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德新
一、
关于书,这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无论是名人,还是普通人,都有道不尽、说不完的话语。
莎士比亚说,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生活里没有书籍,就好像没有阳光;智慧里没有书籍,就好像鸟儿没有翅膀。
普希金说,人的影响短暂而微弱,书的影响则广泛而深远。
雨果说,书籍是朋友,虽然没有热情,但是非常忠实。 书籍是造就灵魂的工具。
列夫·托尔斯泰说,理想的书籍是智慧的钥匙。
高尔基说,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书籍是青年人不可分离的生活伴侣和导师。
惠普尔说,书籍是屹立在时间的汪洋大海中的灯塔。
巴罗说,一个爱书的人,他必定不致于缺少一个忠实的朋友,一个良好的老师,一个可爱的伴侣,一个温情的安慰者。
……
名人们对书籍的认识是如此的深刻,道出的都是颠无不破的真理,我深以为然。作为一名普通人,对于书籍,我无法说出如此深刻的真理,但我从童年时就喜欢书,珍爱书,现在更是手不释卷、须臾不可离,回顾自己几十年来爱书、读书、借书、买书、藏书以及写书的诸多经历,无疑也能折射出我们伟大祖国70年的发展和进步。
二、
上世纪70年代初期,我们一家人还在河北省的乡下度日。那时村子里还没有通电,没有电灯,家家只有昏暗的油灯,火苗如一粒黄豆般大小,甚至没有收音机,文化生活极其匮乏。因为穷,有的人家甚至害怕点灯熬油,便早早地熄灯上炕睡觉。有的人不愿早早地睡觉,便出去串门,到人家海阔天空地拉家常。
我们家就是个拉家常的基地,人来人往,被踢破了门坎子。冬日农闲时,白天晚上都有人来。大人们拉家常,经常是天南海北,遇上那能聊的,就像听故事似的,我有时能听得入神,也有时因为碰到听不懂或者不感兴趣的话题,便觉得百无聊赖,会自己一个人跑回我和祖父同住的南房上炕睡觉。
偶尔几个月上,公社会来村子里放映一场电影,这是全村人最期盼的事情,孩子和大人们都兴奋。要来放映电影,本就有预兆,因为大队派人早几天就在大街上竖起两根高高的大木杆子,这是最好的电影预报。等放映的那一天,在两根大木杆子上,拉上一块方方正正的镶黑边的白色银幕,孩子们早就用砖头瓦块提前为自家占好了座位,村民们早早地吃完晚饭,拿着小板凳小马扎,扶老携幼来到银幕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等天将要黑下来的时候,放映员先要发动起发电机,那是一台小型汽油发电机,放映员拉着一根绳子使劲地拽那点火器,等发电机嘟嘟地响起来,放映机便迅速地亮起来,放映员急忙放上电影胶片,待一大片四四方方的光影投在银幕上,片头音乐一响起,闹嚷嚷的人群逐渐地安静下来。当然,放映的都是老掉牙的片子,无非是《奇袭》《地雷战》《地道战》《平原游击队》《英雄儿女》,这些影片没有被禁,尽管反复看,看反复,可是人们照样看得津津有味,看完了,第二天,孩子们自己便做起游戏来,到处会听到孩子们叫嚷着,“向我开炮!”“各小组请注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高,实在是高”......
