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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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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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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蘭之思

文/纪昀清

2020年7月28日,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文兰先生三周年祭日。

我受邀前往参加文兰三周年追思暨作品研讨会。八点四十左右,我就到了文兰先生故居。只见翰墨养怡门楼上一副横额为仰前徽的黄联:杜鹃中萦最苦思親夢,清荷開處牽念忘鸟哺情映入眼帘,门口通道两边和院落四周皆摆满有绿叶繁茂、黄白相间的菊花。庭院东边专设有文兰奠堂,灵前一副旌旆寄哀为横额的黄联:醴酒虔诚重设奠,庭園情篤再招魂赫然在目。这两幅挽联和前一日在戏台张贴的红联:方霁秋霖荐稔熟秦歌九原茫远能听否又靓缺月奏乡音俚曲云程浩渺可归来以及专为门楼而准备的以“永煦春阳”为横批的红联:“息影人間遺澤依然光闾里,化鶴天上浩恩綿遠勖後昆”皆由周至县诗词楹联学会会长张居仁先生撰联,并由咸阳市书法协会主席邓宇春先生所书。在浓厚的追思氛围中,只见文兰半身遗像挂于奠堂中央。香案上一对大蜡燃得正旺,香炉中早已插有几炷黄香。显而易见,有人比我来得更早。看看周围,并无熟人。只好独自前往奠堂祭拜。此时此刻,哀乐声声,催人断肠。面对先生遗容,我情不自禁行跪拜礼,三叩首,以表达我这个晚辈的由衷敬意之情。

而这一刻,却缘于几天前的一则信息。

记得7月22日晚上,我收到了一条微信:纪昀清好。文兰三周年:农历六月初八,阳历2020年7月28日,敬请关注。吴兰兰。

我当时倍感惊诧。我只是一个在文学路上摸索前行的无名小卒,何以会受到美名在外的吴兰兰老师的青睐?随后才想起,事出有因。记得在文兰先生安葬之日的追思会上,我第一次面见了吴兰兰老师,但他并不认识我。我当时被她对夫君文兰先生的真挚感情深深打动。回家后,就立即动笔,用三天时间完成了过万字的《文兰追思会》一文——是对当日追思会现场全方位全场景的真实再现。此文相继在《江山文学网》《周至美文》《周至掌圈》《陕西作家网》发表,读者纷纷留言,引起很大反响。两年后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朋友发来的微信,内容是吴兰兰老师想要我的电话。问清事由之后,我就不假思索地让朋友将我手机号码转发了过去。

不一会,吴兰兰老师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她看了我写的《文兰追思会》,大为感动,对我深表感谢。还问我是谁让我写的?我说并无领导授意,是我情不自禁、心甘情愿自发而作。

她和蔼可亲的对话语气,让人有种不能自已的畅聊之感。那一次,我和她聊得很投入。我和吴兰兰老师就此结缘。

因而当我看到微信内容中的名字时,就立即予以回复:好,届时定会前往。麻烦将咱家的定位发一下,便于开车前往。谢谢吴老师

五分钟后,吴兰兰老师果然发来了她家的定位。

我又问她:吴老师,近来身体可好?

她说:一切都好,谢谢挂念。

为此,我特意做了安排——提前通知前来补课的学生于7月28日放假一天。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7月26日下午,我又收到县作协副主席任齐斌老师发来的微信:文兰老师三周年纪念会7月28日(本周二)上午九点准时在二曲街办南辛寺头村老家举行,咸阳市及省文联组办,周至文联协办。特邀请你参加(不收礼,午宴招待,限定人数,不外传)。能参会与我私聊,回复能参加即可。

当晚我便予以回复:已于前几日接到吴兰兰老师邀请通知,定当按时参加。谢谢!

任老师则发了一个大大的字动态图片,予以回复。

当这一日悄然来临时,我便早早做好准备,将小车擦洗得铮亮如新,穿戴齐整,一改往日邋遢的形象,急匆匆赶赴南辛寺头村。

由于倍感寂寥,就独自在吴老师家的庭院转悠。

穿过西边圆门,只见门内别有洞天。那是具有兰园之称的安家宅院最美丽的地方,比之三年前,更加幽静闲适:洁白如雪的高墙内,有供人休憩的小亭,可围坐在石桌旁下下棋,看看书;有供人游赏的石山流水,可以闭目养神,倾听泉水叮咚;有青砖铺就的宽敞地面和曲折蜿蜒的羊肠小径,可以闲庭信步,释放压力;还有那长相奇特的嶙峋怪石,各式各样,似定海神针,岿然不动;更有倚靠假山的碧水鱼池,看似不大,然而一条条金鱼欢快畅游的场景,让人禁不住想起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的词句;还有那宛若秋千的三人座摇椅,坐在上面,与朋友畅聊,实乃人生乐趣;更有那大小不一的各种树木错落有致,不计其数,个个枝叶葳蕤,郁郁葱葱,让人倍感心旷神怡,尤其是那几人才能抱得住的皂角树,更是遮天蔽日,让人顿生宁静祥和之感;东南角南墙上还并列挂有“庚子荷月”专为“文兰先生三周年祭”而作的三幅卷轴挽联:一幅为远风诗社敬“盩山偉映文光燦,厔水滋蘭蕊香”;一幅为南风诗社敬奉“文燦原光渭水,兰馨秦嶺醉神州”;一幅为周至楹联学会敬“数春磋引師還友,萬里遨翔鶴咏天。”以上皆由周至县书协顾问雷继敏先生撰联。其中,前两幅还由雷继敏先生分别代写和书写。这让我禁不住想起了周至县委原副书记、县书法协会原名誉主席张勘仓与王维俭老师共同敬挽的一幅卷轴挽联:“立言立德三秦荣耀,垂范垂名百世长风。”这一下子就打破了兰园的静幽之气,让人不由自主陷入无尽哀思之中;再加之,四周全被一簇簇黄白相间的菊花装点,霎时一种哀伤肃穆之感,尽显眼前。

