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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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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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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趣事一桩桩

 

洗冷水澡

 

小时候,我们把下塘游泳,叫洗冷水澡。

出生在鄂东大别山区,山村里的并不是特别多,一口当家塘,便是最大水域。隔壁塆里有一个叫堰的地方,其实是供池塘排水的小涧沟,除夏季有些哗哗的大水流外,常年也就是涓涓细流。可不知为什么,洗冷水澡成为我们儿时最大的爱好。那时每到夏天,我们总爱跳到水里打鼓泅类似狗爬式的泳姿),也没教练,就这么在村塘里自学成才。

大人们可担心小伢儿玩水了夏天里,只要我们出门,家长总是千叮咛万莫去玩水哈!”在外面,有大人看见小孩子在洗冷水澡,必定大声阻止,或赶紧向其家投告,硬是要把我们的玩水梦打得寸丝不留可是我们的童心实在是经不起水的诱惑。稍一脱离大人们的视线,就往水里跳。首先,我们跑到离塆子远些的堰里游,光着小屁股,两手扒在岸边,或撑在浅水滩上,双脚扑腾扑腾地在水面踢着,搅得水花四溅。后来,我们嫌小水沟里得不过瘾,就跑到池塘里游。塘水清清,水面开阔,喝在嘴里都是甜抿抿的,令我们游兴大涨。但池塘就在塆子门口,常被大人们发现。有一次,我在池塘里游兴正隆时,突然发现妈妈来到水边,吓得赶紧往岸边游,不料心里一紧,呛了一大口水,哽得双眼直翻妈妈并不知道我这是呛得难受,把我从水里拉起来,朝我屁股上狠狠拍了几巴掌。

我记忆尤深,到如今想起来还后怕和内疚的,是有一次我和塆里一群小伙伴在池塘游泳,那天我亲眼看见一个小嚎叫着,快速地往池塘中心浮去,他仰卧水面时沉时浮,两只手在水里乱拍,呈拼命挣扎状。平常我们小伢们玩水是不会游到池塘中心去的,那里水太深,都害怕淹时那小的哥哥也在池塘边,见状便大叫着往池塘中心冲去,要去救他的弟弟。眼见得两个孩子都快沉入水底了,我都不敢叫唤一声,真吓傻了啊。幸好塆里有一位叫“细铁匠”的叔叔正巧来池塘边,他赶紧游到水中央,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捞了来。后来“细铁匠”和那小孩的妈妈一再责备我:“你个细苕,怎么不晓得喊人救命哇!”事情传开后,我被家长狠狠骂了一顿。

但爱玩水的秉性难改,我们很快又纠集在一起往水里跳,而且还瞒着家长到外村或本村野畈水塘去游起来后,身上一晒就会有黑黑的泥沙痕迹,为了瞒过大人的检查,我们每次游泳回来,总是故意抹些泥土身上,好让家长们看到脏兮兮的孩子,不再怀疑是去玩水了。

就这样,我们偷偷摸摸而又放肆地游过一个又一个童年的夏天,由于不曾受过正规的训练,一直用的是那种打鼓泅方式,虽说难看一点,但怎么也不会沉水,而且游速越来越快。至今,我参加一些正规的游泳活动,仍然不时地用“狗扒式”来游。

 

码儿

 

