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待在城市,陀螺般的日子,对季节更迭的感知,是越来越迟钝,越来越模糊。待得久了,身子些许疲倦,心也疲倦了。于是,回乡下老家小住,让心情放下来,什么都不做,什么也都不想,却天天出去吹吹风。
风,是一种自然现象,能促使干冷和暖湿空气发生交换,是天气变化的重要因素之一。古希腊哲学家、科学家亚里斯多德说“风是地球的呼吸。”气象学是特指空气在水平方向的流动。一般来说,人们常用风向和风速来对风进行量化描述。
自从地球上有了人类,人们便开始了对风的认识和利用,只是原始人类处于无意识之中。五帝时期我国就已把南风看做凯风,商民认为风是上天派往人间的使者,称为帝使风。据出土的甲骨文字里就多处可见“风”字,由此可知商代对风已有命名,分别为:劦风、凯风、彝风、寒风。风的强度分类有小风、大风、骤风、狂风等。先秦时期把风分得更细,有炎风、滔风、熏风、巨风、凄风、飂风、厉风、寒风、终风、凯风、谷风、匪风、飘风、大风、清风、晨风、疾风、飘风、泠风、厉风等。而动力分类也有地转风、梯度风等。到《诗经》时期,大河流域出现了十五国风,但这风已不再是自然现象,而是引申成地方乐调,也就是当时十五国的民歌。
风的自然现象伴随着地球的形成而出现在天地之间,无影无形,却无所不在。风能促使干冷和暖湿空气发生变换;能把花粉及有些植物的种子吹送传播到远方,让其在新的环境授粉、生长、发育;能使大范围的热量和水汽混合、均衡,调节空气的温度和湿度;能把云雨吹送到遥远的地方,使地球上的水分循环得以完成。
风是一种颇具性格的自然现象。其有柔和弥漫之时,也有桀骜不驯之际,还有像一名严厉的考官,认真地审视着自然万物关于毅力的答卷。风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抚慰大地,总是悄悄地来,悄悄地去,从不引起人们注意。却也能聚而成气,扬起尘沙,飞沙走石,倒屋拔树,吹古拉朽,能使江河湖海巨浪滔天,翻江倒海,令万类惊恐不已,望而生畏。在灾害与资源利用上,人类和风之间,充满了许多爱恨情仇,几千年来也饱受风带来的各种灾害,然而智慧的人们也逐渐学习如何利用好风。
风,是无形的,又是可感的,有声的。其形象各一,姿态多元,每个人眼中的风,也有别样的一种情韵。正是风的复杂多变意象,寄托了人们丰富而细密的感悟。所以,人们说,春风象征着人生的童年;夏风象征着人生的青年;秋风象征着人生的壮年;寒(冬)风象征着人生的晚年。无论是季风、台风,还是龙卷风、焚风、大风;不论是春风、夏风,还是秋风、寒(冬)风,都为大自然和人类的生存与生活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并赋予了最生动、最多彩的生命音符。
风,天空的恩赐,天空的翅膀,天地间的传送带,是大自然动植物生长和人类生存发展最重要的资源。它生于天地间,长于天地间,作用于天地间,消失于天地间!它变化多端,也喜怒无常。有人说它是清凉的使者,是寒潮的前兆,是雨雪的催化,是大地的空调,给人类带来了便利,也给人类制造了麻烦。好时叫人喜爱,让人称赞,坏时叫人诅咒,让人悸惮。它催生四季八节,又将其一一带走,周而复始,使就得年复一年。
风,在古中国被认为是一种很重要的自然资源,因此,春夏秋冬的风,又被称为四季风。春天的风叫和风,也叫春风;夏天的风叫熏风,也叫暖风;秋天的风叫金风,也叫秋风;冬天的风叫朔风,也叫寒风。风可使人温馨,也可让人感伤,还可令人惊恐与绝望。其意义就在于因心情和境遇而定。开心的时候,在风中漫步是件浪漫的事。不开心的时候,刮风是天在发怒。所以,风是人们心情的一种调味剂,也是们人心情的一面镜子。风可象征人的愁绪,将人的一种伤心和说不出的愁绪描摹如在眼前。风就像一曲无字的歌谣,神奇地从四面八方飘然而起,逐渐清晰起来,响亮起来,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