再有,村子里有一个业余的河北梆子剧团,组建的时间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因为剧团里还有一位掉光了牙齿姓苑的老师傅,一个人住在剧团里,他住里间小屋,外间大屋晚上用于排练,白天便是我们一年级小学生的教室。大约一年两年上,剧团经过艰苦的排练,能上演整出的《三世仇》《红灯记》《白毛女》《沙家浜》。
但是,这样的文化娱乐不是天天有,人们天天度过的仍然是单调乏味的生活。
三、
那时因为自己年龄尚小,加上家庭成分不好,父母很害怕我在外挨欺负,所以经常嘱咐我,只要放学就早早地回家。我每次都听话地回到家里,父母就再不让我出门,只能让同学来我们家里陪我玩耍,可是无论多么要好的同学不会天天来陪伴我,所以我时常感到非常的孤独。于是书籍就成了我的最爱。
天津的姑母来乡下探亲,她给我带来三本连环画,俗称小人书的,一本是《敌后武工队》(刘太生小屯遇险)第一册,还有一本《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一本《小兵张嘎》以及两本红小兵画报。《敌后武工队》第一册最后的画面,刘太生和何殿福在小屯遭遇鬼子,与日本鬼子和伪军激烈交火后,便从一口土井中逃走了。日本鬼子松田望着那口土井,说了一句:嗯,他们地遁了。那么后面的故事呢,那种欲知后事如何的欲望就像小虫子一样地抓挠着我的心,听同学说后面还有好几本呢,于是,在学校里便到处打听,急欲一睹下面的故事而后快,果然,真的就借到了第二册,当然也就知道了刘太生最终安全脱险以及后面更精彩的故事。
自此也就开辟了借阅的途径,从而扩大了阅读面,白天上学不能阅读这些闲书,只能晚上挑油灯夜战,如饥似渴地阅读借来的各种连环画,什么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什么《列宁在十月》《列宁在一九一八》,什么《黄继光》《邱少云》《董存瑞》,什么《智取威虎山》......第二天起床后,无意中在镜子里,发现鼻子底下出现了两道粗粗的黑印,那是因为呼吸了太多煤油灯的油烟所致,看着镜中自己的怪模怪样,不禁哑然失笑。
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升学,小人书不能满足我的阅读需求了,而是开始要端起厚厚的字书啃一啃了。可是那个特殊时期禁了好多书,可供阅读的书籍太少了。记得最初阅读的就是不知从谁那里借来的《林海雪原》,没有封皮,没有开头,后面更是残缺不全,好在是看过小人书《智取威虎山》,对《林海雪原》中的人物和故事并不陌生。必须连夜赶读,因为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阅读,只能是快速地翻阅,囫囵吞枣地阅读,生词生字全部翻越,必须在规定的时限内还给人家。加之,这本《林海雪原》也在禁书之列,所以不能公开阅读,而是偷偷地在家里背着人阅读,一旦听见屋外有脚步声,便把书藏在屁股底下,拿一本小人书在桌子上充个门面。那时终究只是看个热闹,觉得故事蛮吸引人,情节特紧张,少剑波与白茹的爱情,也能触动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我。
那年我上小学四年级。有一次母亲对我说,咱家对门邻居有位大哥叫李长军,长你七八岁。听说只上了小学四年级就不上了,虽说一直干农活,可是人家一直没把书本撂下,写了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还会写文章呢。你写作文可以多向他学学。
于是我贸然走进了邻居大哥的世界,他住在自家的西厢房中,房中的光线比较昏暗,外间屋是磨房,里间屋,一铺土炕,一张陈旧的八仙桌,一把咯吱作响的破木椅子,八仙桌子上面摆了一本新华字典,旁边摊着一个用16开白纸装订的大本子,一只金色的派克钢笔,看本子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记录的内容竟然是新华字典上的内容。我马上意识到,长军哥正在学习字典。他的这一举动,还真的震撼到了我,让我着实吃惊,从没听说还有人像长军哥这样啃新华字典,我先兀自对他佩服起来。
我们慢慢地熟络起来,很快成了忘年交,就是受他的影响,我从此爱上了文学。他是我最初的文学领路人。
他有两本残缺不全的书,似乎是大学中文系的文学作品选,那上面有鲁迅、茅盾、巴金的著作,有赵树理的“小二黑结婚”“李有才板话”,有高尔基的“母亲”节选、“海燕”......他为了显示他超强的记忆力,曾经向我一字不拉地背诵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我的一天”,—电话铃声闯入美梦.......他把这两本书都慷慨地借给了我,他说这上面的作品才是真正的文学经典,是名符其实的文学精华。我慢慢地啃着那两本表面破烂不堪的书,但在当时作为一个小学生的我,还远远达不到能够完全理解这些经典的水平,更不懂得欣赏。
有一次,我借到一本《三家巷》,同样是残破不全,没有封皮,纸张都变成了黑色,读了几页实在是读不下去。长军哥来串门,见了这本书便爱不释手,津津有味地读起来。
我说,我怎么就读不下去呢?
