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冀南工程大学位于冀州省最南面的邯临市,位置紧贴着邯临市的南环路。原来隶属于国家煤炭部,就是原来的“矿院”,“矿院”后来兼并了华北水电学院、冀南医学院、冀南农学院,这才更名为冀南工程大学,真正的成为了冀南最大也是最强的一所综合性的大学。子执即将在这里度过他的大学生涯。
除了冀南工程大学,邯临市还有两座地方性大学,一个是以师范类专业为主的邯临学院,一个是以技能为主的邯临职业技术学院,也就是前面所说的那个二百分就能上的“邯临大学”。三所大学鼎足而立,构成了邯临市高等教育现今的格局。
报道流程和高中生基本一致,报道、交钱、分宿舍,吃饭、充卡、认舍友,交钱的时候看着爸爸从衣服内兜掏出厚厚的现金,子执瞬间就有一种回家不想上学了的冲动,太费钱了。
老师这时还没有出现,也就只有一个辅导员,名字叫任莹,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长得就像黄日华版《天龙八部》里面的阿紫,身材婀娜多姿、凹凸有致,同学们一致认为很是养眼。
入学后紧接着就开始为期半个月的军训。这个不得不说一下,子执本来就深受爷爷的影响,对军旅生活那是非常之向往,所以拿到军装迫不及待的就穿上了,除了没有军衔还是很像模像样的,接着子执就冲着镜子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爷爷你看见了吗?孙子穿上军装很像你啊。”子执心里想着。
但是接下来他可就蔫了,大学军训跟他所期待的军训差了十万八千里。所谓的军训也就是单纯的叠豆腐块被子、站军姿、走正步,再搭配点俯卧撑和蹲起跳,剩下的就只有晒太阳了。根本就没有子执所期待的枪械训练!哪怕你弄来一把让我们摸摸都行呀。
子执所在的专业有一个典型的理工班特点,男多女少,全班几十号人只有六个女生,这个在军训的时候子执他们坐后面板着手指头都数清楚了。太残忍了,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啊,这让这群早盼着上大了学就脱单的男生们情何以堪啊!
因为训练枯燥所以每当教练训话的时候子执就会走神儿,这个时间就是回忆偷袭的良机,回忆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度过的美好日子总是那么令人神往,子执就想小菲、大伟、成才、建国他们这会儿是不是也在军训啊?肯定也全都晒黑了,哈哈哈哈。进而子执的脸上就会现出被人挠了一把的傻笑。
然后清醒过来时看见旁边的陈丙也在傻笑,他盯着子执的眼神告诉他:他傻笑完全是因为他看到子执在傻笑。子执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偶尔的失态也会被他逮着。
陈丙,在他们宿舍排行老二,为人机警,思维敏锐且颇有气节。着重介绍其惊世骇俗的气节是因为有一次子执说:“咱俩长得可真像啊,简直就是双胞胎!”他们都是圆脸小眼短头发,猛一看还确实有点像。
而此时陈丙就会模仿张飞的形象,带着文天祥的气质和屈原的口吻怒喝曰:“士可杀,而不可辱!”遂作手刀抹脖子自杀状,令子执惭愧不已。
“也不知道谁说的大学是天堂,让我捉到非喷他一头屎,然后带着手套揍他两拳不可,把我这么一个英俊潇洒、青春靓丽的大男生害成现在这个颓废的模样,简直罪大滔天,不可饶恕......”蒲松说道。这句“喷他一头屎”曾困扰了子执老长时间,怎么喷拿什么喷的呢?子执不得而知。
蒲松,宿舍排行老四,经常被人联想到聊斋的作者,而误称其为蒲松龄。这个人为人开朗,性情豪爽,提到其豪爽实乃天下一绝:话说他打了一夜的呼噜,早上起来望着大家红肿的眼,豪不客气且一脸无辜地说:“唉,昨晚又失眠了......”
子执想:“真是比我高中哥们儿’大呼噜‘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天夜里随着蹭的一声,子执又坐了起来,唉又是恶梦。这个结论是他由那床掀开并耷拉到地上的被子判断出来的。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唯一能让他判断出自己在宿舍位置的原因,是从对面偏上四十五度传来的呼噜声,唉,蒲松啊,你就不能斯文一天吗?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尤物,却成为他们四二零宿舍第二个交到女朋友的人,是医学院的一个优质MM。纠其原因,子执分析他长得帅只一方面,语方能力出众是另一方面,关键是其脸皮厚的程度也是子执等人学习的楷模。
子执就想不管它了,就这么跟着大家无聊地过吧,身体就跟着教官的口令机械地走过场就行了,想得太多迟早得少年痴呆。再说了又不是子执一个人,工程大学三万多人呢,多一个傻瓜谁看得出来?而且话说回来光四二零宿舍就六个呢,多么恐怖的数字啊,用概率来算他才是万亩良田里一棵葱上的毛毛虫呢!这样想着,子执心里就平衡多了,连正步都踢得有劲了,结果因为动作过于标准,还误打误撞地被教官选中进了标兵队。
但是晚上躺在床上又一想,受应试教育毒害的这一代人总得有人出头振臂高呼啊,打倒......打倒......打倒......下面什么台词儿来着?子执急着上厕所想不起来了,先放下不说,赶紧跑到洗手间发现没位,于是出来在厕所门口大叫:“田未来,电话!”,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未来,原来姓田,现在好像也姓田,宿舍排行老三,这个人叫未来但是有什么集体活动什么的却很少能来,为人性格不拘小节,例如袜子和饭盆时常形影不离,也会时不时地翻箱倒柜地找筷子,但是有件事令子执对他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那次厕所事件发生后,未来毅然驾火车回石门市泰和大厦买了一部手机,成为四二零第五位拥有手机的人。令子执情不自禁地想:“这宿舍两部座机全归我一人所有了?惭愧,惭愧。”
当然田未来还是有其闪光点的,这个人情感生活方面入世得早,相对于当时什么都不懂的子执来说,真可以称之为前辈了,很多事情都要向他请教。
其实子执向来没什么坏心眼,只是迫不得已时才小小地捉弄人一下,给无聊的军训生活添点料,可就这一下下便落下了阴险歹毒的终身骂名,想想看其实他也不容易,宿舍兄弟们很快地就一个个地成双入对了,被捉弄一下也不会少根头发掉块肉,让人发泄一下孤单的情绪又有什么关系?
刘进先,和子执重姓,四二零宿舍排名老五,为人精明能干,但做事令人费解,因为每次上课他最后一个出门,吃饭他最后一个刷碗,其滞后的程度就宛如子执驾飞机撞到了恐龙,骑马追火车一样。
于是子执联想到未来出一绝对:进先从不先进,未来何时会来?横披“蒲松子执陈丙”。不过,此人后来经常有一些神秘莫测的行为,经过子执严密的调查才发现,这个人偷偷的一声不吭地也有对象了!就是他医学院的同乡,这次他遥遥领先,真是低调。
张曙光,湖北英山人氏。在此向老大道歉,并不是故意安排你最后和观众见面,只怪你......唉。如果说老大被人卖了,说好五千元少给一块,老大就是拼了命也要追回交给卖方,总算是讲信用了。虽夸张了点但不失为老大的真实写照,也正是这股憨劲使其后来成功地登上了“窝居族”CEO的宝座,这个在当时很流行,就是帮那些个大热天不愿出门的吃货们代购,送货上宿舍门儿,类似于现在的优优跑腿业务。
军训完成后大家和任莹、几个教官一起在图书馆门前的高台阶上合了个影,拿到照片后才发现密密麻麻的人头,而且小伙子们身穿军训服都长一个样,要想找到自己那得用放大镜看才行。
借着军训的档口也把历史上第五宿舍楼第四二零室的几位大佬介绍完了,接下才是重点,作者之所以打乱了顺序就为此一问请马上回答:子执是老几?
