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梨树的传说

一、概况

辽阔的黄淮大平原上，有一条发源于伏牛山余脉的澧河。澧河有一条支流马河，世世代代从我们徐庄村南自西向东流过。因此，人们俗称我村为“马河徐”。传说马河徐村北那块较高的地面上有棵大梨树，4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因无资料记载，谁也说不出树龄有多少年。该梨树虽然粗大，但它的树干不糟不空，主枝保持完好。通高5丈许，树冠浑圆，覆盖地面近3亩。春天，满树梨花似雪山；夏天，枝叶茂盛如绿盖；秋天，满树脆梨缀满枝；冬天，一树黛枝傲霜雪。

二、避洪

古时候，澧河每隔五六年就发一次洪水倒灌马河。马河水遇倒灌便会猛涨，迅速溢出河床，使村庄和农田遭涝灾。所以，马河一遇倒灌涨水，马河徐村的人就往大梨树下那块高地跑。

有年夏天。中午吃罢饭。天气热得如蒸笼。一群村人便拉起高粱篾子席到村北大梨树下乘凉。由于大梨树树荫深，又处在村外的高地上，就显得特别凉爽。大家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闲话，不一会儿就打起盹来。紧挨大梨树的徐老汉因前半晌干重活特劳累，先发出一连串的鼾声。接着，大家也都纷纷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徐老汉突然感觉有人推了他一下，于是便懵懵懂懂地听到：“乡亲们快醒醒，马河倒灌要发大水了，快回家收拾一下带上家人到这里避避吧！”徐老汉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看，除了正在酣睡的村人外，什么人也没有。“这难道是大梨树的声音？”想到这儿，徐老汉赶紧叫醒熟睡的人们，一起向村里跑去。

当徐老汉跑到临河的家时，看到洪水已经快到大门口了。徐老汉顺手带上些吃的，赶紧拉上家人，唤起邻居马大爷和李阿婆向大梨树跑来。

这次的洪水不同往常。往年的洪水虽然来得快，但也去得疾，一般是不会高出民房砖砌根基的。可这次水位已经到了砖基顶部了，水还在上涨。地势较洼的农田也被洪水淹没了。不久，洪水便泡到了土质墙体。接着，被洪水泡透的土墙开始倒塌。“哗啦，哗啦”的倒塌声此起彼伏。大梨树下的乡亲们听着这哗啦的声音，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不过，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是保命要紧。

当大家望到洪水已经淹没村子里唯一一所浑砖瓦房的窗台时，大梨树以外的地方一片汪洋。村民们开始害怕了。这大梨树下保险吗？大家嘴上虽没有说出来，心里却都在想着这个问题。然而，洪水虽在不停地涨，大梨树枝叶罩到的地面却一直是干的。

又过了两个时辰，洪水已经淹没了村里那所浑砖瓦房的窗户。村外的田野里连高秆作物的头都找不到了。但马河方向还是有一波波的浪头涌过来。“我们守在这儿行吗？”大家开始动摇了。人群中不时传出老人和小孩子的哭声。

“请大家不要害怕，都把眼睛闭上。再坚持燃两根香的时间就没事了。”十分胆怯和焦虑的人们分明听到大梨树在说话。哭声停止了。大家都把眼睛闭上了。耳朵里虽仍能听到水浪的声音，但感觉脚下的土地在慢慢上升着。就这样，慢慢熬过了燃两根香的时间。洪水终于开始减退了。人们悬着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三、梨花雪

有一年，麦收后一直无雨。靠天种秋的村民一直安不上秋。这年的冬天，又无雨雪光顾。来年开春仍不见雨水降临。坑塘干了。马河先是断流，后是干涸，再后来是河底的淤泥龟裂。紧挨马河的公用水井，也在全村1/3的户挑水后，露出底来。族长只好召集起青壮年劳力，轮流用镐刨锹铲的方法把井加深了8尺，才算能勉强供应起全村人畜用水。田地里旱得寸草不生。有的地块裂开尺把宽的缝隙。马路上的尘土，有半尺多厚，被来往的车轮翻过来覆过去。村里的小树都旱死了，大树的叶子也蔫蔫的，毫无生气。越来越多的人家存粮吃光了，准备外出逃荒。