他说,读书不能光看故事情节,一看就吸引人的不一定是好书,好多文学名著不是以故事情节见长的,读起来非常的平淡无奇,但它却是公认的经典,塑造了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揭示了深刻的主题。
听了他的话,便耐着性子阅读《三家巷》,我还真的读了进去,那个像精灵一样的区桃,周炳无论怎样努力都抓不住她,还有其他周家、陈家、何家那些众多个性鲜明的人物,至今尚能历历在目。
四、
我第一次买书,已经是若干年以后了。那是一九七九年,我在县里的国办中学留各庄中学上高中二年级,我委托去县城参加体育比赛的同学购买一本渴望已久的《第二次握手》。这本书当年非常流行,主要是作品和作者本身都非常传奇,《第二次握手》原名叫《归来》,作为手抄本曾经在全国广为流传,作者张扬于1975年1月被“四人帮”逮捕并内定死刑,直到1979年1月在胡耀邦直接干预下才予以平反。《第二次握手》1979年7月正式出版,累计印数达430万册。当时的定价仅仅0.84元/本。我给了同学0.9元,当时,我手头还有几块过年时长辈给的压岁钱。我翘首以盼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同学才从县城赶回来,及至他把书递到我手中后,不看则已,一看实在是让我大失所望,——她已经不是一本新书的模样了,尽管那时的简本书质量质地根本与今天出版的图书无法相比,但是新书毕竟是新书,而眼前的这本书呢,她被人蹂躏得实在是不成样子了,整本书不再是整齐方正的样子,洁净而光滑的封面变得粗糙,书脊凹陷,没有墨香,只有汗臭,虽然还能勉强看得出她刚刚还是一本新书,但是在被同学野蛮阅读时用他那只脏手汗手揉搓了,污染了。听说上午的运动会早就结束了,同学迟迟未归,直到傍晚才见,肯定是躲在一个地方如饥似渴地阅读这本书呢。
“这本书真的不错,我用了一下午,一目十行,”说着,他左右晃了一下脑袋,又挥舞了一下他的右手食指。“就翻看完了。只是把你的书弄得有点脏。”同学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当然,他也非常坦白。
我完全可以想象出他蹂躏这本书的样子,他用他肮脏汗污的双手,甚至还要醮着自己酸臭的唾液……呜呼,我实在是不敢再想下去。
我心里明明不太满意,可是又不好从脸上表现出来,毕竟人家从县城大老远地把书买回来,我嘴里还得说着感谢之类的客气话,说了感谢的话,又违心地说着没关系的话,书吗,只要读,都得旧,都得脏。
可是,我真的很心疼这本书。记得我小学快毕业时,姑母曾给我寄来了《高玉宝》《战地红缨》两本书,我都精心包好了书皮,不知阅读了多少遍,仍然崭新如初,有同学要借阅,总要千叮万嘱人家,一定不能损坏,不能弄脏,看书前一定要洗手。
我把《第二次握手》带回宿舍,试图补救她一下,用橡皮擦拭,根本就是徒劳,把她夹在几本书中,坐在屁股底下压上十几分钟,试图让她变得齐整一些,依然徒劳。这本书现在还在我的书橱中,对她的不幸遭遇,多年来,我一直耿耿于怀,直到现在都无法释然。
五、
一九八○年,我父亲落实政策后,我们全家返回天津。就在这一年,我参加了高考,当时,也没有指望考上什么大学大专,只满足于能考上中专技校就烧了高香。于是在等候录取通知的日子里,我便闲了下来,可是,举目四望便黯然神伤,我的童年、少年时代都是在乡村度过的,那些发小、同学和朋友都在乡下,眼前的大都市,尽管繁华,是乡下人渴盼的乐园,但是于此时的我,竟是这样的陌生,没有同学,没有朋友,让我非常地孤独寂寞。
那年,我们家就住在万全道,从万全道远远望去,能看到百货大楼上半身巍峨的身影。我来天津一直忙于参加高考,根本无暇到向往已久的百货大楼一看究竟。于是便一个人跑去百货大楼逐层地游逛,游逛了两层便觉得两腿发沉,一下就没了兴趣,百无聊赖地出了百货大楼,我一眼便发现了马路对面有一家比较大的新华书店。