聪明人已经猜到了,是的,子执姓刘,宿舍排行老六,喜欢别人称其为“六郎”,可恨陈丙总是联想到“遛狗”,真的是气煞子执也。
(二)
十五天的军训完成后同学们一个个都被秋老虎晒成了包公,全身上下露在外面的除了牙之外全都是黑的。
紧接着就是各班委分发课本,这就算是正式开课了。
大学的课程是累计学分制的,有必修和选修,学生们必须在一个学期内完成本阶段的课程,最后要全部考试合格拿到相应的学分,否则就要补考,直到考过为止。如此循环直到毕业。
子执本以为熬过了高三,考上了大学肯定就解放了,就轻松了,结果完全不是这样的,草率了。
因为很快他就发现,这时又出现了一些烧脑的课程,比如高等数学,大学英语,大学物理,建筑结构、建筑力学等等。尤其是还有计算机课程,子执他们中学就没怎么接触过,除了为上个QQ学会了打字,其它的可是啥也不会,但是到了大学直接快速地学完电脑基础知识,紧接着就上VB、VC编程,还要考证,都不知道搞建筑的学这个干啥用?有个CAD、PKPM就足够了。
还有英语,都争着抢着考四六级,跟学位还挂钩,毕业后有几个能出国干工地的呢?参加工作后根本就用不着。当然还是得有更高的追求,老师说了,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能干本专业的工作呢?艺多不压身啊!
还好,除了必修的课之外还有选修课,什么唐诗宋词、马列主义、毛思、邓论、影视、声乐、哲学,历史,文学等等,正好符合子执的口味,也弥补了一下当初没有选文科的遗憾。
大学里没人再像张霞、秦子君、文希那样的老师天天逼着你学,学不学怎么学,全靠自觉。自己掏着高昂的学费你不学那是你自己的损失。
晚自习?大一的新生你跟人家考研的同学抢桌位,上的什么晚自习?你那是冲着学习去的吗?子执都不好意思点破你们,包括女生啊都听着点。
在大学里几点睡觉由你自己说了算,通宵上网?那是你的自由,老师点名时有人喊到就行了,只要最后不挂科没人会注意你,都不重要,同学们有一个比较普遍的口号叫什么“六十分万岁”。
当然凡事都要区分来看,不能一概而论,也有很多学霸还延续着高中的习惯,奖学金拿到手软。学校设立了励志奖学金、学校奖学金、国家奖学金、贫困助学金等等,金额也很是可观。其中有两个人就给子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个是冯小妮,一个是杨彩蝶。对,全是女生!子执用尽全力去学也就拿到一个三等的奖学金,这俩人可厉害,把国家、学校、励志奖学金一起拿了个遍!
另外杨彩蝶是从山区来的,有点像杜娟的样子也是单亲家庭,从小自己爬山道上学的经历也是相当的励志,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拿着绿卡一入学辅导员就帮她申请了国家贫困学生助学金!真的很感谢我们国家的好政策,让所有人都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可惜了杜鹃当初没能坚持下来。
期末看着冯小妮和杨彩蝶上台领了厚厚的奖学金,子执他们一干人等也是眼红得很,不禁发出感叹:自己上学烧钱,人家上学是来挣钱的啊……
冯小妮是典型的南方女孩,性格温柔可人,说话柔声细语,和她说话总会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舒服。长相也非常的可圈可点,一双大眼睛跟洋娃娃似的,再配上她的小圆脸、小嘴巴,可爱至极。再加上她强大的学习能力,简直就是完美!可能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是班花但看上去更像莲花,冰清玉洁高高在上,令所有人望而却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是所有男生的女神,却从来没有哪个男生敢于追求。都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配不上。
但子执是个例外,他对大家所谓的冰山女神的说法很不以为然,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就同学关系而已有啥不好意思的?见了面就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学习上有问题也经常去和她交流交流,上次元旦班里办联谊会,子执还跟他合作了一把表演了一个节目,他吹笛子她唱歌,那感觉上真有点像当初跟李静在一起的样子了。呵呵。
学习上除了本专业的课,公共课和选修课基本上都是大课,往往是管理、造价、土木、营销等几个专业一起上,乌央乌央大几百号人都坐在阶梯教室里,好不壮观。
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给男多女少的土木专业带来一些更多接触女生的机会,让大学生活充满了无限可能,尤其是营销专业,一个班就只有一名男生,正好与土木互补。那些学生就是以后的售楼部专员啊,一个个都漂亮得很。
但是子执总感觉这课排得也太随意了点,有时上午半天都没有课,有时晚上八点又有课,一点儿都不稳定,完全颠覆了中学的上课规律。
没办法,自从大学扩招,学生数量多了,教室却还是那些个,所以教室得周转着用。一切都是公共的,没有什么固定的教室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座位,每次上课都要轮流提前占座,往往都是一个宿舍出一个人,提前带着六本书一次占一排。
专业课也让子执很想吐槽,老师在黑板上用粉笔教学生怎么施工放线,子执就在下面想着实践才能出真知,要学施工这门课,还不如我直接去工地干几天施工员来得实在,什么都学会了还能挣点吃饭钱。但是想归想,他可不能说出来,先掌握理论知识还是有必要的。
英语课是在多媒体教室进行的,每个课桌上都有一个耳机,用来练习听力用的。这个课因为设备比较值钱,所以每次上课座位要求固定,子执前面是侯婷婷和王小吉,两个美女也是邯临市本地的,城里人。后面坐着的是刘文靖和商明波,两个来自省会的帅哥,也都是子执大学里交的好兄弟。
英语陈婷老师很有心,经常在课间放一些英文的电影供学生们观看,也是为了练习学生的口语语境。有一天放的泰坦尼克号,引得前后桌们都在屏住呼吸认真观看,可是到了关键环节时她直接给快进过去了,引得大家拍着桌子抗议大呼可惜,没办法只能下课去网吧补上这一课了。
突然子执低头发现桌面上写着一行英文小字:“同学你好!”这里为了大家看着方便就直接用中文描述了。
这桌子怎么就变成了留言板了?
子执拿起铅笔在下面回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等下次再上课时下面又有了回应,但明显是几个不同人的笔迹。这个多媒体的教室,所有专业共用,也不知道是谁留的言,都不署名。于是经过一段时间桌面就写满了。
“你们现在都玩什么游戏啊?”
“我不玩游戏。”
“今天的老师发型好漂亮啊!”
“能不能好好地回答问题?”
“都散了吧,好好听课。”
“我是造价专业的,你们都哪个专业啊?”
“性别男,爱好女。”
……
子执一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拿橡皮全给它擦了。自己写上一句:
“爱护公物,请大家从此封笔!”
本以为这应该是结束了吧?大错特错,好奇的同学们还是给接上了:
“说的对,绝对不能在课桌上写字了,都是大学生了你们要注意素质!素质!”
“同意,从此封笔,不再回复。”
“你们都不玩跑跑卡丁车么?”
“*****这是我的QQ号,请加我详谈。”
“你们都够了没有!”
“我发现学校有个秘密基地。”
“在哪?”
