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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继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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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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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去世

世界上有一部永远写不完的书,那就是母亲。母亲是我的天、我的地,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母亲给予我的恩情比天大、比地阔。她不仅给了我生命,还将我抚养成人,赋予我无限的温暖和关怀。她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许多深刻的道理,成为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她的爱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前行的方向,让我感受到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总是那么温柔而又坚强。她将满腔的爱倾注于家庭和每个孩子,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们,从饮食起居到学习成长,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她的关爱和付出。她常常念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能过得好!”母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却懂得对孩子的教育。尽管家里的农活很多,可母亲从未有过一丝一毫让我放弃学习去帮忙干农活的念头。哪怕她自己忙得喘不过气来,也绝不肯耽误我学习的时间。每当我遇到逆境或挫折,母亲总是我最坚实的后盾,她会告诉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有勇敢面对,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困难。

母亲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那些年,她就像一个陀螺,一天到晚永不停歇的忙碌着。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完家务,就到田地里劳作,播种、除草、收割……一年四季,无论风吹雨打,她都没有丝毫的懈怠,也从没有过一句怨言。尽管生活艰辛、日子艰难,但她从未向生活的困苦低头。

为了让我们日子过得好一点,母亲在操持家务和干农活的闲暇,又养了猪和鸡等家禽,以补贴家用。不管生活多难,母亲总是为我们考虑。尤其是每年冬天来临之际,母亲为了不让我们挨冻,几乎是整夜整夜地为我们赶制棉鞋。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我一觉醒来,看见母亲还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缝制着,那瘦小的身影,那一针一线的画面,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到了寒冷的冬天,母亲总是第一个起床,张罗一家人的早饭。半睡半醒的我总能听见母亲刷锅、抱柴火、生火煮饭的声音。母亲将一根根柴火塞进灶堂,那湿漉漉的柴火不时冒出阵阵浓烟。随着浓烟弥漫开来,她那剧烈的咳嗽声也顺着烟雾飘散而出,传到很远很远,这一幕让我心疼不已。

母亲是一个刚毅的人。她的刚毅不仅仅体现在面对生活艰难的种种挑战,更体现在她晚年身患多种疾病,历经十几年的病痛折磨而坚韧不屈。母亲到了花甲之年,身体日渐衰弱,白发悄悄爬上她的鬓角,皱纹慢慢侵蚀她的容颜。即使疾病缠身,但她的精神却从未垮掉,依然保持着乐观积极的态度,每天坚持早起做家务。

母亲是一个善良仁慈的人。她一生与人为善,无论村里哪户人家遇到困难,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和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她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总是将他人的需要放在自己的前面,用以一颗真挚的心去帮助他们。即便是家里经济拮据,她也要帮助那些急需帮助的人。

母亲的善解人意赢得乡亲们的尊重。她能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理解他们的苦衷和难处。无论是邻里之间的纠纷,还是家庭中的冲突,只要找到母亲,她总能以平和的心态和明智的言语化解矛盾,让双方都能接受。

2018年2月28日这天,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享年85岁。当天下午,我接到二哥打来的电话,得知母亲去世的噩耗,瞬间愣住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悲痛,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我无法相信,那个曾经陪伴我成长,给予我谆谆教导的母亲,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母亲终于走完了自己整整一个生命的旅程,与可恶的病魔斗争了十几年。母亲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至今想起都让我们心有余悸。但即便是那样的疼痛,我也从没有看到过母亲流过一次眼泪。

回想起那年春节,我还清晰地记得,我带着满心欢喜回到老家看望母亲。她虽然身体虚弱,但眼中仍然闪烁着对我的关爱和期望。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却努力微笑着告诉我恐怕活不过这个年头。

那一时,我心中充满了不尽的担忧和心疼,希望母亲身体尽快好起来。可母亲却反而安慰我,不要因为她而耽误了工作,催我回去上班。我在老家呆了两天就走了。没想到,在我离开后的短短十多天,母亲就离开了人世。我懊悔不已,为何没有多陪伴她,为何没有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守候在她身旁。这份悔恨,成为我一生中无法磨灭的痛楚。

母亲总是默默地为我倾尽所有,哪怕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心中挂念的依然是我。在她即将与世长辞的那两天,尽管对我有着千般的不舍和牵挂,却强忍着痛苦,不让家里人告诉我,生怕我的工作会因此受到影响。

而那时的我,全然不知母亲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还天真地以为她不会有事。直到我接到那个突如其来的恶耗时,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永远失去了最爱的母亲。

