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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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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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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时光的列车已进入了腊月,春节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一年中的高潮大戏,即将拉开快乐的序幕。万户千家翘首以盼的年夜饭,已在许多人的心中开始谋划。过年中幸福感最高的,当数中老年人和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们。操劳了大半生的父母,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提前默默地计算着飘泊在外求学的孩子,或者异地工作的儿女带着孙子孙女春节团圆的归期。而孩子们过年的快乐则来自于寒假里有升级版的吃喝游玩活动。以及那长辈发给的压岁钱。年过半百的我,对一次次过年的感受,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最早记忆中的过年时光,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寒冬腊月里,放寒假了。我手捧着一张小学“三好学生”的奖状兴高采烈地回家找父母报功,缠着母亲要求买布做新衣服及买几本喜爱的小人书。这对于当时沂蒙山区的乡村孩子来说,是可以过年时显摆的了。当时大人小孩身着清一色的棉布衣服。布是村里织布机用棉花纺线织造并飘染而成的,俗成“本里布”。然后找村里的“裁缝”裁剪一下,回家自行缝制。母亲领着我到公社驻地赶年集,买几根油条吃算比较奢侈的了。我当年经常见过许多家庭提着一捆油条串门走亲戚的。赶年集,对于山村孩子来说,真是遇见到的大场面。人山人海,磨肩接踵。年货琳琅满目,最显眼的当数卖鞭炮和卖对联及年画的地方。我印象中最畅销的年画是:荷塘中间一个幼儿戴着红兜肚骑在大红鲤鱼身上。名字叫连年有余,图画下附带着新年节气表。可见寻常百姓人家对新年丰收的期盼和祝福。后来,母亲领着我到书店买了几本“小人书”,有《南征北战》、《地道战》、《平原游击队》等,对于我来说,这是过年时比较开心的礼物了。过年,吃最好的鸡鱼肉蛋炸货,穿新衣服,买鞭炮和小人书,山村孩子的幸福可以说是溢于言表的。山村耕种的土地干旱地薄,农民靠天吃饭。可以种小麦的耕地较少,生产队每人每年仅能分到四五十斤小麦,常年主食地瓜干及玉米。每年难得吃上几顿白面饺子和馒头。而过年前后天天可以吃饺子、馒头和鸡鱼肉蛋,对于孩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一九八四年底,十六岁的我少小离家。招工被分配到县城的一家国营工厂工作。农家孩子跳出龙门,吃上了国库粮。父亲给我买了一辆“金鹿”大轮自行车和一块“北极星”手表,当时风光得很。八五年春节前,厂里发了工资和几箱酒的年货。我感受到工厂的过年气氛真好。工厂大门口两旁是大字牌匾。门口上方插着彩旗,挂着红灯笼及闪烁的一串彩灯。年前年后厂区大喇叭里天天用电唱机播放着八四年春晚的部分歌曲相声。我在播音室里看到了蓝色的春晚节目唱片。记忆最深的是李谷一歌唱的《难忘今宵》。这也是我第一次了解中央电视台的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八五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节目播出时,工厂附近农户百多人来到工厂工会餐厅看电视节目,因为他们家连黑白电视机都没有。厂工会配置的是二十一英寸的彩色“日立”牌电视机,由日本进口的。需要几千块钱。那在当时真是神一样的存在。随后几年结婚成家生子住进工厂分配的楼房,每年春节,便是父母期盼我们回家团圆的喜庆日子。

时过境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九十年代末期,县属工厂改制,下岗潮涌动。十七年前我二女儿出生,因家庭负担加大,我不得不外出打工。在外地过年的次数多。在外飘泊多年,心中过年的感受已渐渐淡化。只是上有老,下有小,每逢佳节倍思亲。在外地过年时,互相挂念。我心中愧对一家老小,不能在欢庆的日子团圆。听妻子说,有一年春节,我没能回家休假。上大学放假在家的大女儿,吃完年夜饭,提到我时眼泪咕噜咕噜掉下来。前年春节,我在济南章丘的工厂值班。厂里领导十分慷慨,置办了十几桌酒席盛情招待春节留守的员工。我把酒席上十几道菜拍照发给家里,上高中的二女儿给我回了一句话:你那里十几道菜吃得真比家里香吗?我心中顿生愧意,孩子肯定心中埋怨我太自私不回家陪伴他们。打工人常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可有时候确实是:人在工厂,身不由己。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科学技术高速发展,高速铁路和高铁遍布全国各地。新时代通讯技术发达,交通便利。时空变化较快,智能手机视频对话方便,人们走亲串有机会多了。过年时的思念没有封闭落后的时代那么强烈。手机微信、抖音、快手等应用方便,人人可以自娱自乐搞直播,唱歌跳舞演小品。部分人们对央视春晚节目也不大感兴趣了。这说明新时代社会文明发展进步神速。春节,这中华民族传统的节日,也是与时俱进了。在那温饱没有解决的年代,过年时置办酒席是多么奢侈的。而在当下,过年时的饮食要讲究科学合理,预防大鱼大肉高糖食品导致的各种三高“富贵病”的发生。另一个方面,为了保护我们家园的优美环境,大部分地区春节期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爆竹声中一岁除”的传统使命也只能由高科技的“电子鞭炮”来完成了。新年春节快要来临。我们将站在旧岁新年的分水岭上:对过去道一声珍重,对新年祝福一声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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