文兰先生三周年追思会恰恰就在此处举行。

只见雪白的南墙上贴有一幅五彩斑斓的巨幅背景图案,主要以文兰生前发表作品的各类杂志和出版的各类小说书籍图样为背景;正中一行蓝色楷体字“文兰先生三周年作品追思会”赫然在目;图中央则是文兰先生遗像。他身材魁梧,戴着一副白光眼镜,身着花格子衬衫和白裤子,面带微笑,脸色红润,那种精神矍铄的神态和温文儒雅的气质,让人顿感他音容犹在,不曾远离我们而去。

背景图案旁边一张长桌上重重叠叠摆放着文兰先生生前出版的各类文学作品书籍,背景图案正对面早已摆满了一行行整齐划一的黑色座椅。由于时间尚早,来就坐的人并不多。
于是,我就和《二曲文学》总编张军堂老师闲聊了一会。他告诉我说,我的那篇《文兰先生追思会》已被收录在吴兰兰老师精心设计的纪念专辑里。还说,这本书已经出版了。这让我倍感意外和惊喜。此时此刻,来客不断,一阵阵哀乐萦绕耳畔,让人不思量自难忘。不到半个时辰,与会者纷沓而至,纷纷落座。上百个座椅,座无虚席。工作人员端着一盘哀悼白花,逐一发向大家。我也将一颗白花佩戴胸前,静等大会开始。此时,工作人员又向大家分别赠送了专为纪念文兰先生而编订的纪念册《猗蘭之思》。我翻开一看,该书分为“伤别离”、“长相思”、“归去来兮”、“文学活动”、“忆故人”几个部分,几乎全部收录了省内外及家乡文友悼念文兰先生的散文随笔、诗词歌赋及挽联作品。与众不同的是,所有悼念文章一律像古文排版,繁体印刷,由右向左竖着阅读。而我写的《文兰先生追思会》一文,恰巧就编在“伤别离”中,占了满满13页。这让我大为感慨,也让我倍感荣幸和引以为豪。

 

大约十点,陕西省作协副主席王海先生手持话筒拉开了追思会的序幕。他是整个追思会活动的主持人。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感觉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但文兰的音容笑貌,特别是对文友的那种热情……经常显现在我的面前,也可能显现在很多的文友面前。今天来了这么多朋友——文朋诗友,还有我们的雷书记等很多朋友都过来了。在此,我表示感谢。”

整个追思会议程繁多,名人云集发言者众多

第一项,由咸阳作协副主席冯西海宣读嘉宾名单。

冯西海华发满头,鼻梁上架一副眼镜,显得沉稳持重,面对大家感慨万千地说,他和文兰原来在一个小区住着,这几年他经常晚上锻炼,经常路过文兰住的那座老房子。三年来,文兰家的这个园子,他也多次来过。他感谢今天来的这么多纪念作家文兰的文友和好朋友。

接着,他相继宣读了来自不同地区的与会者名单。

与会者有省市县各级组织领导、作家、文艺爱好者100多人。周至县文联、作协、美协、楹联协会、远风诗社等社团组织与文学爱好者以及周至中学、二曲街道南辛头村干部也参加了会议。

宣读之前,冯西海一再强调,由于时间仓促,手写的名单可能有所遗漏,敬请未提及姓名的受邀者多多包涵。有趣的是,刚宣读完比,他还让未提及名字的与会者举手。大家面面相觑。我的名字虽未出现,但我并未举手,因为能受邀参加就已是万幸。何况自己还被接连邀请了三次,这已经是受宠若惊了。知足常乐才能宁静致远。这是我自我勉励的座右铭。能与这么多文人雅士齐聚一堂,追思文兰,我倍感荣耀。当然这一切都是文兰先生的文学魅力与人格魅力带来的福音,那一刻,对他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因而聆听得格外认真仔细。

第二项,由咸阳作协副主席高远介绍文兰先生的创作成就。

高老师,中等个头,文质彬彬他走上前,朗声说:“各位老师,各位文友,今天是文兰老师的作品追思会。我在这里再介绍一下文兰老师的创作情况,和大家一起回顾一下文兰老师的创作历程。”

“文兰老师原名安文斌,是咱周至县南辛头村人,1961年毕业于周至中学,之后做教师;1964年参军,曾三次受到部队立功嘉奖,当过部队电影放映员、文工团的编导、警卫连文书;1969年转业到周至县公安机关军事管制小组,同年调到兴平县公安军管处任刑事侦查员、刑事审判员;1980年11月,调到咸阳市艺术创作研究室任专业作家;199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中国小说协会,曾为陕西作协常务理事……

“文兰至死不渝地热爱文学,一生辛勤耕耘,先后出版有长篇小说《32盒录音带》《丝路摇滚》《命运峡谷》《大敦煌》《米脂婆姨》,一共六部;中篇小说集《攀越死亡线》《文兰中篇小说选》上下册,《纪念奶奶川美秀子的两棵樱花树》等11部;他担任编剧的电视剧有《啊妈妈》《大敦煌》。《命运峡谷》曾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权威2004年年度排行榜。”

说到这里,他突然戛然而止,对大家说了声“对不起”。随后解释说,他太激动了,要坐着介绍。后来才知道他与文兰老师,半生情深意重,双腿颤抖难以支撑。只好坐下介绍:“他的中短小说曾发表于《人民文学》《小说选刊》等国家级重要刊物,曾荣获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世纪大采风活动金奖等奖项。

“他为中国当代文学画廊增添了许多独特鲜活、颇有时代深度的人物形象,为文学陕军走向全国做出了重要贡献。贾平凹先生曾对其高度评价,他说:‘文兰先生是当代杰出的作家,作品众多,影响巨大。’著名评论家雷达先生赞誉他:‘文兰先生是当代著名作家,他的去世是文学界的一大损失。’文兰穷其一生,不懈追求,坚持用生活立德,为时代画像,为民族呐喊,为底层人民呼吁。即使在与病魔抗争的最后的日子里,他的思维仍然没有停止热烈的文学性燃烧,仍在构思下一部长篇小说,跃跃欲试,不舍昼夜。

