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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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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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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行

新年第一天,看窗外日日来会的鸟群,想起王维的诗句“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网络世代,热闹多转至线上,线下空间相对显出空静之意,尤其在不提倡相互走动的特殊时刻。

很长一段时间,逢午后三四点,我必放下手头事,看窗外盘旋的飞鸟。一年四季,它们不厌倦飞翔,如期赴约。每次二十来只,飞盈于空,姿态欢畅优美。

它们生生将晴空舞成一片海,上下翻飞,动作利落,似泳池里的健将,又如腾跃的海豚。日影投射于书房一壁,当飞鸟闪入某个光圈,墙壁突然灵动起来,不再硬着面孔不发一言,而是如粼粼微波闪动,生出柔情。可惜很快,当鸟群飞过,墙壁迅即复原。这是一场动人的绮梦。片刻间的留彩,叫人不忘。

飞鸟不知的是,我是它们的忠实观众。舞台偌大,我的目光随之飞舞,鸟的自如与富足,令禁足者艳羡。当它们偶然经过一扇扇窗,会否生疑:生有两腿的人类,为何长久居于室内。它叽叽喳喳的鸟语是否在喊话:来啊,一起玩耍。

我曾拍摄和抓拍它们的身姿,镜头里的它们小至一粒,黑灰翅、腹微白。我曾试图通过队形分辨哪只是领队,试图破译它们的群体关系,可惜一无所获。不如索性当个耐心的观众,逢午后看它们集体出动,呼啦啦盘旋,玩尽兴再齐齐离去。

我不止一次地想:它们会去哪里,可有栖息地,可是寒冬夜宿枝头?不得而知。

总之,这是一群守时的伙伴,准时来,准时去。又仿若一名尽职尽责的夕阳捡拾者。一粒粒一片片将夕阳衔走,不一会儿,天便暗下,漫长的冬夜来临。

然而它们永远不知的是,某一日衔走夕阳之后,新的一年开始了。

年分是一袭山,我是那山里的人。

有无来客不重要,停下步子,足可闻山外的声响,它们为新年各种仪式而生,似乎声响越大,新年越兴旺,捣乱者越不敢下手。

经过2020年,人们更愿接收一些关怀与鼓励。是谁说,自身无光,且记得向他人借。

又是谁说,时间是最伟大的疗愈者。过去一年屡被人担忧的“2020会好吗”,终在旧年的最后一刻自行消解。是啊,过去的永远过去了,2021已到来。

从未有年分如2021令众人如此郑重地期待,从未有年分让人笃信2021一定比2020好。这不是触底反弹的盲目,而是经验累积带来的底气。有什么比突来的未知和不确定更叫人惊怖的呢,经过2020的我们,既败给突来棒喝的手足无措,又因此获得宝贵的启示。

行在山里,莫问前程。累了,随地坐下歇脚。我不关心年景如何,只知我是一名山间赶路人,行在必将终将行的路上。

间或休整小憩。不用多时,自会起身。

今日之后,我打算燃起狼烟,握紧腰间号角,举起火把前行。

今日之后,我请飞鸟带路,捧晨露解渴,摘野果充饥。

今日之后,我将一路奔突驰行于这无尽的,无尽的空山苦旅。

这是我的2021,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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