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初三,是祖母和父亲共同的祭日。今年的这天,因为忙于听教育专家作报告,没顾上烧坟纸儿。怎么办呢?我忽然想起了网祭——它不仅安全、环保、时尚,还不受时空的限制,且能达到“寄托哀思”和“传播文明”的效果。那就来个分别祭奠吧。我首先继承祭日“送纸钱”的传统,从网上下载了两幅“钱”的视频图,其中一幅自来水龙头往外喷金币的送给祖母,另一幅百张百元钞票围圈旋转的送给父亲。并依次从电脑里调出祖母和父亲的遗像,轻吟下面分述文前的短语段,而后是默哀思忆。
一、 祭祖母
没有黑纱
也没有白花
只有金币哗哗
敬爱的祖母
请您收下
我幼时跟祖母睡一张床,住在灶房兼磨房的东厢房。为不打扰我贪睡,祖母常常是一大早悄悄地起床,轻轻地做饭。也经常嘱咐五更来磨面的人家,轻声赶驴和小心罗面,不要把脚踏罗撞在面柜上。
祖母的手很巧。我小时候,村里穷而落后,棉衣多是黑靛煮粗布做的唐式装。偶尔见个穿制服的,我就羡慕不已,但不敢奢望。一年暮秋,从来没有做过制服的祖母,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件旧制服上衣,依我的身形,剪去多的,补其烂的,保留其服形,一针针缝制起来。这年冬,我便穿上了让小伙伴羡慕的制服棉衣。
祖母很勤劳。地里活家里活都干,一年四季都不闲着。上年纪后亦然。特别是寒夜漫长的冬季,她总是纺车一架伴孤灯,不到半夜不停“嗡”。
祖母还很节俭。记得那时做饭,往往是先烧稀饭再烙馍。当祖母做好稀饭再去烧鏊子时,灶内的死火已将熄灭。可祖母为了节省一根火柴,常常把锅灶里的余火扒出,放上引柴很吹很吹。又脏又烟不说,只那持久弯腰伸脖颈的架势,就足够一个老人难受的了。我曾多次劝祖母划根火柴,可她总是固执地说“能吹着”。
农历一九七七年四月初三,正在县城上师范的我,突然接到教导主任的通知:我家来电话说祖母病重。我赶到家后,祖母已经咽气,只有她老人家的遗容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二、祭父亲
没有黑纱
也没有白花
只有钞票哗哗
敬爱的父亲
请您收下
我刚记事时,父亲在安阳钢铁厂工作。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祖父病故。母亲和祖母带着我们姐哥几个过不下去,父亲就辞掉工作回到家乡。后来,父亲一直在村里当干部,曾带领民工参加过焦枝铁路和白龟山、招兵台、石漫滩水库等工程的修建。再后来,父亲做过大队电工和会计。由于父亲工作踏实、管理有方,又为人和善廉洁,深受两个自然村百姓的拥戴。可不知那一年,父亲染上了肺结核病。因忙于工作和医疗条件的限制,病根一直难除。
一九八零年初,父亲因肺病咯血住了县医院。由于我忙于教书、弟弟正上高中,由母亲和哥哥在医院照顾父亲。因为每隔十几天就咯血一次,父亲对医疗失去了信心,坚决要求出院。
出院那天,我去接父亲。当我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瘦弱不堪时,不觉痛苦万分。“这一出院不就等于说父亲的病不能再治了吗?”我这样想着,眼泪不住地往外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在这儿住够了,回去病就好了。”父亲反而安慰起我来。
也许父亲说的是真心话。回家后,由于父亲心情放松,加上母亲精心照料,父亲居然一天天好起来。二十天后,父亲竟能丢掉棍子行走了。后来,听母亲说,父亲当时执意出院有两个原因:一是感到病重治不好,二是怕花钱。因为那时我还没结婚,父亲要把仅剩的二百元钱留下来供我结婚用。一年多后,父亲病情进一步好转,就卖掉家里的两编织袋黄豆,宰了家养的一头猪,为我操办了婚事。
我婚后一个月,因妻患病要动手术花钱,嫂、哥提出分家。于是,一家人便一分为三,父母暂跟刚高中毕业的弟弟一起生活。我和妻借贷款去了省医院。
就在妻经医院调理欲动手术时,弟弟发去电报,说父亲病危。待我万分火急赶到家时,父亲已入土为安了。
父亲去世的时间也是农历四月初三。可能是孝敬祖母的原因吧。
父亲临走我也未能见他一面,给我留下了终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