风,其事大,大的在时间、方向、强弱对于人们的生产生活有着凶吉祸福不同的影响。从现象上看,风来自天地,却能疾行人间,给人类带来祸福。史学家宋镇豪先生曾指出,上古社会人们信奉的气象诸神中,最受重视的大约就是风神和雨神,所以对风神、雨神的崇拜,一直被保留在后世国家级的最高祀典中。
古人认为,风与日月星辰一样,具有庄严的神性,因此一定要诚心诚意地祭祀,商代甲骨文就有祭祀“四方风”的刻辞。在商代日、月、风、雨都是神,人们都知道敬神、畏神,但并不是我们今天所理解的“自然”。这敬风只是一个开头,后来祖先们对风的理解和想象越来越丰富。风刮草木,草木齐倾倒;风刮人身,衣带齐飘扬等如此整齐划一,万众归一的样子。于是“风”也就有了教化归一的含义,而且是“上之化下”,威力无比。
风,作为自然界的一种常见现象,又由于其飞舞飘动、感人拂面等特点,还被引入了文化的范畴,喻示着种种文化行为。在中文里,带“风”字的文化词儿很多,例如“风格”“风俗”“作风”“风味”“风姿”“风情”……不胜枚举。古人对风的描述甚多,如描写春风“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描写夏风“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只是风。”、“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描写秋风“秋风何冽冽,白露为朝霜。柔条旦夕劲,绿叶日夜黄。”描写冬(寒)风“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等。
在我少年的记忆里,故乡的风是带着和熙与温柔,严厉与敬畏,让人畅快淋漓的,像彩色的梦幻,盘旋吹拂在故乡的山野、田园、村落、围屋的瓦顶、屋檐、门窗、石阶、巷道、门坪里。二十世纪的五六十年代,那时的乡村孩童对刮风天的渴望,就是睁眼看漫山遍野的野果树葱葱郁郁与天女散花,满树黄金叶与黄金果。
乡村的风,绵长而悠远,空灵而隽永,是乡村的精灵。无论是来还是去,总是自然、大方、干净、利索。所以,人们都说,乡村的风温柔,纯净,严厉。总是弥漫在天地间,沁拂在人的脸面上。乡村的风,清静,灵动,真诚。乡村的风,吹拂着花草,树木,庄稼,让噪动的尘土、小苗在风中雀跃欢呼,在空气中荡起一股凝重的风土味,让风初霁,新芽萌发。乡村的风,谦逊,儒雅,也霸道。风,吹了就吹了,它不要求人类回报它任何东西,给予它任何名义,或许这就是大自然的爱。在世间,只有内心最纯净的人,才能听懂风的真正声音。
乡村人喜欢风,因为风吹拂亲吻大地,追逐稻浪,风吹芭蕉、风萧芋荷,风吹灰瓦,风击土墙等,这全都是乡村风的一种乡语,乡音,乡情,乡韵,乡愁。若你要问,为何人们是那样的喜爱风?人们给出的回答总是一个,那就是,风在永恒的民间烟火情愫里,给人们带来许多益处和美好。正是这春风的活泼,夏风的缠绵,秋风的深沉,寒(冬)雨的飘逸。风吹过的那种重逢,风中漫步的那种浪漫,风后彩虹的那种壮丽,无不让人惊叹不已,流连忘返。
人们都说,在乡村,无论是山野的植物藤树花草,还是农田庄稼的枝蔓青苗,其风韵,全聚焦于独特的一种文化意象——“风吹”中。如“风雨潇潇打芭蕉”、“芋荷”等,它那清凉而风雨叩芭蕉(荷)叶的天籁之音,不仅融合人们的浪漫情致,且韵味悠长。
人们也说,在过去的乡村世界里,就有两个现实的世界,一个在围屋里,一个在围屋外。围屋里的世界,盛装着柴米油盐的琐碎,掺和着喜怒哀乐的情趣,也燃烧着人间烟火的温馨。围屋外的世界,安放着朗月清风的诗意,也映射着星光灿烂的理想。如果说,围屋里的世界叫生存,那围屋外世界便叫生活。
我记得,在屋里屋外,人们看惯了岁月的四季风雨变化,而围屋上的砖瓦却始终如初。它身上留下的岁月痕迹,都沉淀成了历史的印记。正是这样,风就是我那童年的一张张黑白底片,可冲洗出许多难以忘怀的童年趣事。
