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井秋峰的头像

井秋峰

网站用户

文学评论
202012/25
分享

大珠小珠落玉盘

“大珠小珠落玉盘”,本意是指大小雨点落在荷叶上的声音,在唐朝白居易的《琵琶行》中,则被诗人用来形容歌女弹奏琵琶的动人琴声。将“大珠小珠落玉盘”与李东辉先生散文关联在一起,我试图从语言的角度浅谈他散文的某些特点。李东辉先生的一篇篇散文如果是一个个玉盘,这个个玉盘里皆装着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珍珠。

一 岁月的蚌壳让语言悟化成光润剔透的珍珠

面对当下的生活,李东辉先生极力抗拒做一个消极颓废,行尸走肉之徒。恰恰相反,他在时间贝壳里让语言的珍珠结胎,收获之后镶嵌在自己呕心沥血写就的字里行间。

“放下父亲的电话,心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淡淡的,像朦胧的月色。”(《留住我的乡愁》)“它是一个明智的老者,老了,就老了,是啥麽样就是啥麽样。”“朗朗的月光下,长城堤在舞蹈,再歌唱,在诉说着两千多年的光荣与梦想。”(《家乡的长城》)“眼前视野空茫,我看见,大伯的魂灵正乘一叶小舟,飘摇在浩渺无际的大水之上,生命,在逆着时光渐渐远去。”(《告别》)李东辉先生用审美的目光打量一路的风景,用敏感的心发现琐碎平庸后面的诗性与美好。用自己的温柔与多情抚摸冰冷与僵硬,用淡定与从容的微笑面对风刀霜剑,敞开自己纳众生,爱万物的情怀,用文字以及文字之外的东西给冬夜的壁炉添一块炭,给寂寞的行路人讲一个有趣的故事。他是这样期盼的,也是这样做的,读过李东辉先生的文章之后,你会觉得他实现了他的初衷。

二 情志流露凝结成语言的珍珠

情属感性范畴,志属理性范畴。在李东辉先生的文章中,情志不可分割地结合在一起的。“情志既动,篇辞为贵。”(《后汉书·文苑传赞》)

王元化先生《 〈文心雕龙〉 创作论》 将刘勰《文心雕龙》 “情志” 释为 “渗透了思想成分的感情”,应该说的是像李东辉先生的文字。“摇橹荡桨的女子,仿佛旧日水上人家的娃儿,撑船摇橹是生来的本分,全无时下一些景点唱歌跳舞、卖花鬻石者流,貌似原生态的淳朴自然,眼神却死死盯住你的钱包。”“原来,这轻轻浅浅,沉静如吴中女子的香溪河竟是连着太湖的。这里的水曾是承载过淼淼太湖的明月呢!”(《安静的木渎镇》)“时光到了乌镇,仿佛走了神,脚步变得轻而且缓了。”“棕榈树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悄悄贮藏在自己的年轮之中,每一个到此的游人都将以自己的目光打量这棵树,用自己的过往跟老树做一番比照,用自己的经验解读藏在这树里的往事。此刻的我,抚摸着它粗糙的树身,分明触摸到一份孤寂、落寞。”“如果说那棵棕榈树是茅盾故居的一本书,那么,这千年老银杏就是乌镇的守护神了。”“三三两两的年轻人顺着河岸,沿着桥头,在朦胧的光影里,在乌篷船隐约渺茫的歌声里寻寻觅觅,走走停停……人生的另一番景致,就在这缓慢与幽暗中徐徐展开……”(《乌镇印象》)李东辉先生字里行间蕴蓄的情如溪流汩汩,志似水中凸起的山石,溪流冲击着山石,山石激起朵朵浪花。

三 诗性语言发散着珍珠的光芒

“多少苦涩的泪水,伴着逝去的岁月,在母亲的脸上流呀流,流走了母亲满头的青丝,流成了道道细密的小河。”母亲额头的皱纹在作者心里是流淌汗水的小河;“今夜从你那生日的泪河里掬一捧泪水,以一个儿子的名誉,为你酿一杯醇绵的酒。”用母亲的泪水酿酒。“母亲的生命从此成为一支被我点燃的蜡烛,再没有停止过燃烧和流泪。”母亲是为儿子点燃的蜡烛。“灯光下,母亲手中的针线起起落落,点点滴滴的泪水连同那颗慈母心都续进了那厚厚的棉被里。”母亲泪水与慈母心续进被子。“病魔与死神狼狈为奸,将我这不满二十三岁的生命当成它们手中的一根扯来扯去的猴皮筋,母亲用她带血的泪水和根根白发陪着我一道跟它们对峙着、较量着。”生命成猴皮筋。“最终我竟奇迹般摆脱了死神的纠缠,病魔也松开了它罪恶的手,可是它没有空手而去,它挖走了我一双眼睛。”病魔有手。“肆虐的风暴过去了,生命之树带着累累伤痕终又艰难地站了起来。”“我也要站起来——像一棵树那样。”生命是树抵抗着风暴,站立着。“如果说我的生命是一条船,那么母亲的眼泪就是一条河了。”“母亲啊!你的眼泪真是一条流不尽的河,每当我生命的船搁浅了,你总是用更多的眼泪为我冲开一条航道,你用自己的生命托起我这只生命的船,送我到远方,到远方。”泪水是河流,托起生命的船。这十一句都是《母亲的泪水是条河》中的句子,她们是散落在《母亲的泪水是条河》这个玉盘里的珍珠。

同样,在《我没有草原,但我有过一匹马》这篇文章中,也有不少珍珠,比如:“拥挤不堪的火车载着急于回家和忙着出门的人们在苍茫夜色里奔驰着,喘息着。”“分明如独守空楼的怀春女子,望的是月,叹的是自身的愁和怨。”“冀中平原的夏天像一个缺少教养的长舌妇。”“忽就觉得自己行将成为一匹离开草原的马。”喘息、怀春女子、长舌妇、马这些词语被作者一一擦亮,且纷纷在文章中闪烁着光芒。

正如作者在他的《我没有草原,但我有过一匹马》创作谈《悖谬的存在,诗性的人生》所讲的,诸多诗性的语言是他诗性的人生一种体现。

对于作者,他的散文写作是当下的存在对生命记忆的关照。李东辉先生这样谈他的散文创作:此种情状如一位怀春少女,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朵花,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你问她为什么流泪?她一准会摇摇头,然后用一个“梨花一枝春带雨”的笑靥当作了对你的回答。又如手捧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我们常常会心潮翻涌,抑或是长久地默想,而那心之感,脑之思,已不是手中那张照片所能容的下,说得清的了。沉浸于写作之中的无数个夜晚,青春岁月是李东辉先生的草原,而手在心的引领,敲出的每一行字都是他的一匹马。刘勰《文心雕龙》谈到为文,“必以情志为神明,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宫商为声气。”已到中年的李东辉先生,他从时光的蚌壳捡拾的那些珍珠,正是将自己生命中的情志凝聚而成,一粒粒光润剔透,无不有着属于他的审美价值。

2020/12/24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