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不扫岭南叶,漫山犹作百花香”,南山公园依然是花香满径,绿意盎然,故乡那边深秋气息渐浓。朋友在微信上发出的图片已经是邮垫挂满红辣椒的老屋墙头,竹桥荷塘枯萎而孤傲的荷茎,峡山披挂金黄的千年银杏树,还有刚刚收割了稻子留下稻茬的乡间稻田。悄然到来的深秋让大自然的气息都是金黄金黄的,天地间的一切都是金黄金黄的,你立于田间地头,你也就变得金黄金黄的了。
在四野的金黄中,一切是那样的安静。溪水安静无声地流向远方,白鹭安静悠闲地在水畔田间栖息,苍绿的老樟树安静祥和地婆娑在村口。深秋的到来,纯净中又有一份厚重,遥远中又有一种清澈,朴实中又有一份淡然。
白马岭下,从瑶里到曾家再到邓家的田野是紧紧相连的,一条河道弯弯曲曲,天高云淡时,你顺着田间小路也可,踩着满是稻茬的田地也可,你尽可以漫无目的行走。此时,阳光是软软的,土地是松松的。没有春天清脆的鸟鸣,没有夏日酷热的蝉声,没有冬天呼啸的风声。那一条流淌了千年的河流,缓缓而行,有小鱼儿欢快地游动。小鱼儿一会儿离你很近,一会儿离你很远,它只在自己的心中自由自在,翩然忘形。此时的你,带着一股惬意融化在空旷的田野里。
白马岭不再朦胧,她像一个素面朝天的少女,简单,纯粹,平和。那一大片原始森林也层次分明,不再若隐若现,带着风声,高低错落,莎莎的声响像微波传动,轻蔓柔美。数只白鹭或腾跃,或冲滑,或展翅,或觅食,高高低低、远远近近处安谧和谐,恬淡明净。
村口的那两棵总是郁郁葱葱樟树,树根处的层层落叶厚重了他脚下的泥土,年复一年的岁月里,每走过一个深秋,一种生命的顽强就老干苍绿间潜滋暗长。即使是那些光秃秃的树木,在此时此刻,也在蓄积着能量,待到来年春天降临的时候得以重生。时见成熟的果实缀满枝头,果实低头的温柔中蕴集着香甜的希望。
深秋时节,山脚下的那一片桔园铺满了金黄的桔子。一排排桔树连绵,从开花到结果再到金黄一片,桔园将积聚了数月的能量高调释放,在深秋的薄凉中,温暖了秋风,鲜艳了秋水,装扮了层林。当你来到桔园时,你的心情为之舒展,哪里还有深秋的冷漠与萧瑟。
还有那一丛丛菊花,争先夺后地涌进你的眼帘,它们沐浴着暖暖的秋阳,一簇簇,一丛丛,红的、白的、黄的,杂色纷纷,落落大方。不需要你的呼唤,也不需要你的催促,只在一转眼间,他们就铺天盖地,横扫凄冷。
不止金黄的菊花静默不张扬,那金黄的银杏在深秋的风中也傲然灿烂,以自己独特的姿态壮观着天地山河,即使金黄飘落,傲岸的银杏也挺着虬枝斜刺青天,淡棕色或金黄色的银杏果静静缀在枝头,展示着生命的成熟与绚丽。
大自然中,所有的生命都以各自不同的形式生存。每一个生命都在谱写传奇。不要在任何角落去窥视他人,只要朝着一个方向坦然前行。你用你的枝干,他用他的叶脉,去跨越一个又一个时光的节点,不在乎生命是激越澎湃,还是平淡黯然,只要在慢慢的枯萎中能有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勇气。
原来,每当深秋时节,我都要到白马岭走一走,看一看。层林尽染的山峰连绵逶迤,远远望去,杂叶生树,郁郁苍苍。最神奇的是酣畅淋漓,绚烂多彩的枫叶。虽然不是连片生长,但红枫点缀山头,就像哪位神仙在山头撒下的红绿相间的聚巨网,它们或置身于悬崖峭壁,或簇拥于平缓山头,或错落于绿树之间,它们斟满深红的葡萄美酒酡红了渐渐寒冷的深秋的脸庞,微醉中,深秋走向金黄的大地。
深秋时节,白马岭下的千年古村又穿上金黄的外衣。曾家的门楼静穆中更加威严,邓家的老祠堂在厚重里更添几分神秘。哪一座“忠义世家”牌坊上雕刻的双龙夺珠、长鹿衔芝簇拥“恩荣”的图案在告诉你它的荣光,门两边的青石板上镌刻的邓家“义门”文武节烈的故事早已走过一个又一个深秋,在这一方山水传颂千年。在幽静的古村漫步,白马岭的巍峨,历史的深沉,壮观中唯有厚重。你从这向四周眺望,是菊香阵阵,是银杏金黄,更是这一方面绵延千年的山水生生不息的赓续与希望。
时光悄悄向前,生命一代代生长。所有的过往都在宇宙中显示独特的模样,是向前,也是展现,更是沉静的力量。深秋更替的是时令,延伸的是成长。其实,生命没有回首,更不需要回首,你只要在一个个时令的变化中走稳自己的路。
深秋来了,它也将过去,当你用坚实的脚步去丈量时,深秋就成了你生命中的一个脚印。莫问来去,慨然生长,深秋就是一个金黄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