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二十九军的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抗战的一天来到了!前边有东北的义勇军,后边有全国的老百姓。咱们二十九军不是孤军,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把他消灭,冲啊!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这首歌,是为在喜峰口同日军英勇作战的二十九军的大刀队谱写的,歌名《大刀进行曲》,时间是一九三三年。之后,此歌成了二十九军的战歌。歌词几经修改后,成为在全国唱响的抗日歌曲。在今天这是一首纪念抗战的经典歌曲。
说起二十九军的大刀,那也是出自北平工厂。它做工并不十分精致,无法同有着菊花族徽、鱼皮刀鞘和精美缠柄的日本武士刀相媲美,也无法同一些轻巧的骑兵刀、笨重的特钢指挥刀相提并论。它通体两尺半长,最宽处两寸,刀体两面各有两道血槽,铁护手两头尖尖向前弯曲,刀柄呈长方棱状,用布条缠裹,末尾圆环系上红布以壮声色。由于它具有实战性,在历史上抗击外敌有突出表现,是抗战时期有名的战刀,在当今颇具收藏价值。
历史在回放。
一九三八年三月,二十九军已更名第一集团军,几个师由济源方向撤退到晋南,准备在山西平陆的茅津、太阳渡一线渡过黄河去许昌休整。但对面河防部队接到军委会命令,阻其南渡。无奈之下,各部沿平陆、夏县、垣曲、豫北济源山地一线驻防,宋哲元总司令的司令部就驻在平陆县三区老鸦石小村子里。此时运城城区刚被日军占领。日军飞机跟踪轰炸,宋哲元被炸,被护兵背出院子。
在附近村居住的我大伯,这年十七八岁,我父亲将近十岁,便在这个时间段的一天夜里曾到过老鸦石。在附近的砂砾圪垯到老鸦石,就有被飞机炸死的穿着冬装的二十九军官兵的尸体。
一些大刀就这样遗落于当地民间了。
三十一年后的一九六九年,正值文化大革命,“七二三布告”号召民间交出武器。我当时已经十二岁,便把靠在我奶奶里间门后边的两把大刀扛着缴了出去。这是两把锈迹斑斑的大刀片,没有特色,没有一点缠裹物,裸刀其貌不扬。在二爷三爷的院子里已经横七竖八堆着一些破枪烂刀。我能响应号召交出武器,当然感觉是很光荣的。
然而到了我三十多岁以后,越想越不对劲,这样珍贵的两件抗战文物,就让我白白送到炼铁炉里了?总觉得此事牵肠挂肚。
今年清明节,回村祭过几个坟头后,妹妹提出要到附近一个村子去见同学。
在那个村子里,在妹妹同学家的门后边,我一眼看到一把刀,眼睛一亮,就过去操刀在手。
这不就是我念念不忘的那种刀式吗?怎么看怎么熟悉,怎么顺眼,久别重逢的感觉油然而生。
妹妹的同学说:“这是二十九军的大刀!”
“卖给我吧?”我坐在床沿上抚摸着大刀肯切的说。
“卖什么,要就拿去。”他顺口说道。
我坐在床上举刀比划,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妹妹也接过刀挥舞。我们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样子被堂弟拍照,他还标上某某某某的刀术。
堂弟是大伯的小儿子,听我说了他父亲的事,说:“那你还我!”
“想的怪美,有你什么事,你那时候还小!”
“我还记得我爸交出去一把坏坏枪,就在二爷的院子里,堆着好多坏坏枪呀刀呀,我还拿着一把坏坏手枪玩。”堂弟说。
我当即让那位老乡找两张报纸把刀包裹,我自己则刻不容缓的送到车上。我真实的感觉到他那不舍与惜别之情。君子不夺人之美,我也不是君子。这东西到我这里就算回到家了,我会让它发挥最大的功效。
黄河边,一派烟波浩渺,机船往来,老鸦石村已荡然无存,老乡隔水湾指着对面说——就在那边。历史的遗迹已被湮没在小浪底库区水位线下。
回来的路上,堂弟说:“这把刀可把人家要乍啦,不给不行,给了心痛,农村人把什么东西都看得金贵!”
“我不会亏待他的,以后就是朋友了。”我说道。
事后堂弟提出,想用一把少林宝剑同我交换。我说:“你那能顶几个钱?”
回家后,最初几天,夜夜拿出观看,最后买了三种缠绳将刀柄和刀环缠裹。由于学习到复杂的缠裹方法,居然也很美观。
这不仅仅是一种具有八十多年历史的,大名鼎鼎、功勋卓著的名刀,它的背后,也有着家族的故事。我这样做,更多的是出于对中条山抗战史关注的情结。
和平的环境来之不易。是谁使我们国家强大,是谁使我们国家安定?
国家虽安,忘战必危。
历史在述说。
2018,4.19于古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