袋里。玫瑰鲜艳欲滴，散发着一股清香。
王文强走到车厢门口，耐心等着。高铁准时抵达下一站，高海燕来了，迎送乘客。王文强等高海燕上来，提醒自己，别紧张，别紧张。
高海燕上来了，车厢门“嘟嘟”缓缓关上。
王文强提早把玫瑰拿在手里，递到高海燕面前，大胆地说道：“我叫王文强，我爱你。”
高海燕脸“刷”地红了，不知所措。
万事开头难，走了第一步，第二步就不难了，王文强激情四溢，真诚地表白道：“我喜欢你。”
高海燕脸涨得更好了，慌乱地跑开。
王文强站着没动，警告自己，不能纠缠，要表现得绅士，绅士！绅士！
高海燕那个表情、那个神态，太纯真太可爱了！王文强笑了。高海燕的表现跟他预料的一样，毕竟太突然了，太那个了，她还不知道他呢！
王文强吻了一下手中的玫瑰，玫瑰好像沾染了高海燕的气息，王文强感觉就像吻高海燕一样。
王文强小心翼翼地把玫瑰放回旅行袋里。王文强的心思飞向了心上人，她会不会动手，会怎么想？
王文强的第一次追爱就这样结束了。王文强心情平静地来到自己的八号车厢。王文强坐在座位上，心潮翻滚。他想道，有她的手机号码就好了，就可以给她发短信了。对，去问问。想到这里，王文强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手机号码是私人信息，他们不会随便告诉一个陌生人的，别自讨没趣了。这条路行不通。
王文强在下一站下了车，在不远处无比深情地看着在车厢门口迎送乘客的高海燕。高海燕微笑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王文强想道，你迟早是我的，爱情功势才刚刚开始。
王文强乘晚上六点多的高铁回来。
王文强回到屋里，从旅行袋里拿出玫瑰，拆掉塑料袋，把玫瑰插到花瓶里。
玫瑰发着清香。
王文强在城里工作，他爸是做生意的，有钱，给他在城里买了一套房。
三
高海燕爱人金号文，是中学老师。他们是高中同学。高海燕很漂亮，是校花，很多男同学都向她递条子过。高海燕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牢记父母和老师的教诲，读书期间不能谈恋爱，把那些条子都扔到垃圾桶里。一位男同学坚持不懈地追求她，她三番五次拒绝，那位男同学仍不罢手，高海燕就告诉了老师，老师找那个男同学谈话，男同学才无奈罢手。金号文也暗恋过高海燕，他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给高海燕递条子，他是怕，那么多同学都被拒绝了，他怕自己也被拒绝，讨一场没趣。高海燕成绩一般，没有考上大学。后来，铁道部门公开在社会上招高铁乘务员，她就去报名了，因为各方面条件好，被录用了。后来他们在高铁上偶然相遇，金号文抓住机会展开了爱情攻势，两人结为伉俪。夫妻俩感情笃深。
高海燕对感情忠贞不渝，对于王文强的表白，她心如止水。
过了几天，王文强订好高铁票，又去送花表白。王文强到花店买玫瑰。女店主认出了他，问王文强：“上次那花送了？”
“你还记得我？”王文强惊讶道。
“当然记得，又没过几天。”
“嗯，送了。”王文强点点头。
“男人追女人隔座山，别灰心。”女店主从王文强的表情中猜到了结果。
王文强不吱声。他有十足的信心。
“这次准备买几枝？”
王文强说道：“你不是说送一枝代表‘只爱你’吗，这次，我买一枝。”
女店主给王文强挑了一枝最好的。
“祝你好运！”
“谢谢！”
王文强跟上次那样把玫瑰放在那只新买的旅行袋里，迤逦来到火车站。这一次，他心情平静多了。但是，平静并不代表爱的减少。狂热不可能保持长久，平静是常态。
王文强来到六号车厢等候区。王文强回忆起上次送花的情景，不由得笑了。王文强摸了摸口袋里的名片，心想，这次要把自己的名片给她，让她了解自己是这样一个人。
春光明媚，蓝天白云，微风习习。路边草坪一片翠绿，草坪中、马路隔离带中鲜花盛开，装点着这座美丽的城市。
王文强仍旧穿着那套西装，仍系着那条灰色领带。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同样的衣着打扮，可以给高海燕很深的印象。
高铁准时抵达，王文强盯着车门徐徐打开。高海燕下来了，笑盈盈地站在车门边上。她没有认出王文强。
王文强见到高海燕一阵心跳。王文强整了整衣服，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文强在高海燕面前慢慢走过，高海燕没有在意，只是觉得王文强有点眼熟。王文强上车等在门口。高海燕上来了，王文强迅速地从旅行袋里拿出玫瑰，一边递给高海燕，一边说道：“我爱你。”
高海燕愣怔了一会儿，终天认出了王文强。她没接玫瑰，面无表情地告诉王文强：“我已经结婚了。”
“什么？”
“我已经结婚了。”高海燕把“结婚”两字说得特别重。