惊蛰这天早晨，天灰蒙蒙的。不久，便下起了大雪。人们忘记了雪天的寒冷，拎着能敲响的器具，在大街上疯狂地敲着唱着。敲累了，唱够了，就捧起地上的雪往嘴里填。那贪婪的模样，就像快饿死的人吃上了纯白面的馒头。也有的人用铁锅或铜盆盛上雪，煮干菜叶或者为数不多的粮食籽儿。

雪一直下了一天一夜。有两尺来厚。翌日天晴日出，村民们欢天喜地地打扫院子和道路。雪化地起水后，村民们开始争先恐后地翻地，播种春大麦、春豌豆、春玉米等春作物。

人们忙完田里的活时，发现大梨树的叶子已露出头，可一朵梨花也没有。“往年可是小雪山似的满树梨花呀，今年怎么一朵也没有呢？”当越来越多的村民这样问的时候，正好有位道行深的道士经此，不禁冒出一句：“你们还不知道哇，梨花都变成梨花雪了！”

不知谁把这话捎给了族长。族长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派人在大梨树前摆了香案，召集起全村人来祭祀大梨树。就是在这次祭祀时，经族长提议，村民们一致同意将沿用上千年的村名马河徐改为马河梨。

四、梨花乳

明朝。夏天。闹蝗灾。漫天的飞蝗犹如强烈的沙尘暴，铺天盖地。地面上，房屋上，树上，甚至屋子里的墙壁上都是蝗虫。蝗虫过后，不要说田里的秋禾，就连树上的叶子也吃了个精光。次年春，气温偏高。小麦刚刚抽穗，第二代蝗虫就起来了。开始是不会飞的小蹦蹦。短短几天后，长全翅膀的飞蝗又形成了遮天蔽日之势，在空中打着旋儿向前推进。可怜还未灌浆的小麦，因失去了青叶和幼穗，过早地夭折了。春玉米、春红薯等农作物，只留下一根光茎。本来就存粮很少的村民，就是数着粒吃也熬不过多少日子。眼看路上行乞者越来越稠，大梨树也呆不住了，化身须发皆白的老翁到村子里去，告诉那些饿得东倒西歪的村民到大梨树那儿有吃的。这些村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慢慢地向大梨树移动，打老远就看到被蝗虫啃光叶子的大梨树一夜之间竟长满了嫩叶。村民们刹时来了劲头，急忙返回家，带够梨叶的工具。有的掂着带有钩子的长棍儿，有的搬来瘦高的梯子，有的扛着高腿凳子……

奇怪的是，往日不能直接食用的梨叶，今日就如甜香可口的乳汁一样好吃。而且摘下来一片就变成一个大烧饼模样，吃一片一天不饥也不渴。更奇怪的是，人们今日把满树的梨叶吃光了，过一夜又是满树。就这样，大梨树的叶子吃了发，发了吃，吃了再发。最终保住了全村人的生命。

五、梨叶掌

村民们在蝗灾饥馑遍地的日子里，竟有梨叶乳吃！这种近乎谎言的稀罕人事儿，被一个逃荒的外人知道后，便在村外传开了。传来传去，就传到了一窝土匪的耳朵里。这窝土匪当时就隐藏在大梨树西南三四十里的小山沟里。小山沟是马河的发源地，地形复杂，又处三县交界处，官府多次围剿都没能除根。蝗灾之年，土匪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就想找些好吃的优待优待肠胃。当土匪们听说马河梨村的人有梨叶乳吃时，尽管还未见到梨叶乳长啥样儿，一听说这好吃的名字就垂涎欲滴。于是，匪首就带领20个喽啰前来抢夺。土匪闯进农户家中，发现都是徒有四壁。逼问一村民才得知底细。于是，这伙土匪就来到大梨树下，准备登梯取叶。村民们见状联手抗拒。土匪们舞刀弄枪进行骇唬，村民们还是不让。匪首就露出凶神恶煞的本质，先用刀砍伤一个冲在前面的年轻汉子，然后令手下用绳子把顽强抵抗的七八个村民反剪双手捆绑起来，吊到大梨树的枝上示众。最后，强行驱赶村民离开了大梨树。

