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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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部落位于河川之上，人口数量庞大，连宫殿也修得颇为气派。相比之下，S部落显得有些势单力薄，无论从人口基数方面，还是从宫殿设施方面。N部落与S部落水火不容，它们之间存在着横跨几代人的巨尺鸿沟。这鸿沟直到那一天才土崩瓦解。
一年一度的音乐盛会拉开了帷幕。N部落召集了一群乐艺高超的本部落艺术家，在气势磅礴的主殿演奏曲目。S部落也不甘示弱，从去年的音乐节过去后的第二天，就催促音艺大师们加急进行排练。
要说这种较量到底能带来什么好处，那么且看两部落的孩子们就略知一二了。孩子们本身天真无邪，他们喜欢和任何能玩得起来的同龄孩子一起玩耍，不过，一旦得知对方来自敌对阵营，他们便不由自主地提防起来，有时还会马上翻脸，变成上一代人口口相传的“冤家”。
N宫殿里传来美妙的佳音，那是乐师们拼尽一切努力换来的成果。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乐师们披星戴月地练习，只为了博得部落主君的点头赞许。当然，薪酬也是可观的。林长叶素主君宅心仁厚，最看不惯的事中其一就是克扣乐师的工资。
如果说，N宫殿的乐曲之声是通向天空的阶梯，那S宫殿里发出的音色之美，便是走进龙宫的垫脚石。S宫殿的乐池位于其主殿的最低处。对生活在S部落的人来说，位置越低，地位越高。部落的主君墨兰岭可就生活在宫殿的最低处。
墨兰岭可主君唯一的继承人—墨兰晓古，相貌俊俏，英姿飒爽，可谓器宇不凡者。墨兰晓古的贴身侍卫草间箫木更是一表人才，乐艺经文样样精通，深得S部落众女人之心。晓古与草间自小一起长大，两人称兄道弟，关系甚好。
音乐盛典在小雨丝中拉开，又在大雨声中进入高潮。雨下得越来越急，雨量暴增，水势浩荡。河川有即将决堤的风险。
林长叶素已经吩咐女婿（大女儿之夫）率领士兵疏导河川。要不是因气喘久久不愈，叶素定会亲自上阵，像往年那样，肩负起落领袖所应有的责任。
二女儿林长嫣然发现雨水正在流向S宫殿的方向。她心里知道，即使告诉了父亲，也不会对此有任何的改变。于是，决定打扮成侍女的模样，前去告知S部落。
S部落的人群依然聚集在主殿，人人露出一幅兴高采烈的节日姿态。只有晓古和箫木站在宫殿的最高处—S部落的旗杆台下，似乎正商量着什么事情。看他们的神情，此事非同小可。
嫣然尽量模仿S部落人的口音。可毕竟是外来者，拙劣的模仿总会露出马脚。不一会儿的工夫，侍卫就把绑着的嫣然，拉向晓古和箫木所在的位置。
“禀告少主，抓获一名入侵女子。”嫣然第一次见到晓古和箫木，心里不由得一震，想道，“原来他们就是S部落的那两个‘美男子’”。
箫木最先开口，“如实招来，你是不是N部落派来的奸细”。
晓古静静地打量着嫣然，默不作声。
“我的确是N部落的人，可我绝非奸细。请你说话自重！”嫣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对这样的盘问，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两部落间向来不往来，想必你定是拜某人之所托…”晓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嫣然打断了。
“你非要为我此行安上好听的理由，那我告诉你，我受‘善良’的托付，前来营救你们。行了吧？”嫣然继续说道，“你们可知河川之水决堤危在旦夕。N部落自不必说，你们S部落将会面临更大的灾难。”
“丫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可以走了。”箫木这时才正眼打量起嫣然。虽说对方穿的是侍女的衣服，可眼神和通体的气质一看便知，定是某个达官显贵家的女儿。