如晴天霹雳，王文强被震蒙了，脑袋一片空白。
“你这么做，我不怪你，不知者不怪嘛，我很爱我的丈夫。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好自为之。”说完，高海燕转身径自离开。
王文强手里拿着玫瑰，呆呆地站着，难过得要命，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王文强就这样呆呆地站着，任由眼泪流下来。快到下一站了，乘客们都涌到门口了，王文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躲到角落里，偷偷地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怀疑这是她拒绝的托辞，结婚了，这是一个未结婚的姑娘拒绝男人纠缠的最好理由。想到这里，王文强心里好受了些。
王文强揩干眼泪，想着要做点什么。
这时乘警走过来，王文强拦住他问道：“同志，你好，请问这六号车厢的乘务员，结婚了吗？”
乘警二十来岁，浓眉大眼，他诧异地看着王文强，问道：“你是她什么人？问这干吗？”
王文强也不怕难为情了，这事一定要搞清楚，他无力地抬了抬手中的玫瑰。
乘警立马明白了，惋惜道：“她结婚了。”
她没有骗他！她说的是真的！王文强痛苦得脸都歪了。
乘警看着王文强那痛苦的表情，好心劝道：“想开点吧，别太痴情了。”
王文强执拗地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乘警惊讶道：“你名字都不知道？”
王文强点点头。
一见钟情，高海燕确实漂亮，乘警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王文强：“她叫高海燕。”
“高海燕？”
乘警点点头，走了。
名花有主了！王文强伤感不已。
王文强凄凄惨惨地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呆呆地坐着，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王文强精神恍惚，坐过了站。王文强强打起精神，去补票，意外地碰到了高海燕，他忍住悲伤，酸溜溜地对高海燕说道：“祝你婚姻幸福。”
高海燕心中有些不落忍，对王文强说道：“祝你找到心仪的女孩子。”
给王文强补票的杨女士诧异道：“你们认识？”
高海燕笑了：“认识。”说完，转身走开。
王文强说了一声“再见”。高海燕头也不回。高文强这么做，是让王文强死了心。
补好票，王文强步履蹒跚地回到座位上，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
回来之后，王文强长吁短叹，精神萎靡。
同事张家富看着王文强那难受的样子，怂恿道：“既然这么爱她，结婚了又怎么样，照样可以去追。现在婚外情、离婚多的是。”
王文强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张家富。
张家富喜欢开玩笑，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去追一个有夫之妇，没什么可耻的，为了爱嘛。”
王文强沉思起来，那样做，道德上说不过去，这不是破坏人家的家庭吗？想到这里，王文强摇摇头，说道：“我不会那么做的。”
张家富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如果都像你这样，还有出轨的人吗？”
王文强愣愣地看着张家富。
张家富半开玩笑半嘲讽道：“你还想做圣人不成？我们都是凡人，凡人就有七情六欲。”
过了段时间，王文强忘不了高海燕，高海燕的倩影老在眼前浮现，他思考着张家富的话，想着想着，觉得张家富的话很有道理。
王文强露出了笑容，眼睛重放光彩。他要加强爱情攻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王文强又到花店去买玫瑰。王文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买花了。女店主对王文强印象很深，看到王文强眉头紧皱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问道：“怎么，没追到手？”
“没有。”王文强坦率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停地去追，总会动心的，”
“我今天买四枝。”王文强脸色凝重。
“你记得很清楚。”
“我上网查了，你说的没错。”
“我说也别一棵树上吊死，天下好女人多得是。”女店主看出了一点不好的苗头，好心地劝道。