当这伙土匪爬到树上摘梨叶的时候，天空蓦然黑暗下来。站在大梨树上，伸手不见五指。正当土匪们不知所措时，一片片梨叶倏地变成了强有力的巴掌，叭叭叭地掴在土匪脸上。直掴得土匪们鬼哭狼嚎。不多时，土匪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牙缝冒血。

土匪们好像意识到得罪了梨仙，只好扔掉刀枪，向大梨树叩首求饶。过了一会儿，大梨树褪去了乌黑的云团。土匪们才狼狈地下了梨树。匪首让部下列队肃立，双手合十向大梨树连连鞠躬后，解下捆吊的村民，包扎了被砍伤者的伤口，并向他们赔礼道歉。然后，灰溜溜地逃走了。

六、救乡亲

抗战时期。有支八路队伍伏击鬼子运粮车队时6人负伤。因队伍需迅速转移，也因其中的两名伤员是马河梨人，这6名伤员就被同时安排在比较偏僻的马河梨村养伤。

由于汉奸告密，驻守县城的鬼子便很快派一个小队到马河梨村搜查。幸亏八路秘密交通员早到一刻钟，把伤员转移到一处很隐蔽的地方。鬼子查了半天一无所获。小队长大怒，下令把全村男女老少200余人押解到大梨树下审问。小队长面对不肯屈服的村民，首先使出“杀鸡吓猴”的伎俩：把那名八路军老父亲拉出来，二话没说就是两个耳光。直打得老人眼冒金星、牙龈出血。老人忍无可忍，将一口鲜血啐到鬼子小队长的脸上。小队长恼羞成怒，拔出手枪向老人胸部连开三枪。老人倒在血泊中。村民骚动着就要围过来。小队长又朝天连开三枪，命令机枪手对人群架起机枪。其他鬼子兵也端起带着明晃晃刺刀的长枪，对准围在前面的村民。

群众稍微安静下来后，鬼子小队长对5个鬼子兵耳语了什么。这5个鬼子兵钻进人群查找了一阵，然后拉出来3个八路家属和2个与八路有交往的人。小队长阴险地拔出指挥刀，指向被拉出来的这5人道：“八路伤病员的，有。你们藏到哪里去了？不说死了死了的。”这5人紧咬嘴唇不语。小队长又用刀尖分别指着每个人的胸口问，还是没人吭声。小队长没有办法。就下令将他们推到20米开外的地方，站成一排。然后那5个鬼子兵就在他们的身后挺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小队长露出狰狞的面目，声嘶力竭地叫道：“最后再问你们一遍，不说的统统枪毙！”

大家都说不知道。

小队长黔驴技穷，就向5个鬼子兵打了个立即执行的手势。鬼子兵便开始瞄准。只要小队长挥起的手臂一落下，鬼子兵就一齐射击。

“慢着，我知道八路伤病员藏在哪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须发斑白的老翁着一身白衣从人群中走来。

“呦西！”小队长高兴地迎了过去。忙问八路藏在哪里。老翁说他有个条件，答应了就说出来。

小队长又问什么条件，老翁说，把所有的村民都放了。

小队长狡猾地想了想，问老翁要是骗皇军怎么办。老翁说就朝他开枪。

小队长又想了想，就挥手让人把集中起来的村民都放了。然后，迫不及待地要老翁说出八路伤员的藏身处。老翁说，待他上到大梨树顶先望望，然后就过去。

小队长想，反正老翁已是嘴边之物，就是插翅也逃不脱皇军的手掌，就同意了老翁的要求。为防意外，小队长命令鬼子兵子弹上膛，枪口紧随老翁的身体移动。若发现异常，就随即开枪。