“操场上怎么会有***”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
……
没过几天,又写满了前言不搭后语的留言。
后来陈婷讲课时发现怎么有的学生上课都不认真看大屏幕听讲,尤其是坐在第一、二排的侯婷婷、王小吉、刘子执等人特别显眼,他们低着头看什么呢?这才发现了这个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遂令学生全部清理干净,并严格要求不允许再有这个情况出现,否则全部记过入档案,这才遏制住这一歪风邪气。
高数老师张丽是一个学究派,不看书就能把数学公式写满整个黑板,这在学生们眼里就是神一样的人物。像什么函数、什么极限、求导、微积分、定与不定积分、空间解析几何、向量代数、级数、常微分方程等等,子执看着就头大。
然后就是建筑结构、建筑力学、岩土工程,这些可是核心专业课了,你以后就是干这个的,不懂力学那可不行。但是子执物理在中学时就没学好,第一学期力学就挂了科,补考了一次才过,想起来就觉得丢人,所以大家千万不要把他当学霸,主角其实就是一个学渣。
陈丙年前交了个女朋友名字叫何芳,他们都是邢州市的,何芳的家在城里条件要好一些,而陈丙和子执一样来自农村,甚至他那里更加偏僻、落后。
春节回家的时候,何芳家里人一听说陈丙的条件就坚决不同意他们交往。
“他们那个小地方穷的鸟不拉屎的,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她妈妈数落着何芳。
“爸妈是过来人,都是为了你好!不要图一时新鲜耽误了一辈子啊。你现在还是个学生,要以学习为主。爸以后给你找个更好的。”何芳爸爸也不同意。
何芳本来就不是个有主见的人,见爸妈都反对,也打起了退堂鼓。
这一天陈丙吃完晚饭,突然小腹右侧剧烈疼痛起来,捂着肚子趴在床上大汗淋漓,等子执和张曙光跑步回来看到他时,他已经脸色苍白疼的说不出话了。
子执他们赶紧扶着他到校医站,医生怀疑是急性阑尾炎,赶紧给他办了转院手续,去对面的邯临医院连夜做了手术。四二零宿舍的几个人凑的手术费,轮流换着班照看着他。
陈丙虽然麻醉了,但心里明白,是宿舍的兄弟一直守在身边。这份情,要记一辈子了。
“我们不合适。”何芳过来看望陈丙,鼓起勇气给陈丙说道。
“为什么?”陈丙不明白,放寒假前还好好的,还计划着美好的未来,怎么下学期刚开学就变成这样了?
“我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们家那边,太背了……”何芳低着头小声地说着,“对不起!”
病床上的陈丙看着天花板,眼睛里仿佛是进了沙子,笑了笑强忍着心痛说道:“好的,我明白了,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祝你早日康复!”何芳捂着嘴跑走了,她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舍,毕竟相处的这段时间还是有些感情的。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何芳跑出去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子执提着早餐送来病房,问陈丙。
“我们结束了。”陈丙双手捂住了脸,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听得丝丝的抽泣。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子执有些愤怒。就从这一点来看,这个女孩就配不上陈丙的深情!
“二哥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子执坐在他床边,摸了摸他的头。
陈丙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也顾不上伤口的剧痛。病房里所有的人都奇怪的看着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所有的男孩在变成男人之前,都要经历一次刻骨铭心的伤害。这大概就是男生的成人礼吧。
(三)
“子执!你的电话!”蒲松喊到。
“稍等一下来了来了!”
“喂,你好请问哪位?”子执从水房跑回来,在身上擦了擦手,拿过手机问道。这是子执买的第一部手机,是一个直板的诺基亚妖妖妖零,花了子执两百大洋,拿着看上去就像是个砖头,主要的特点就是便宜还耐摔,关键时刻还能用来防身。
“你猜我是?”电话那头说。
“我猜你是女的!”子执打趣道。
“废话!”对方生气的说。
“哈哈!李静!怎么了想我了?”子执一开始就听出来是她了,就故意逗逗她。
“少贫嘴!看你也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把我给忘干净了?”李静问道。
“看您说的,哪能啊,忘谁也不能把你忘了。”子执赶紧否认,其实上大学快一年了,光顾着享受新鲜的大学生活,适应新环境认识新的朋友,学习新的知识,确实是没有经常联系这些老朋友们。
“你不要忘了我啊!每天都想着点!”李静向来简单直接,快人快语。
“好的,收到!”子执就差敬礼了。
“行了就这事儿,挂了,嘟嘟嘟……”李静说完就挂,也不听听子执说啥没有。
子执拿着电话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操作?!几千里地的长途电话这是说了个寂寞啊!子执嘴里嘟囔着放下手机回头一看,所有人都围在他周围偷听呢。
“女的?”蒲松问道。
“啊!”子执说。
“有戏?”田未来也问道。
“有屁!”子执看着他们几张八卦脸,就想给他们一顿八卦掌,“别盯着我啦,就是一个老朋友而已啊!”
大伙只好摇头叹气的散开,刘进先说:“老六,咱们宿舍可就差你还没谈过对象了,你不能老是单着呀,要知道谈恋爱可是咱们上大学的必修课。”
子执直接斜视着他:“这谁告诉你的,都什么歪理论?回头我可得问问辅导员任莹去,刘进先说的……”
“别别别呀,你没听说过咱们工程大学的校训:学业诚可贵,工作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嘛!”刘进先接着说道。
“净瞎说,校训那不是在墙上挂着呢:崇德尚善,精工铸新。”子执指指墙上的标牌说道,哪像进先说的什么为了爱情皆可抛?
“子执,进先他说的也对。咱们学工程的,等毕业工作了再找对象那可就难了,我有个老乡也是学土木的,毕了业进的施工单位,全国各地到处的跑,非常不稳定,到现在三十多了还单身呢!”陈丙分析道,他说的也是事实,世上有太多被爱神遗忘了的工程男了。虽然陈丙刚刚为情所伤,但是不得不说,他分析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是就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要把握住机会,眼光要看远一些啊!”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说着。
“这都哪跟哪啊!我又不是和尚,我也想找女朋友啊,可咱们系资源稀缺啊,没有来电的我能怎么办?让我随便找一个好人就‘嫁’了吗?”子执反问道。
“不要局限于同班、同级、同校、同学,眼光要放远,博爱一点,只要合适看着顺眼就行了,就比如说刚才给你打电话的这个,就没有发展发展的可能吗?”蒲松说道。
李静?子执可从来没敢往这方面想过。说到底也是一种心理作用在作怪吧,他可不想让别人说自己傍上了一个富婆,吃软饭。呵呵,看起来这时的刘子执是不是挺愚蠢的?嗯,主要因为还是太年轻了。
“听见你说,朝阳起又落……”电话又响了。设置的铃声也太老套了,但这就是子执,喜欢简单、内心恋旧。
“刘子执!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呢怎么占线呢?”是小菲的声音。
“一个朋友,没什么事,怎么了?”子执问道,小菲倒是三天两头的打电话。
“朋友?女的吧?”小菲问道。要不说子执最怕的就是女孩子的第六感,她们比算卦的猜的更准。“小敏她可是听说你都交了女朋友了,是吗?”