在孩提,谁不喜欢围屋瓦上烟窗的风云,一丝丝,一缕缕,一圈圈,斜风拂过,飘飘袅袅,如梦如幻,缭绕天穹,缠裹大地,覆盖村庄。在传统围屋里听风雨,从春风(雨)绵绵听到秋风(雨)潇潇,从少年听到老年,从听暖风、热风到凉风、寒风。无论是什么风,其不但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也是一种人生的回忆。风和瓦之间流传的素韵,在朔风烟雨的迷蒙下,在风雨弥漫中,变幻着或浓或淡,或大或小的剪影,落花轻轻飘落于此,便自成了另一方天地,另一幅画了,给人以素雅,沉稳,古朴,宁静的美感。
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风雨,瓦上也总是发出神奇各异的天籁梵音。早春二月柳芽风掠过瓦沟,就有游丝般的呜呜之声环绕屋宇,有点像鸽哨或某种古陶乐的鸣奏;闷热的夏天夜风吹着瓦片,像是断了线的纸鸢从天上坠落,那脆响的清音和缕缕凉意交织在一起,让放飞的人感受到妙不可言又无可奈何的情意;当片片秋叶随风从枝头坠落屋顶时,又像是有沙沙的轻巧足音在那里摩挲,时缓时急,时近时远……
在野外,谁都更加懂得,朔风烟雨的四季,穿上一件带风帽的红色风衣,游走在乡间小路,寻觅它心中不灭的形影踪迹。白墙灰瓦,土砖泥墙,古村、古屋、古道、古树,流水人家。聆听风所带来的声音,是乡村最动人的音乐,所有受过风乐熏陶的乡村人,即使远走在四方,也会是心怀故土的赤子。
在乡村,风由远即近,或由近即远,唏唏索索地吹拂敲打着山野、树木、田野、房屋,不急不慢,舒缓流畅,最适宜人们在休闲时聆听。大风大雨急切而来时,应和着雷声阵阵,如铁骑突出,刀枪莽撞,吹拂敲打得屋瓦欲裂,震震有声,屋檐边风雨倾泻如注,哗哗啦啦,各种声音发生共振,轰轰隆隆的连成一片,辨不出哪个音是弹奏者的衣袖在空中摩擦发出的,哪些是风雨吹敲在屋瓦上发出的。
在瓦下,谛听风声雨声瓦声,是天然的音乐交响。在风雨天,听到风雨吹打瓦片,由疏到密,自缓而急,由小到大,小风小雨唏唏索索,风潇雨疾劈里啪啦,声如爆竹。呼呼拉拉,淅淅沥沥,是小风小雨;呼呼拉拉,唏唏索索,是阵风阵雨;劈劈啪啪,密密匝匝,是大风大雨了。当听惯了风雨吹敲弹奏房上瓦砾的美丽曲子,或急切,或舒缓,或轻悠,或低沉,总是那么和谐流畅,音韵优美,余韵袅袅,更觉得风雨和瓦是那么的亲切。不用出门,躺卧屋里便可感受一场暴风骤雨的来去剧烈和一季朔风细雨的温柔缠绵。特别是夜间,卧于窗前,细听朔风细雨声声搏击瓦砾,遂成瓦撞檐滴,呼呼啦啦,滴滴答答,经夜不绝。
哗哗啦啦的乡村风,总是默默默默无闻吹着,始终如一地追逐大地的万千气象,永远孕育着乡村人发达的头脑,端庄的面容,魁梧的身躯,稳健的脚步,美丽的心灵,聪颖的智慧,璀璨的篇章。每当山野开始起风时,随着山风的增大,不知是乡村的风滴挽着雨,还是雨挽着风,就像一群亭亭玉立的山村美少女,在无垠的天地间翩翩起舞,时而象华尔兹舞那样雍容华贵,典雅飘逸,稳健大方,刚劲挺拔,温柔从容,潇洒豪放;时而又象拉丁舞那样婀娜多姿,温柔缠绵,欢快浪漫,热情奔放,气势轩昂,振奋强悍;时而又如民族舞那样的莲开瓣颤、小鹿那般的疾走惊跃、孔雀那样的高视阔步,给人以目不暇接,心旷神怡,美的享受。
哗哗啦啦的乡村风,“呼啦”作响的风神魅力,呼啦出了一道风景,呼啦出了人们的幸福,哗啦的风声,日夜欢唱,吹过山川,吹过大地,吹过人们的心坎上。当人们躬身迎着风时,无不让周身与心里是那样微妙的深沉醉意,就像农家米酒那样舒筋活络,涤荡心魂。风雨声里,山野里每一片树叶、每一丛绿草,都变成了奇妙无比的琴键。飘飘洒洒,哗哗啦啦的风丝雨丝是无数轻捷柔软的手指,弹奏出一首又一首优雅的乡村小曲,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梦幻般的色彩。
