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未浓
在色彩的大染缸里,我与一个个独居天才的绘画大师不期而遇。与此同时,我的内心也在一次次的邂逅中得到了如沐春风般的洗礼。有时候我看到一幅画,往往把色彩的外衣脱掉,直接进入它的骨骼和内里,看的时间长了,就觉得那些画的筋骨像要压迫过来,是要把我连肉带骨啃噬干净似的。
俄国画家伊萨克·列维坦的《金色的秋天》就是这样进入我的视线的。当然,我在端详这幅画之前,是先听到了一阵阵清脆的声响的。那种声响好像是来自于里尔克的《秋》,在这首诗里,里尔克写道:“落叶了,仿佛从那遥远的空中/好似天国里的花园都已凋萎,/枯叶摆着手,不情愿地往下落。//在一个个夜里,沉重的地球/也离开了星群,落进了寂寞。//我们大家都在坠落。这只手/也在坠落。瞧:所有人全在坠落。//可是有一位,他用自己的双手/无限温柔地将这一切的坠落把握。”在我的感觉中,上升是一种美,坠落也是一种美,而且是一种终极的极致的大美。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可改变的逆转的都是沿着自然的路径行进的,上溯到艺术的产品,就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绝伦之美了。
伊萨克·列维坦的《金色的秋天》如果说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秋天的颂歌,还不如说是一曲由高音降落到低音的合奏呢。高远寥廓的蓝天是不比多说的,有远及近逐渐变得宽阔的河流也无需赘言,这一切只不过是画家在既视感和画面比例上给观众抛出的烟幕弹,把每一个观众的情感经验在瞬间之内唤醒,在还没有来得及动用自己的审视和思考之前就已经稀里糊涂地被融入和瓦解。当然,我更倾向于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作怪,这双手就是画家睿智的头脑所衍生在画面上的直观可感的色彩。虽然我一向对色彩是不经意的,但最终色彩给与人的冲击力却是不可低估的。
在这里我不会用太多的笔墨去说秋天的黄色,因为这些黄对每一个画家来说,当他面对秋天的时候,都是无可奈何却是不可回避也是无法回避的。当一种色彩因为艺术技法的匮乏而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运用的时候,即使这幅作品有多么逼真多么感人,我真的不知道这还是不是一个画家的创新。当面对一幅画特别是一幅名画的时候,我愿意谈我的真实观感,这个时候我一眼看去,看到的未必是那些黄和那些蓝,我的视觉在接触画面的那一刹那,甚至立马被一种巨大的力量屏蔽了。既而一种声响越来越大,自画面之上最前方的那两棵白桦树轰隆隆袭来,来势之猛,像是一股铺天盖地的台风,贯耳而至。
那些区别开其他树木颜色的树叶翻转着叶片,摇动着天空的罅隙,像是一只只悬挂在屋檐之上的银铃,在某一个清晨摇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