“我们自有办法。治水，还用不着你这个女人家来指点。”箫木故意用一副激怒人的腔调，他想试探嫣然，说到底他自始至终不相信眼前这个“侍女”。
“箫木对女子说话向来从不照顾，请别见怪。”晓古面露尴尬之色，又补充道，“我代表S部落谢过女侠！您可有何妙见？不妨说来听听”。
“首先，你们应该派人驰援‘河川之水’的治理，配合N部落治水；其次，改变你们的修建宫殿的‘愚蠢方式’。”嫣然话还没说完，箫木已经气得脸都变青了。
他打断嫣然，从鼻孔里传出几个短句，“哼！配合你们？！愚蠢方式？”
晓古摆了摆手，说，“无妨。听她把话说完”。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虽然人人都明白这句话的道理，但实际上，人们又常常做着违背这则道理的事情。”晓古猛然间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刮目相看。
“你们的宫殿越建越低，恨不得一直挖到龙宫。可你们想过吗？不管是河川决堤，还是雨水倒灌，你们都像是把自己的房子建在隐患之上。你们看，雨水正在急速流向你们的宫殿，你们的储水池迟早会溢水。想看你们S部落被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我就不会冒险来这里了。”
“虽然两部落之间的确有过很多过节。但是我希望，你们S部落在大是大非面前，可以放下成见，与我们友好合作，齐心协力。”嫣然一口气把憋在心底很多年的话全都倒了出来，顿时感觉轻快了许多。
箫木大笑了几声，说，“你是活在自己理想世界里的一只小猫，不知这世间的所有颜色，眼睛里只有黑与白”。
“听不听任由你们。反正我已经做了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事。本姑娘告辞！”嫣然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晓古拦住了嫣然。“姑娘请留步！为了感谢姑娘的‘善意’，请在本部落用膳，以示本王的谢意。请务必答应！”
“看在这位未来君主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本姑娘就不客气了。”嫣然话一说完，立马就后悔了。心里嘀咕道，“林长嫣然啊，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呢”。
“姑娘请放一万个心。我墨兰晓古不会恩将仇报。”
箫木对嫣然做了个鬼脸，说，“谁让我们S部落的少主是个仁爱之主呢？”
嫣然步入S宫殿的主殿，随着台阶往下走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室内温度的变化。
“你们宫殿可真凉快啊！大雨来临之前，我们N那里都快要热成大蒸笼了。”
“那以后随时姑娘来S‘纳凉’”晓古微微欠了欠身子，视嫣然为座上宾。
“等天气凉了，欢迎再来‘取暖’！”箫木气呼呼地嘟囔道。
“对哦，冷的季节，你们这里可是暖和的。”嫣然好像有了一个新发现一样兴奋。
“我没听错吧？您刚才还说我们宫殿的建设有问题呢？！”箫木挖苦道。
“如果只是为了纳凉取暖，而不顾部落老少的性命安危，那才是愚蠢之举。”
尝过S宫殿的饭菜，嫣然才发觉，原来两部落之间的饮食文化竟有着如此大的差异。虽然地理位置近，可是饭菜的味道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当然，她觉得N宫殿的饭菜更为可口。S部落的人好像很喜欢吃辣。正所谓无辣则不欢。他们不仅把辣椒灵活运用到各种菜品上，甚至还在主食上涂抹辣椒酱。
嫣然吃得最为痛苦的一道菜，名叫，“百日花”。名字上带着“花”字，并不代表它就真的由花做成。它只是一种香草，却和被晒了一百天的辣椒混在一起，浇上油头凉拌。最后呈现在食客面前的这道菜，被摆放成花瓣的形态。嫣然夹起一大瓣送进嘴巴里，顿时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辣椒的热量，把自己辣到无法自已的境地，仿佛下一秒钟，她就会燃烧起来。尽管早在很多年前，嫣然就已经听说过，S部落的人好吃辣椒。但是像这般的辣味，N部落的人是绝对消受不起的。吃不上半个月，就会中“辣”身亡。
