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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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马是快递哥，是快递小哥；老牛是的哥，是出租老哥。他们的交通工具不一样；当然用途也不一样，一个送货，一个载客；一个只能在非机动车道通行，一个只能在机动车道通行，走的路也不同。他们两个人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可是，造化弄人，命运却让他们风马牛相及了……
二、
小马和老牛，两个人都有各自的梦想和追求。而且两个人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小马的梦想，当然和小晴有关，小晴是小马的未婚妻，小晴的愿望就是小马的愿望，小晴的梦想就是小马的梦想啊。他终日骑在携带着大功率大块蓄电池的电动车上，满载着各式各样的快递包裹，快速地在车流中穿行，在人流中穿梭，过大街，穿小巷，灵活机动，动如脱兔，快如流星。他的梦想就要实现了，几天来，他兴奋着，激动着，心跳加快，血流加速，他的车速也随着他兴奋的心情兴奋着、奔驰着......
老牛的梦想，当然和他的儿子有关，儿子就是他的希望，儿子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儿子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他虽然有四十五岁了，就快奔五张了，可是他自觉体壮如牛，老牛不老，尚能饭也，中午一顿两个馒头，半斤猪头肉，吃得津津有味，吃得风卷残云，他六点出车，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终日在大街上风驰电掣，他开着一辆手动档的花冠牌出租车，四肢全动，但是手不忙脚不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的眼睛最贼，他像资深的猎人，能够准确地发现目标猎获目标，就这样直到深夜方才收车。他为了儿子的梦想，终日在他的轨迹上匆忙地运行着。当然，他的梦想也要实现了，几天来，他也兴奋着，激动着，心跳加快，血流加速，他的车速也随着他兴奋的心情兴奋着、风驰电掣着......
三、
小马的梦想是啥呢？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
小马的家乡就在距金州市不到百公里的桃李庄，开车不到两个小时就能抵达。小马19岁高中毕业，没有考大学，就直接来金州市打拼了。说实在的，小马早就在上初中的时候就想辍学到金州市打工，可是父母说什么也不答应。
父亲长年在金州市一家建筑公司打工，虽然一年也回不了几趟家，但是，他每天晚上都要给家里通过微信与家里人视频通话。父亲说，小子，俺知道你不爱学习，你也不是上大学的料，可是你咋着也得把高中念下来，这年头初中毕业，就等于文盲啊，到城里打工都没人要啊。有个高中文凭，还算过得去啊，找工作估摸着能找到好一点的啊，要不，就像你爸我一样，只能到建筑工地受大累，小子，你可千万别走俺的老路，挣不着大钱，又脏又累，脏和累倒不怕，要紧的是弄不好还得把命搭进去，就说前年，那个谁谁......
妈妈也有一套说辞，无非是谁家的小谁谁如何如何......
小马听不得爸爸妈妈重复了又重复的话题，说了八百遍了，耳朵都起茧子了。行，行，你二老别说了，俺听你们的，俺豁出去了，不吃馒头也蒸（争）这口气，扒下层皮来，也要拿下这劳什子文凭。
总之是，在父母苦口婆心地劝说下，总算劝着小马把高中念了下来。其实对于上课就头疼的小马来说，拿下高中文凭并不容易，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毕业的那一年，还是没有顺利拿下毕业文凭，只好又硬着头皮，没黑没白，折腾个昏天黑地，又读了一年，总算是攻下了这个久攻不下的山头，终于如愿以偿。妈妈还为此给全家人做了打卤面，和弟弟、妹妹一起为小马搞庆祝，搞得像过生日似的，比他们自己拿了高中文凭还高兴。
