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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搏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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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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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朔迷离的投毒案

2019年5月的一天。早上7点许。68岁的余老太将一小碗胡辣汤喂完3岁的孙子,正要往胡辣汤店送回空碗,就见孙子的肚子一鼓一鼓地呕吐起来。余老太急忙跑过去,双手抱起孙子让他面部朝下。褐色的胡辣汤夹杂着孙子时断时续的哭声和鼻涕,随着小脑袋的一起一伏呕吐不止。余老太见事态严重,腾出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给几十里外上班的儿子轩打去了电话。

轩向母亲简单询问了事发地点与孩子的当前症状,急忙拨打120后,又告诉母亲把那个胡辣汤碗包好,待会儿一并带到医院。

120救护车很快将孩子及余老太接到医院。医院通过对呕吐物的化验,确定孩子的急病是农药吡虫啉中毒所致。于是,便采取催吐、洗胃、导泻和补液维C等措施进行抢救。两个多小时后,孩子脱离了生命危险。余老太和火速赶到医院的儿子、儿媳悬起来的心算是稳了下来。

“农药中毒——孙子只喝了一小碗胡辣汤呀!”余老太这才想起事件的起因来。于是,轩要求医院对那个带来的胡辣汤碗内残留物进行化验。

化验结果一出,便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胡辣汤内含有大量的吡虫啉高毒性农药!

于是,轩便打110报了案。

接到报案的街道派出所民警不敢怠慢,迅速赶到医院了解情况。民警见到轩问明情况后,先听录了余老太对中毒事件的简述,又用手机拍下医院的两个化验结果,就火速赶往余老太购买胡辣汤的那家饭店。

这家胡辣汤店位于余老太所住社区的东南部,门面开在社区外围纵道南端西侧,是家在此营业6年之久的全国连锁名优胡辣汤店。民警进店,看到正墙上张贴着《食品卫生许可证》《工商营业执照》《餐饮服务许可证》《工作人员健康证》《排污许可证》《消防许可证》证件,老板和工作人员正统一服装有条不紊地营业,就餐设施和卫生条件合乎要求。餐桌上,不少顾客在食用以胡辣汤为主的餐食。民警踏入老板工作台,让老板调出余老太购胡辣汤过程的监控录像,经查看,不存在怀疑的地方。然后,问老板今早和上午来此就餐者有没有发生异常。老板答,一切正常。最后,民警让老板拿出今天预留的胡辣汤样品,取出一小盒带走了。

经公安法医化验鉴定,民警带去的胡辣汤样品正常。

民警把调查的情况反馈给轩,并让余老太详述一遍她喂孙子胡辣汤的过程。

余老太说,今早7点,她领孙子在社区南的横道北侧栾树下玩新买的遥控小汽车。约半小时后,孙子说饿了想喝胡辣汤。她就带孙子去东边那家常喝的名优胡辣汤店,买了一小碗胡辣汤,端到餐厅的桌子上用汤匙喂孙子。孙子喝了几口后,突然发现他玩的遥控小汽车不见了,就嚷着要她去栾树下找。她只好端起饭碗领着孙子去了。还好,那个小汽车还在。孙子跑过去,一把抓起小汽车放好,就用遥控器操玩起来。她叫孙子接着喝胡辣汤,孙子像没听见似的。她一急就把胡辣汤碗放在栾树北边的矮隔墙上,过去把孙子拉了过来。然后,孙子站在矮墙边,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遥控器,一边张口喝着她喂到嘴边的胡辣汤。谁知孙子刚喝完一会儿便呕吐起来,并且越呕越厉害。

民警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民警听罢余老太的讲述,皱眉沉思片刻,猛然将脸转向轩道:“你有仇人吗?”