在S部落，辣椒甚至还被当作饭后甜点。吃过正餐后，侍女呈上来一盘五颜六色的彩椒，其间点缀着颗颗小辣椒。
箫木见嫣然一脸茫然，不禁喜笑颜开。用一种东道主的豪爽口吻说道，“别客气，尽管放开肚皮吃”。
嫣然心里暗想，“莫非这顿饭就是‘鸿门宴’？我真不该来这里”。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晓古向众人宣布道，“我墨兰晓古将会迎娶这位善良的仙女”。
只听宴台之下，传来阵阵耳语。墨兰岭可此时已去卧榻小睡，他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要和敌人的女儿结为连理。
嫣然大惊失色，一时间完全语塞。“什么？你…怎么可以！”
箫木也颇感意外。墨兰晓古是一个从不近女色的人，平时连拉一下女子的手，都会闭关思过好几天。今天竟然说娶就娶，对方还是敌对阵营的陌生女子？！
“少主，请三思！”箫木道，“此女子来路不明，来S部落必有何阴谋”。
“只要是我认定的人，我必娶无疑。婚宴将设在三日之后。”
“可是，主君那边尚未…”
“待父王醒来，我自会告之。”
一时间，S部落像炸了锅一般。恋慕晓古的女人们的哭泣声，小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声，年长者的讨论与叹息声，屡屡不绝于耳。人群中混杂着亲N部落派，还有几个潜伏在S的N部落的间谍。
这消息，不出一天的工夫，就被传到了N部落。林长叶素心里琢磨道，“什么女子会这么大胆？”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二女儿。
于是急忙吩咐下人，“速速把嫣然带过来”。到了这种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了。叶素不禁追胸顿足，懊悔不已。
“你们这帮人，就没有一个能看得住林长嫣然吗？！都是饭桶！”
女婿--山河峻石刚从河川治水归来，便自告奋勇，请命道，“父王，请放心！我一定把小妹带回”。
大女儿林长曦然显得极为担忧，双手紧握，仿佛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在心底默默祈祷，“天神保佑，愿小妹平安归来”。
“多加小心！贼寇们可不讲什么道义。无论如何保护嫣然周全。”
林长叶素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一天，对他来说，好像是几个月那般长。先是河川决堤之险情，后是女儿身处危险之地。
“这些扰乱人心的事，就不能少一点吗？”叶素每每回想起那年的事，就头疼万分。
当年，他和S部落主君的长女墨兰灵芝，若非逃婚失败，他们也至于会落得如此的结局。事情败露后，灵芝就被囚禁了。不久的时日，又传出灵芝因病去世的消息。
而他林长叶素，作为N部落的唯一继承人，很快便被加冕，接下来就是大婚，再过了几个月，他的夫人就怀上了女儿—林长嫣然。
人人都以为林长曦然只是叶素的养女。事实上，她是林长叶素的亲生女儿，是叶素和灵芝所生的女儿。墨兰老主君临死之前，亲手把襁褓中的曦然抱给了叶素。
这件事，只有老主君，林长叶素和S部落的蓝心阿嬷知道。
如今，墨兰晓古竟要娶嫣然！且尚未得到林长叶素的首肯。这让叶素的老脸往哪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都没有，他墨兰晓古对待嫣然也太随意了吧。林长叶素越想越来气。咳嗽这两天也加剧了。林长叶素隐约感知到自己命不久也。
为什么自己的每一个女儿都与S部落脱不了关系？曦然是这样，嫣然也是。难道这就是命运之神的安排吗?
