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摇椅和我

金国军

今天，微信朋友圈里有张图片，是一把简易而又非常精致的冬天用的摇椅，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一些情感。我想，要是六年前能够买一把这样的摇椅，让母亲坐着或者躺着，那该有多好啊！

摇椅，我儿时就见过，坐过，因为家里就有。儿时我家的境况并不好，非常的贫困，却居然会有一把坐的溜光溜光的木制的摇椅。跑到别人家去一看，居然都有。现在想想，应该是一代一代留下来的传家宝。因为，那个时候的农村家庭，是没有能力请木匠师傅进门打造摇椅的。

儿时，我家的摇椅一般是母亲坐的多些，母亲自年轻时，身体的健康状况就不怎么好。父亲偶尔也是会坐一下的。孩子们只能偷偷地轮着坐着玩玩，故意使着劲，享受那摇啊摇的感觉，见大人们回来，就赶紧散了。父母劳动回来累了，是需要在摇椅上休息一下的。

后来，我长大离开了老家。每一次回老家看父母，母亲总要让我在摇椅上坐一下子。母亲是想让我在摇椅上尽快去掉旅途上的劳累。那时我年轻，旅途上的劳累根本感觉不到。但母亲总以为我在外面不容易，很辛苦，所以一定要让我坐一下，心里才踏实。我自然是要坐一下的，母亲见了也自然就高兴了。

再后来，父母渐渐老了。父亲走时，我不在家，是一封电报追到部队，把我追了回来。回来见到的情景是父亲盖棺定论了，母亲坐在摇椅里看着。二十多年后，母亲也走了。母亲病重的五年，我是几乎每天要回老家的，坐在摇椅旁，陪着躺在摇椅里的母亲，听她说过去的事情，给她洗脚梳头。有一回，我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离开了老家两三天，回来的时候见母亲还是躺在摇椅里。请来的保姆说，这两三天母亲就没有上床睡觉，说是躺在摇椅里比睡在床上舒服。大冬天的夜里，躺在摇椅里，怎么会比在床上睡舒服呢？我心里明白，这是母亲在盼我早点回来。我把母亲从摇椅里扶起来，扶到床上去休息。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起来过了。

母亲走后，我把家里的大小摇椅都放置在一个安静的所在，留着。每每回老家，看着摇椅，我就会想起母亲病重时躺在摇椅里盼我回来的情景......

2021年1月8日晚上，于杭州金田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