“这是谁在造我的谣啊!我撕烂他的嘴啊!”子执刚刚接受了众舍友的教育,正在为这事烦心呢。
“哦,那就是没有呗?好的我知道了,我去给她说一下,替你解释一声啊!拜拜。嘟嘟嘟…”又挂了!怎么上了大学一个个都变成这副德行了?子执真是欲哭无泪。
“你看看,这不是又来一个女的?兄弟你倒是顶上去啊!”蒲松说道。
“这个是我发小!”子执白他一眼。
“就是说青梅竹马呗?”刘进先总是能抓住事情的关键节点,然后口吐莲花满嘴的金句。
和谁啊?青梅竹马?申小菲吗?子执动了一下念头赶紧摇摇头打消。别闹了,这算是青梅竹马么?仔细想想好像也算是,又好像不是,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一直困扰着子执。按照严格的定义来讲,他们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按照现实来说,他们确实也是从小一起打到大的,准确的应该说子执是被她打到大的。再说了,都这么熟了又怎么下得去手。
算了,不想了,一切随缘吧,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强留不住。子执摇了摇头,拉着陈丙、张曙光出去跑步去了。
为了锻炼强大的内心,就要有强壮的体魄做支撑。所以每天晚上子执他们都要去夜跑,绕着操场转圈,跑完了再打会儿乒乓球,回到宿舍再去水房洗个冷水澡,特别舒坦。
说起来令人苦恼,现在的工程大学的操场竟然还比不上子执高中时的操场,也没有塑胶跑道跑起来总感觉有点硌脚,大面上也没有铺草皮,还很小。子执他们跑这一圈顶多也就有三百米,十圈下来才三千米。当然后来新建的体育馆那是相当不错,极其宏伟现代,建成当年还举办了省大学生运动会,但是那已经是子执毕业后的事儿了,现在不赶趟。
“你太厉害了,我们可实在是跑不动了!”陈丙、张曙光他们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怎么拉都拉不动。
“什么啊,这才六圈啊!离十圈目标还远着呢?”子执看着他们说道。
“你以为自己是体育生啊这么能跑?我们可跑不动了。”张曙光说啥也不动了。
子执看着这俩,一个瘦高,一个矮胖,站在那整个就是一对赏善罚恶大使,哼哈二将啊。
“好吧好吧,那你们先歇一会儿,我继续了。”说完子执就向前跑去了。他心说这要是大伟在就好了,每次都是自己先不行……
夜里出来活动的学生还真是不少,有玩单双杠的在做引体向上,有练散打的在打沙袋,还有很多人在打篮球的,篮球场上也一会儿就爆出一阵阵喝彩声,看上去是在打比赛,围了好多女孩子。
要说最热闹的还得说是学校广场那边,大学里有一个舞蹈协会,周末常常在那里组织舞会,放着大功率的音响,大家可以随着音乐以舞会友。在慢三慢四的音乐里,年轻的男生女生们可以牵着手扶着肩慢慢起舞,这过程很是让人迷醉。
尤其让子执印象深刻的是,当“兔子舞”的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成百上千人连成长蛇阵,就像祖玛游戏一样里三圈外三圈一起蹦蹦跳跳的,真得好不壮观。
子执课外参加了跆拳道协会,后来实在是觉得不过瘾,那些胶合板小孩子都能一脚踢碎。所以干脆就自己向学校打申请办了个散打协会,跟跑步时认识的几个散打高手一起教会员们练习。
就这样大学生活慢慢开始规律起来,子执是上课、下课、教散打;刘进先、蒲松、田未来他们是上课、下课、谈恋爱;陈丙、张曙光则是上课、下课、泡网吧、打零工。
子执期间也不断的和陈丙张曙光他们一起出去打打零工,挣点小钱,干什么?只要不犯法什么都干。发过传单送过水,工地里面锻炼过腿,另外也在食堂跟着大厨配过菜,在饭店里面洗过盘子刷过碗……
一次偶然的机会,母校的老师联系上了子执,让他帮忙找一些在校大学生做模特,就是坐在那里不动让美术高考生们照着画人物。这工作看似轻松简单,做起来其实并不容易,一坐一两个小时不能动,一节美术课下来全身都僵硬了。
于是子执就在宿舍区黑板上写上招聘信息:招聘模特,工资日结,电话……
然后就有不断的电话打进来,学弟学妹们都有所顾虑,担心是不是骗子。现在社会上有很多不法分子盯上了大学生群体,单纯好骗,是又骗财又骗色的。后来一听说是自己学校的学长带队,给中学美术生当模特,这才放心地报名参加。
很快子执就找够了二十多个人,每到周末一起骑车去成台二中当模特,母校也很给力,工资每天结清。
就这样,这个大二新学期子执就靠着带队做模特,挣到了大学里的第一桶金。
(四)
大学的日子过得是那么的快,仿佛是眨眼之间就已经过去一半,大学的日子却又过得那么的慢,每天三点一线的总感觉过不到边。
子执平时除了上课,没事就爱去泡图书馆,工程大学唯一让他感到满意的就是它的图书馆,这里的藏书实在是太丰富了,整个七层的回字形大楼,全是书。文学、历史、军事、小说、杂志、绘本等等基本上就没有子执想看而找不到的书,而且是全部免费向学生们开放,甚至用学生证登记还可以借出来,限额十本,拿回去到宿舍接着看,简直是爽得不能再爽了。
这一天吃完午饭,子执正坐在图书馆畅游在知识的海洋,突然电话震动了起来。
“子执快点过来,刘进先被人打了!”是老大张曙光焦急的打来电话。于是子执把手上的书放回去书架就飞奔而出。
原来刘进先和对象韩柳中午在第一餐厅打饭,韩柳给窗口的厨师要一个塑料袋,厨师就是不给。
“你那烧饼又不是在我这里买的,我凭什么给你塑料袋?”这个厨师也是个愣头青,胖胖的比子执他们看起来也不大几岁。一看就是小时候不好好上学,早早的就出来打工了,脑子也是的,一根筋,不就是一个塑料袋你给她不就完了么?
韩柳也不示弱,本来就是独生女从小被家里人给娇纵惯了,哪里受过这个气?也可能过程中说话有些冲,一来二去两人就吵吵了起来。厨师感觉人格受到了羞辱,拎着勺子就从柜台翻了出来,人家虽然胖身手倒是很敏捷。
去买饮料的刘进先远远地看见这一幕,要动手这还了得?赶紧就跑过来保护自己女友,正在气头上的厨师一看小丫头居然还带着帮手,还气势汹汹地就跑过来了,拿着勺子上去一下子就把刘进先的脑袋瓜开了瓢儿,一时间鲜血直流,引起一堆过来打饭的女生尖叫不已。
子执赶到一餐的时候,张曙光、陈丙、田未来、蒲松等人都已经赶到。那个小胖厨师早就吓得跑没影了,只留下韩柳哭着用手帕捂着刘进先的头。
“先把人送医院再说!”子执喊到。
一行人就带着刘进先去了校医院,想不到做饭的勺子威力居然也有这么大?只见医生清理出来刘进先头上的伤口,足足有四五厘米长!缝了十多针!
这一下小胖厨师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子执他们回来立刻一边联系着学生会与校方进行着沟通,一边组织本级所有的学生,带着记者会、散打协会、跆拳道协会、舞协等等,打着白条幅上面用红漆写着大字就把第一餐厅给围了起来!
“还我安全!严惩暴徒!”
“还我安全!严惩暴徒!”
子执他们带着人们喊着条幅上的口号,几百人同时发声还真的是振聋发聩。现场学生也是越聚越多,情绪被渲染得越来越高昂,最后第一餐厅被围的水泄不通,学生们把餐桌都站满了,眼见实在盛不下这么多人,最后全部拉出来发展成全校游行运动,除了毕业班出去实习的和考研的学生外基本上全员都参加了,其中有一些是凑热闹的也跟着游行,喊口号,主题就是“还我校园安全,严惩施暴人员。”
这件事迅速引起了校方的高度重视,学校领导一起出面到医院看望了还在输液的刘进先,了解到情况基本属实,便找到第一餐厅负责人要求立刻妥善处理,找到凶手给受伤学生公开道歉并赔偿损失,否则学校就不管了,直接报警按刑事案件处理。
原来那个小胖厨师就是餐厅负责人的侄子,难怪这么狂呢,感情也是有后台的人啊!刚开始小胖厨师还不服气,还想别别呢,最后被他叔叔一耳光扇哭。
“你小子是想着去坐牢吗?!”他叔叔咆哮着说道,小胖厨师这才醒悟,站出来向刘进先公开道了歉。
最后校方处理结果是小胖厨师被开除,永不录用,餐厅赔偿刘进先医疗费及精神损失费两万余元,这事才算是了结。
经过这次风波后,学生会在校园的威信与地位达到了顶峰。
难怪历史上所有的起义、暴动都离不开青年学生,一是他们有思想有抱负,二是他们满腔热血无处安放,还追求着公平正义。
处理完刘进先被打的事以后,子执的校园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有好一段时间,舍友们和隔壁宿舍的兄弟伙开始没事儿就玩扑克,用一毛一毛的硬币来炸金花,一饭盆盖子的硬币一会儿满了,一会儿又空了,反正就那么多在宿舍间流通着,也没人傻到拿着它们去买东西什么的,就是为了消耗个时间。
这个怎么说呢?虽然只是小钱但还是带着点赌博的形式了,不推荐大家学习啊,咱们还是回到上课的正轨上来。
学校为了达到因材施教的效果,体育课开始尝试着让学生们自选科目,有太极、散打、武术、乒乓球、篮球、田径、游泳等项目,其中太极是必修的,其他的学生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选择,子执选了武术,其他人兴趣不同选的也都各不相同,比如陈丙就选的乒乓球,蒲松选的篮球。
就是在体育课上,子执认识了太极高手张重。
要知道子执可是在太极的故乡长大的,虽然不比成才这个太极世家来的正宗,但是比一般人可是强上不少呢,一招一式也是标准,引得老师不住的赞叹,大家一看这架势要不你来教吧?