王文强不吱声，知道女店主也是好心。
女店主用塑料玻璃纸包扎好四枝玫瑰，递给王文强。王文强接过，埋了单。王文强心想，如果我在追一位有夫之妇，她会怎么想？王文强想问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四
高海燕以为王文强已经打退堂鼓了，让她没想到的是，王文强居然还追求她。
这天，高海燕下了高铁，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队尾的王文强，仍然穿着那套西装，手里仍然拎着那个包，她以为这次王文强来跟自己没有关系，王文强向她招手，她皱了一下眉头，假装没看见，笑盈盈地站在那里迎乘客上车。
王文强走到高海燕跟前，叫了一声：“高女士。”高海燕朝他看看，抿紧嘴巴，没有吱声。
王文强上了高铁，在门口等着高海燕。
高海燕很快上来了。
王文强拿着玫瑰，充满柔情蜜意地对高海燕说道：“高女士，送你玫瑰。”一边说一边把玫瑰递给高海燕。
高海燕正色道：“你怎么还送玫瑰给我？我跟你说了，我已经结婚了。”
王文强说道：“结婚了又怎么样，就不能追了？爱情就是爱情。”
听了王文强的话，高海燕哭笑不得：“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王文强说道：“这四朵玫瑰代表什么意思吗？它代表的意思就是‘至死不渝’。我爱你也不犯法，不犯法的事就可以去做。”
还有这样痴情的男人！高海燕心里有点感动，但是，感动和爱情是两码事。高海燕的心属于她爱人，她不会爱上王文强的。
多说无益，态度要坚决，这样他才会死心，想到这里，高海燕转身就走。
王文强手里拿着玫瑰，站着没动，他不纠缠。高海燕这么做，王文强心里倒很认同，水性杨花的女人，他还不喜欢呢。但是，他爱高海燕，爱情是自私的。
王文强在下一站下车，坐高铁回来。王文强闷闷不乐。
第二天，他在单位跟张家富说他又去追了。
张家富后悔了，劝道：“人家都结婚了，算了，我跟你开玩笑呢。”
王文强无动于衷。
爱情可以使人堕落，爱情可以使人高尚，爱情可以使人失去理智，爱情可以让人不可理喻，让人疯狂。世上发生的许多事足以说明爱情有这些能力。
“怎么，你真想横刀夺爱？”
“不行啊？爱情就是爱情，爱情是自私的。”
张家富为了让王文强从爱情的狂热中冷下来，泼凉水：“只怕夺不过来，人家也是真爱，想想你自己就知道了。”张家富也是能言善辩，善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王文强铁青着脸，争辩道：“你怎么知道夺不过来？我不一样。”
“她也是爱情，你也是爱情，有什么不一样？”
“反正不一样。”王文强知道陷入了死循环，就死扛。
“好，好，去横刀夺爱吧，我祝你成功。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真是没得救了。”张家富想道，让他去追吧，撞了南墙就会回头了。
王文强像中了邪一样，他一厢情愿地想道，她肯定会动心的，她老公有我这样优秀吗，有我这样一表人才吗？
王文强还是到那个花店买玫瑰。女店主问道：“接受了吗？”
王文强表情沉重，摇了摇头。
女店主说道：“要是换作我，我早就接受了。这么痴情，我都受感动了。”
女店主想到了自己的婚姻。他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门当户对，感觉对方不错就来往了，最终走入婚姻殿堂。女店主想到，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像他们年轻人那样那么多爱情。
女店主问道：“买几枝？”
“四枝。”
当王文强再一次把玫瑰递到高海燕面前时，高海燕预感到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不对，就对王文强说道：“我们谈谈吧。”
高海燕很善良。
王文强浑身一震，露出惊喜的目光，嘴唇哆嗦。高海燕带着王文强来到乘务员休息室。王文强一只手里拿着玫瑰，一只手拎着旅行袋，兴奋地跟在高海燕后面。高海燕走在前面，眉头紧皱。来到乘务员休息室，对王文强说道：“坐吧。”王文强没有坐。高海燕没有勉强，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你把玫瑰放到袋里，这样拿着不好。”
“给你的，”
“我不要。”
王文强无奈，把玫瑰放到旅行袋里。
高海燕像一位大姐那样苦口婆心地对王文强说道：“天下好女孩多的是，干吗怎么痴情？你看我，有什么好？”
“不，你是天底下最好最漂亮的女人。”