老翁登上梯子，一步步向大梨树爬去。鬼子兵的一双双贼眼和乌黑的枪口，紧随着老翁的身子向上移动。突然，在树顶张望的老翁化作一团白烟瞬间消失了。鬼子兵慌乱地对白烟消失的地方放起枪来。然而，伴随枪声飘落的只有一片片残损的梨叶。

此时，鬼子小队长强烈地意识到被老翁捉弄了，就气急败坏地命令鬼子兵找来大量的柴草堆集在大梨树下，声称要把老翁与大梨树一起烧死。

柴草被点燃了。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眼看火舌就要舔到大梨树的枝叶了。倏地凭空生出一团白雾，把大梨树一下子笼罩起来。熊熊的烈焰瞬间化作一团浓浓的黑烟，偏离树冠斜向天空。

30里开外的八路军游击队，看到这大梨树方向狼烟似地滚滚浓烟，便断定是鬼子到马河梨村搜查伤员了。就迅速跑步向马河梨村进发。

鬼子还在为烧不到大梨树而纠结之时，突然射来一排子弹。鬼子闻声急忙趴到地上进行还击。怎奈八路人多势众，且包围圈在逐渐缩小。小队长见情况不妙，急令部下杀出一条血路，丢下十几具尸体，仓皇逃跑了。

七、梨身世

大梨树三番五次地搭救村民。村民的日子总算安定下来了。在大伙儿手里有了些剩余后，就自愿捐出一些钱物，准备在大梨树旁建一座“梨神庙”，以备每月初一和十五人们焚香祈福之用。

正当村长借清明节传统祭祀之日，组织悉数村民举行隆重的梨神庙奠基仪式时，那个须发皆白的老翁一下子站在了众人面前。老翁捋了一把雪白的胡须，郑重地告诉村民说，他衷心感谢大家的敬意了。只是这梨神庙是万万建不得的。

正当村长与大家面面相觑之时，老翁说：“不让大伙儿建庙，不是我对梨翁神不敬，其实我就是你们心中的那个梨翁神。”

接着，老翁就讲出了自己的身世。他最初是孙悟空被压进五指山期间掉入头毛的一颗梨籽。因受悟空脑油几百年的浸润有了灵性。又因随悟空出山时得到了菩萨的点化，增了德善。不料想的是，悟空被菩萨解救后，到数千里之外的伏牛山复神洞清灵池去洗浴，那颗梨籽就落进了清灵池。这池浴水几经周折排入澧河。又经倒灌进入马河。最后，那颗随浴水漂流的梨籽，就流落到当今大梨树的位置。

梨籽开始落地时，人地生疏。为了尽快熟悉人地环境，具有灵性的梨籽，时常以流浪小男孩的身形出现在村民面前。村民们并不因缺吃少穿和生面孔而驱赶他，而是对他关爱有加，到谁家都给吃给穿留住。梨籽孩儿很感激村民的多年照顾，发誓长大后用自己的身体和能耐报答马河徐村民们的恩惠。

梨籽孩儿进入13岁那天，突然消失了。有人说他外出找活干了，因为他已到了自食其力的年龄。谁也没留意，村北那片低洼荒地里多出来的那棵碗口粗的梨树就是他的化身。但出入村北田地总爱抄近路而斜穿低洼荒地的徐老汉，却发现了一个秘密：村北这块低洼荒地自从有了那棵梨树后，年年都在上升。5年过后，洼地不仅不洼了，而且还稍高于周围的地面。而那棵梨树也长到桶口粗了。村民们一年四季都爱到梨树下走走。因为这棵梨树，春天挂满雪白的梨花，装饰着村头的风景；夏天张开绿伞似的树冠，为田间劳作归来的村民驱暑增凉；秋天缀满丰硕的果实，给村民提供蜜汁似的水果；冬天昂起稠密的枝丫，为村民们挡风减寒。

由于该梨树传承了梨籽的仙气和善德基因，迅速生长成一棵大树。梨树一大便具备了报恩村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