我急忙穿越和平路,一步迈进了新华书店。那时的新华书店不像现在,读者可以在书架上自由翻阅选购,你只能远远地隔着柜台,遥看书架上的各种书籍,想要选购,必须请柜台后面的服务员递给你,如果遇到态度好的,允许仔细翻阅,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一旦遇到态度不好的,你只能简单翻阅,看看作者是谁,扫上一眼目录,那边就已经不耐烦,口气烦燥地问道:这本书你要吗?要就交钱,不要就别看了,这不是图书馆。脾气大的顾客并不吃这一套,他会反问:你这是什么态度?反问的结果,必要你来我往地理论上几句。我还是一名穷学生,实在是囊中羞涩,甚至空空如也。所以从不敢劳驾服务员,更不敢与人唇枪舌剑地理论是非,我只是默默地隔着柜台,遥看着那些宝贝,流连忘返。
此时正是改革开放的初期,很多书籍解禁,各大出版社出版了不少中外文学名著,可谓是琳琅满目。什么巴尔扎克的《高老头》、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什么《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等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什么《子夜》《家》《春》《秋》……什么《林海雪原》《红旗谱》《红岩》……还有《三家巷》,我直到这一年才知道书的总名叫《一代风流》,总共是五本书,后面还有《苦斗》《柳暗花明》《圣地》《万年春》。此时新时期文学更是如火如荼,作品如雨后春笋般的创作发表出来,是理所当然的出版热点,我购买了冯骥才《铺花的歧路》,那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只花了0.31元。收音机中正在热播周克芹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由播音艺术家鲁园播讲,她声情并茂的播讲提高了作品的影响力,我毫不犹豫地就买下了这本书。
不久,我又看中了一套最新出版的四卷本《红楼梦》,总价是真金白银3.48元,对于每月30元就能养活全家的时代来说,这无疑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占每月支出的十分之一还要多。我不敢向父母张嘴,知道张嘴也无济于事,父母断不会答应我的无理要求,因为他们从来就认为,与功课无关的书籍都是闲书,闲书,我们没有闲钱给你买。可是我购书的欲望却与日俱增,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我终日坐立不安,心痒难熬。
母亲有睡午觉的习惯,每次都要睡两个多小时,而且睡得相当沉,甚至会有深度睡眠的鼾声。每次她都会把钱包随随便便地扔在桌子上。情急之下,我贪婪地盯上了母亲的钱包,内心不免蠢蠢欲动,真的是“良心丧于困地”,我那“三支手”竟然可耻地伸向了母亲的钱包,我不敢一次性偷窃,那样数额巨大,容易被母亲发现,只能一次一元,分批偷窃,最终成功偷得4元钱,丝毫没让母亲发现,偷偷摸摸地购买了向往已久的《红楼梦》,遮遮掩掩地把它们藏在一堆考试书籍中,并包好了书皮偷偷地如饥似渴地阅读着。当然,以后再没有胆量干出这样可耻的事。
好在我又有了新的书籍来源,邻居李大娘是一名小学教师,她看我经常抱着一本书阅读,不以为我是书呆子,反而很是欣赏,常常赞不绝口,口头赞赏过后便是实际行动,她从他们学校的图书馆先是给我借了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以后陆陆续续还帮我借阅了不少有意思的图书,让我在入学前度过了一个充实而有趣的假期。
六