班上关系要好的两个女同学崔晓丽和赵仙仙,也一句一个“教练教练”的叫得他很是不好意,于是子执就私下里给她们补补太极课。
这天的体育上大班课,跟管理专业的学生一起练习推手,和子执对练的是一个叫张重的人。
只见对方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虽然个子高练武术并不占便宜,但是想不到他的底盘却非常的扎实,力气也很大,子执一下就被他甩出去很远。
“呵,挺厉害的啊!”子执脚步一转站定身子,给他竖起大拇指。
“你也很不错啊!”张重也很惊奇,这个小个子不简单哪,要是一般人现在早趴地上了。
“注意,我过来了!”子执再一次欺身上前。一个“掤”字诀单手正劲发出,直冲张重面门而去,张重也不硬抗,接连使出“捋”“按”两字决化解了这一刚猛的进攻,子执一招落空也不罢手,见张重牵着自己的手向前拉便顺势用“靠”顶肘向前,一下子就把他顶出了圈外!说起来复杂,其实这一系列动作是瞬间完成的。
只见张重抱拳说道:“陈氏太极张重!”
子执赶紧按规距回礼:“杨氏太极刘子执!”
两人就这样开始,成了亲密的太极“拳友”,一有空就约着出来一起切磋。
从张重那里子执学到太极八门,“掤、捋、挤、按、采、挒、肘、靠”。子执以前就是跟着成才屁股后面瞎练的,根本就没有系统地学习太极理论招式,经过张重的一番讲解他才慢慢知道,原来这些招式叫这个名字啊,传统的武术文化真的是博大精深!
“教练!”
“教练!”
是崔晓丽和赵仙仙她们,又跑过来找子执学太极拳了,因为马上体育要考二十四式,她们还有好多动作都还不会呢。
于是练习开始:
“来,慢慢的野马分鬃,对,再来,动作要连续,白鹤亮翅,好,继续,左右搂膝拗步……”
(五)
“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当初没上学咱们早就该抱上孙子了!”子执妈妈又在家里唠叨他的爸爸。
“现在你说这个!孩子考上了不上能行吗?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上学?”子执爸爸说道。
“那他这再过一年也就要毕业了,咱们是不是提前给他张罗张罗?让他毕业了就赶紧结婚。”子执妈妈拿定主意。
“行吧,先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咱们做好准备吧。回头你让媒人给物色个合适的,正好趁过年回来就让他相相亲。”子执爸爸说道。
子执的妈妈点点头,很明显她同意这个方案。
……
“啊嚏!啊嚏!啊嚏!这是谁又在说我坏话?”子执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摇摇头说道。
想想肯定又是老妈在家里说他了,去年过年时,成才带着他杭州的女朋友回家认门儿,可把子执妈妈给羡慕坏了。人家那对象水灵得很,那小脸儿红扑扑的能掐出水来。然后回来就天天催着子执什么时候也带回来一个给她们瞧瞧。
他现在还不知道是,父母已经心急得在家给他准备新房了,就等着他确定新娘了。
自己年纪确实也不小了,上次见到同龄人张小广时他都俩孩子了,杜鹃又生了个儿子也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
真是让人头疼,这还没开始找工作呢就得先找老婆。
时间过得真快,眼看再过一年就要面临毕业了,子执不想考研了,家里经济压力太大,要早点工作赚钱才行。
也是时候确定对象了……子执想道。
这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光棍节,也就是十一月十一,因为是四个一所以人们管它叫光棍节。每年的光棍节都有一大批光棍彻夜狂欢,享受着属于他们单身贵族的日子。
子执曾经质疑这个节日的由来,四个一?不就是两对吗,应该叫成双成对节才对,怎么能叫光棍节呢?于是经过思考再三,子执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就在光棍节的这天准备发起他爱情攻坚战的最后一击。
“申小菲,你为啥一直不找对象?”接通电话,子执直接就问道,他办事情一旦决定了就直来直去,从不拖泥带水。
“我要那玩意干啥?还说我,你不是也一样没对象吗?咱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啊!”小菲揶揄的说道。
其实自从进入大学以来,她身边从来都不缺乏追求者,也经常有条件非常不错的男孩向她表白,可是她总觉得还是不够好,总是差点感觉,到底差在哪儿呢?她自己也说不好。杜鹃的经历让她对婚恋多少有些忌惮。久而久之宿舍的姐们儿和同学们都叫她“冰山美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亲近。
“那我不想当光棍了,你帮我好不好?”子执先试探着问道。
“这事儿你得自己想办法,让我怎么帮你啊?我也不会说媒呀!”小菲感觉他今天有点莫名其妙,说话吞吞吐吐的一反常态。
“你做我女朋友啊!”子执说,这个小菲脑子一到关键时刻就短路。
“啊?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做~我~女~朋~友!”子执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兄弟!你是发烧了吗?吃药了没有?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小菲有些措手不及,这可太突然了,从兄弟到对象的转变她一时还接受不了。刘子执这家伙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吧?他不是一直跟小敏相好吗?
“认真的!”子执肯定的回答。说就说了有什么好怕的,顶多就是挨顿胖揍嘛又不是没被她揍过!
“你有病啊?”小菲开始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咱俩可是从穿开裆裤就玩在一起了,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把我当女人?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那小敏呢?”
“我一直就是喜欢你!从小就喜欢!听见了吗你这个大傻瓜!”子执再也绷不住了,喊了出来。
呼,感觉好多了,像是从心上搬开一块大石头一样。什么俗话简直是笑话,窝边草自己不吃,留着给别的兔子吃啊!
小菲这时感觉有点乱。
她脑子里回想起很多年前,她要玩过家家的游戏,有几个小屁孩儿就站在麦秸堆上决斗,谁赢了谁扮演新郎的角色,输了的就去“抬花轿”。当时子执就像发疯了一样用上所有能用的招式,反正只要是能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到最后小伙伴们一个个全都服了,张大伟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行了行了,别咬了算你赢了,你当新郎官好了吧?”
“哼!这是我媳妇儿,你们几个谁也别想抢走!”子执小身板向前一挺,背影豪气云天。
……
“自行车老是没气儿,我也懒得天天打气,怎么办呢?干脆就让刘子执这个家伙带着走吧,反正我也不是很重,嗯就这么办了。”这一带就是两年,两年里她每天就坐在刘子执的大二八后面上学下学,从后面扶着他的腰,天冷了就揣进他的裤兜,直到初三住校才算是结束……
放学路上一群小流氓劫住了他们,子执就拼了命地护住她,把她压在身下用后背承受着一群人的拳打脚踢,那一次他和大伟被打住进了医院,小菲就在医院照顾了他们七天……
太多了,从小到大,怎么都是他的影子!