小马不想扫妈妈的兴，也不想让弟弟妹妹不高兴。他心想，这有啥可高兴的呢，人家凭着真本事，考上理想大学的，也没有高兴成他们这个样子。他转念又想，这回总算松了一口气，再也不受这洋罪了。自然，脸上也就有了笑意，也跟着妈妈和弟弟妹妹们，有滋有味地吃起了打卤面，他觉得，妈妈这次的手艺格外出色，真是香，他一下子竟吃了两大碗，撑得直打呃。
小马早就听庄子上人夸奖他的妈妈，人长得俊俏不用说，都说长得跟东北明星闫学晶似的，也是那么喜庆，不笑不说话，特别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小马家承包着20亩土地，小马的爸爸长年在金州市打工，孩子们都上学，这20亩土地，全是妈妈一个人打理，虽说耕地播种浇灌收割都是机械化自动化了，但总是要时刻操心不停操持。除了打理自家的土地，一旦得闲时，她还去庄子上的大菜棚子里采摘黄瓜西红柿挣钱，脸晒得黑黑的，一双手上都是老茧，可是一双大眼睛始终是那么明亮。
小马的爸爸弟兄五人，在家排行老三。小马刚记事时，小马家就被分出去单过了，分家的时候，只落得三间旧砖房。没有几年，小马家就翻盖了旧房，建起了四间新砖房，铺了地板砖，还吊了顶，墙上贴了壁纸，安装了土暖气，加盖了高大的院墙，安装了大铁门，刷了鲜艳的绿漆，在庄子上，这样的房子也是数得着的。待小马十五岁的时候，他们家又新盖了四间新砖房，当然比那四间房还要好。庄子上的人都说，这是为儿子将来结婚准备的新房啊。这一切都是妈妈的功劳。俗话说，外面有挣钱的笆子，家里有收钱的匣子。没有把家虎似的妈妈，这个家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不，她又开始给小马张罗对象的事。前两年，小马还不满十八岁，他亲眼见到有人登门说亲，妈妈笑着对来人说，他还上着学呢，可不能让他分这个心，过两年再说吧，为此她推了好几位登门说亲的人。
如今她主动张罗，闻讯赶来的人，可谓络绎不绝，说媒的人先是对小马赞不绝口，说他高高大大，一米八的大个子，浓眉大眼，文文静静，又说你们家家庭条件那也是没得说，家里有你这么过日子的婆婆，人品一流，脾气又好，儿媳妇嫁过来那就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四、
如今乡下也不时兴老掉牙的上门相亲那一套了，介绍人只简单介绍是哪个庄子上的人，姓啥叫啥，家里都有啥人，给个电话号码，自己加微信自己联系，约定个日子，在镇上的咖啡厅见个面，对上眼睛，就走下去，直到谈婚论嫁。对不上眼，就分道扬镳，再觅新人。
小马前后一共去了三次镇上的咖啡厅，先后见了三个姑娘，始终没有对上眼的，最后这一次，他从咖啡厅出来，百无聊赖地在大街上徜徉，看到一个小门脸，牌匾上写着小晴书屋，便不加思索推门而入，是一个狭长的小屋，进门右手是个小柜台，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女孩子，小马进来后，女孩并没有抬头，仍然低头看手机，似乎是习惯了读者们这样的进进出出。屋子两边是高高的书架，有各类文学书籍，有中小学复习资料，有生活用书，内容着实丰富。
您这些书打折吗？小马回头看了一眼姑娘。
姑娘眼睛离开手机，终于抬起了头。只有一部分书打折，您要买哪类书？
小马一下认出了姑娘，竟然是高中同学小晴，小晴也认出了小马。他们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是小马是学校篮球队队长，远距离投篮百发百中，在全校赫赫有名，而小晴是学校文艺节目主持人，也是经常在全校抛头露面。
两个人就在书屋中热烈地交谈起来。小晴也没有考大学，自知自己没法和那些学霸们相比，人家考上清华北大这样的重点大学，就等于鱼跃龙门，从此走上康庄大道。咱费劲巴拉地考个普通大学，还得让家里掏银子，出来照样得考这个证那个证，我也考不来，考不来上那个大学就没有用，我从小喜欢看书，如今自己搞了这么个书屋，自家的房子，也不交房租，有些书都是代销的，不占资金，也能挣点钱，够养活我自己的啊。
就这样，小马经常来镇上的书屋见小晴，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谈出了感情，不久就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小晴上面有两个哥哥，都结婚了，小晴的父母五十多岁，父亲在金州市拉个包工队搞装修，也没有挣下什么大钱，可是给两个儿子都盖了二层楼房，家里承包了十多亩地，由小晴的妈妈打理着。说起来两家的条件不相上下，可谓门当户对。两家都不是富人，也不是穷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孩子们愿意，双方家长也都同意，只是女方家长提了一个条件，我们不要彩礼，只要马家给盖一座二层小楼，作为小马小晴结婚的新房，啥时候盖成了，啥时候结婚，到时候，我们女方的陪嫁也不会少，至少陪送一辆德系小轿车大众速腾。