“怎么可能？”高海燕给王文强说得很不好意思，“我会是天底下最好最漂亮的女人？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没有。”
“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么大胆。”
“爱情使然。”
“你这么做，不是强迫人家接受你的感情吗?感情这个东西，要两厢情愿。”
“没办法，”
听了王文强的话，高海燕不知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儿，高海燕说道：“我说过了。我再说一遍，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很爱我的丈夫，他是个非常优秀的老师，有担当，他对我很好。我心里只有他，你明白吗？噢，我忘了，爱情你懂的。”
王文强表情痛苦。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王文强摇摇头。
“你没有跟女人交往过，所以不知道什么是好女人。”高海燕竭力想说服王文强。
“我也说不上，反正我喜欢你。”
“你这样固执很不好，感情的事不能强迫。”
王文强充满诗意地说道：“爱情没有藩蓠，爱情没有围墙，爱情是自由的。”
他有这样的想法，难怪会这样，高海燕诘问道：“难道爱情就不讲道德了？”
“对，讲道德就不是爱情。”
“爱情当然要讲道德，不讲道德那跟畜牲有什么区别？”
王文强沉吟片刻，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爱你，这有错吗？”
高海燕说道：“你这样纠缠不清，可不好。我说了，感情是不能强迫的。”
“我没有强迫。”
“你这样还不强迫？”
“你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会怎么样？”
“就像你这样？”
“是的。”
高海燕认真地说道：“这样纠缠下去可不行。不要执迷不悟。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女孩子。你如果同意，我们可以做朋友。否则，你再来纠缠，我可要报警了。”
听到“报警”两字，王文强害怕了，只好违心答应：“好吧，”王文强心里盘算道，喜欢不喜欢，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否则，她报警，一切都完了，先做朋友，慢慢来嘛。
高海燕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你介绍介绍自己，我也好给人家介绍。”
“我是律师。”王文强掏出身上的名片递给高海燕。
高海燕接过看了看，放进包里。
“多大年纪？”
“二十八，”
沉默了一会儿，高海燕问道：“你这次来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
“既然没有其他事，下一站你就下车，我不能陪你了。”高海燕叮嘱道，“以
后别给我送玫瑰了。”
王文强不吱声，好像没听见。
“别给我送玫瑰了。”见王文强没反应，高海燕又加重语气说了遍。
“你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你不送我就告诉你。”
王文强想了想，同意了。
高海燕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王文强，王文强记住了。
“好了，你出去吧。”
王文强恋恋不舍地从休息室出来。王文强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王文强美滋滋地想，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总算有了很大的进展，现在做朋友，再下去，不怕高海燕不动心，日久生情嘛。至于她说的事，应付一下就是了。
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
五
高海燕脑子里一直想着给王文强介绍女朋友。高海燕想道，他条件不错，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不知人品怎么样？这么老练，真跟他说的那样，第一次追女孩子吗，不行，这人品一定要了解清楚。
高海燕拿出王文强的名片，上面有律师事务所电话，她打电话给律师事务所，接电话是个女的，问道：“你找谁？”
“你是某某律师事务所吗？”
“是的。“
“你知道王文强这个人吗？”
“王文强，知道啊。”
“他人怎么样？”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我想给他介绍女朋友，了解一下情况。”