轩被民警突如其来的问话搞蒙了,张着嘴弄不懂民警问话的用意。

民警也觉察到自己问话的陡然,便解释道:“通过听你母亲的讲述,对照胡辣汤店了解的情况,我感觉这像一宗仇人报复的投毒案。不知你是否有这种感觉。”

经民警如此一说,轩还真想起有那么一个仇人。7年前,轩曾和省城同单位一个叫敏的姑娘谈恋爱,两人同为大学毕业招聘进公司的员工,又都是性格比较温和的独生子女,感觉很合得来,一年后便订婚同居了。肉体上的亲密接触,让他俩的爱情逐步升级。又过了三个月,便达到了都情愿结婚的地步。不料,敏的娘突然提出的结婚条件像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无情地阻断了二人的结婚愿望。敏娘提出的结婚条件是:轩在省城中心工作地买一套三室两厅的新电梯房和一辆20万元以上的轿车,送彩礼现金20万元。

轩当时估计了一下,一套三室两厅的新电梯房需120万元左右,加上车与彩礼钱,至少得160万元。这对于一个普通职工家庭的轩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为寻求一个能办到的结婚条件,轩和单亲的母亲都好言好语求敏娘降低要求。哪知敏娘却说:“房和车是你们家必备的基本条件,档次低了不合我闺女的身份。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供她大学毕业,又找人托关系给她安排工作,这20万元算多吗?”

见我们的话不顶用,敏也跪下来向娘求情。娘不仅不答应降低条件,还一气之下掴女儿两个耳光,并怒骂道:“胳膊往外拐的白眼狼,娘是过来人,都是为你龟孙好!难道你想一过门就租房住、骑自行车上班呀?”敏见娘如此动怒,只好忍痛吞声。

后来,敏娘发现女儿还和轩有电话来往,就气急败坏地逼迫敏更换电话卡,彻底断掉与轩的联系。否则,她就撞死在敏的面前。

再后来,敏辞了工作不知去向。轩每天都拨打敏的电话,可听到的总是“您拨打的是空号”这么一句回应。

轩一直在等敏的消息,几次有上门提亲的都被轩婉言谢绝。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终日思敏盼敏,最终等来的却是敏喝农药自尽的噩耗!

原来,敏已经怀上了轩的孩子,一显身子便辞掉了工作。娘几次逼敏流产,敏坚决不从,执意生下孩子自己抚养。母女俩为此杠了一长段时间,一度闹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最终,敏在身心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想到母亲曾被狠心的父亲遗弃后独自养育自己的艰难,就用自己的死换取了母亲的“不亡”。

敏死后,娘虽为女儿的死极度悲伤,但又一味地认为害死女儿的罪魁祸首是轩,就凶神恶煞地闯进轩家,要轩以丈夫的身份给敏披麻戴孝买上等的墓地葬敏。轩考虑到自己的爱敏之情和敏娘的处境,就依了敏娘的要求。

不料想,葬敏之后,敏娘又提出要轩赔偿她养老费50万元。轩无奈之下,只好请司法部门介入处理。司法部门经过调查取证,认为敏的死主要责任在其娘,轩为敏披麻戴孝买墓地安葬已尽到了道义上的责任,驳回了敏娘向轩索要50万元养老费的诉求。可轩出于对敏的敬重,主动提出为敏娘提供养老费10万元。

这桩异常烦心的事件总算了结了。但敏娘总嫌轩“赔偿”她的养老费太少,一直解不开这个心结。敏娘一次与余老太路上撞面发生口角,曾丢下狠话,说她日后不会给轩好日子过。

“都把孩子弄成这样子了,我们能过好日子吗?”余老太气愤地补了一句。

“不过,”民警说,“我昨晚已借调出事发地点近邻的水果店监控仔细看过了,从老太太端着汤碗到栾树下,直至将胡辣汤全部喂入孩子口中,路过汤碗附近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跑外卖的小伙子,一个是该段道路的清洁工老头,他们都不具备作案的动机,也没有投毒的举动。至于那个敏娘,根本就没有她的影子。”

于是,破案行动按下了暂停键。

街道派出所民警只好将案情迅速形成报告,上报给区公安局。区公安局连夜召开会议,决定将破案任务交给侦破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长睿。

睿会后仔细看完了那份报告,于翌日晨就驱车早早来到事发现场,让余老太拿一个碗,把昨天的事发经过完完整整地重复一遍,然后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当睿看到余老太昨天放汤碗的新建矮隔墙上有洇湿的污迹时,便指着污迹问余老太:“你昨天往这儿放汤碗时,这儿有污迹吗?”