母亲在临走的那一刻,我都没陪伴在身边,陪她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我真后悔,我这个作儿的未尽到孝心,虽然这些年带她看过几次病、买过一些药,但我觉得还是亏欠母亲的太多、太多。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让我有机会去补过那些错过的时光。

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我匆匆赶回老家,一踏入熟悉的村庄,一种沉重悲伤的气氛便笼罩了我。母亲的灵床安放在房间内,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香火气。那白色的床单,那肃穆的氛围,都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沉痛。我轻轻地掀开盖住母亲的头布,看着她安详却再也无法回应我的面容,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我跪倒在母亲面前,放声大哭起来,直到声音嘶哑,直到泪水流干。

当第三天晚上夜幕降临,母亲入殓(那时农村还没有全面禁止土葬),我们向遗体告别的时候,悲哀让我的喉头发紧,眼泪在夜色中恣意横流,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恸。当那块厚重的棺盖在即将闭合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是和母亲永远的告别,也就在这一刻,我才知道,我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当我再次跪倒在地时,我一声声呼喊着母亲。我知道无论我怎样千呼万唤,再也唤不回母亲了。

整个上半夜,两位民间乐手如泣如诉地在母亲的灵柩旁吹奏着那悲怆的唢呐,那凄切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直刺我的身体,仿佛要将我撕裂。那悲天呼地的旋律,好似无数把锐利的刀片,一次次地割破我的心房,好像整个人都要随之破碎。那凄凉哀婉的曲调,如同一条悲伤的河流,在我心中流淌,带走我的欢笑,留下的是无尽的哀伤,将我淹没在这切肤的悲痛之中。我仿佛看见母亲的身影在那如怨如诉的唢呐声中渐渐远去,她的笑容,她的声音,都随着这怆然的旋律淡然消逝。

第五天一大早是母亲出殡的日子。亲友和村里的人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送母亲上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依次跪在母亲的灵柩前,恭敬地献上香烛和祭拜。哭声与鞭炮声、锣鼓声、唢呐声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挽歌在空中久久回荡,穿越云层,向着那遥远的天堂飘去。

母亲的灵柩被村里的“八仙”稳稳地抬出灵堂,他们的每一个步伐都显得那么沉重。纸钱在风中飞舞,它们带着对母亲的祈祷,飘向远方。花圈在眼前攒动,每一个花圈都代表着一份对母亲的哀悼,表达着无限的哀思。烟花在空中升起——那是一种绝世的烟火,是为母亲送行的烟火,将母亲的离去渲染得更加悲壮。

此时的我,心如刀绞,仿佛被一股说不尽的哀痛笼罩。想到母亲那慈祥的面容、朴实的形象,从此都将化为回忆。母亲永远地离开这个家了,我再也无法看到母亲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再次让我无法自抑,泪水犹如决堤的河流奔涌而下,我哭天喊地,声嘶力竭地呼唤着母亲。

我身穿一袭洁白的孝衣,宛如冬天一片飘零的雪花,显得格外孤独和悲凉。在亲友的搀扶下,我缓缓走着,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千斤重量。我时而随着送葬的队伍停下,双膝跪地,将额头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我对母亲的感激。

我想一直为母亲跪着,让这份感恩之情流淌在心底。感谢母亲给予我生命,用她的辛勤付出和无私奉献,将我养育成人。母亲的教诲和关爱,如同阳光般温暖着我的心田,让我在成长的道路上不断前行。然而,如今母亲已经离去,我再也无法亲耳聆听她的教诲,再也无法感受她的温暖。这份失落和悲痛,仿佛要将我淹没。

我拖着如灌了铅的脚步,护送着母亲的灵柩来到墓地,泪水似乎早已流尽。下葬仪式在肃静的氛围中开始了,八仙们神情庄重、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灵柩抬起,稳稳地放入已挖好的墓坑。我跪在一旁,伤心的看着一捧捧黄土洒在母亲的灵柩上,每一铲黄土落下,都像是砸在我的心上,让我感到无比的伤痛。

我久久地注视着这个刚刚形成的土丘,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思念。母亲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她的笑容,她的声音,都仿佛还历历在目。但此刻,她却已经永远地长眠于这片土地之下,我再也无法与她相见。我默默地祈祷,愿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安息,愿母亲的灵魂得到永恒的安宁。

母亲虽然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不会改变。我永远怀念母亲,永远感激她给予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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