与乡村风比起来,乡村明媚的阳光魅力,在于其肤色的浪漫温馨,更容易叫人心情开朗,心旌摇动,意乱神迷,浮想联翩。其所折射出来的七色阳光,是一个光芒四射,美丽无穷,豁达开朗的小仙子,有颜值,也有内涵;有温度,也有灵魂;有血性,也有温柔。有风的时候,常常会不请自来,主动加入风和日丽的行列,一起弹奏一曲天地交响曲。
在乡村听风是自由的,不管何时何地,有风来时,都可以聆听,都可以吹拂。就如唐代诗人李峤在《风》里写道:“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此诗让人看到了风的力量。看到了风,能使晚秋的树叶脱落,能催开早春二月的鲜花,看见它经过江河时能掀起千尺巨浪,刮进竹林时可把万棵翠竹吹得歪歪斜斜。
风无形,空气流动形成了风。但它又是有形的, 一阵微风掠过,小草含笑向人们点头,花儿在风中摇曳着,变着法儿撒欢儿,炊烟随着风的节奏跳起直上重霄的舞蹈,纤细的柳枝轻拂着树下游人的脸庞。
当然风也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当它欢欣的时候,往往伴着细雨洋洋洒洒飘落,春天来临的时候,风过千山秀、二月春风似剪刀,春风拂拂,象“飞天”的裙裾在梳理着,春风吹醒冬眠的柳绦,春风送来翩飞的燕子,春风吹绿了千沟万壑,春风摇醒了小草的青春,也在人们心中播下了盎然的春意。
当它发怒的时候,过江卷起漫天狂澜,苏轼就有《赤壁怀古》予以佐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它引发海啸,将参天大树连根拨起,用掌击碎轿车甩向路沟,用衣袖挥断成片树木,狂笑着,轻蔑地看着对它束手无策的人们,视自己为一列战车,而世上万物如螳臂。当它悲哀的时候,会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似在诉说心中的悲怨与委屈,似小孩在哭泣,听之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风是神奇的,是柔弱的,又是强悍的。敏感的风,多情的风,凄婉的风,千姿百态,千变万化的风是人类的朋友,却也给人类带来无尽的灾难。所以,风让人不得不爱,同时也让人惧之三分。诗人在不同的环境吹风、听风、写风,而品出了不同的人生况味。而我还乡小住吹风听风,似乎更像是一种休闲,一种心灵的栖息,并在风声中,梳理一些记忆,感受生命如风一般,淙淙吹过。
风是复杂多变的意象,寄托了人们丰富而细密的感悟。无论是季风、台风,还是龙卷风、焚风、大风;不论是春风、夏风,还是秋风、寒(冬)风;是人生之风,还是风之人生,都为人们的生存与生活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正是这些人们最常见的风,赋予了最生动、最多彩的生命。人们都说,豁达的人,当有豁达之风。风是可以摧花折枝的,但豁达的人却借风雨比喻人生路的挫折,来表现人们不为外界的风雨所动,仍然泰然自若前行,不以物喜,也不以己悲。人们也说,人生之风,风之人生。随着人生经历的增多,伴着风的呼啦不断变化,人们那不复年少时的轻狂,饱尝人生百味后听风的心情也随之改变,风也就不再引起人们过多的情绪起伏,就像人们对待人生的态度,也会一样逐渐趋于平和。
风,虽然是自然界最普遍的现象,但在每一个人心中的风是什么样的,却总是有所不同,或许什么样的人眼中就会遇见什么样的风。所以人们说,风有给万物予滋养之伟力,也有给万物毁灭之势态。记得有人说过:“眼睛是最好的艺术家”。当人们的眼睛停留在风水时,一种美就自然地出现了:天地间的风自然、大方、干净;清洁,纯净,清淡;活泼,稳重,真诚;谦逊,儒雅,美丽。而蒲扇手摇,也有熙风徐来。风隐没在树叶或草丛里。此时的草木花藤是轻的,如梦幻般的亭立裙摆,舞动着一地的清凉;风是美的,美的恍然若是一场甜美的梦,让人留恋,让人醉美,让人颂仰,让人敬畏!