“没有。”

“后来,碗里的胡辣汤洒出来过吗?”

“没有。”

睿就顺着有污迹的地方往上看,见有最低一枝的挂满稠密树叶的栾树枝正斜向这里。再往上看,硕大的的树冠上,一层层的枝叶上收下放地递铺出来。睿上到矮墙上,伸手揪住下坠的叶柄,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微卷的叶片,又问起余老太:“你们昨天来时这树上打过农药吗?”

“没注意。只看到地面有点潮湿,以为是来前下过一层小雨。”余老太答道。

“你往矮墙上放胡辣汤碗那个时段,刮过风吗?”

“刮过。就在我把汤碗放那个地方去树干处拉贪玩孙子的时候。”

“这就对上号了!”

“对上什么号了?轩不解地问。

“你们看”,睿指着树冠说,“这栾树生了蚜虫,治蚜虫的农药怕太阳光晒,所以护林员一大早就来喷洒。叶片吸收不完的药液会一层层地滴落到树冠最下层的稠密枝叶间悬储起来。根据这棵栾树的冠状特点,多余的药液有三分之一会最后聚集到我刚才拽住的这团叶片间。一遇风吹,这些汇聚的药液会突然洒落下来。因为吡虫啉是一种无色微气味的农药,不特别注意,是不易发现的。”

轩和母亲听了,都如梦初醒。

为证实判断的准确性,睿拨通了身为区园林绿化管理所所长的老同学电话,问余老太所住社区南横道的栾树上昨天早晨是否打过农药。对方说打过。

“打的什么农药?”

“50%辛硫磷乳油。”

“什么?你没搞错吧!”

“没有哇,是我让裴师傅打这个的。”

“那好,麻烦你现在就让裴师傅来现场一趟。”

“怎么,出啥问题了?”

“有个小问题,我想向他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等我弄清楚了原委,再对你细说。”

“好吧。我这就让他去。”

不一会儿,那个裴师傅就坐公交车过来了。睿指着道北的栾树问裴师傅:“昨早在这儿打过农药吗?”

“打过。”

“打的什么农药?”

“50%辛硫磷乳油。”

睿听了,直挠后脑勺。不禁自言自语道:“真见鬼了这!”

过了一会儿,睿让轩和余老太先回去,他要去裴师傅的园林绿化管理所仓库亲自查对一遍取药记录。裴师傅说昨天打的农药还未顾上记哩。睿说,无论记否都要查对一遍。

睿让裴师傅坐副驾座上引路,10来分钟便来到区园林绿化管理所仓库。他俩下了车。裴师傅前面带路,边走边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库房门一看傻眼了:桌子上好端端地摆放着大瓶的50%辛硫磷乳油。裴师傅嘴里不禁冒出一句:“表弟怎么打错药了!”

原来,站里派裴师傅昨早去余老太所住社区南横道喷洒治蚜虫的50%辛硫磷乳油,裴师傅天刚亮就来到库房,从农药柜高货架上取出一大瓶农药,拿到桌边灯泡下一看,是6%吡虫啉乳油,就随手放到桌上,又找出老花镜戴上,搬一把椅子上去,打开手机灯仔细找,这才找出一大瓶50%辛硫磷乳油。就在这时,裴师傅的妻子打来电话,说她已控制住的心脏病又突然犯了,要裴师傅赶紧回去送她去医院。事情紧急,裴师傅把手边那瓶50%辛硫磷乳油往桌上一放,就赶紧打电话让他那个常来帮忙喷打农药的表弟来帮忙。哪知表弟却喷打的是6%吡虫啉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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