说真的,我至今还没有搞懂,小时候为什么把这项活动,叫做打儿,或者是打卯儿。

那时农村家庭里的柴禾特别紧张,山上的树丫是集体的,田畈的禾稻是集体的,都不敢据为私有,乡亲们一日三餐煮饭炒菜的柴禾只能自已去捡。柴禾成为我们儿时最大的劳作之一。

我出生的山乡,是一个靠山没有大山、靠水没有大河、靠田又没有广漠平原的岗丘地区,为了备足柴禾,每到农闲放假的日子,大人们都要结伴到几十里外的大山区捂柴(捡柴禾),往往是五更出发,带上干粮和水,黄昏回家,挑回一大担枯。挑柴禾的队伍浩浩荡荡,有说有笑,倒也热闹。而我们这些小伢则每天放学后都要到村前屋后的山坡上,星期天更是一整“捂柴”。山岗上的树木是不能砍的,林子里的茅草早被挖净,我们只能用一柄竹扒子,从山顶到山脚,再从山脚到山顶,一个来回一个来回地扒那些刚从树上掉下的枯叶。那时候家乡山岗上生长的主要是枞树,我们扒的枞毛丝(干松针)最多。一球球,一缕缕,金黄金黄的,捆回家做柴禾,又干净又发火,是那年月农家最好的燃料。

日子虽清苦,但我们这群毛头小孩只要聚在一起,就会有无穷的乐。“捂柴”的山岗上,往往各自扒捡了一会儿柴禾,就聚拢来游戏游戏五花八门,全是临时想出的点子,最有趣的是“打卯”。

初冬的一个星期,恰逢月初,生产队一天假,大人们到大捂柴”去了,我们小伢自然又是到附近的小山岗上扒捡松枝。头一天,几个小伙伴就一起商量着明天要打卯儿,成一致后,星期天一早每人从家里偷出一点干粮,比如豆子花生,需要的火柴、小铁锅、盐和开水也分别落实到人。

上到山岗,我们各占一方,拖着竹扒跑上跑下,使着劲儿扒柴禾。初冬的天气,先冷后,太阳慢慢火辣起来,快到晌午就要脱衣。每人扒了一大堆柴禾后,便聚拢一起,开始打卯儿。首先把各人的扒收集起来,放在一块平展些的地上,搭成几个支架,在离支架一丈来远的地,划出一条警戒线,我们依次站到线外,瞄准支架,投掷石头去打,谁把支架打塌了,或塌支架最多者,就是胜者,胜者便获得每人拿出的一堆柴禾。

打卯游戏的时间可长可短,视各人捡柴禾份量而定,如果大家柴禾充足,就多拿些出来做赌物,如柴禾不多,便停止打卯,赶紧去柴禾,不然回家无法向家长交待。

打卯结束,余兴未尽,就以“加餐”庆贺。大家各自拿出的东西,在空地上砌灶、架锅,灶一般来的石块垒,也有就着坡地掏洞成灶的,再找些干柴点火,把豆子花生放进锅里翻炒。大家兴致勃勃忙碌着,待到袅袅炊烟升起,便你一把我一把地抢着往灶口里加柴禾,火越来越旺,不一会儿就闻到焦糊味,原来只顾加柴烧火,没翻动锅里的食物,都烤焦了,但大家还是兴高采烈地抢着吃,吃得手上、嘴上、脸上全是黑色,衣服上也落满了炭灰。

太阳当顶了,山下的塆子腾起炊烟,我们便捆好柴禾,用扒柄单挑在背上,回家吃午饭

 

偷蔗糖

 

小时候住在偏僻的山村里,很少有零食吃,家贫买不起是个原因,乡下也没得多少零食卖。一个村(那时叫大队)只有一家代销店,里面砣砣糖、饼干两样可算零食的东西。一年到头,我们这些小孩子就馋吃点甜的。偶尔货郎到塆里来,手上摇着咚咚响的拨浪鼓,我们便象过节般地快乐。看到货郎担子里有五颜六色的豌豆糖,真是垂涎三尺,又没有钱买来,便到处找些破尼龙纸,平时积攒的牙膏皮、废电池都拿出来,跟卖货郎换一把砣砣糖,这已经算是很奢侈了。有一回我偷偷拿家里收藏的鸡肫皮到货郎换零食,竟闯下祸。鸡肫皮是家里过年宰杀鸡子,把鸡膆子里层皮扯下,存着准备送到中药铺里换钱补贴家用。被母亲发现当场一顿打骂,还同货郎吵起来,货郎十分难堪只好把鸡肫皮退还,砣砣糖也不好意思收回了

