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橡树

 故乡，复兴屯的东面山坡上有一大片庄稼地，村民叫那片田野为后大地，因为村子的朝向不是正南正北，那片田地位于村子后边，那个山坡也称后山。后大地南边缘有一棵高大的橡树，也称柞村或栎树。橡树是阔叶树，果实称为橡子，橡子外形有点象栗子，但味道可不像栗子那样甜美，而是苦涩的。橡子能制药，能当饲料、酿酒。就是这颗橡树，却有着神奇的故事。据村里老人讲，那里原来有一座小庙，所谓的小庙就是用一块大石头雕刻的庙宇雕塑，就是一块石头的规模，不到一人高。石头小庙早已不知所踪。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但那棵树就成了小庙的代名词。大橡树北邻后大地，南邻一条大沟壑，那是砂岩山体被长年累月的雨水冲刷而成。大橡树枝繁叶茂，树下是条不到一米宽长满杂草的田间小路。我已记不清童年时，曾多少次走过这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有我家的一小块菜地。母亲在地里种豆角、茄子、土豆、辣椒，也种一点玉米。母亲常常一手提着框，一手牵着我走过橡树去摘菜……

 有一年秋天，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村里的大伯、大娘们，纷纷去大橡树下讨药，据说小庙神灵降临，能赐药治百病。虔诚的大伯、大娘们，蹒跚着脚步，来到大树下，摆放自家产的瓜果，自家蒸的饽饽，在树枝系上红布条，点燃一柱香，再摆放一个空碗，跪在地上讨药。跪了一柱香功夫，碗里确实有药。有的是秋风吹进碗里的尘土，有的碗里是树上飘落的树叶，有的是爬进碗里的秋虫，五花八门，不一而足，都是大自然的产物。如获至宝的大伯大娘们把“药”拿回家，服用之后。腰酸腿疼减轻了，头疼脑热好了。当时，我也相信。现在想来不过是村民们的心理作用而已。

 这件事，不久村干部就知道了。毕竟是迷信的事。无论如何要管的。一天大伯大娘们正在橡树下讨药，村干部带领民兵赶来，大伯大娘们悻悻下山回村。据说第二天，讨药人的腿脚都不疼了，也更灵巧了。我现在猜想，一定是大伯大娘们平时运动少，见民兵来了，就是不能跑，至少也得超出平时的速度加快脚步往回走。筋骨活动开了，再加之心理作用，自然腿脚不疼了。

 那时的乡村没有文化娱乐活动，看一看讨药场面也挺好的。地面摆放的贡果、饽饽，树上飘荡的红布条，香烟缭绕。秋高气爽的蓝天下，这一切都显得庄重而神秘莫测。

 往事历历在目，但我始终不敢写出来。其实，我怕冒犯了神灵。如果真有冒犯，请神灵原谅我。因为神灵都是胸怀宽广而善良的。朴实的民俗和实在的村民，难以忘怀。

 2019年夏天休假时，回故乡，我登上村里后山，去了小时候曾经摘过菜的田地，从橡树下走过，我伫立了片刻。橡树依然碧绿，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