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南河记

襄阳者，自古兵家必争之地也。群山环抱，贤能世出。其存于世二千八百余载，久峙于国之心。非唯是，襄阳者，亦中原文化之载体也。经而修葺，残垣完善如初，熠熠生辉，人赏之皆赞叹不已。元章之书，浩然之诗，俱传至今，感之万世。

襄阳景甚佳，极目远眺，水天一色，翠微连片，纤凝游行，不逊仙境。及花朝，柔甲四处可寻；及荷月，紫薇四处可见；及白藏，松风四处可闻；及寒冬，落雪四处可至。望舒高挂时，万家灯火相映，游行者，比比皆是，白榆满天，星河飞舞。

襄阳尚如此，而南河尤胜。壬寅甲辰甲寅日余忆起尝闻父曰:“若汝欲往之一览花好月圆之景，唯南河也。历十余载，其水益清，林木葱郁，零星人家摇身而成街巷错落，阡陌之间，稻浪阵阵。”余恨未尝得以目见，然是日，父谓余将往之南河，余大喜，心中澎湃溢于言表。

途中，远眺而见千年古松两棵伫立山上，厚重之感迸发。余独往观之，亲戚候山下。至松前，有一亭，尘埃四起，身侧有一佛像。余细观，方知一松已枯死，余下山问父，答曰:“此处人多事佛，以松佑其安，故日日焚香，久而久之，一松便枯死。”余无语凝噎。万物当顺其自然，不可有意而为之。

始至，芳草沁沁，花香怡人，山中云雾升腾，清爽无比，顷刻便觉舒适自在。余至此正清晨，因得见霞光万道，层林尽染，赤水荡漾。延幽径而行，常遇照夜食虫，汉云仰卧，万物和谐。行至山腰一人家已正午，得食处，无山肴海错，金樽玉著，落苏毡根便作水陆之珍。

午后小憩于此，忽闻淅沥雨声，缓开牖，雾朦朦，远山若隐若见。余起身借一扁舟，唤一渔者棹桨顺水而下，每行百尺则有人家一二，垂髫嬉戏，老叟清谈。舟下水石相搏，激起浪花点点如琇，清风有意，流水不休。

纵情山水间，不知不觉，已黄昏，见落霞与白鹭齐飞之景，有嘤嘤鸟鸣伴泠泠溪水，诚可谓天公作乐也。因御风，撑花赏轻丝，乘舟扬轻衣。清音入耳畔，时隐时现，盖笛箫也。余舟前亦有一舟缓行，盖一失意书生，忽而长叹曰:“茫茫岁月归期何时?悠悠苍天归途何处?壮志难酬，茕茕孑立，相思无处，落花败。”余顿生同情而对之曰:“皎皎流光归期此时，遥遥苍穹归途此处，矢志不渝，漫漫长路，惊鸿有望，含苞绽。”书生回眸一笑，似伯牙遇子期。

俄而，雨渐入寂寥，月渐入云霄，舟渐南河半，曲渐入尾声。余卧舟，仰观满天星斗，俯视皓月沉水，似为横笛吹落，时有箫声略过。出手便能摘星揽月，落足便踏银河九天。岸边晴虹于暝天益光耀，阵阵柔风于玄夜益舒适。已而，万籁无声，恣意高歌，山鸣谷应，余韵徐歇，沉醉其中，情之所至，此心逍遥，早已不知归时，忘却归途。

或曰，襄阳无胜景，无奇观，不足去也。然南河之景岂不若姑苏西湖与清河灵山?无人似余闲来听花落，落笔惊风雨而已，此其所以未闻名天下也，胡为乎无处欲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