对方热情地说：“噢，王文强工作踏实，人也聪明。”
“他人品怎么样？”
“人品不错。”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这种事情能骗的吗？”
高海燕被“噎”了一下，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
打完电话，高海燕放心了。
王文强请求加为微信好友，高海燕犹豫了一阵子，同意了。王文强大喜，在微信中说道：我爱你，并发了四朵玫瑰。
高海燕感到很烦。为了彻底断绝王文强的念头，她回的非常明确，不留一点可以想象的空间，她回道：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王文强毫不气馁，回道：爱情是会变的，我等你。
高海燕回道：既然爱情是会变的，你难道不会变吗？不要一棵树上吊死。
王文强回道：每个人是不一样的。
高海燕很生气，把她看成什么人了，不客气地回敬道：你是说我会变，你不会变？
王文强知道自己的逻辑有问题，但是，他不那样说，难道还要鼓励高海燕不变心吗？他模糊地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反正我爱你是不会变的。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不跟你聊了。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不是说要交女朋友吗？
我们不谈这个。
不谈这个，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好吧，你说吧。
你们男人不能只看女人的脸蛋吧，人品最重要。
是的。
你有这个表态我就放心了。
人品一时半会哪看得出来？
我会仔细了解的。
好吧，等你的消息。
看到这句话，高海燕很高兴，她以为王文强是认真的。
这边王文强笑了，喜欢不喜欢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他摸准了高海燕的脉，高海燕很善良。
高海燕高中同学张春梅和王文强在同一个城市工作，高海燕请张春梅给王文强介绍女朋友。高海燕对张春梅说，王文强是她的一个表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张春梅同意了。张春梅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人家的事一定要办到。
过了几天，张春梅打电话给高海燕，说：“我的一个小姐妹是护士，年龄跟你表弟差不多，人也漂亮。我跟她说起王文强，她觉得王文强条件不错，想交往一下。”
“有她的照片吗？”高海燕高兴地问道。
“有。”
“你发给我看看。”
“好的。”
张春梅把照片发给高海燕，高海燕看了，姿色还可以，平平静静的，秀慧内中。
“她叫什么名字？”
“王艳雯。”
“我跟我表弟联系，看看他的意思，如果有意，约个时间让他们见面。”
“好，就这么说定了。”
高海燕打电话给王文强，说知此事。王文强一口拒绝：“没兴趣。”
“见都没见过面，怎么就没兴趣？你不是答应我跟别的女孩子交往交往。”
王文强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噢，对了，我把她的照片发到你的微信上。”高海燕按断电话，把照片发过去。
高海燕微信道：可以吧。
王文强看了，回道：还可以。
什么时候有空，约个时间见面。
王文强想了想，发道：后天，后天有空。
好，我跟那边联系，看看她后天有没有空，你等我电话。
王文强被吃逼不过，情绪很恶，明明爱的是高海燕，却要跟其他女孩子交往。
第二天，高海燕打来电话，叫他明天晚上七点半赶到她同学家。王文强问道：“你来吗？”
高海燕答道：“我没时间，我都联系好了，你去就行了。”
王文强大失所望，说道：“你不来，我怎么去，总要引见引见。”
高海燕说道：“没关系，你去就行了，她们等着。”
王文强默然。
高海燕像个大姐姐那样叮嘱道：“你要准时到，别让她们等你。”
高海燕不去，王文强兴致全无，勉强说道：“我知道了。”
王文强内心很痛苦。高海燕这么做，很伤他的心。他知道，高海燕是出于好心，感情不能强求，他懂，他不能强迫高海燕接受，只能用真情感动她、融化她。
第二天晚上，王文强很不情愿，行动迟缓。赶到半路，王文强看看迟到了，索性不去了，转身回来。
高海燕打电话来质问：“你怎么没去？害的人家等了半个多小时。”
王文强撒谎道：“我临时有事。”
高海燕生气道：“有事也要告诉一声啊。”
王文强抱歉道：“是，是，我欠考虑，是我不对。”