我毕业参加工作后,终于可以自己挣工资了,每月除了上交给母亲规定的金额外,剩下的都由我自己支配,虽说所剩无几,可是经不住积少成多,加之我不好吃,不好穿,只是好逛书店买书看书,这些钱也就足够了。
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属于我自己的新华书店。如前述我们家住万全道时,我寻觅到了百货大楼新华书店,整天整天地泡在那里,流连忘返。一九八三年,我们家从万全道搬到了河东区大桥道,我在津塘公路上发现了一家新华书店,我很快就成了那里的常客。一九八八年我们家搬到和平区小白楼开封里,在这里我同样找到了一家新华书店,它就坐落在起士林的对面,音乐厅的左侧。即使单位组织到北京参观游玩,主题展参观完了,大家自由行动时,我会约上趣味相投的同事,去寻找首都北京最大的新华书店——王府井新华书店。记得1998年北京在全国率先建成了图书大厦,我还专程去了一趟,自那时开始,图书卖场不再是柜台式,而完全是开放式,读者像在超市一样自由选购图书,我仿佛刘姥姥第一次迈进了大观园一样,真是眼花缭乱,面对那么多泛着新鲜油墨味的各种书籍,第一次出现了选择性困难。我和妻结婚后,我们经常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妻的娘家就住河北区中山路附近,我又成了东北角书店的常客,由东北角书店出来,我又在古文化街发现了两个书店,还有众多的特价书店。如今天津图书大厦距我工作的地点最近,我无疑又成了那里的常客。
我像蚂蚁搬家一样,一本一本的新书,一本一本的特价书,往家里不停地搬运着,日积月累,便有了不小的收获。结婚的时候,我们没有单独的婚房,只能和父母住在一个偏单元中,根据婚房的面积和家具布局,我专门让人设计打制了一个2米多高的八格书橱,有1.5米宽,每层进深35公分,分上下两层,上层茶色玻璃两开门,下层是茶色玻璃推拉门,我把亲爱的书籍门,一一请进了书橱,竟然是满满的一大书架,看着自己的这些藏书,拿起任何一本,我都爱不释手。2002年,我们在开封里购买了一套独单,有了自己的小家,装修时依据小客厅的布局,特制了两个小书架。2012年,开封里一楼偏单元装修后,我通过恒信定制了两个大书橱,一个三开门,一个两开门,把所有的藏书都集中于此。后来,我们又搬新家,因为风格与新家不同,所以两个书橱没有随着搬迁,只好留下。新家当然无可例外地也要置办一个书橱。开封里的偏单元出租,只好给两个大书橱上了锁,如果需要查阅或取书,那么只有礼貌地征求租户同意,仍可来这里查阅或取书。我单位的办公桌里,柜子里还有不少的书。抽屉都顶盖肥了,有时开拉抽屉都很费力。
曾经记得看过冯骥才发表在哪家报纸上的文章,有人问一名作家,你都读过什么书,这位作家,拿出几张纸来,一口气开列了几十位作家。鲁迅说多读多练。高尔基从小就是一位无书不读、爱书如命的人。还有许多著名作家,总是告诫初学写作者,必须要广博,厚积才能薄发。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购书的种类,也是本着广博为基础的,什么哲学的,社会学的,心理学的,历史、政治、文学的,真是应有尽有。什么流行买什么,尼采、叔本华、萨特、弗洛伊德、柏格森、庞龙…….中国古典名著,中国现代文学,中国当代文学,世界名著,外国现代派作品。
我在自己的书橱摆放图书,决不是随便摆放,而是采取了有秩序的分类摆放,最上面的一二层是哲学、政治、历史、社会学、心理学等书籍,第三层是中国现代文学,第四层是中国当代文学,第五层是世界文学名著及现代派文学作品,第六层是中国古典文学。第七八两层,是陈年旧书或者不经常阅读的书籍。
妻子后来极力反对我买书。这么多书够你读的了,不行,办个借书证,去市图书馆、区图书馆去借。别再买了,书架摆满了,放不下了,咱就一间屋子半间炕,实在是没处放。再说,咱还要存点钱,要安一部电话,需要四千多块呢。还有,咱也要买一台大彩电,到爷爷奶奶屋没法看,咱跟老人喜欢的节目不一样…….
