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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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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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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门巷

我总喜欢到县城的那些不起眼的老巷子里走走。我喜欢那里的清静,虽然那些小巷破旧,鲜有人问津,也不是很干净,但它能给人一种真实的感觉。

老街的水门巷就是这样的一条小巷。虽然原先地面上清一色的青石板已经被现在的水泥路面代替,但是一说到水门巷,我就会想到它那永远不变的样子。

大约两米宽的路面,一条溪水穿巷流过,人们都在这条溪水里洗衣、洗菜。小溪两旁都是古老的建筑,有木建筑,有青砖灰瓦的建筑,一栋房子挨着一栋房子,人们都喜欢搬着一张竹椅坐在门口,懒洋洋的阳光从门框穿过,见证看岁月的模样。

水门巷是金溪县的地标。解放前,国民党军队里的一位军长周浑元的家就在这条巷子里,还有一座几百年历史的水门庙也在这条巷子里。解放后,县政府的许多重要单位在这里,酱油厂、锅炉厂、棉花厂等大型厂子也在这里。就是县城人要到马街、符竹去砍柴也要经过这里,再加上城关一小(现在的秀谷一小)坐落在这条巷子里,小巷每天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那时候,我家和其他十多户人家就生活在周军长的大屋子里。这座大房子分左右两栋,各有一座大门进入,两栋房屋都是一进三厅形式,中间有一栋房子连接相通。门前有一口圆口井,两屋结合处的内部有一口方井。屋后靠山的地方是一个大院子,后来,在山上和院子里,我们开辟了大量的菜地。我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特殊的感情。

水门巷里的人们是忙碌的,每个人都是自己真实的样子,每个人在这里简单地生活,人们不加修饰无需过多的顾及什么。可以这么说,水门巷给了我小巷最初的定义。我在倾心于小巷的同时,我才认识了小县城市民本真的样子。

水门巷入口处住着两位慈祥的老人,大人们都叫他车随仔,我们暗地里也这样叫,但在他面前,我们很恭敬的叫他车公公。他在他家木板房的吊脚楼下摆图书,我们在他家里租书看,一般是一分钱、两分钱一本,我们只要有时间,又有几分零钱就会坐在书摊前看图书。有时趁他不注意就跟旁边的人交换着看。 如果被他或车婆婆看到了,他们就会把图书抢过去,嘴里轻轻说“还会不老实。” 我们也就不好意思地起身走了,下一次再去看图书的时候,他们两个老人就会特别留意我们。

巷里最让我们记忆深刻的是,有一天,春梅姐坐在她自己家的堂前刚捧起一本计划生育的宣传画册时,被我撞见了,她害羞地马上放下了书,脸红扑扑的。这种书封面基本上都是美女,人物穿着暴露,书的内容不用看也知道是关于不孕不育、关于男性女性生殖健康的。我哈哈地大笑起来,用食指刮着自己的脸说她“不知羞。”她更是不知所措,我越是这样说她,她越是脸红,后来,她竟然捂着脸,背对着我跺着脚连连说“羞死了人,羞死了人!”

我不能忘记张叔叔家,那一年张婶婶生病去世,没有钱买棺材,本来张婶婶看病就花了很多钱,已经是四处央告无门了。张婶婶这一走,抛下张叔叔一个人带着六个孩子,谁还愿意借钱给他家。等张婶婶下葬以后,和我同学的张家老三没有来学校。再后来听大人们说,是在符竹烧炭的一个江苏佬出钱给了张叔叔买棺材,条件是要张叔叔家的十六岁的大女儿嫁给他。再后来,张家大女儿跟江苏佬走了,张家老三也跟着那个江苏佬学烧炭去了。

今天,再走进这水门巷的时候,我不得不想起小巷里的一切。水门巷正在渐渐消失,老街改造不知会把它改造成什么样子,但我相信,水门巷是自由的, 也是大度的。它所呈现出的那种安静质朴是直实的美。我喜欢水门巷,不管我走到哪里,它总会静静地伫立在我的记忆里,深情的召唤着我,等待着我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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