“你是不是故意的？”
“哪能呢？我确实有事。”
高海燕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再联系一下，下次不能再迟到了。”
王文强暗暗感到好笑。
高海燕再去撮合，王艳雯回绝道：“算了，我也不是没人要。”
高海燕不停地解释，王艳雯态度坚决。高海燕只好作罢。
一时半会也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高海燕很苦恼。
王文强经常发微信，跟高海燕谈一些社会上的、工作上的事。当王文强忍不住说“我爱你”此类情话，高海燕就生气不跟王文强聊。
六
这天，王文强想跟高海燕在微信上聊聊天，发现高海燕把他从微信好友中删除了。王文强又伤心又紧张，打电话问高海燕怎么回事。
王文强问道，为什么把我从好友中删除了？
高海燕说道，是我老公删除的。
王文强不好说什么，假装糊涂，责问道，他为什么把我删除了？
高海燕说道，他反对我们交往。
王文强说道，你老公也太小气了吧。
高海燕说道，不是他小气，我把我们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他知道你追求我。以后我们还是少联系吧，我怕我们夫妻会闹矛盾。
王文强根本没把高海燕的话放在心上，说道，我们之间只有纯洁的爱，没有其他。
高海燕说道，我对你没有爱，只有关心。
王文强说道，关心是爱情的开始。
高海燕明白了，原来他是这么理解的，关心还关心出问题来了。
高海燕说道，你别理解错了，我关心你，是怕你出什么事，你太偏执了。
王文强感到一阵温暖，说道，那不是偏执，是爱情，仔细想想，难道你就一点没有动心吗？
高海燕说道，我心如止水。
王文强说道，我爱你。
高海燕说道，别说爱，否则我们朋友也做不成了。
王文强想了一会儿，试探道，我真爱你。
高海燕说道，不理你了。
好，好，不说了。
王文强提出重新加为微信好友，高海燕说，算了，我怕我老公生气。以后有事电话联系。
王文强想想，电话就电话吧。
六
王文强得了相思病，请了病假。高海燕知道后，十分内疚，觉得是她害了王文强。
金号文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多情。”
高海燕后悔道：“我不跟他交往就好了，如果我不跟他交往，也许他会忘了我。”
“这不是你的错，你当初是好心。”
“我要不去看看他？”
“不能去看，他看到你会加重病情。”
“那怎么办？”高海燕担心道。
“你什么都不要做，时间会淡化一切。”
过了段时间，王文强病情加重。王文强打电话跟高海燕说：“我怕不久人世了。”
高海燕坐不住了，请了假来看望王文强。王文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高海燕看了心疼。
王文强有气无力地问她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你都病成这样了。”
王文强不吱声，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说：“我怕是好不了了。”
“你不是想得到我吗？我现在就满足你。”
王文强惊讶地看着高海燕。
高海燕慢慢地脱掉衣服，只剩下一条裤衩，向王文强招呼道：“来吧。”
王文强贪婪地盯着高海燕的祼体。
“来吧，”
王文强猛扑上去……
事后，高海燕穿上衣服哭了，哭得很伤心、很难过。
王文强醒悟过来，“扑通”跪在高海燕面前，说：“我对不起你，我是混蛋。”
高海燕哭得更伤心了。
王文强慌得手足无措，这可怎么办？他最不忍看女人哭了。
“你要我怎么办？你让我死我都愿意。”
高海燕止住了哭，说：“你的愿望已经达到了，只要你对得起我这番好意就好了。”
王文强一下子明白了，他毕竟是个高智商的人，王文强感动得哭了，他发誓道：“你放心，我不会犯病了。”
“你说的是真的？”
“如果我回到过去，天打雷劈。”
高海燕盯着王文强的脸，王文强表情很认真很诚恳。
“如果我再纠缠你，我不得好死。”
“好，你起来吧。”
王文强站起来，判若两人。
高海燕伤心地坐了很长时间，她觉得对不起爱我，但是为了王文强的生命，她不得不这么做。王文强充满歉意地看着她。
高海燕站起来，说：“我要回去了。”
“我送送你，”
“不必了。”
高海燕走了，王文强呆在屋里没有出来，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骂自己是混蛋。
过了几年，王文强结婚了。再过一年，王文强爱人生了一个胖大小子。
高海燕不去联系王文强，王文强也不去联系高海燕，高海燕和王文强断了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