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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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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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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船上记忆  

远去的记忆

美好的童年,那童年的美仑美奂和运河交融在一起。夏季,我们在戏耍中看纤夫拉着大船一步步远走,看浑浊的河水打着旋涡滚滚北去,听水流狂吼着撞击着木桥,轰轰隆隆的声响让孩童们胆战心惊;冬季,他们在河里滑冰、打陀螺,看车流人流从冰上走过,看船工叮叮当当地维修停航的船只,看大人们凿冰窖藏。他们知道,这冬天的冰就是他们夏天的冷饮……夏天的故事,在冬天里就开始娓娓讲述着,故事,在水中徜徉。

在没有桥的时候,运河是一个天然屏障。千百年来,两岸居民往来和物资交流都依靠摆渡船。渡口,可渡大车小拉车,渡口东岸通向火车站。为了让船只在汹涌的河水里运行平稳,渡口在东西两岸之间系有绳索。到了冬季河水封冻之初,一般是破冰而行,等结冰到一定厚度,行人车辆能缓缓通行时,渡船停运。

靠漕运而命名,靠漕运而兴旺的码头渐渐远离了樯桅憧憧,远离了熙来攘往的纤夫,远离了悠扬的船工号子。

码头装卸工也从运河上销声匿迹了。当初,那些膀大腰圆的汉子们是运河上一道独特的风景。他们可以扛起一百公斤的麻袋、筒纸,可以扛四袋面粉;在铿锵有力的民工号子引领下,他们齐心协力抬圆木、抬设备,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跨越了艰辛岁月,穿透了生命时空。

在码头工人的号子声中,远方来的木材、煤炭、砂石、板纸等货物卸在了码头,鸭梨、白菜、西瓜等土特产源源不断地运往外地。

每当夜幕降临,在码头上停泊的数十艘船只灯火闪烁,炊烟袅袅,勾勒出如梦如幻的鱼米之乡的境界。

小时,在帆船上常有顺水过镇看场景得新鲜,水巷窄窄的,两岸全是石埠,几乎是一户一石埠,因为旧时没有自来水,洗衣煮饭全是河水,贴着青苔的河埠很干净,水也透彻,目光能直抵三四个台阶下的鱼虾游动。有船橹划过,从河底翻滚上的,似水中烟雾弥漫,那水中泥浆的动态类似于一颗炸掉爆炸后掀起的尘灰在空中飞扬。过一阵子,船航远了,水面恢复平静,又是一片小鱼嬉戏的情景。

有菱船、甘蔗船,还有孛箕船在水上叫卖:哎,甘蔗来了,甜甜脆脆,“甘蔗要伐……”“孛箕(地力),新鲜孛箕……”。一艘又一艘小小的农船上,堆着一筐又一筐水上植物,还有藕段、莲蓬,那些载着慈姑、芋头、西瓜、柑橘的小船也凑着赶场,天气晴朗时,市河里叫卖声此起彼伏。

临水人家的小孩探出窗外,或打开一排门板,露出廊棚和美人靠的座椅,向外伸手招呼,“船家,我要荸箕”说话间将一只空篮子从窗口慢慢放下,小船靠近人家,船家接过小篮,问清要几斤,过秤,便将孛箕托上,窗口小孩右一手、左一手将篮子提起后,再放入钱,如有找零钱,船家也会将分币放在篮中,如此情景后来从徐志摩、丰子恺、茅盾等大作家的文章中也能找到。

在江南市河,两岸的民居和商业用房,依水而筑,鳞次栉比,有石帮岸堆砌起高墙,也有木桩支撑的小楼,叫作水上吊脚楼,这些房舍一般建于晚清以前,如果拆去房舍,拔出木桩,还能看到宋元时期就被打桩水下的证据,拣几根放入博物馆,可以引人往事浮想,钩沉史迹。

其实在水上,居民挨户接幢中,我们看到二十米左右间隔会有公共船埠和河上石阶,在两户人家的界碑分隔中,穿成弄堂有二三十米长,这边临河,那头就是市街店铺了。这是很人性化的,兼顾社会的一种结构,这条弄被商家占用多,便有了别号,又唤作“霸弄”、“虎弄”,有女孩子常走得叫作“豆腐弄”、“西施弄”,有两边高墙的叫作“状元弄”、“秀才弄”,有搬运米产品的叫作“米市弄”、糕坊弄等,这在江南各大城镇风格大致相同,于是小河、小桥、小弄曲径通幽,青灰泥墙,木格小门栅,铆钉木门里总是有钱人家,条条小弄通河畔,小船河上过,水上买卖景观自然便捷,这便是江南货币流通,物产交易的景观,大约从吴越前后直至民国26年,即1937年“七七事变”日军侵占江南后此景观遭到重大破坏,新中国成立后,一度恢复却不是老人们童年的氛围了,原因是铁路、公路客观上改变着人流、物流。是历史进入新的场景,至今,在江南遗留并传承着的古迹便成为一种人文地标,前人生活,成为后人叙述的一段历史,是文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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