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豆
我至今吃过的最香的豆子是在儿童时代。
秋天。豆稞泛黄的季节。我和小伙伴把羊群赶进荒地,开始当三角(用纸折叠的玩具)。当了一大阵子,肚里打起呼噜来。摸摸兜里带的几片红薯干,早已在驯羊跟己的来路上进了羊肚。怎么办呢?我们的眼光不约而同地射向水沟对岸。
“不行啊,刚才老徐头还从这儿过呢!”机警的猴三一提醒,大家立刻被生产队看豆子的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徐头给吓住了。
“老徐头转远了!他刚才打这儿过的时候,看看沟宽水深,挺放心的。”细心的狗子补了一句,伙伴们又来了劲儿。
大个青抓起猴三的小腿向上举起。猴三看了一圈说声“没事”。
“要是老徐头看见烟气拐回来咋办?”狗子提出的新问题又让大家思考起来。
“这个好办,”猴三接着说,“只要大家多放干柴草少放豆棵,这大白天就不显烟气”。大家听了都点点头。
新问题解决了,大个青开始分配任务:“我践沟那边拔豆,猴三放哨,其他人统统捡干柴草。”
一切就绪后,开始生火、放豆稞。沟沿上地势高而平光,风吹干柴草火旺烟微。不大一会儿,便飘出熟豆的香气。
就在大家兴高采烈的时候,突然轻烟变得浓重了。“不好,肯定有夹湿柴草了!”只见大个青喊着一个箭步冲上前,脱掉上衣抓起领子扇起风来。霎时,浓烟又变轻薄了。
“衣裳着火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的目光齐聚正用力扇风的青。只见青双手提着的衣裳背部着了火。
“快扔水里!”我急忙叫道。
青迅速把衣裳抛向沟里。但着火的衣裳却借着向上的热气流迟迟不肯落水。火苗更大了。
当青用赶羊棍儿把衣裳挑上来时,大家都愣住了——好端端的衣服只剩下了领子和半截前襟。
“都愣着干啥?快吃豆哇!”青没事似的叫道。
于是,大家都抢着捏豆籽往嘴里塞。
尽管一个个嘴上甚至脸上满是灰,但心里都感觉特别地香。
最后,青向大家宣布三条:一是把沟沿上的灰弄净,二是洗净手脸,三是不准对外人说衣裳着火的事。
大家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