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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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成蝶

正是摄影家镜头里的故乡

摄影家拍蝶

也拍茧

一

摄影家的眼睛是他的镜头

他的镜头亦是他的眼睛

摄影家回到故乡

故乡拥抱了他

如同一滴水回到大海

如同大海拥抱了一滴水

二

年久日深的幽静胡同

走进去就是儿时

生锈的铁锁锁住荒芜

却锁不住摄影家的视角

摄影家镜头里的青砖

每一块都是记录往事的文字

三

挂在屋檩上的饽饽篮子

里面早就没有了饽饽

但饽饽篮子并不是空的

伸手就可拿出过去的日子

那些日子哪里都不去

它们就住在摄影家的照片上

四

打冬网的人们

一网下去

打上来的是鱼

也是摄影家眼里的大洼

五

挑拣红小豆的一双双手

仿佛在给大洼绣花

大地上一片片红小豆

是摄影家照片上绽放的花朵

六

左各庄杆会的高杆上

是大洼孩子的一条路

在摄影家的照片里

大洼孩子在杆上正走向未来

七

文安东关城门下那个黄衣女孩

从三十年前走到今天

在摄影家的镜头里

她又从今天走回三十年前

八

“脏水脏不了手”

每个村子都有那么一片水

坑塘里游泳的孩子

他们在摄影家镜头中成了大洼里的鱼

九

乡镇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涌进了摄影家的镜头

装进摄影家镜头的

还有他们的苦乐岁月

十

庙会上人山人海

房上树上皆是人

人间烟火气

在照片里弥漫了三十年

十一

小书摊摆在乡路边

围着书摊选书的年轻人

手里捧着书

一捧捧了一辈子

十二

去照相馆照张全家福

是大洼人的一个梦

摄影家把一家人的梦

拍摄下来

十三

黑白毕业照

是过去孩子步入成年前不多的留影之一

在照片上找到自己的人

也找到了自己的青春

十四

古城墙落着的雪

一直未化

这雪

是摄影家的乡愁

十五

有着“文安”二字的东关城门下

空着

刚过去的人

汇入了几百年前的人流

十六

以公路为打麦场

来往的车辆和行人

都是碾压麦穗的碌碡

农民手里

高高扬起的麦粒

自二十年前落在了今天

十七

赵王新河是一块调色板

一会儿调出绿色

一会儿调出金黄

摄影家用这些颜色

描绘着乡愁

时而深，时而浓

十八

大洼捕鱼人的眼里

鱼是开在水里的花

摄影家用镜头

拍摄他们把水里的花折下来

十九

“扬场会用风”

“留实去虚”

麦粒和麦糠一起飞到高处

在摄影家的镜头里

有一簸箕一直落不下来

二十

摆渡船行驶在水面上

也行驶在摄影家的镜头里

船头高高的旗帜

是这条摆渡船的高度

二十一

胶合板产地左各庄

曾经是一条船

它多年漂浮在

晾晒树皮的大海之上

二十二

砖瓦窑里的窑工

拉着的砖瓦

就是他自己

他在摄影家的镜头里

自己用自己

建构着未来

二十三

刨红薯不在用铁锨、三齿镐

跟着作业拖拉机捡拾就行

摄影家镜头里的刨红薯

与多年前的刨红薯不同

之前的刨红薯是真刨

那时的红薯仿佛是人们落到土里的珍宝

相同的是，现在刨红薯的人

也会在地里吃口干粮

二十四

冬季踩藕人

把冰凿成许多块

一块冰如一畦庄稼

只是藕长在水下的泥里

藕是看不见的

刺骨的冷也是看不见的

二十五

耍狮子、杆会表演的

民间艺术节上人头攒动

摄影家的镜头里装不下那么多人

更装不下那么多人的笑声

二十六

小城街头的卡拉OK

曾是小城一景

消夏的人们

是演员也是观众

简单的设备

飞出的却是人们不简单的心声

二十七

台上是演戏的

台下是听戏的

演戏的演的是他人

听戏的听的是别人

台上台下调换一下位置

观众变演员，演员变观众

我看着你的命运

你看着我的人生

二十八

秧歌队穿过小村庄的大街

穿红的像红花，着绿的如绿叶

站在街边观看的人们

似在迎春

二十九

“听书看戏比例人”

坐在树荫里的人们

书场听书

是他们的第四餐

三十

朱派西河大鼓，飞叉，音乐老会

这些国家级非遗项目

是文安的灯盏

摄影家擦拭着它们

三十一

乡村选举是村民们的大事

落在墙上的每一笔

都是一位村民的选举权

这一笔画在墙上，更画在心上

三十二

乡村街头

多像一面镜子

它照见小村子的过去

也照见小村子的现在

三十三

父亲母亲

是我们的天和地

因为父亲母亲

我们才在人世

三十四

我们生时住在站起来的土里

死后住到坐下的土里

摄影家镜头里的家园

那棵树叫乡愁树

三十五

河渠、摆渡、老屋、古树、麦场……

是摄影家故乡的模样

他从故乡出发

又走进故乡

仿佛摄影家

过去的自己追上了现在的自己

2022/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