“文兰在致力于文学创作的同时,一直深切地关注、扶持、推介文学新人,对陕西,尤其对咸阳的文学梯队建设,做出了重要贡献。他情系青年作家成长,毫无保留地发挥着传、帮、带的作用,他的热忱和无私,赢得了文学同仁和众多文学青年的尊敬。在他六十华诞时,一批青年作家自发地送他一面匾,称他为‘文伯乐’。他撒手人寰,文坛震惊,文友们送挽联:‘文坛痛失名将,兄弟痛失大哥’。他生性耿直,爱憎分明,正直敢言,仗义守信,朋友遍及天南海北。文兰一生深爱家乡故土,和周至的文友感情深厚,虽然长期工作、生活在外地,但他对家乡念念有加。家乡古会,他捐资七万多元,他助学助教,捐资办刊,义无反顾,被乡里送匾赞为‘情系桑梓’、‘功在后学’。文兰作为民主党派人士,他始终坚守自己的创作理念,既重义气,更重家国情怀,一生只为生活而歌,为人民而歌,生前共发表文学作品500余万字。”

文兰先生的创作成就,让人由衷敬佩,也将激励着我笔耕不辍,奋斗不息。

第三项,由秦都文联党委书记、主席刘典安致辞。

他手持底稿说:“尊敬的兰兰嫂子,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周至的父老乡亲,大家好!时光如梭,转眼,文兰先生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三周年了。今天我们从四面八方相聚到这里,共同表达对先生的思念之情。首先我代表咸阳市秦都区、文联的全体干部以及深受文兰先生影响和帮助的广大文学爱好者,对大家的光临,表示衷心地感谢。文兰先生是我省著名的作家,也是周至县父老乡亲的骄傲。先生曾经是秦都区作协的名誉主席,我们常常听到秦都作协的文友说起先生来,总是如数家珍。他用对文学的赤诚之心,对待文朋诗友,他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文友们心中。

“他的谆谆教导永远激励着文友们在文学的道路上勇往直前。他曾历任小学教师、部队文书、文工团编导、兴平县公安机关刑事侦查员、兴平县法院刑事审判员。丰富的人生阅历,成为他写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学创作源泉。他的长篇小说《32盒录音带》《丝路摇滚》《命运峡谷》《大敦煌》《米脂婆姨》等作品就是他留给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文兰先生的一生,性格耿直,胸襟坦荡,不逐名利,文采锦绣,传为文坛佳话。他在秦都文坛,咸阳文坛,甚至省文坛享有极高的声誉。他的离去,咸阳文坛失去了一位好榜样、好朋友,而他那种勤勤恳恳、忘我创业的精神,那种谦虚谨慎、平易近人的高尚品德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发扬。希望后来的文学同道以先生为榜样,不断创作出精品力作,使文学之树常青。最后,愿先生在天之灵,佑其妻健康长寿,佑其子孙事业有成,幸福安康。谢谢大家。”

刘典安老师的讲话,又让我进一步了解了文兰先生鲜为人知的一面。他的作品和为人,都值得吾辈学习和传扬。

第四项,由陕西文学基金会理事长、陕西政协民教委原主任、省作协原党委书记雷涛致辞。

雷书记两鬓斑白,穿着朴素,落落大方。他款款走上台,接过话筒,分别向文兰遗像和观众鞠躬后,双手握着话筒说:“我们所有社会各层的代表,所有文学界同仁的代表,所有文兰先生生前朋友的代表,勇于记载文兰的过去,我们以民族的、民俗的、传统的方式,纪念这位著名的作家。我们心情非常地沉重,因为我失去了一位好朋友,一位知心的朋友。我想我们今天在座的各位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文兰先生是我们省,我们国家现当代著名的作家。”

讲到这里,他向摆满文兰作品的书桌看了一眼,顺手一指说:“他的作品今天我们可以看到,硕果累累。他为我们陕西的文学事业,为中国现当代的文学事业,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我们深切地怀念他。文兰和社会人士,和我们文学圈的最大多数的人都是知心的朋友,甚至是诤友。我就是其中一位。我在省作协工作的十三年中,和文兰先生长期地往来。他这个家我不知来了多少次。我在作协的办公室,他也不知去了多少次。我们谈人生,谈文学,谈社会,也不免发生一些争论,甚至是激烈的争论。但是激烈的争论之后,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他道歉,他又来到我的办公室,我们又握手言欢。那是真正的朋友。然而,我们现今在这个社会,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在这个已经失去了很大理性的社会中,‘朋友’二字却已经大大地淡化了,甚至异化了。喝酒的时候,我们碰杯的时候,我们可以称是好朋友,是真心的朋友。但是一出这个酒场,行吗?”

讲到这里,他不失幽默地变换语调,以当地方言调侃说:“人家说这是个瞎怂。”

此语一出,逗得台下忍俊不禁,咯咯发笑。大家的兴致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

他接着滔滔不绝地说:“这算是什么朋友呢?所以,我们这种世俗在朋友上已经大大地褪色。而我今天站在这里,回想起我和文兰兄的这一段难得的交往,堪称真正的朋友,甚至可以称为英雄的朋友。文兰先生他还创造了另一个奇迹,就是他获得了妻子兰兰的爱。我和这一位姐姐,这一位嫂嫂,也是因他而结识。我没想到的是,后边这十余年来,她的创作,尤其是她的散文的创作,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被全国很多重点的文学刊物刊载。”

讲到这里,他看着吴兰兰老师,夸赞说:“所以,我想你这位嫂子——你的身上已经有文兰兄的文学的血液,文学的遗存。我向你点赞,也对你表示祝贺。我也希望你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依然地热爱文学,像文兰兄一样,把你的那种精神食粮继续奉献给社会,奉献给爱人。”

吴兰兰老师在前排就坐,听到雷书记的谬赞,也连连颔首致意。

接着,他按捺不住激动,更加动情地说:“我还要说,文兰老兄对他的家庭的奉献和社会的奉献,就是他有一个好儿子尧尧。这是他的独生子。我经常和他开玩笑。我们在万恶的旧社会,由于生活的困苦,我们会希望多生儿子,但是我的父母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你看见一个家庭它有没有前途,不能像在饲养室看见牛腿一样多,而是要看这个子女有没有出息,能不能干事,能不能干好事、干大事。他这个儿子是个了不起的文学艺术的爱好者,是一位收藏家。他因为这种爱好和收藏,进一步改变了他的家庭命运。我们今天在座的同仁都可以看到。所以,我点个赞。这对夫妻为我们社会培养了这样一个能干的小伙子,这样一个有用的人才。这也是文兰老兄不遗憾的地方。

“最后我还想说,我要从文兰兄那里窃取一点爱,给我们今天在座的各位朋友。祝你们永远保持文学的青春,也祝你们的家庭幸福美满。我还要敬告一句:文兰兄为了文学的创作,他在晚年没有爱惜自己,没有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么我今天要说,我偷窃他的爱献给各位,希望你们爱惜自己的身体,爱惜自己的家庭,生活幸福美满,谢谢!”