妻子苦口婆心,讲了种种理由,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也办了图书证,一时间也能收敛一下,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控制不住购书的欲望。九十年代盗版书盛行,十元三本,都是畅销书,也有中外经典名著。千挑万选地买下了中意的,不能大批地拿回家,生怕妻子发现,先放在单位里,然后一本一本地往家里带,说也奇怪了,不管我把书藏得多么隐蔽,妻子都能发现。记得有一次我把书藏在大壳帽中,她竟然心思细腻地发现了我的异样,她气得哭笑不得。我只好又收敛了一段时间。
八
当然,我也深知一个道理,只读书不创造,那无异于书橱,拥有的书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白占地方,反而挤占了人的生存空间。那无疑是最悲哀,也是最愚蠢可笑的。
作为普通人,我们无论是借书、买书、藏书,大都是为了阅读,而阅读,有人为修身、陶冶情操,有人为提高自身综合素质,有人为考试升学,有人为考取职业资格,有人为审美增加情趣,而我阅读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创作。
面对茫茫书海,我不禁望洋兴叹,也往往会无所适从。这世上要读的书太多了,世上的学问更是浩如烟海,一下子穷尽更是不可能。怎么办?我想,只有由博返约,走精专的道路。而走精专的道路,仍须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
我有时常常问自己:
你读了南怀瑾的著作,就以为把握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真谛吗?你真正读懂了南怀瑾吗?你掌握了多少精髓?没有,你只是掌握了一点皮毛而已。你如果想在写作上有所作为,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经典决不能丢弃,必须有中国古典文学的修养,先秦文学,诗词歌赋,唐宋传奇,元杂剧,明清小说……,要作为日课,每天都要读。
西方的优秀传统文化,你更是知之甚少,古希腊、古罗马、古波斯的各种文化传承,你又知道多少?你不把握西方传统文化的根,你就无法理解西方的文学作品,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很好地理解卡夫卡、乔伊斯、博尔赫斯……,原因就在于你缺乏西方传统文化的修养。所以西方的哲学、历史、圣经必须读,也要作为日课,每天都要读。
呜呼,这世间要读的书太多了!
当然,我想,所有写作的人,没有一个人会等到把世间所有的书读完之后再去写作。读是必要的,但读只是一个方面,读是继承的前提和条件,前人的书是前人的创造,已经成了过去时,我们从他们那里借鉴,启发心智,激发灵感,从而达到再创造的目的。读是为了写,是为了再创造!
而写则是最重要的另一个方面,写是实践,写是探索,是再创造的必由之路。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必须实践,才能走出一条成功之路。正如学武之人,要想武艺精进,必须勤加习练,你学了华山派、武当派、少林派,这个派,那个派,必须在实践的基础上,博采众家之长,从而自成一家一派。只看别人练,而自己不动手,永远是纸上谈兵。
当我写作的时候, 我会把所有读过的东西全部忘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在冥冥之中,那些大师在暗中影响着我,左右着我,在不知不觉中,我悄悄地站到了巨人的肩膀上。任何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都不能与伟大的文学传统相割裂,不能与文学大师相割裂。当然,写作者还必须深入到火热的现实中去摸爬滚打,同时,还要善于思考,善于对历史、现实和未来进行深入地思考和细致地观察、准确地把握,选准独特视角,运用非常富于个性的语言,生动地叙述和描写它们,这是灵魂的运动,是心灵的操作。所以必须深入探究灵魂,必须深入探究心灵,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要用优美的旋律,把灵魂和心灵深处的东西表现出来,最终演奏出一曲属于我们自己的心灵之歌!
