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我同唐银旺、靳武元到河南省渑池县段村乡石峰峪拾石头。石峰峪在渑池县城的东北边数十公里外去黄河边的方向。
唐银旺五十八岁,戴一顶帽子,开着他的现代车,他同我的堂弟靳武元同属于奇石协会会员。拾石头一族,不但要对石头发烧,还得要有闲有钱。平陆的石头爱好者们,已经从独行侠、游击队,发展到正规军,成立了自己的协会,很多人有自己的车子和展厅,时常参加展出和外出交流,常涉足于山水之间。石头对我也有引力。
下午一时许,车子在山间西侧油路上行驶,路况好极了,从路两旁的断层上已经可以看出此处的石头有着花纹,我们的眼睛瞄准的是崖柏和石头的纹理。在这样的石头山上修公路要花一番气力的。
车在一个有小河的村子停了下来。这是一个美丽的小山村,处于山坳中,四周是山峰,一条溪流由东向西,过水桥形成一条瀑布,把村子从中间分开。有几个游客,大人孩子挽着裤腿在水中嬉戏。这就是石峰峪。再往前走可以通往南村,据说那里才是拾石头的大本营。
在石峰峪村,我们走进左手一家,院里铺着一块块石板,那石板是流纹石,有两块石板上有圆圆的太阳图案,这样的地板让人觉得很新奇。男主人在西房药铺里打理着。他腾出手后,带领我们去看他的石头。武元弟以前来过,认识几个人。
从过水桥的列石上跃过,到东边一家不住人的院子,这是村医的另一所院子,门是铁皮的红色大门,正屋即西屋也是铁皮的蓝色门,北侧门也是铁皮门,这里有几块石头和一些树根。有一块两人能抬得动的纹理好看的卵石,武元弟说图案像葫芦,我已看出像一个完整的真人大小的乳房,黑色部分可以看作另一个乳房。此石要价300元,我心里感觉到不贵。另一块杂石黑不溜秋,三角葫芦头没有个形状,上头有红点绿点,村医说,打磨出来会很好看。要价100元。我打开门楼北边的门,里边有两块太阳石,就是把两寸厚的有圆形花纹的石板敲打成圆形,但需经过精细打磨才可以是成品。
出得门来,村医愿意带领我们到河滩看看。唐银旺问我:“武元说想到河滩看看,你说还去吗?”我同意去。
我了解到,这是四季河流,现在雨水大了点。在河滩卵石上,双脚崴来崴去,是磨鞋的差事。一川乱石大如斗,我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好石头。太阳石也不在这条沟里。在水边,村医让我看一块隐藏在浅浅的流水下的大石头,上边有花纹,他说如此这般切割,就是个好图案。我把武元弟他们叫回来,武元弟搬不动。村医又用石头盖住花纹,我笑了。我联想到奶奶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我父亲小的时候,发现一块石头上有摇钱树,便把它翻了过来,以后再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看到父亲凭回忆绘的那幅图,有树干树枝,树枝上挂满一个个铜钱。我们从左岸回到村里,见到一座废弃的观赏石石料厂。
我们又回到村医的家,有人等着买药,当他忙过后,我在他东屋外的窗台上拿起那个灵芝问:“这个多少钱?”他竟说:“拿去吧,拿去吧!”“拿去吧?”我吓了一跳,随即说道:“谢谢!”。就这样得到一棵心爱的铁红色的如同塑料做的大灵芝草。唐银旺提出要买那个乳房图案的石头,当即交给村医300元,村医把钱交给了他的妻子。在车上,我觉得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拿什么作纪念呢,我摸出一枝中性笔送给村医,他也挺高兴。武元弟对他说:“这是个作家。”男主人说,有记者报道过他铺着石板的院子。他叫王拴锁,有四十多岁。
又到那个新院,两个人用杠子把那块乳房图案石头抬到车跟前,四个人抬上了车,王拴锁一高兴那块黑石头也搭送了。
这里的人家,历史上就有用石板的习惯,屋里屋外到处都有石板,也就是一两寸厚。都是从山上剥下来的。
武元弟又到后边一家掏25元买两块石头。我看对一块有太阳有宽阔横纹的石头,我只想出到二十五元,意境是“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那个太阳不白,没成交。武元批评我说:“白的叫月亮石。”这或许是石家与我认识上的差别。
临别时,王拴锁指着他门前的一块太阳石说:“把这个给他!”他指的是我,我又赶快道谢。
今天拾石头,我在认识上有一个改变。过去我总以为要拾现成的石头,拾回来就是成品,这才是最高的境界。这道理并不错。但从今天起,我不排斥加工打磨的石头了。敢于加工打磨才是真正的大玩家。拾石头不如买石头坯料回来加工,坯料多了,大家可以集中请人专门来加工。请一个熟练工一天一百元,每天可以打磨三块石头,比自己干划算多了。
告别石峰峪,直奔渑池城,又拉了些旧日放在此地的崖柏。
披晨星兮戴夜月,来时空空满载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