雷书记的即兴致辞,入情入理,不仅让我了解了文兰先生作为诤友的一面,还让我了解了其家人鲜为人知的一面,更令我感触颇深,受益匪浅。

第五项,由陕西作协副主席王海先生宣读北京阎纲和周明发来的文函。

他盯着手机内容宣读道:

“文兰兄弟:

“你走了一年,朋友们想念了你一年。你走多少年,朋友们会想年你多少年。每当我回到周至,路过你苦心建造的美丽乡村安家大院,止不住泪眼汪汪。往事如昨,忘不了啊!你忠厚和善的音容笑貌,忘不了啊!你勤奋耕耘于文苑的执着精神和可喜的成就。祭文兰。阎纲、周明于北京。”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第六项,由陕西作协副主席李国平致辞。

他讲话的题目是《文兰是一个怎样的作家——在文兰逝世三周年追思会上的发言》。他身材消瘦,身着绿色短袖,一副眼镜更增加了他文质彬彬的气质内涵。

他手持一沓讲话稿,向遗像鞠躬后,不紧不慢地说:

“今天这样的场合,此情此景,我的心情不能平静

我的人生很幸运,我的职业使我能认识一些长者、贤辈、朋友优秀的给我启迪帮我成长的朋友,包括文兰先生。近年来,一些相继谢世,又使我无限感伤,我的内心打击非常大难以言语。例如陈忠实雷抒雁,还有文兰先生。

所以有些场合,我没有勇气面对,实际上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内心。

路遥逝世多年,我没有写过文章,人生美好的东西应该藏在心里。多年前雷抒雁去世,追思会上,我这样的话说出今天我再说出。

“关于文兰的创作,我有写过文字,对文兰的评价,吴义勤、雷达、陈忠实、贾平凹等大家都有高端的表达。今天这个语境我想说的是文兰是怎样一个作家。

“第一,他是一个勤奋的自尊的作家。从《幸存者》开始——《幸存者》是文兰的处女作。《转弯处发生车祸》《32盒录音带》《丝路摇滚》《命运峡谷》《大敦煌》《米脂婆姨》《望大陆》,还有没有完成的《乱世鸿儒》,这些创作成果基本可以勾画文兰的文学轨迹。他的文学人生是勤奋耕耘的生,直到身体出现状况,从不歇息。自尊自强是他的生命气质。我对文兰是了解的,文兰鼓励其实也是在说他自己。文兰说:‘要做事,有事做是生命的火车头。

文兰的自尊体现在哪里?体现在不断追求,不断上升对自我的要求,这个是超越世俗人格层面的是上升到文学人格层面的。文兰可以说,逾到晚年,逾对文学有更深更大的体悟愈处于活跃的思考中,逾强化着自己的追求探索,提升着自己。他早期紧贴时代脉搏,晚期创作为何选择于右任?恐怕不是(只为反映)一段历史,一个人物,而是突显了一种大的情怀至高的境界。没有大情怀,就没有大作家

我们今天,咸阳的作家,青年作家,这恐怕是文兰的遗产之一。

“第二,文兰是一个视野开阔的作家。文兰的文学阅读,对中外经典文学的研习、感情、接受对文学思潮的敏感和关注,是青年一代作家学习的榜样。对理论的兴趣、学习,会令许多理论批评工作者感到惭愧。经典作家说,一个民族没有理论思维,永远不能抵达科学的高峰。现在人们越来越明白,一个作家老是局限在感性层面写作,而没有理性的穿透和照亮,那他升的高度一定是有限的。文学永远在路上,文兰实际上是悟出了文学的方法和真谛的一个探索者思考者。我们说一个作家走了,他的精神还在。这应该是文兰留给陕西文学,后来作家留下的启示。我这样说,肯定会获得认同

“第三,文兰是一个创作者,又是一个文学摆渡者,我们咸阳的作家一定有强烈的感触。我们今天在座的许多人,包括我自己,都受到过文兰的督促、批评、肯定和帮助。我不知道他批评过别人没有。但是他语重心长地多次批评过我。这是我的人生之幸。谁批评你?好朋友才批评你。文兰是热烈热情的作家他将许多精力、心血、热情、真诚给予我们。作家是分类型的,有个性的,不是每个作家都有这样的真诚情怀、善良和慷慨。

“这也是今天许多人觉着文兰并没有走,没有走远的原因。

“第四,文兰是改革开放新时期以来陕西出现的第一代作家。这一作家,我们咸阳有峭石、沙石、文兰、程海刚才我们看到了春光我们泾阳的在座的张兴海老师在陕西更多他们的文学走过了四十年世俗的东西该冲刷了,该用历史的、文学眼光批评他们了。这是一个群体,他们有共同的东西,有许多闪光的、深刻的东西,而且隐含着被今天忽视的抛弃的一些优秀的、优质的传统。我们说时代前进了,但是有些传统应该总结,不应丢失,我们应该思考一些传统,一些对人和文学恒久的认知,在我们身上比他们少了,还是比他们多了。

纪念文兰应该着眼于这个意义。

“第五,我刚才说到了改革开放。改革开放对文兰,对文兰这一代作家,既是背景又是命运。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文兰这一代作家很可能没有我们这一代作家或者说我们这一代作家就不是这个样子。是改革开放使文兰文兰这一代作家打开了自己,提升了自己,成就了自己。为什么现在说这个论题呢?因为它是时代的命题,是文学的命题,是我们从事创作者一个个个体的命题。在这个意义上,文兰是幸运的,幸福的。如果有灵,一定会和我们一起感念他所经历的历史和遭遇的时代。谢谢!