见电话那头小菲安静了下来,子执接着慢慢的说:“我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反问过自己,对你究竟是什么感觉?说实话,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已经超越了喜欢的感觉!因为我早就习惯了和你在一起,早就已经离不开你了!”子执真诚的说道。
“好好好,刘子执,算你小子狠啊!这么多年交情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啊,如果半个小时之内能让我看见你,那我就考虑一下给你一个机会,做你的女朋友!”
小菲心里有点乱,她当时心里是这样想的:“先出一个缓兵之计稳住他再说,反正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哼哼,要是敢耍我玩,等过年回家了再收拾你也不迟。”
“是真的吗?那你说话可要算话。你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吧!”子执兴奋地说道。
小菲转过头,不是子执还能是谁?原来这个家伙已经站着挤了四五个个小时的绿皮火车,然后在她的宿舍大门对面的灌木丛里等了近两个小时,就守株等待她这只小兔子撞过来呢。
此时的他正在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挥舞着跟她打招呼呢。
“你站那别动,别动!你给我站住啊!”看着子执慢慢的走过来小菲指着他大声的喊着,“诶,这……这回可不算数啊,你是事先预谋好的!”
说罢转身就想跑,子执哪里给她逃的机会,一把就从背后抱住了她!
“嘿嘿,这一次你跑不掉了!”子执抱起她原地转了几圈,就像小时候那样。
小菲一边尖叫着一边朝围观的同学们一阵阵摆手,嘴里喊着:“都散开,散开,没见过别人搞对象啊!” 呵呵……
就这样两根资深的光棍在光棍节这一天同时脱单。
(六)
大学美好的时光就像进度条一样所剩无几,时间的指针转到这里,已是到了大学的最后一个春节!四二零宿舍也已经全部脱单。
张曙光和杨静当时还是在自习室抢座位时认识的,两个人为了一个座位差点打起来。后来老大就叫着子执一帮人,杨静叫上她们宿舍的人,两帮人就在自习室对峙,其他同学以为他们要打架,胆小的都给吓跑了。大家一看这下也有座位了,咱都别站着了坐下看书吧?结果还不错,两个宿舍的人最后没打起来反而成了配对联谊的宿舍,开始一起上起了自习。最后还成就了老大和杨静的一段佳话。
陈丙和盛美丽两个人是在学校组织的英语角认识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只是很单纯的想提高自己的英语口语能力,据说他以后不想做工程师想做翻译,所以才加入的英语角。可是他想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没有想到为了锻炼口语,最后搭进去了自己的一生。
田未来与崔莎莎的故事就颇有些传奇色彩了,他俩是在一次放假回家买车票的窗口遇见的。当时老田的学生证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磁了,正好身后有个造价专业的美女校友,就借她的证刷了一次半价票,当时也傻,忘了留个联系方式,老田反应过来都后悔死了。好巧不巧,开学回来俩人又在火车上遇到,居然还是对面坐!
原来崔莎莎也是衡州市的人,经过一路的聊天两人神奇的发现,他们居然还是高中校友!只是那时候他们不在一个班,这高中人太多了互相不认识也是正常。这次田未来为了自己的未来,牢牢地把握住了机会,留下了联系方式。
知道了他们的事迹后子执就心想:月老啊您这不是牵的红丝绳,您这是焊的钢筋、打的混凝土啊!也太结实了……
蒲松与赵洁属于是刘进先的衍生品。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赵洁和韩柳是一个宿舍的姐妹,都是医学院的高护专业,因为刘进先的关系,赵洁也经常过来这边玩,他们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就从相识到相恋最后走到了一起,这就很好理解了。
刘进先与韩柳就不用多说了,这还没毕业呢就已经领证了,不得不说刘进先在这方面总算是先进了一回。
…………
子执和小菲现在正在纠结,马上放寒假回家过春节,两人谈恋爱的事要不要公开呢,能不能给家里说,该怎么说?家里的朋友们要是知道了会怎么说我们?这让子执和小菲争扎了很久。
算了,不管怎样也得让家里知道一下,不然一个个回去被逼着相亲,那就太尴尬了!最终决定由子执来全权处理这件事。
“妈,我交了个女朋友,今年过年带回去让你们看看啊!”子执给妈妈打电话提前说了一声,免得她到时候受到惊吓。
“是吗?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有照片没有?”妈妈灵魂四连问。
“长相嘛,也就一般吧,总体来看还说得过去,到时候你自己瞧吧。名字回去再给你介绍,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开玩笑这个时候可不敢告诉她,自己的女朋友就是你那好邻家的闺女,那家里还不马上沸炸了锅了,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臭小子还长能耐了你,跟妈妈还藏着掖着。”妈妈笑着挂了电话,跑着出去就给人们说了,“我家小六儿过年带对象回来,到时候你们都过来看看啊!”
小菲妈妈听了也替子执高兴,说道:“这小子从小就看着顺眼,可惜了,本来还想着等我那闺女明年毕业了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这俩人从小就一块玩,知根知底的有没有可能凑成一对儿。这下看来是没可能了。唉,过年回来也该让她相相亲了,好苗子都被占完了!”
这时小菲的弟弟亚杰还在上高中平时住校;妹妹亚菲初中毕业就没接着上学,和子萍一样别人晕车她们晕书,两个人实在是读不下去了就一起进厂打工去了。平时小菲、子执家里就剩他们父母老两口,那是一个孤单寂寞冷啊。
“瞧你说的,你闺女多漂亮到时候怎么还不给你带个金龟婿回来?子执对象要是有小菲一半好我就一百分满意了。”子执妈妈赶紧宽慰她说道。
大伟妈也接过话来:“子执这孩子就是有本事。从小就有闯劲儿!不像我们家那个傻大个儿,到现在他也没个动静,你说跑步能跑出个啥来?还能跑一辈子?还能跑出一个漂亮媳妇儿和大胖孙子来么!”
子执妈妈赶紧打圆场:“你可别这么说,大伟也挺不错的,前几天你不是还说他拿了个什么什么比赛的金牌吗?小伙子多棒啊!”
“就是就是!”大家伙儿都随声附和着。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吹捧着,最后都一个个心满意足地回家做饭去了。
再说子执这边挂了电话,把结果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小菲。
小菲没好气地说:“就我还长相一般?能配得上你不?要不是我头脑一热答应了你,又怎么会挂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丢了身后的一大片森林啊。再说你们家谁不认识我啊,你可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先不要告诉她我的对象就是你啊,到时候给她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子执笑着说道。
“那可不一定哦,恐怕是会吓着她们了。”小菲说道。
……
这期间小菲也给小敏打了个电话,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把和子执的事告诉了她。小敏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小敏?你还在听吗?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呢?”小菲开始忐忑不安。
小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刘子执他始终不肯接受我,我早就明白他就是在等你。不只是我,大家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我、大伟、成才、建国谁不知道啊?就你一个人蒙在鼓里,你还真是个糊涂虫!”
“啊?”小菲这才明白,自己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说话间就到了春节。
子执先是去了小菲那里,帮她把大包小包的行礼搬到车站办理了托运手续,快毕业了提前把一些不用衣服什么的往回运点。
办理完托运通知家里接收行李,两人又逗留了两天,转遍了省会所有好玩的地方,这才一起坐火车回了邯临市。
……
接到子执已经上了公交车的电话,妈妈又把家里检查了一遍,昨天她就已经收拾了一整天,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把家里打扫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子执爸爸买的菜早已经塞满了冰箱,鸡鸭鱼、猪牛羊肉全买了个遍,做好准备用以招待未来的儿媳妇儿。
因为行李已经提前托运回来,所以子执和小菲他们回来就是轻装上阵,各自背着个双肩包就到了家。
“爸,妈,我回来啦!”子执到家门口就大声喊道。老两口听见喊声赶紧迎了出来,爸爸正在厨房做菜,带着围裙就出来了。
“咦?小菲?你什么时候也回来了?”子执妈妈看到小菲不禁感到奇怪,心想这丫头什么时候回到家的怎么没听她妈妈说啊?不是说还让我给找对象吗?真不靠谱!