小马的爸爸妈妈回家就算账，一座二层小楼盖下来需要四十万，家里总共有二十多万，还有十几万的缺口。小马的妈妈，从来都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她让小马告诉小晴，给我们两年时间，保证盖起一座漂亮的二层小楼。
他妈啊，咱还有十几万的缺口啊，上哪去弄啊。
妈妈似乎胸有成竹。你们听我给你们算啊，咱这二十亩地，一年就是四万多收成，你在金州市打工，一年也得落四万，儿子从今天开始，也不能在家吃闲饭啊，想娶媳妇吗，去金州市打工，不找那难的工作，我早就替你想好了，就去当快递哥，多拉快跑，一个月弄好了能挣五六千。
于是小马谨尊母命，踏上了北去金州之路。临别前，在小晴的书屋中，他们两个恋人说不尽的情话，缠绵悱恻，依依惜别。小晴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小晴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小马怀揣着这美好的愿望，毅然决然地扑进了那座大都市的怀抱，果然没费吹灰之力，很快就找到快递哥的工作了。
开始时，面对金州市不是正南正北的建筑和街道，经常是晕头转向，后来逐渐地熟悉起来，轻车熟路起来，他越来越熟门熟路，业绩也就越直线上升。他与小晴天天微信视频，报告着他一天的业绩，他们共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们通过视频接吻，同样是让他们春潮涨满，激情四溢，爱得更深，爱得更切。
五、
老牛的儿子小牛从小就给他争气，上小学时，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一路升迁，学习经常是得双百，小升初考了个双优A，直接就被新华中学录取了。
儿子的学习蒸蒸日上，可是老牛两口子的工作却江河日下，他们工厂倒闭双双下了岗，老牛不得已，向亲戚朋友到处告借，凑了几万元，开上了出租汽车，老牛的媳妇在滨河购物商厦当上了时装销售员。为了还账，老牛真的没黑没白地拼命多拉快跑，没有两年的功夫还清了债务，日子也日见好转。
儿子中考又给老牛提气，中考成绩被新华中学直接留校录取。老牛乐得合不上嘴。一块跑出租的老赵，儿子中考失利，只能择校录取，就因为差得分数太多，人家张口就要三万元择校费，愁得老赵头上一下子生了许多白发，成天唉声叹气，最终也没有凑上这个钱数，不得不去了一家三流的普通高中学校。老牛知道，在老赵面前决不能提自己的小牛如何如何，那有炫耀之嫌，刺激之嫌，气人之嫌，也不能表现出同情什么的，那样你就表现出了你儿子是强者，强者对弱者才有同情之说。所以，与老赵打交道，说话办事真的不好拿捏。因此，老牛干脆躲避着老赵，真的是避之唯恐不及。
躲避开老赵，老牛就在没人的时候偷着乐。为儿子自豪，为儿子暗挑大拇指。
高兴过后，他就往远处想，往未来想，他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儿子将来肯定能考上好大学，上大学要花钱啊，所以，我要马不停蹄地赚钱啊。他上完了大学，还要上研究生，将来考不考博士，我不好说啊，考上研究生也得需要钱啊，等他上了班，挣了钱，我是一分钱也不一定指得上他，可是他要谈恋爱搞对象，他要结婚啊，我不但不用他孝敬我，我还得需要给他准备房子啊，就是他将来能贷款，那么首付也要给他付啊。这就是中国父母，一辈子为儿孙，将来他们生了孩子，还要为他们带孩子。家家都是如此啊，你满眼去看，谁家不这样？
老牛一刻也不停歇，的哥们有人去喝酒，有人去K歌，有人去泡妞，有人去泡澡，他不羡慕，不动心。他多年来，没有看过电视剧，更没有进过电影院。他为了儿子，心甘情愿去当牛做马，去辛辛苦苦。他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渺茫的希望，儿子从小就是一个当官的料儿，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初中时就当上了团支部书记。将来他学成考上公务员，说不定能当科长，当处长，当局长，甚至当市长、当书记，那才真的叫咱的祖坟上冒了青烟，那才叫光宗耀祖，那才叫人前显胜、傲里多尊。
