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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一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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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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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画卷

心中的画卷

我以为早已过去且又久远了的事情会消失的干干净净。然而,在我爹的记忆里,却是那么的清晰、逼真。

那是在2000年“九九”重阳节的事情了。我看了爹写的落款为峻云(字.秀峰)、庚午二月,题名为《惺庄鸣泉夜瀑图》之后的印象。那时,此画作也已经整整十年了。爹仍时常把玩、欣赏,似爱不释手,心若有所思。每当此时,做儿子的我,一眼便能看透爹的心思。爹的童年是在老家惺惺村度过的。虽说七、八十年过去了,可他讲述起来,如在眼前。难怪他能默写出当年的景致?

惺惺村以卧龙河为界,分东西两个村,离岞山火车站仅几里地。这点缘分,使我爹离家革命,在外干了一辈子铁路,依然留恋如初。

故乡,上小学时我是去过的。整个村子,真的是石青、水碧、林郁。人诚实且憨厚,能吃苦耐劳,纯朴好客之风世代相袭。人一见面,东家扯西家拉,非去吃上一顿饭不可,那股子亲热劲就甭提了!村南十几里外的峡山水库,更是鱼肥虾美。这一切,一直萦绕心际,令我怀念。

在我童年的时候,八十岁的糊涂奶奶,却能熟记故乡村名的典故,常常絮絮叨叨地讲给我听。叙述时那神情,满是自豪。这自豪就是浓厚的本土乡情的流露。

传说,古时有一位流浪锔匠,天黑时分,他挑着担子从村南峡山上走时,绊了一脚,肩上的担子咕噜咕噜地滚下山去。锔匠为找担子,寻觅了半夜,一直找到这个村址,在卧龙河边一块大青石旁找到担子,天已近戌时。担子就是匠人的家业、性命。锔匠庆幸,看准这块风水宝地,在这里安家落户。他依卧龙河南北走向为担,沿河东西两岸垒基造屋,起村名“咕噜(子)担”。这正是锔匠锔锅碗瓢盆时钻具转动的谐音,也是担子形状布局的象形称谓。

后来,有一白须老翁打马路过此地,正值夜半,人困马乏,便和衣露宿在村外东南方向的大青石上。大梦酣酣三百年,直睡到金鸡啼晓。老翁才微微舒气,打个哈欠,拂袖伸腰,美滋滋地道:“惺惺,惺惺”。然后,起身往东海而去。在老翁栖身的青石板上凹下深深的痕迹,栓马桩前,也踏上了不可磨灭的马蹄印记。人们看后无不咋舌,惊诧不已。自此,村名取仙人语意,更名“咕噜(子)担”为“惺惺村”。其实,关于村子更精彩的神话故事还有很多很多。

说起惺惺村的地貌人缘,我娘更是喋喋不休,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说起本村谁家的门头,乃至哪些人的小名大号,仍记忆犹新。我也打心眼里喜欢那个地方。听爹说,村南卧牛石旁有一泓青泉,泉水泊泊,甘甜。每每至夜,从大青石上一泻而下,泉水与河水相汇,水声轰轰,十数里外,皆闻其声。河边青石板上,村姑槌衣;碧波里,鹅鸭嬉戏,鱼儿潜游。这水,洗衣衣洁,淘米米香,涮菜菜青。人饮了润喉祛火。这水,拌炒面炒米,异香满口。用瓷壶沏茶,香味扑鼻,沁人肺腑,令人气爽神清,五内透畅。将酥花生仁、冰糖、白芝麻炒拌开水冲饮,更是香气宜人。十几里地外的人,都挑着瓦罐来取水,煮饭或者泡茶待客。这泉水很是让外村人艳羡。可惜,由于历史和自然的原因,泉水几尽枯竭。栓马桩与卧牛石也没了踪迹。爹说起来,直慨叹不已。惊奇的是,近年来,泉水又奇迹般喷涌而出,又形成了一股清流。遗憾的是不能与河水相伴,只能独自轰鸣了。但是,仍然给人以优美的遐想。

我想起童年时在故乡看到的美景,又听到爹那怜惜的口气,心里不免为之动情。谁无生身之地?谁无恋乡之情?谁不爱自己的故乡?老人的缕缕恋乡之情,凝于笔端,能跃然纸上。凭得是什么样的情感?靠得是什么样的记忆!天下老人可否都是这样?想起“夜瀑图”,我深知,人的记忆功能真是奇异无比。

如今,故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房屋翻新,道路拓宽,人们富裕,生活美满。所有的景象也有了崭新的变化。可惜啊,父亲在2003年7月去世了。父亲如果健在,他的画作肯定也会重新拟稿,勾描,皴染!

因为,老人直到离去也依然对家乡寄予了美好的期望。这正是父亲对故乡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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