李国平老师这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他对文兰的剖析和评价可谓切中肯綮、入木三分,让我受益无穷,而又豁然开朗。

第七项,由咸阳市文联副主席、作家李春光致辞。

他娓娓道来:“今天,我们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花木茂盛的庄园,兰兰说这叫兰园。大家一起与文兰先生在此举杯,我认为这是在缅怀文兰。我想他一定会感知到这些,与我们共同分享友谊,共同分享文学,分享新时代的新气象,特别是在他精心设计倾心打造的美丽的庄园艺术品面前,我想起了他一次次地对我诉说,改造家乡故园的成功、设想、创造与劳作的过程。那一年,我第一次踏足兰园,文兰和兰兰热情周到地接待我和我的爱人刘敏。他兴致勃勃、活力绽放,使我再一次感性地看到一个人是如何热爱家乡的这片故土,热爱生养自己的故园,热爱自己的家乡和生活。这一切让人十分地感触,那时候,他就诚挚地邀请着,我们也答应他有空了就到他园子里多住几天。谁能想到不幸与哀伤会从天而降,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间就不见了,大家都难以接受,悲从心生。最不能接受现实的人就是兰兰和他的孩子了。我们只能安慰她,却无法替她分担。

“2018年的这个时候,我和朋友们又一次赶到了这儿,也是我第三次与文兰在此相聚。文友们用各种文学的形式缅怀、思念、追忆文兰的平生事迹,使人至今不曾忘却。今天,我是第四次在兰园里与文兰先生‘约见’。这次的主题是文兰先生三周年纪念暨文学作品研讨会。确实,经历了那么多的悲伤与难过,我们应该好好地思考一下文兰的文学之路,这是留给文坛多么宝贵的文学遗产。我们又应该从中汲取多少有益的借鉴,从而像文兰那样,听从人民的召唤,奋力向前。短短几年时间,我们所处的时代和生活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伟大中国进入了新的时代。但是,生活是一条河流,它具有一脉相承的传承性,文学之河与生活的河流,是并行前进的,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奔流不息,一往无前。我们面临的生活与历史使命,与文兰先生所经历的一切关联,我们可以从他的身上博取最大的精神与能量。

“如果我们要写好写活普通人的生活与命运,就不能忘了文兰的那些中短篇小说《转弯处发生车祸》《攀越死亡线》;如果我们想写反腐败题材的作品,就不能不想起最先在咸阳,甚至是在中国文坛开放的反腐之花,那就是长篇小说《32盒录音带》;如果我们要通过文学反思我们的过往,从中汲取沉痛而深刻的历史教训,那么,《命运峡谷》就是你首选的参考读本;如果从保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愿望出发,创作具有典型性与代表性的民族文化遗产,从而实现对它的审美价值的宣扬及完美的保护,那么,《大敦煌》你是不能不看的;如果你被这个时代的改革开放的行动旋律所震撼,决心用手中的笔描绘伟大的波澜壮阔的新生活、新人物,那么,文兰已经先行一步,《丝路摇滚》就向人们展示了大西部乡村的难忘的一幕。如果再深入一步,就能在笑声中洞察体验普通人在大变革中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以及命运起伏。

“在小说艺术探寻方面,文兰也做了艰辛的探索与努力,取得了非凡的成果。现实主义的、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意识流,魔幻主义的表达手法,融合在他数量众多的作品中。我们应该学习他对文学矢志不渝、不懈奋斗的精神,学习他勇于探索的高贵品德。文学需要创新。每一次创作就是一次创新。不畏艰辛,勇于开创。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原如此,文兰亦如此。每一位热爱文学事业的人,也理当如此。

“当然,文兰不仅仅写长篇、中篇、短篇小说,他也写散文诗歌,写影视剧本,涉猎广泛,门类众多。他留给咸阳文坛的是大江大水,不是涓涓细流、小溪小河。他也获得了众多的文学奖项。这些很重要,但我认为不必太在意。一部文学史自有正式的文学奖项开始至今,在中国也不过百年时间吧。这里有一个重要的课题,就是对文兰和文兰文学创作的研究。我的愿望是通过有心人的努力,能给我们留下一份比较完整的关于文兰和他的创作的论述。希望咱们咸阳的作家能把这件事做起来,能开个头,这是我的一点希望和愿望。其实我最想说的是一句话:文兰,你不曾离开我们,你和我们永远在一起,一起欢歌,一起忧伤,一起奋斗,一起前行。在文学的百花园中,你辛勤浇灌的花朵,鲜活生动,美丽芬芳,多姿多彩。你的作品在,你的精神在,你的朋友在。我把每次重要的场景,都看作是与你完美的聚会。文兰,只要文学在,你就会在,永永远远,永永远远!”

听了李春光的致辞,会让没有读过文兰先生作品的人,对其重要作品的内涵有一个粗浅的大致的了解。这也进一步点燃了我拜读文兰先生作品的兴致和热情。

第八项,由陕西书画院副院长、咸阳作协名誉主席石竹致辞。

他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白发苍苍、略显肥胖的形象,让人过目难忘,尤其是他那副蓝短袖外搭四兜军绿马甲的装扮,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乡音浓重,讲话铿锵有力,看似随意,实则条理清晰。

他说早晨从家出发的时候,老婆要用车送他,他不让,为了让他的心静一静,也便于他在路上想一想,他要走着去。他从家一直走到中华博物馆,沿路之上,他拍下了许多夏季图片,并且发到了朋友圈,也发给了文兰同志,作为三周年对他的纪念。还说,雷涛、李国平和李春光对文兰的追思,让他的心更加难受。