果然，儿子就考上了一流的重点大学，他咬着牙，供，砸锅卖铁也要供！无他，就是多拉快跑嘛。可是， 多拉快跑的另一个极端，就是马儿不行了，马儿要吃草，车儿要喝油，车儿要小修理，要中修理，要大修理，什么都要钱，最终不得不更换一辆新车，这需要更大的支出。没办法，拿不出更多的钱，还是向亲朋好友告借，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换了新车。换了新车，不能放着停着，不能当画看，它要为人服务，为家服务，要通过它挣更多的钱，必须继续多拉快跑，为了还债，为了供儿子上学。老牛忙得不亦乐乎，头上早生华发，脸上生出皱纹。可是，他仍然是喜在心上，落在行动上。
他天天坐在出租汽车里，为了排除寂寞，他天天听新闻，让自己知道天下事；天天听相声，让自己天天笑。笑一笑，少一少，不是十年少，那样笑多了，人就笑没了，这是相声的幽默论调。他通过新闻知道了出国留学的事，很多学生去美国、加拿大留学，去英国、法国、德国留学，去澳大利亚、新西兰留学，去新加坡留学。人们趋之若鹜，卖房子卖地、砸锅卖铁也要去，外国的月亮就比中国的圆？当然，我们不得不承认外国有很多先进的科学技术，先进的管理技术，先进的医学，可是，留学再好与我们这些贫困家庭也无缘啊。我们供孩子在国内上大学都困难，何况出国留学？
小牛放假回来，老牛小心翼翼地与儿子闲谈出国留学的话题。实际上他想探探儿子的口风。儿子好像看穿了父亲的心思，语气非常坚定地说道：爸，我从未想过出国留学的事，我就在国内上学，就在国内发展。我的根在中国，再说中国已经不是过去受人欺凌、贫困落后的中国了，现在，中国很多方面都在进步啊，甚至在很多领域都领先世界，出去干什么啊，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啊。
老牛听了小牛的话频频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同时，对儿子又佩服之至，上了重点大学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啊，见解是多么深刻啊！
六
儿子越来越争气了，大学一毕业，就考上了本校研究生。老牛还是没二话，还是接着供。没有一年，小牛就领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小华，小华是小牛的研究生同学。小华的老家在山东，父母是菜农，家里有好几个蔬菜大棚，每年收入不菲，供了女儿上大学，又供女儿上研究生，家里不愁吃和穿，小华也是从小就学习好，她立志通过学习考试改变自己的命运，和小牛真是不相上下、半斤八两，一对学霸走到一起，也是一段良缘佳配。
老牛和妻子都乐得合不拢嘴，着实为儿子高兴，从心眼里喜欢小华。小华甚是懂事勤快，主动帮助未来的婆婆择菜洗菜切菜，吃完饭还动手收拾碗筷，刷碟子刷碗，非常麻利。
两个孩子一同回学校去了，剩下老牛两口子，又着实乐了一回，又兴奋地谈论了一回。可是，高兴之余，又马上想到，再过个一年半载，两个娃儿就要参加工作，参加了工作，马上就要谈婚论嫁，房子还没有着落，现在不准备，啥时候准备啊，等到脚跟底下，那不得抓瞎啊。两口子抖落着双手，一时真没辙。
咋办啊？妻问。
老牛说，咋办啊，你继续上你的班，多卖几件衣服，我呢，还是没黑没白，多拉点活，多载点客，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车到山前必有路，面包会有的。走，说干就干，我现在就出去拉活。要争分夺秒啊！
都十点多了，还出去干嘛？今天就多歇会儿吧。妻子心疼地说。
不行啊，今天小华来咱家，已经耽误了很多活，我一定要补回来。
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小牛考上了金州市西南区组织部，一上班就是副科级，小华考进了金州市西南区宣传部，也是副科级。
老牛仿佛看到了儿子和未来儿媳的光明前景，灿烂前程。经过两年的拼死拼活，再加上过去的积蓄，他手头已经有了三十多万，他终于有了底气。他对儿子和未来的儿媳说，你们到市边上去选选婚房吧，市中心的房子，咱买不起。虽说是市边上的房子，也不便宜，全款买房咱更是不敢奢望。更多的钱，我也拿不出来，给你们付个首付还是可以的，贷款你们得自己贷。虽然离着单位远点，将来可以买汽车......
