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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康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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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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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的四季梅

是提笔为我家四季梅写点文字的时候了,因为又有一棵被街坊邻居移栽走了!

现在只剩下一棵!原来是三棵的,早先另一个邻居弄走了一棵。

都是因为它们开得太肆意,一朵挨着一朵,红红的,不是红彤彤的红,也不是红红火火的红,又不太像粉红的红,朱砂红的红更不是,反正显眼却不刺眼,妖娆却不妖艳,怎么开心它就怎么开,怎么喜庆它就怎么开。对对对,是姹紫嫣红的红。古人诚不我欺,只四个字,就精准无误地铺设了一条通向四季梅的隐秘通道。

其实,它们是第一次来我们家,是和许多棵荆芥长在一起的;荆芥也是第一次来我们家,是一对年轻的安徽夫妇把它们当作乡愁种在我家门前的。

那棵西红柿也是第一次来的,结了很多很多葡萄大小的番茄。它的植株走的是狂野的路子,大大咧咧的,只有一棵,看上去许多棵似的,许多枝杈都欺身到四季梅的头上来了。这棵西红柿应当是不速之客,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倒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了。

四季梅也不恼,张开许多笑脸,似乎在说:进来吧,进来坐坐!我也是今年第一次知道它叫四季梅的,以前一直固执地以为它是太阳花。

也就是说,我以前就注目起它了。是的,对它上心,也是因为它的盛开,它的那种暖心暖意的红。有它在,就有人烟在。它就装扮在一户门庭的附近,比如大门口,比如山墙外。它们安安静静,却又热热闹闹;不喧宾夺主,却又有宾至如归之感。这种存在,特别令人惬意,就像盛夏里的山泉、严寒里的火盆。记不清哪一年了,我从一户人家的门庭经过,第一次看见它们,就怦然心动得不得了,走出去多远还折返到它们身旁,好好地欣赏了它们一番,也不知道”太阳花”这个词语是什么时候走进我的心里的,我就把它安到它们身上。当时也真阳光明媚呢,明媚的阳光撒在它们身上也真锦上添花咧。

相比以前我见过的四季梅,我家的四季梅植株最高,八九十公分呢。这么说,也不是表明我有多骄傲。长这么高,它们是迫不得已的,因为它们的上风是一丛红叶石楠,最起码要能势均力敌、平分秋色,才能施展开身段,开出姹紫嫣红来。如果它们身旁是一棵乔木,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一样的心比天高,只为奉献那最美的光景。

也是因为这样的身高,我已经扶持过它们两回了。夏秋交换之际的雨水都是不留情面的,大,猛,而且持续时间长。四季梅就倒伏下身子,让人怜爱,心生担忧。雨小了点,我找来了两根木棒,傍着它们,用锤子锤进了泥土,红扎丝拦腰搂住它们,系到了木棒上。它们又重新站直了,带着淋淋漓漓一身的水。

写到这里,告诉你一个秘密:四季梅散发出来的味道有股邪性,这股邪性里面透露着某种狠劲。顺理成章的第二个秘密是,孕育出来的新花苞,必须要高出它近旁已然开放的花朵。将开未开之际,花苞就像一把折叠伞打开了系带,准备撑开一片安好的天地。

第三个秘密,——一朵四季梅大概能陪我们七八天的样子。我选择了两朵,在它们身上做过记号,在背面画上”心”型图案。几天后,它们凋谢了。

它们的背面也真好玩,是白色的,纯白纯白的,无污瑕,有光润。这一点跟其他花卉有很大的不同,比如跟它同时期的紫薇吧,无论哪种色系的紫薇,花瓣的两面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四季梅的凋谢也很有意思。要么就整朵凋落到地上来,还是那么活色生香;要么就在枝头萎顿成泥,悄无声息。

我也不知道已经抖露出四季梅的几个秘密了。真的感谢它们今年对我家的眷顾。

倒底牵挂着被移栽走的那两棵。我都曾经假装有事故意经过那两个街坊的门前,目光逡巡着他们家的四近,都没有找到它们的身影。

不知道它们怎样了。作为“娘家人”,我非常牵挂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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