我自从一九九四年在《天津文学》发表第一篇作品开始,先后在《天津文学》《青春阅读》《参花》《章回小说》《传奇传记》等省级刊物发表了中短篇小说三十余部。2009年,我把发表在《章回小说》上的《谁也别想上》等5部官场系列中篇小说,编纂成一部长篇小说《三场骄子》,在17k小说网站签约发表,被北京新华先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选中,由其资深编辑精心策划,并请我在《三场骄子》的基础上,又增写了一个章节3万多字,由群言出版社正式出版,更改书名为《歧途》,印刷1万册,在全国新华书店系统发行。《歧途》在天津图书大厦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地与众多名家的作品陈列在一起。我抚摸着《歧途》那富有特色的封面,就像抚摸着自己新出生的婴儿,感到异常的欣慰。我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不用自己掏腰包也能出书,而且还挣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稿费。
我自上中学的时候就学着写作,到现在四十多年过去了,粗略计算也创作了有150多万字,创作长篇小说4部、中篇小说16部、短篇小说20多篇、散文若干篇、杂著2部,公开发表了110多万字。虽然我于1998年荣幸地成为天津作协会员,但我仍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业余作者,我不敢和别人乱加比较,同样是业余作者,有很多人比我有成就,我更不敢和专业作家比,也不敢和网络写手那些后生们相比,他们动辄一天创作1万字,一部作品最少要写100万字,人气点击率以千万计。因此,我的一点创作业绩真的是不值一提,我只是用这一点来证明自己,作为一个书癖,我没有死读书,读死书,在阅读的同时,我还有创造,就像一个萤火虫,也曾放射出了属于我自己微弱的光芒!
九
如今的这个时代,早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个文化生活匮乏的时代了,现在的文化生活何其丰富!
电影院越来越小,3D电影,让电影变成了立体和多维,曾经美国大片成为多年来一直占据我们影院的主要内容,而今呢,我们祖国终于有了自己的大片《战狼2》《红河行动》《流浪地球》等优秀电影。国产电视机的屏幕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了,可供选择的电视节目更是越来越多,原来港台电视剧、韩剧、日剧一直占据着我们的黄金时段,现在热播的都是大陆自己拍摄的优秀电视剧,这一切的一切都体现着我们的文化自信,体现着我们祖国文化事业的繁荣和发展。电脑的显示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薄,电脑不仅能上网,而且能办公,能处理业务,各行各业都离不开电脑,是它实现了办公现代化。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一部手机,不仅能打电话,而且还能发短信微信,不仅能音频通话,而且还能视频通话,不仅能上网,而且还能看电影电视,当然,也可以阅读。苹果曾经雄霸我们的手机市场,如今我们有了自己的品牌手机,华为,小米,OPPO……呜呼,仅仅这么短暂的几十年,我们的祖国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们天津图书的最大卖场—-天津图书大厦早在2002年就建成了,占地面积9000平方米,建筑面积5.76万平方米,整体建筑21层。其中,负一层至10层为图书大厦所有。1至7层为图书卖场。天津图书大厦经营全国570多家出版社出版的28万余品种图书、音像及电子出版物。
我们既能在图书大厦自由选购图书,也可以在网上通过京东、通过孔夫子旧书店购买我们自己喜欢的图书。而且我还通过电脑的微盘、百度云,有的是付费的,有的是免费的,我又像蚂蚁搬家一样的下载了大量的书籍,有pdf的,有txt的,有epub的,用这些书籍建成了我自己庞大的电子图书馆,这个图书馆的藏书,要比我现存的纸制版图书要多得多,内容更加丰富。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书本,我会充分利用好这些广阔丰富的资源,我要不断地攀登书山,我要不断地学海寻觅,获取无穷无尽的能量,热情地拥抱这个海晏河清、朗朗乾坤的大时代,写下更多更好讴歌祖国、讴歌我们这个伟大新时代的作品,为祖国的发展和进步,贡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
2019年6月20日于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