儿子说，爸，我们刚上班，再等两年考虑结婚的事，房子可以再放一放。
老牛知道儿子懂事，不愿意拿老爹的辛苦钱。于是，他便说，你们都二十五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等个什么劲儿？
小华说，我爸我妈说了，在大城市里买房子不容易，首付我们家也可以拿一些。在市边上买房子倒是不怕离着单位远，将来俺们家还要陪送一辆汽车。
老牛听未来的亲家这么给力，自然是不能输给他们。他说，在我们金州，讲究买房子是男方家的责任，你们就不用管了。女方可以在房子装修、购买家具上出些力。
小华没有和父母商量，自己就爽快地答应下来。看来是家里真的是有些实力，菜农们不仅不会输给城里的的哥们，而且要比的哥强上许多倍啊。
两个年轻人真的是雷厉风行，很快在市边上选中了一处新开盘的项目，90平米，两室两厅，南北通透，首付需要40万。老牛算算手中的积蓄，竟然还差3万多啊。没有二话啊，接着去大街上风驰电掣吧。
儿子，你们再给我点时间，你们把购房定金交了，先把房子占下来，过一段时间我一定把首付如数交到你们手中。
七、
那是个炎热的中午，就在建设路与烟台道十字路口，老牛在建设路上等红灯，红灯已经闪烁秒数，12，11......老牛早已经发现了前面的“猎物”，过了路口有一对准备打的的夫妇，但是他们的位置是在马路的最右侧，而老牛却在马路的中间车道，而最右侧的车道也是直行道，车辆不能右转，因为烟台道向右是单行路，禁止通行，而排在右侧车道的第三辆车就是一辆出租车，而且他也是空车。老牛知道自己有希望，等红灯变绿，他第一个冲出去，或许就能抢上这一单。5，4，3，2，1，老牛的眼中，只有那对夫妇，只有自己的生意，他加大油门第一个冲上去，突然间，眼前一道黑影闪来，只听呯的一声巨响，似乎是一个人被撞飞出去，老牛脚下本能地猛踩急刹车，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向他耳鼓袭来，他拉上手刹，只向前望了一眼，他知道那是一个快递哥，身上衣服有某某快递字样，大约有十米远的样子，他的头正面对着老牛，地上已经漫出了大片的鲜血......老牛浑身颤抖着，想动弹就是动不了身，仿佛被强力胶粘住了，被强力吸铁石吸住了......
小马被撞飞在空中的时候，他极其后悔，当初就是为了闯黄灯，他曾经有一次撞过一辆出租车，那是在金皇大厦边上的浦口道与南京路的交叉口，他把人家的出租车门撞出了一个大瘪子，那时他刚来金州市，还没有见过世面，他真的吓坏了，吓哭了，那个好心的的哥，见他是一个从农村刚出来的小老坦儿，就没有把他怎么样，只是教训了他几句，便放过了他。自己到底没有记住那次教训，如今自己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二层小楼就要盖起来了，就要迎娶心爱的小晴了啊，我真的后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