林长叶素背负了太多的秘密。那些陈年往事有时候会像洗不掉的染色剂一样，无论如何都留有印记。他的人生，自得知灵芝去世起，便不再有任何希望。尽管他曾一度对曦然和嫣然的未来有过无比美好的幻想。
他渐渐发觉，当女儿长大了、嫁人了，她们就会离开自己。就算曦然依然在身边，但她已经不再只属于他了。她有了新的心之所属、心之所向。
他曾祈求神灵，“请让这一天来得晚一点，让嫣然多在我的身边陪伴我”。
嫣然刚洗漱完毕。这时，她注意到镜中的自己竟是那么白皙。这难道是食用辣椒的缘故吗？她以前就听说过，好吃辣椒的人皮肤白。难道几顿辣椒餐食下肚，就能有如此之快的效果吗？
她疑惑地看向侍女们。她们的皮肤的确较N部落的侍女白，身材也普遍娇小，瘦弱的人居多。也许，这也和她们常年住在地下、不接触阳光有关吧。想到这里，嫣然不由得怀念起N部落的宫殿了。
“原来生活在不同的房子里，人也会有不同的气质啊。”
“你在和自己说话吗？看起来像个傻瓜一样！”箫木径直走过来，毫不客气地评判道。
“怎么会有你这种无赖！静悄悄地出没，像只老鼠一样。”嫣然自然不甘示弱。
“我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耍嘴皮，公事公办，办完就走人。”
嫣然看到箫木手里握着一卷书。“放在这里了，这是我们S部落的婚约之书，看完在上面写上你的芳名。”
“你们都没有问过我叫什么，我要是随便填上个假名，你们又怎么知道呢？”
“这点你不用担心，早在你出现在我们视线里的时候，我们已经派人去N部落打探过了，你是林长叶素的二女儿，不是养女，是亲生女—林长嫣然！”
“什么？难怪墨兰晓古会…”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部落的少主会娶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吗？”
“你们S部落连缔结连理这件事都做得这么草率吗？你们有经过我的同意了吗？”嫣然气呼呼地问道。
“你要的‘问意’，就在下一刻钟。看完这则婚约，少主会亲自过来征求姑娘点头答应。”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我是不是就可以平安无恙地回到N部落了呢。”
“这个恐怕…姑娘多想了。我的传话已带完，告辞！”
嫣然一脸茫然地看着放在桌上的婚约之书，心里有说不出的悔恨。
一刻钟之后，墨兰晓古进来‘问意’。一群侍女紧跟其后。嫣然和晓古被侍女们用帘子隔开。
“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就不必多言了。那我的‘问意’就开始了。”墨兰晓古说道，面向嫣然，做了一个恭敬的深鞠躬。
“林长嫣然，恳请你做我的夫人！我将担负起你所有的痛苦与不快，带给你平和与幸福。”
“如果我不想嫁给你，只想回到N部落呢，你会放我走吗？”
“你想要墨守原来的生活，还是想要开辟新的人生之路？”
“难道继续如过着原来的生活，开辟新的人生，就不能实现吗？”
“你将和我拥有全新的生活，机会就在你的眼前，你想白白放弃吗？”
“我承认你才貌双全，你很优秀，可这并不表示我就得喜欢你。你的优秀是一码事，我喜不喜欢你却是另一码事。”
“并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希望你能珍惜。”
“不合适的机会，只能称为选项而已。”
“如果没有另外的选项，为什么不紧紧抓住现有的选项？”
“你这种观念本身就是墨守陈规。”
“所以我更需要你来改变我，改变S部落，也改变N部落。”
“我唯一想要改变的，只是S与N之间的纷争。可是，这也不需要我用自己的幸福来换取。”
“如果这是你的条件，我答应你。”
“不，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那只是我的心愿，不是用来交换的条件。”
正在这时，侍卫告急，“禀告少主，河川峻石率领N部落军队，正向我们宫殿逼近”。
墨兰岭可小憩后，刚刚感觉精神舒畅了一些，却听到部下的告急，神经立马又紧绷了起来。
