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程“林妹妹”

据公开报道，王文娟于前些日子已仙去，享年95岁。这让我顿然感慨：我心目中永远的“林妹妹”，终于回到天上去了啊！

王文娟，是与我父母同时代的人。但她在我心目中的艺术形象，从我儿时开始，就一直定格为那个长的像仙女一般、多愁善感、才思敏捷、心高气傲，而又弱不禁风、命运多舛、最终以悲剧结束了生命芳华的“林妹妹”！

我的看越剧电影《红楼梦》，是在儿时的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或者七十年代初，具体是哪一年，已经记不清了。

那个年代，上面为了丰富农村的精神文化生活，安排在晚上看露天电影。每一个村庄循环往复地轮流着放，轮到我农村老家的村庄时，记得有一次是在一个夏天的晚上，放的影片名叫《红楼梦》。

儿时，我自然是没有听说过《红楼梦》的，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更谈不上会懂“红楼梦”这三个字了。那时，农村无论哪个村庄看露天电影，都会引来方圆几里地的人们，热热闹闹的，比过年过节还热闹。

儿时的我，特别喜欢看露天电影，尤其是喜欢看战争片，会看得入迷。如赶上不是战争片，自然就是看热闹的成分多了。但亦有另外，如看《天仙配》、《碧玉簪》、《红楼梦》等影片，似懂非懂的，勉勉强强亦能够坚持到看完。

越剧电影《红楼梦》，一开始就打开了两扇厚厚的、古老的大门，里面顿然就是人声嘈杂、热热闹闹的场面。儿时的我，一下子就坠入了云里雾里，纳闷：这个家，怎么有那么多人呢？而且都是女的！

当有人叫一声“林妹妹来了！”之后，我看到很多人都拥着那个叫“林妹妹”的女孩子而去。当时我就在想啊，这个叫“林妹妹”的女孩子，尽管看上去弱弱的，但肯定是个千金小姐，家里的情况比谁都好。否则，电影一开头怎么会众星捧月似的围绕着她转呢？

基于这样的一个想法，导致儿时的我，对电影后面的情节，是越看越不懂。儿时的我，纳闷的是——

这个林妹妹，既然在那么一个大家庭里，是那么有地位，为什么还常常会偷偷的流着眼泪哭呢？她为什么要悄悄的一个人去葬花呢？既然那么喜欢贾宝玉，在得知贾宝玉正在跟别人结婚时，她为什么不跑去跟贾宝玉说清楚呢？还有那个贾宝玉，既然是那么喜欢林妹妹，为什么不早点带着林妹妹私奔呢？开始那个围绕着林妹妹而热热闹闹的场面，难道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既然大家都那么喜欢林妹妹，为什么林妹妹到电影最后却死了呢？

当电影最后把那两扇厚厚的、古老的大门再关上时，儿时的我，望着银幕上“剧终”两个字，傻傻的，发呆，心里非常难受，简直就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真是堵得慌啊！

林妹妹的悲剧，一直到我长大后，看了《红楼梦》的小说，才知其中的原因，原来是那么的复杂！

现在想来，别说是在那样一个封建时代，就是搁在今天，亦未必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王文娟在越剧电影《红楼梦》里，把林妹妹的艺术形象，演绎得让儿时的我都能够刻骨铭心，足见其当时的艺术修养和艺术功底是多么的炉火纯青啊！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在东北读军校时，经常会在空闲时间看看《红楼梦》这部小说。而且主要是看有关林妹妹的章节。无论小说里怎么描述林妹妹，我心目中定格的林妹妹形象，一直就是王文娟在越剧电影《红楼梦》里扮演的林妹妹。

儿时看《红楼梦》电影，尽管不是很懂，但林妹妹葬花的情景，还有林妹妹焚诗帕烧诗稿的情景，从儿时至今天，我一想起，就会悲痛啊！

小说中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如今，“林妹妹”终于回到天上去了。我想，林妹妹到了天上，就不用再葬花了吧？亦不用再焚烧诗帕和诗稿了啊！

祝“林妹妹”一路走好!

2021.8.8.于杭州金田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