在心情平复之后,他讲了有关文兰的三件轶事和要对吴兰兰披红的趣事。

一是送书。当年他在礼泉县政府当秘书时,文兰也调到作协不是很长时间,80年代中期,文兰到礼泉去他那儿,是为了专门给他送一本杂志——上海《小说界》刊载了文兰的中篇小说《就转弯处发生车祸》。从那以后,他就和文兰走得最近。因为那本杂志他看了以后,就无意中问了文兰一句:能给多钱稿费?文兰就情不自禁地给他说:这个杂志稿费给了2000多块钱。当时就让他非常吃惊。因为他那时每月才挣49块钱,是他几年的工资。写书居然还能挣钱。这对他刺激很大。他当时在政府当秘书,一边给县长写报告,一边也在搞创作,因为他也是个文学爱好者。后来,他们在礼泉吃了礼泉最有名的具有“西兰路上一枝花”之称的马明义的羊肉泡。这个事对他以后的创作刺激很大。

二是家宴。十多年以后,他就调到咸阳来了。在他认识的好多老朋友中,唯一在家中设家宴请作者朋友到家里喝酒吃饭的老同志,却唯有文兰。这次家宴,他在文兰家里,发现了两个特别。一个特别是文兰的书柜。一面墙大的书柜,是他至今看到的家庭存书最多的作家的书柜。他这一生几十年,见了两个作家家里存这么多的书。一是当年白描还在的时候,带着他到路遥的办公室去拜访。他看见路遥那儿就是一面墙的书。二是后来他在文兰家里看到文兰也存有这么多的书。关于文兰的作品,他说他没有资格来评定。但他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要说一句:文兰是咸阳作家中最勤奋的作家。他说他敢说这个话。因为文兰确实是勤奋,确实是用生命在拥抱文学,用生命在创作。这是他在家宴上的第一个收获。另一个特别是,他看到了文兰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有一个非常贤惠的妻子。他原来在办公室听人说过吴兰兰,但从来也没碰上过。这在家宴中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她那个儒雅之气,睿智的谈吐,得体热情的表现,特别让他感到惊讶。他还戏谑说,文兰这个碎眼窝高鼻子,居然娶了这么好个媳妇。这是他在家宴中的第二个收获。

三是告别。在文兰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和王海等十几个朋友去看文兰,他记得就在后边角落的房子里支了一个床,文兰当时就在床上躺着。当时看到文兰卧病不起的样子,他顿感文兰时日不多了。所以就有意坐在文兰跟前,想跟他多说话,多聊一会。可是,文兰要聊的还是文学,而他要说的却是生活。他希望文兰健康,能够再多活几年,而文兰要说的还是文学。所以自从那次看文兰以后,他回去不到几个月,文兰就走了。文兰走了以后,他又来到文兰家,大家觉得他跟文兰关系不错,对文兰的情况也熟悉,就让他准备一下,给文兰写一份悼词。他回去以后,就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份悼词。不料,这份悼词却是给省上某个领导准备的,令他高兴的是,人家还是用了一部分。毕竟这份悼词的底稿还是他写的。他很欣慰能做这个事情。后来,送文兰的时候他没来。为啥没来呢?因为文兰就比他大几岁,他受不了。自从文兰走了以后,他也给他的老伴说,以后社会上任何人的追悼会,他都不去。他怕自己支撑不了,承受不了。

四是披红。他说昨天晚上,他还跟他老婆讲,家里有没有那个红被子面子,你给我寻一下?老婆说,你要那个干啥?他说他今天想去给吴兰兰披个红。他老伴说,那是农村的习俗,你拿那个合适不合适?他想了一下,也觉得在这个场合不一定合适。但他代表他们咸阳文学界、书画界以及爱好写作的朋友们,一定要给吴兰兰披红——是从心里给吴兰兰披红,这是他们对她的尊敬。对此,他动情地说:“大家都看一看。这个幕后的一切的料理,一周年出书,三周年出画册,组织这么多朋友来,靠谁布置呢?对不对?有这样一个老伴在家里支撑着,是多么幸福的。我说文兰在那边也会笑的,文兰这个家庭是世上文学界最幸福的家庭。谢谢大家!”

石竹先生的即兴发言,真诚坦率,句句发自肺腑,令人动容,也让我打心眼里敬佩有加

第九项,周至县文联名誉主席张兴海老师讲话。

张老师身材瘦高,白发丛生,一副眼镜,使其儒雅之气尽显!

他分别向文兰遗像和观众鞠躬后,就手持话筒谈吐自若地说道:

“怀念一个作家,最重要的,我的理解就是看重他的思想精神和文学精神,或者是文学理念、文学思想。我记得第一篇作品《幸存者》登在《延河》以后,由《小说月报》转载,轰动一时。文化革命中,公检法被砸烂,一条警犬也在劫难逃。就这样一条警犬被看管,被审查,成为一个重要的案犯。这一个警犬在逃跑的过程当中,有一系列的遭遇。它以一条警犬的视觉,写整个公检法在文革中的覆没,写人性的扭曲和变态,不仅在思想方面有他那个时代的穿透力,而且在艺术表达方面,也是非常地富有魅力。

“那个时候,我认识文兰已经好几年了。从这个作品引入,引到《命运峡谷》《命运峡谷》整个写的就是文化大革命。写文化大革命如何在极左思潮不断升级,个人崇拜到了顶点的时候,为中国带来的一场大劫难。这个作品当时出版的时候,还有点困难。幸亏上海文艺出版社配合,省作协,还有北京中国作协都看在眼里,才得以成功出版。

“我参加过文兰先生两次研讨会:《丝路摇滚》和《命运峡谷》。《命运峡谷》的整个的评论,归纳整理后,登在当时《周至文艺》上。”他左手指向书桌上的那堆展览书,接着说,“我认为,文兰先生这些作品当中,《命运峡谷》将是文学史上一部宝贵的经典。大家想一想,若在当今,《命运峡谷》谁给你出呢?文化革命,那是忌讳的词语。文兰在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里,高扬批判的旗帜,这是他的创作理念。这个跟他的经历,跟他的创作实践,跟他不断地学习理论和高人接触所得到的文学的启示有关系。他跟我经常在交谈中国社会的弊病,就是封建社会专制主义给我们留下来的阴郁图,始终不能排除。

“我觉得《命运峡谷》在当时的出版是幸运的。所以那几年,文兰重新认识他的作品,很有必要。在这里面,我为什么有感触呢?就是后来因写这个电影电视剧《于右任》。《于右任》为什么会受到重视呢?于右任是关学最后一位弟子嘛。于右任就是具有民族气节的一个人嘛。他后来把它又变成《乱世鸿儒》,在电话中给我讲,他对这个人物放不下。文兰身上具有关学思想熏陶下咱们陕西文人重气节、重义气、仗义执言、为民请命的品质。吴兰兰女士写了一篇散文《我这样和他告别》。我看了以后,觉得无可挑剔。后来就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觉得有点遗憾,就是文兰创作的思想精神和文兰的文学理念,在这篇文章里面还没有明确地表示出来。我希望有志于文学的朋友们,应该在这一方面有所突破。刚才国平讲了,感性的写作如果没有理性的照亮和穿透,你不要想写出大作品来。文兰在这一方面做了一个榜样。好,谢谢大家!”