“子执,你对象呢?”爸爸也问道,老两口看看他们身后,就他们俩,哪里还有别人?子执妈妈又跑到门外左右看了看,还是没看到人。
“怎么?没带回来啊?”子执妈妈撅着嘴有些失望的问道,说好了带对象回来过年的,害得她昨晚激动的一夜没睡好觉,脑子里就一直演练着第一次见着人家姑娘该说点什么,自己普通话又说的不太好。
“妈,怎么没带回来啊?我女朋友这不是就在这站着呢吗?”子执看看小菲指了指说道。
小菲微笑着说:“叔叔婶子好!我跟子执是一块儿回来的。”
“啊?”子执爸爸妈妈同时的看着他俩,表情从震惊到恍然大悟,再到欢喜,换了个遍。
“哈哈哈……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子执妈妈大笑起来,今年还真是心想事成啊!
“你们先回家,我去跟小菲妈妈说一声,他爸,你赶紧做菜去,晚上咱叫上老申一起吃个饭!”子执妈妈一路小跑着去了小菲家。
小菲喊了一声没拦住,她想这下可坏了,自己回来不先回家,反倒来了子执的家,不知道一会儿妈妈见到她会不会骂人。
“英子!英子!”子执妈妈喊着就跑到了小菲家,她的妈妈叫美英。
“怎么了如秀?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小菲妈妈正在家里包饺子,出来门还带着围裙满手是面。
“快去我家看看吧!子执他带女朋友回来了!”如秀气喘吁吁的说。
英子心想子执女带女朋友回来了那你还不赶紧招待人家,跑我家来干什么?嘴上说着:“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我洗洗手就过去啊。”
“洗什么洗,跟我走吧你!”不由分说拉着英子就往回走。
可真是个急性子,英子不禁疑惑,你儿媳妇儿能有多好看啊,就急着给我显摆,难道比成才的南方媳妇儿还好看?还水灵?一边说着一边就任由如秀拽着往她家走。
等走到子执家一进客厅看见自己闺女竟然也在!
“你个臭闺女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的明天才到家么?”英子问道。
“买了提前一天的票,没告诉你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嘻嘻……”小菲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
“走了,咱们回家吃饺子去了,人家子执一会儿要招待女朋友了别在这碍事。”小菲妈妈拉着女儿就要走突然想起来,对呀,我来干嘛来了?
“对了子执怎么没见着你对象啊,是上厕所去了吗?”小菲妈妈问子执和他的妈妈。
几个人笑而不语。
“啊?”她有点反应过来了,疑惑的指着小菲,看向如秀。
“啊!”如秀肯定的点点头,算是回答。
“我的妈呀!”小菲妈妈激动的原地蹦着转了两圈,妈呀妈呀地喊着……原来子执的对象就是自己的女儿啊!好你个如秀,还说什么带个金龟婿回来,感情是说的你自己儿子啊!
这两亲家可算是称心如意了,就隔着个墙头,真真的是知根知底、门当户对……
晚上大伟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子执和小菲走到一块儿了你知道吗?”
大伟说:“他们不是一直就在一块儿么,就从来没有分开过啊!”
成才、建国等人也很快就听说了这件事,一致表示没什么奇怪的,他俩要是不在一块儿那才叫新鲜呢。
李静在子执的电话中知道了他有对象的事,失落地说道:“恭喜你们啊,什么时候不在一起了记得通知我一声。”立刻就被子执骂成了乌鸦嘴。
四二零宿舍看了小菲的照片,都说这就是现实版的天仙配董永,暴殄天物啊!哈哈……
(七)
下半学期做完毕业论文、通过答辩就已经完成了大学全部的学习任务,等着拿毕业证就行了。接下来最要紧的就是找工作和签就业协议了。
现在的四二零宿舍整天也见不到人影,全跑出去应聘了,也不光是他们,所有毕业生都这样。如果在六月底毕业前还是没有签到合适的单位,那就真成了社会闲散人员了,到时候档案得存放人才中心,一年交百几十块钱的管理费,户口就是哪儿来的还得迁回哪儿去。当前看来这很可能会是同学们面临的大概率事件了,因为今年正执国家举办奥运会,同时也出现了新的一轮经济危机,建筑行业非常的不景气到处都在裁员。学校根本找不到多少的对口单位过来要毕业生,只有几个中字头的校长老朋友们给面子,给学校留了些校招的名额。
周二下午学校一教的阶梯教室有几场专场招聘会,全是中字头的建筑公司,实力相当雄厚,学校也很是重视,提前一周就公示了,希望学生们能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国企领着国家的政策,一般都有校招的任务,社招的岗位相当的少,子执他们如果一旦错过了校招,再想进这些中字头的企业可就太难了。所以学生们一个个精心制作着简历,为参加这些招聘会做着准备。
子执他们大学期间考的制图员、造价员、施工员、资料员等等八大员证书全考齐全了,把自己搞成了全能,就是为了应聘的这一天,能给自己多加点分。
来到一教招聘会现场,用人山人海已经不能表现出人多的样子,那得用一个“摞”字。人一个摞一个,鞋带开了都没有机会去系。这么说吧,要是天上下刀子,一刀能插住俩。
子执在摊位前投简历的时候发现,不止本校的学生,有很多都是别的学校听说后跑过来的,还有从外地过来的甚至是省会一些大学的学生跑来这边应聘的,这竞争实在是太激烈了!
招聘会说是几个大专场,也会有一些小单位跑过来打酱油,像摆摊一样搬一张桌子竖一个海报就开始发传单。整个通道都搭满了棚子,招什么的都有。学校为了提高就业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是什么企业只要你能拿出营业执照尽管放马过来,只要学生能就业那比什么都强。
“哎同学,过来这边看看呗,我们保险齐全待遇优厚!”
“同学,我们是做健身的看你是不是感兴趣……”
“同学同学,我们这包吃包住,来我们公司吧!”