我喜欢风,四季轻拂,春风温柔,夏风温热,秋风飘香,寒(冬)风冷峻。四季的风,各有风采,各有风姿,各有风韵。我喜欢轻风,其像少女,腼腆、温柔,与万物和谐相处。其像红娘,为百花授粉,为种子传播。我喜欢风的自由洒脱,云游四方,所过之处,“风”景无限。我更喜欢山村的“风”,因势造景,叠彩纷呈,各有风趣。我却不太喜欢强风、飓风和龙卷风。疯狂,暴烈、狂躁,唯我独尊。
我喜欢风,喜欢故乡的风,因为故乡的风对于我来说,有着深深的印记和难于割舍的情缘。在游子的心中,风是故乡最生动的意象,也是精神的向往和归宿。也许是故乡上空那缕灵动飘逸的风,在岁月的深处,等待和守望着游子的归来。虽然乡音已改、两鬓斑白,但风和少小离家的游子们一点也不生分,仍能清楚地记得他们当初离家时的模样。荣耀也罢,落魄也好,风不在乎也不计较,都是一样的厚道和热情,帮我拂去满脸的风尘和心底的忧伤。我无需言语,心有灵犀的风便会带我走村串巷,找寻我失落的记忆和久违的宗亲。
我留恋,敬畏风。不管多远,不论多高,从不放弃飘洒纷飞,不甘于毁灭,始终用其的坚韧与刚强,诠释生命的真谛;始终用自己的热情,歌唱生活的浓烈;始终用自己的青春,谱写动人的乐章;始终用自己的色彩,绘就美丽的画卷;始终用自己的恩典,惠泽世间的众生。
我醉美,颂仰风。虽然平凡、普通,却始终以美的使者,传递人生的大美、大爱、大德,生如夏花绚烂,死如秋叶静美。给大地和人类以美的享受和生命启迪。即使是平凡,也要有自己的一份纯真,即便普通,也要有自己的那份美丽。
有人说风的生死都在天地,其过程就是风的一生。春夏秋冬,本就是一个轮回;风,生死于天地,亦是一个轮回。风,从天到地的过程,不是一条直线,从空气流动成风,需要抗拒各种因素的阻扰,在天地间,需要在无数空气流动的重力下,闯过无数关口,才能形成风。这一过程,风,如果有那怕一丁点的放弃,都不会有温和的春风,躁动的夏风,潇洒的秋风,沉重的寒(冬)风。风的一生,如似人的一生,人们对风的这一种感悟,也就是对人们生死的种感悟。人之一生,相较于风的一生又如何?!
我在想啊!人间烟火,生生不息;自然之美,风霜风雪,读不完风的画里画外旋律,品不尽风的醇厚朴实韵味。在浩瀚苍茫的大自然里,芸芸众生,风的一生,是短暂的,从天地而生,润天地而逝;人之一生,相交于风之一生,是漫长的,风之短暂,尚且力抗险阻,完成这一完美人生,惠泽世间,何况人呼? 在风面前,众生平等。世上的人,有的死了,却活着;有的活着,却死了。他们大多数都被人忘了,却都被风记着。
然而,吹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风,我们不能全部都听见。那些从眼里流淌出来的风,我们难以追究它是来自何方,去向何处。只属于一个人自己的风,只有属于自己的风径,无法涌向别人的风洞里。
愿每一个人都化作一缕风,穿越于青山绿水间,领悟绿的青春与勃发,领略风的灵动与活泼,感受山的巍峨和深沉。
愿每一个人都化作一缕风,穿越于世间的四面八方,在世间的每个角落自由出入……
回乡下来吧,吹一吹风,留一霎芳华,念一绪眷恋,解一抹乡愁……
【注】本文刊发于《九歌. 四季刊》2024春季阅读专号。作者简介:赖运胜,广东和平县人,曾任职军旅、市(地)直属工作部门。作品近100多万字,散见于《解放军报》《中国经济时报》《南方日报》《羊城晚报》《海外文摘》《橄榄绿》《绿叶》《中国文学》《散文诗》等报刊。著有散文集《青色漂染的眷恋》《纸上还乡》《半枫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