张兴海老师对文兰先生作品的剖析品评一针见血,鞭辟入里,令我大为感佩。因为他和文兰先生的一段名言不谋而合。

文兰先生曾说:“我们不能站在历史长河的岸边,无视于现实,而一味地去超脱,去表现自我,去空灵,去淡远,去荒蛮,去古野,去高雅。我们应该责无旁贷地让今天生在这个尘世和未来要生存在这个尘世的人们通过我们的作品来形象地了解我们所处的时代,所以我恰恰以为只有这样,作品才具有恒久的生命力。”

这不正是张兴海先生所要揭示的文兰的思想精神和文学理念吗?文兰先生不简单,张兴海先生不简单,他们给我的启示就是:唯有读书写作,才能让自己变得同样不简单。
    项,由周至县文联秘书长张攀峰发言。

由于爱好广泛,勤于钻研,以于年纪轻轻就谢了顶。这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他。他讲话的题目是《让时间慢慢——在文兰三周年追思会上的发言》。

他意味深长地说:

“匆匆三年,今日追思;先生文风,山高水长。今天,我受周至县文联主席国稳社先生委托,代表文兰老师家乡——周至县文联前来追思,心情格外沉重。一晃,文兰老师离开我们三年了!

“我们因文兰老师——省城、咸阳、周至三地作家再次相聚;我们因文学缘由——省城、咸阳、周至三地作家进行追思。

最近以来一直思考一个问题文兰老师给我们留下什么?在我看来,追思是为了更好地前行;前行是为了我们更好地耕耘;耕耘是为了我们更好地收获。

“今天,我想从‘地理空间文学意义’和‘文学精神遗产’两个维度谈谈一些关键词。

“一是地理空间的文学意义。我们现在所处的南辛寺头村是文兰老师的出生地。家乡的风土人情让文兰老师有了文学基因的底色。譬如海内大儒李二曲先生的‘悔过自新’对文兰老师影响很大。咸阳是文兰老师实现他文学辉煌的地方。故乡与他乡,出走与回归,寻找与蝶变,这是每个人不可逃避的轨迹和宿命。

“二是文学精神遗产。追思后,有三个关键词。

“1、文学品质。文兰老师给我们留下了……500多万字的作品。这些作品,有些出版了30多年,至今大家还津津乐道,无疑印证了作品是时代的先河者。

“2、个人史观。我以《丝路摇滚》为例,《丝路摇滚》作为书名,出版于上世纪90年代。在我看来,他提出的‘丝路’代表着东方文化,代表着传统文明;‘摇滚’从字面来理解,代表着现代,代表着当下我们的物质文明。《丝路摇滚》作为书名,恰恰表明它是古老与现代碰撞、裂变的产物。

“3、精神向度。从文兰老师今天三周年追思会上,三地前来的众多的作家们可见一斑。我想,文兰老师就是凭借这种踏实写作的态度,呈现了非凡的文学版图。

最后,他以挽联作结:“麦一茬人一辈伏案耕耘留有丝路摇滚文真学问,饭几碗书几言仰天哭泣可谈命运峡谷兰馨香好华章。”这是三年前由他撰写,由张兴海老师书写的一副挽联。

张攀峰对文兰先生作品的理论解读,颇具独到见解,也让我茅塞顿开。

最后,由吴兰兰老师致辞。

她首先宣读了省作协党组副书记、专职副主席齐雅丽发来的祭文:
“文兰先生离开我们三年了,三年里,先生在天国与他那《32盒录音带》为伴,继续追寻着自己的梦想;三年里,先生在丝路恣意洒脱地摇滚着,继续着精神的不羁;三年里,先生在《命运峡谷》里继续探究命运的真谛,把真善美广阔地播撒……虽是生离死别,虽然天各一方,但冰冷的现实也因先生的不朽而温润了许多。一个兢兢业业的人,一个踏踏实实的人,在生命的任何节点,都会把美好留存在朋友们的心间。三秩已至,再寄哀思。祈愿文兰先生天国安好,和静顺畅。”

齐雅丽的纪念短文赢得了大家的阵阵掌声。

紧接着,吴兰兰老师致答谢辞,她富有深情地表达了她的哀思之情:

“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来宾、各位热爱文兰的文学挚友、兄弟姐妹们,我首先代表我的家人对你们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和深深的敬意!并对因为疫情被我婉言谢绝了的、今天未来到现场的文友书友亲朋好友致歉。

“今天是文兰三周年祭日,感谢大家又一次冒着酷暑,拨冗出席,对文兰及其作品作追思研讨。我相信文兰今天一定在看、在听,一定感激涕零。

“文兰是一个视文学为生命的人,也是一个用生命捍卫文学这方圣坛的人。他生前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老天爷咋给我生了这性子,一天不写作心就发慌。晚年的文兰更是不听劝,废寝忘食,置生死于不顾。