各种拉人,干什么的都有。有健身房的,有卖保险的,有搞教育培训的,有劳务公司的,其中房产中介拉人最厉害了,干这一行的本来就能忽悠,那嘴可是真能说,明明是不认识他硬是能说得你们就像多年的兄弟一样。
中*建一公局这边秩序还好一点,大公司就是不一样,有保安、有礼仪,还用上了学校的大屏幕来循环播放他们的企业文化,阶梯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在入口安排有专人在收简历,桌上已经摆了三摞的简历了,有的做的非常的精美,看起来就像是杂志一样有封面有目录,学生把自己学的平面设计的本事都拿出来做简历了!子执低下头看看自己做的薄薄的一页纸,感觉实在有点拿不出手,很不好意思地递了过去。
“谢谢!”对方接收到简历还不忘回个谢谢,并没有觉得子执的一张纸太过轻浮,这更让人看出来这个公司是多么正规,真有素质。
这第一场其实就是一个企业推介会,让求职者们更多地了解企业的文化,然后再考虑是不是确定自己有意愿来公司求职,作出求职决定。子执和陈丙、张曙光、田未来等一行人就坐在前排认真地听着。看着企业发展及未来规划,几个人都非常的满意,纷纷表示愿意到这个公司求职,就领了一张求职表填好就交了上去,然后就去参加下一场。
路上张曙光还投了一家阳安市的小建筑公司,子执不是很看好,很明显就是个三无企业嘛。但是用老大的话叫广撒网,万一是个好机会呢?要像找对象一样找工作,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漏掉任何一个可能。
第二场是中*工业建设集团,这个厉害了,人家可是有军工企业的背景,干得可都是核电站这样的大工程,相当的高大上。几个人迅速地被它的名号所征服,争着抢着就把简历递出去了,和第一场一样,主办方说是先要筛选简历,让子执他们回去等面试通知。
谁都知道进了这个单位就等于抱上铁饭碗了,对于子执这样的农N代来说,那就是一步登天。
当然对于富N代们就算不上什么了,像李静那样的,人家就没打算找工作,毕业了还准备招一些同学过来帮忙呢;像小敏准备考研的也不用说了,不着急……而小菲现在也在四处奔走着找工作,她的目标是邯临市区的中学化学老师的岗位,得参加事业单位编制考试和面试才行。大伟、成才、建国等人也和子执处境一模一样,为工作四处投简历,期间还来过工程大学这里参加招聘会,几人得机会小聚了一下……
中国**集团是接下来子执他们的第三场,也是他们主要目标里的最后一场。这是一个靠着兼并、合资、抱团疯狂发展,硬是用建筑产业挤进了世界五百强的企业,也是当时全国最具实力的一家建筑公司,代表了中国建筑的最高技术水平,几乎国内所有的超高、超大、超长工程都出自它的手笔,是每年的鲁班奖必得得主,实力真的是不能再强大。子执是真希望能进入这样的公司,当时口水就流下来了。
“控制一下你自己!”陈丙赶紧把激动的子执从美梦中拉回了现实。
前面排队报名的人还有几十个才到自己,被选中面试的希望就像买彩票中奖一样,有点难。
在场的每一个学子都是努力奋斗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合格的毕业生,谁比谁也强不了多少,公司就那么几个名额,最后选中谁很大程度上那得靠运气。
(八)
马上要开考了,小菲站在事业编制考点的门前焦急地等待着,虽然还没到进场时间,已经有不少人等在这里了。
本次报考人员与岗位数量的比例已经达到了二百比一,竞争已经不能用白热化来形容了,那个词太过苍白。考的几门基础课和公务员考的是一样的,基本上跟化学甚至教学都沾不上边,就是什么行政执业能力测验啊、什么申论啊,和老师的教学能力有什么关系呢?当然规则就是这样,也没办法,你得通过这基础知识的第一关,才有机会进入到下一关的专业面试以及后面的环节。
这自然是难不倒小菲这个做为理科学霸级的人物,顺利过关,以小组第一名的笔试成绩进入了专业面试,这已经是十里挑一了,刷下去一多半的人。接下来的专业面试是二十选一,每二十人为一组,分五个组共选出五个人;最后再通过第三关现场试讲的环节,进行五选一最后确定入编人员。这第二关小菲也是不在话下,无论是从长相、谈吐还是从专业知识答辩来看,她都表现完美得令一排考官无话可说,也是顺利拿下,就看最后试讲这一关了,五进一。
“这次定的岗位是**中的化学老师啊!”一对考生在五选一考场外交谈着,第一个试讲者已经进去有十多分钟了,看来评委们很重视试讲环节,考核得很仔细啊。
“是的,刚进去那位我听说就是**中学的代课老师,就是教的化学!”一个考生小声说着。
“天呢!就是说这个岗位已经有人在干着了?那他们还招聘什么?”另一个吃惊地说。
“唉,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萝卜招聘啊,我看咱们啊都要白忙活一场了。”那个考生叹口气说道。
听了她们的对话,小菲心是凉了半截。如果她们说是真的,那自己几乎没什么希望啊,首先自己刚毕业要比讲课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在职的老教师?能力这块就输得妥妥的了!更何况人家应聘的就是自己的职位,只是要一个编制而已,这于情于理也得是选人家的呀,除非是招两个人,可是岗位明确地写着就是招聘一个名额,说到这儿傻子也能听明白了吧?
果不其然等放出榜来,小菲名落孙山,真的是那个代课老师入选,这个结果不禁令人心灰意冷……最后小菲决定放弃做老师的理想,进了一家本地知名的药企做起了实验员,做药品的成分检测化验的工作,说起来也算是与她热爱的化学专业对口了。
再说说子执这边,等了两天了,还没有接到一个面试电话通知。几个人中刘进先倒是接到了中*建一公局的电话,去面试后也没给电话,也在煎熬地等着结果。
然后子执他们就开始在各大招聘网站上注册简历,只要是建筑沾边的企业挨着投。什么英才啊、无忧啊、智联啊、猎头啊、搜才啊、省人才等等,连赶集和五八上都挂出了自己的求职信息。但是这些网站上的社会企业起步就要求三年的工作经验,人家可不是慈善家,要的是你进来就能创造效益,而不是让你进来学习给你做实验品的。所以应届毕业生并不受社会企业的青睐,子执网上投的简历也像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信。
日子越来越紧迫,马上就要到领毕业证离校的日子了,大家越来越饥不择食,有的甚至去做了房产销售,有的做起了房产中介,有的甚至卖起了保险……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在坚持着,宁愿没工作也不肯放弃自己几年来所学的专业。
陈丙实在没办法,总不能一毕业就失业吧?家里好不容易把自己培养出来了,不能再伸手跟家里要钱了。所以最后暂时选择去了一家资质平平的监理公司,做起了监理员。也只有这样的公司愿意接收应届毕业生,因为成本低、性价比高。
监理行业大家都知道,就是个养老的活儿,一般就只招退休的老人发挥发挥余热,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很少有年轻人愿意干这个工作。一方面原因是收入极低,工资比最低工资标准还要低不少;再一方面就是工作不受人待见,在政府、甲方和总包之间受三面夹板气,却谁都惹不起。所以这份工作也只能是权宜之计。
刘进先最后拨开云雾见青天,收到了中*建一公局的入职通知书,成为为数不多的幸运儿之一,签了就业协议,毕业就直接去上岗。国企的待遇那真的是没话说,就一个字“好”。甲方的工作相对也轻松,一日三餐全免费,入职就上五险一金,公司给解决员工住宿问题,而且家里的水、电、煤气可以拿发票到公司报销,工资虽然不高,奖金名目却很多,用刘进先的话叫领导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发钱,不管过什么节都有奖金,所以总得算下来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田未来和对象崔莎莎一起去了省会的一家小建筑公司,他做施工平时测量放线,小崔就做资料员,两人夫唱妇随,成为工地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蒲松回到了老家,进了一个房地产公司,做基层员工,和进先也一样做起了甲方。
张曙光去了阳安市的那家小公司做结构设计员,就是前面子执说的那个看起来像三无产品的公司,想不到入职后还挺好的,待遇各方面比刘进先也不差,保险福利也很好,看来就是因为人力宣传做的不太到位,没有人知道它而已。
子执签了邯临市一家本地的小建筑公司,和田未来一样,也是从最底层的技术员做起,先跟着师傅打下手进行抄平放线、取样报验、准备资料的工作,有时间也协助总工画画图、写写方案等等,做些基础性的工作,任人使用,事情也多得做不完,整天爬楼是忙得不可开交,也只有到了晚上才有时间跟小菲通一下电话,陪着她聊聊天,小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崔小丽进了自己的家族地产,也是作资料员的工作,赵仙仙则跟着对象回了东北,据说进了一家设计院做起了助理设计师;杨彩蝶毕业后回了自己的故乡,她要用自己的所学建设家乡;冯小妮回了南方,去了属于她的广阔天地。
他们都算是必较幸运的了,有很多人毕业后还在飘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大伟毕业后去了一家私立学校当体育老师,工资是一般公立学校的两倍,福利也好,就是还没对象让人头疼的很。
小敏因为继续深造,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所以并没有找工作,未来会有更好的选择。
李静就没打算考研,直接去她爸爸公司的财务部,先从出纳做起。预计职业发展路线应该是这样的,出纳、会计、财务部长、副总裁,直到他爸爸退休交给她做总裁……
对于子执他们来说,八零后这一代人求学的人生大都暂时告一段落,走上了社会。而属于他们自己真正的人生,其实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