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马
我才十五岁,就过早失学。那年月对于一个农村孩子,眼前“自古华山一条路,”去当农民,于是到生产队苑队长那报到。他说:“你人太小,干不了整劳力活,去放马吧!”正合我意。队长交给我八匹马、四头牛,归我领导和指挥。这些牛马都辛苦劳作小半年啦,农闲时节把它们赶到能吃大餐的草场,啃新鲜野味养膘。
每天出发前,我先将八匹马用缰绳连成前后两排,骑在前排里手花马背上,用鞭子赶着连好的四头牛,列队直奔草场。人有与动物交往的智慧,马也是容易沟通的感性动物。在这个群体里,我最喜欢的就是我的坐骑,那匹花马。它是坐骑,也是助手,更是朋友。这匹马个头高大,棕红的毛色本来很艳丽,另有雪花白分散配置,点缀全身,尤其前额下的一条长白,酷似一段龙泉剑下垂至鼻梁上方,更显得十分俊美和英武,可谓颜值超群。此马不但长得帅气,也因不幸的遭遇,具有不可思议的生性。刚出生的它,队干部发现是雄性,为了日后好驯服和使用,让兽医一刀切下睾丸,不用说残忍下的剧痛,正常的公马瞬间变成阉马,似封建社会的太监,性功能有名无实,随之促成亦凶亦善、亦刚亦柔双重性格的形成。一方面,十分刚烈,乐于争斗,在同类中彰显超强的霸气,可称为马中之王;另方面,又很善解人意,不仅对主人显得十分谦恭和温顺,还能助我管理散放的马群,甚至比澳洲的牧羊犬表现的更为出色。
在牧场,不时有不听话的家伙跑去农田,偷吃高粱和玉米穗。我发现后,只要一声口哨,花马会立即赶到现场,对违规的马连踢带咬,严厉教训后将其圈回,很好地发挥了马群“宪兵”的作用。就连那几头犟牛,也惧他三分,随时听他号令。中午时分,我吃过自带饭,顿生困意,便把马鞭插在地上,倒地而睡,这时花马就绕在我身边,驱赶要靠近我的牛马,像是让我足足地睡好这一觉。我也在归牧前,掐一把水稗草穗,犒劳它。天将晚,它又帮我收拢马牛群。将牛马群连接好,重新排列成队,有秩序的回到生产队大院。
我看过京剧《霸王别姬》,项羽在乌江自决前,部下为他找来一叶逃生小船,他其心已灭,遂让乌骓马乘船逃走。船到江心,乌骓跳江而亡。我与花马虽没有霸王与乌骓那样壮烈,但也证明人马之间友谊桥梁是爱护和给予。我十七岁时,当了生产队长,虽然不再担任马倌,可我仍然每天下班前,走到花马槽前,抚摸它的头部,一直坚持到我二十岁参军。告别时,和它抱头相拥,我流泪,它咆哮!
注:此马非文章中的原型,是网络图片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