“今天,我也想借此机会和文兰说几句家常话。

“文兰,不,我还是叫你安斌亲切。今天是你的三周年祭日,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来看你了。回想以往,每当有亲友造访,你都会早早起床,打扫庭院,洒水浇园,备好吃货,亲自迎候。你会为大家讲解每朵鲜花、每一棵树木的精彩绽放和生长习性;你会滔滔不绝的和文友聊文学,聊创作,以至常常忘记了吃饭时间。你也会和乡亲们欢聚一堂尽享丰收的喜悦。可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三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心中的苦痛与谁诉说?我常常深夜被惊醒,明明看见是你回来了,却怎么也追不上,叫不应。星光依然闪烁,月色依然朦胧,万赖俱寂中我一声‘安’已是泪如泉涌。你知道我胆小,风雨天,窗外一有风吹草动就害怕。你总是一骨碌爬起来,拿上手电筒去检查门户关好了没有,还忘不了告诉我:‘起风了,下雨了,今年的花草树木一定长得好。’多好的日子呀!一瞬间,说没就没了。

“三年了,我知道你也想我,你也很孤独。都怪我,为了使你劳作了一生的心得以歇息下来,我有意将你记录的满满的下一部,下下一部要写的素材、故事大纲、釆写笔记以及密密麻麻地、倾注了你大量心血的笔记本、手札、参考资料、哪怕随手记的一小块纸片,都一股脑儿封存起来了。你一定在埋怨我粗心大意,埋怨我在你独自远行的时候,不该忘记为你带上这些随身物品。因为你总是说自己活着就是为了写作,你总是说你有写不完的东西。你埋怨过老天爷,说假如再让你年轻十几岁,一定不会辜负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你总是说咱俩一辈子有说不完的话,那就留着下辈子再接着说吧。可我今天不得不告诉你,2020的这个庚子年,是个百年不遇的大灾年。新冠病毒全球肆虐,死伤无数,国难当头,人人自危,小家无一例外。还好,疫情回暖得以缓解,大家都看你来了。

“你放心,孩子们都很好,饭桌上经常讲爷爷的轶文趣事,讲你那些说了几百遍还津津乐道的陈年故事。瑛宝琪宝已被国内外三所大学分别录取;小孙子蛋蛋一岁半了,已经会叫爷爷了,可遗憾的是孩子要见爷爷,只能在照片上看了。

“我知道你心里最惦记儿子,担心娃肩上的担子太重。大形势严峻,事情不好做,但娃很努力,和你一样,从不懈怠,相信会走出低谷的。

“你放心,疫情结束了,我就回来住,为的是大门常开着,你好天天回来走走,看看我们的花,看看新生的竹,看看小黄狗木木,它太想你了!听村里人说,它常常跑到你的坟头周围转悠。你没白疼它。

“安息吧文兰!安息吧安斌!你暂且照顾好自己,我会常去看你的。

“最后,还是那句老话,我衷心希望大家以文兰为鉴,珍惜生命,身体健康!幸福快乐!”

吴兰兰老师的话,充满真情实感,句句戳人心肺,催人泪下,让我眼圈禁不住一阵潮湿,也赢得了全体观众雷鸣般的掌声。

致辞结束,她又充满深情地向文兰先生遗像弯腰三鞠躬。大家被她的深情所打动,掌声再次不约而同地响起来。

随后,她又向大家解释说:“再感谢一个人。著名作家杨争光昨天晌午来,一直待到晚上半夜走,他在文兰的坟前向文兰讲了很多贴心的话。他是文兰的好朋友,他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我在此谢谢他。因为他今天有急事没有来了。我们一定会记住他。我和我的儿子,我的全家人一定会记住大家,记住你们忘不了文兰,爱文兰。文兰也爱你们,谢谢大家。”

掌声如雷,再次响彻苍穹。吴兰兰老师的感恩之心,再次让我心生敬意,感佩不已。

接着,大家一起合影留念,留下这个富有纪念意义的难忘时刻!

 

最后,大家在王海先生的组织下,与穿白戴孝的文兰的儿孙血亲一起,伴随着哀乐齐鸣,鱼贯而行,来到文兰先生墓前,祭拜文兰先生。只见文兰先生之墓,坟头周围用青砖砌成圆形矮墙,以防坟头土块滑落;地面一律青砖铺就,大理石墓碑上蒙着红绸布,被红绳紧缠。
整个祭拜礼,由司仪先生主持完成。

首先,在司仪读完专业祭文,焚烧了黄表,让齐刷刷跪在墓前的儿孙辈三叩首之后,则由原省作协党组书记雷涛先生负责揭碑。在鞭炮齐鸣中,雷书记将墓碑上的红绸布轻轻揭掉。只见白色方形汉白玉墓碑上,赵雄先生书“文蘭之墓”四个黑体大字,引人注目。

接着雷涛书记讲话。他面对墓碑深情地说:“文兰老兄,你三年前谢世,我们谨以沉重的心情怀念你。今天我们又来到了你的寝室,再一次缅怀你。你躺在了故乡的土地上,躺在了母亲的怀抱里,你不孤独,广大的文学爱好者都爱你,永远爱你,你永远安息。在另一个世界,我希望你生活得更加快乐,安息吧,文兰兄!”

随后,由省作协副主席冯西海读碑文。碑文是由文兰先生的学生——周至县书法协会原主席李庭武先生繁体行书,刻在墓碑背面。

冯西海先生站在墓碑后,对着碑文,一字一句读道:“安文斌,笔名文兰,生于一九四一年三月二十四日,卒于二0一七年七月三十日,陕西省周至县人,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团顾问,咸阳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一九六四年应征入伍,退役后执笔为文,作品有小说《命运峡谷》等三十余种及影视文学。六部作品荣登中国小说学会长篇小说排行榜,获陕西省双五文学奖,共和国的脊梁报告文学一等奖。文学同仁共称‘文学伯乐’‘文坛劳模’。乡梓匾颂‘情系桑梓’、‘功在后学’。”

最后,大家统一在文兰墓前三鞠躬,以表哀思。

追思结束,两辆大巴车将所有宾客统一运送到聚贤楼聚餐,以表谢意。他们的真诚,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来自不同地域的人们,之所以如此厚待文兰,归根结底皆因他的文品和人品有口皆碑。

正如一副挽联所云心存高远自甘寂寞苦心孤诣呕心沥血神圣文学酬壮志胸含锦绣独具匠心笔底烟霞文采风流鸿篇巨制照乾坤

愿文兰先生在天国得以安息。您的文学精神犹如璀璨光辉,将激励更多的文学后辈,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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