“糊涂！当年灵芝就是自掘坟墓，现在她的侄子又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墨兰岭可气不打一处来。对侍卫吩咐道，“去把墨兰晓古给我叫过来”。
“把我的盔甲拿来。我要亲自上阵退敌！”
河川峻石自小熟读兵书。以何种方式能取胜，对他来说，那是顺手拈来的事。大部队在河川峻石的带领下，很快便占领了S的各个关卡。用瓮中捉鳖的战略对付S部落，N部落已然胜券在握。
S部落的士兵死伤无数，他们虽拼命力保家园，却抵不过敌人的计谋。河川峻石暗地里早就派人把蓄水池的排水管道切断，S部落的宫殿将被洪水淹没。那时候，宫殿里的任何人谁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只不过，这样做，就意味着要牺牲妻妹—林长嫣然。部下们不断地提醒河川峻石，“少公主还在S宫殿里面，请将军三思！”
“闭嘴！你们懂什么？为了部落的统一，嫣然的牺牲是值得的！”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自以为妙哉。林长嫣然毕竟是主君的亲生女儿，而他的夫人只是举足无轻重的养女。除去了嫣然，主君的位子也就非他莫属了。
墨兰晓古听到侍卫告急，心生一计，“嫣然，虽然我们相识才不过几天，可我早就听说过，你对于N与S部落间的纷争持抗拒态度。既然这是上一代留给我们的命题，就由我们来完成吧。”
“你我可以继续做朋友，但是请务必答应我们的婚约。唯有你我缔结连理，我们才可保世代之平安。”
嫣然陷入了深沉的沉默之中。她既不希望自己来当政治的牺牲品，自然也不希望S与N之间交战。
“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么就由我来结束吧。我答应你！”
“待我把婚约之书拿给河川峻石…”
嫣然打断了他的话，“不可以给他！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人还在S宫殿，他却在外面围攻，恐怕他是想连我也一并铲除”。
“婚约之书，得由墨兰岭可主君亲自送到我父王手里。”
“我这就禀告父王。”
墨兰岭可虽老当益壮，可是却抵不过敌军的围剿，他的腹部、背部均受重伤。侍卫传来前方战线的消息，墨兰晓古因伤心难过而痛哭不已。
“请派我去吧。我和林长主君曾有过一面之缘，他一定会接见我的。”箫木请命道。
“速去速回。我等你好消息。”
侍卫把受伤的墨兰岭可扶进卧房。几位大夫忙进忙出，主君伤势不轻的样子。
不一会儿的工夫，墨兰晓古便接到了噩耗与遗命。
其中有一条遗命是关于姑姑墨兰灵芝的。晓古这才知道，原来姑姑并没有死，只是被囚禁在暗室里。通向暗室的是一道彩绘墙，墙上画有鸟兽虫鱼，有一条鱼的鱼眼颜色是草绿色的，那便是暗室的钥匙。只需轻轻触摸，大门即可自动开启。
墨兰岭可在暗室里见到了姑姑。她几乎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脸上略略增添了几道皱纹。在他很小的时候，曾见过姑姑的自画像。那是灵芝姑姑亲自为自己所画，也是姑姑唯一出现过的痕迹。
暗室里一步步的阶梯，直通地面。外面的雨还在下，侍卫们的身体像从树上吹落的树叶，铺满大地。
与其说是老主君囚禁了姑姑，倒不如说，是姑姑自己把自己囚禁了一辈子。当年她在暗室得知自己怀孕，本来还怀揣过希冀。可当她听说，林长叶素竟然娶了别的女人时，她就放弃了那些曾经闪闪发光的希望。就像把蜡烛吹灭一样，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爱的一线之光亲手灭掉了。
墨兰晓古扶着灵芝走出S宫殿，后面跟着生活在S宫殿的侍女、侍卫，当然，队伍中还有嫣然。
离开S宫殿，对嫣然来说，既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新的出路。就像墨兰晓古所说的那样，与他一道开辟新的人生道路。林长嫣然拉开了使S与N部落向着美好未来更进一步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