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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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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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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日前,因为人生中的一些机缘,我特地去了一趟鲁迅故里,专门从百草园到了三味书屋。

我的学生时代是从语文课本里读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那时,无论语文老师怎么讲解,我都不是很明白鲁迅先生为什么要写这篇让学生读不懂的文章。但语文老师一再强调,要想写好文章,就一定要学习好鲁迅先生,诸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之类。

因了语文老师的强调,我的学生时代是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从头到尾读了好几遍的,但终是没有读懂。如,“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上九潜龙勿用”,“厥土下上上错厥贡苞茅橘柚”,“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等等。每次读到这样的文字,我的内心深处就在埋怨语文老师为什么不好好讲解讲解。

现在想来,我的当时的埋怨,也是强人所难了,因为语文老师亦是未必懂的。

随着年龄的增而长,我的文学兴趣亦渐浓于学生时代,省吃俭用年复一年居然买了不少文学方面的书籍,闲时居然会专门挑出鲁迅先生的作品集翻翻,居然还会从头至尾认认真真阅读《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之类。此时的阅读,感觉《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面的文字,字字如甘露,润物细无声,景中之情感,沁人心扉,美之享受,无以言表。当时的内心深处就在想啊,要是能够在鲁迅故里看看鲁迅先生笔下的百草园和三味书屋该多好啊!

那样的一个念想,终于在几十年后的二零二零年十二月十三日实现了。我怀着朝圣般的心情来到了鲁迅故里,亦从百草园到了三味书屋,寻找鲁迅先生当年笔下的情与景。

现在看到的鲁迅故居,就是先生当年笔下的“我家”。

鲁迅先生当年的笔下一开篇就说,“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于是,我按要求凭身份证扫码并出示健康码后,心情十分激动的进了鲁迅故居,循着指示牌直奔后面去,一番曲径通幽后,终于找到了百草园。

令人兴奋的是,碧绿的菜畦和高大的皂荚树还在!

 但是,紫红的桑葚、长吟的鸣蝉、肥胖的黄蜂、轻捷的天子(云雀)、低唱的油蛉、弹琴的蟋蟀、蜈蚣和斑蝥、何首乌藤和木莲,等等,均是不见了。

毕竟时过境迁了,更不必说那条很大的赤练蛇了。因为现在的百草园已经不是鲁迅先生当年笔下的“只有一些野草”,而是国家重点保护的旅游景区,每天都会迎来络绎不绝的旅游人群。

当时“只有一些野草”的百草园,是鲁迅先生儿时的乐园。即使是在无味的冬天,童年的鲁迅先生也能从百草园里找到快乐。如,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支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尽管捉住的不过三四只,但毕竟亦是冬天里的收获与快乐。

我的看百草园正好也赶上寒冷的冬天,但因不见了先生当年儿时快乐的景象,只能怔怔的望着那棵依然还在的高大的皂荚树,任凭内心深处生起一阵一阵的寂寥。

因了这寂寥,顿然明白了先生当年为什么要浓墨重彩写那荒芜的百草园了。

人生中任何快乐,即便是儿时的快乐,如果到了只能回想的境界,那人生中已经充满了无奈与伤感了。事实上,鲁迅先生当年写《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时,故居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所以文章一开头就是无限的伤感:故居连同百草园“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鲁迅先生越是回想与留恋儿时百草园里的快乐(如,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等等童年趣事),就越是凸显出当时写文章时的无奈与伤感:老家家道中落,地产易主,物是人非,往事不堪回首了!

鲁迅先生故里的家道中落,其童年在百草园里寻找快乐时就已经显现出迹象。如,百草园的荒芜,长辈们把他送进严厉的私塾——三味书屋,等等。

长辈们之所以要把儿时的鲁迅先生送进严厉的三味书屋,是因为担心其迷恋百草园的快乐而耽误了学业,进而荒芜了前程。这就犹如现在的家长们,担心与忧虑自己的孩子因为迷恋手机上的游戏会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一样。

儿时的鲁迅先生自然不明白长辈们的心思。“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人要将我送进书塾里去了,而且还是全城中称为最严厉的书塾。也许是因为拔何首乌毁了泥墙罢,也许是因为将砖头抛到间壁的梁家去了罢,也许是因为站在石井栏上跳了下来罢……都无从知道。”

三味书屋确确实实就在离鲁迅故居几百米远的斜对面。正如鲁迅先生当年笔下写的那样,“出门向东,不上半里,走过一道石桥,便是我先生的家了。从一扇黑油的竹门进去,第三间是书房。中间挂着一块匾道:三味书屋;匾下面是一幅画,画着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

现在的三味书屋,虽然没有了孩子们的人声鼎沸,更不可能听到私塾老师“人都哪去了?”的高喊声。但是,那匾和那鹿之画依然还在。

儿时的鲁迅先生在三味书屋里接受了严厉而非常有益的启蒙教育——

“没有孔子牌位,我们便对着那匾和鹿行礼。第一次算是拜孔子,第二次算是拜先生。第二次行礼时,先生便和蔼地在一旁答礼。他是一个高而瘦的老人,须发都花白了,还戴着大眼镜。我对他很恭敬,因为我早听到,他是本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

“我就只读书,正午习字,晚上对课。先生最初这几天对我很严厉,后来却好起来了,不过给我读的书渐渐加多,对课也渐渐地加上字去,从三言到五言,终于到七言。”

遗憾的是,待到鲁迅先生长大成人后,故乡的家道已经中落了,家里的地产已经易主了。这不是其长辈们守不住家业,而是当时的中国已经积贫积弱的缩影。

后来的鲁迅先生,为了拯救积贫积弱的中国,东渡日本学医,发现学医也不能拯救国民的麻木时,又弃医从文呐喊。游子拳拳之心,可谓感天动地!

鲁迅先生这样的一番启蒙与立志,自然与严厉的三味书屋密切相关。

因为时间的关系,我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只能是粗略的走走看看,离开之后就免不了一番牵肠挂肚般的回想与时不时地看看照片。写此文,权当纪念。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十六日 于杭州金田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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