记忆犹深的,是偷蔗糖。那时生产队也腾出一两小块边角余地,种上甘蔗,到冬天榨汁熬糖,按劳工分比例分配给农户,以备过年时做成糖包,用作拜年时走亲访友之礼。我家是缺粮户,每年分不到一小碗糖,所以小时候特别馋食蔗糖。那是一个晴朗的冬天,我放学回村,便闻到一股甜香的味道,受诱惑,连书包都没送家,寻味找到村头的队屋里。这是过去吃大食堂时期的大锅房,废弃多年,平常用来存放生产队的具,到冬季集体熬甘蔗糖的时候,就打扫出来熬糖。看见锅里翻滚的,多想尝一口啊,可这时生产队的副队长进来了,拿起一根棍子,恶狠狠地把我们赶了出来。连看都不让我们这些小伢们看。

当我跑出队屋准备回家时,一个小伙伴叫住了我,他兴奋地对着我的耳朵说:“晚上我们糖吃好不?”我吃了一惊:“怎么偷得到呢,晚上会锁门的。”小伙伴得意地说:“我刚才看清楚了,熬糖水都倒在大门旮旯的水缸里了,门框有缝隙……”我喜不自禁,连连点头。

晚饭后,等天完全黑下来,我从家里拿一根棍子,同那个小伙伴来到村头这时队屋已上锁了,里面一片漆黑。我们把棍从门的缝隙里插进去,探到那口水缸里,再抽出来时,棍上便沾了一层抱着棍子舔吸着,就象啃一根大大的棒棒糖,那个甜滋滋啊,渗透全身。

小孩子家毕竟藏不住秘密,心中的好事情总喜欢找同伴们分享。那我们又邀了几个伙伴重蹈覆辙。结果第二天很快就被副队长知道了,也可能是他发现了门框上沾满的糖,也可能是某个小伙伴告密,总之我被家长训了一通,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装糖浠的水缸被移走了,我们再也吃不到特大号“棒棒糖”了。

 

学吸烟

 

我们那时把抽烟叫做吸烟。

小时候我们觉得大人们吸烟时神气,很是羡慕,总想找个机会也吸上一两支,显显摆。我把这心思跟村里的两个小伙伴说了,他们也动心。有一个夏天的晚上,我正在家里洗澡,两个伙伴神神秘秘来我家,悄悄地说他们已经弄到烟了。

我激动地从澡盆里爬起来,一起来到村旁的稻场上,那是我们经常做游戏的地方。一个叫小林的伙伴,从口袋拿出一支香烟,记得好象是大公鸡牌子的,已被弄得皱巴巴的。他说是向村头的单身汉裁缝要的。火柴也了,我们三人便点起香烟,一人一口轮流着吸起来。首先,我不敢把烟去,小林说:“你鼻子冒烟,吸错了。”我使劲把一口烟吞进肚子,顿时呛得眼泪直流,连声咳嗽,大家都得笑的前仰后伏。不一会儿,三人就把这支烟完了,还真是觉得意犹未尽。以后小林还找裁缝要过一两次香烟,最终被裁缝告到大人那里,我们都受到狠狠训斥。

我小弟学吸烟的情景就更惨了。那时我读初小,不记得是几年级,小弟很小,还未发蒙(上学)。有一天,我正在上课时,看见小弟在我们教室的门口,晃来晃去的,嘴里含着一支烟,显出一付得意的样子下课后问他香烟是哪里来的,他说是一个老师给的。我小弟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很人喜爱,想是那老师喜欢他,逗他好玩我也没在意当时并不知道这事的厉害,没有制止他吸烟。不料到晚上,小弟在家呕吐不止,后来竟昏迷过去。妈妈问我小弟在学校吃了什么东西,我说吸了烟,妈妈就骂我怎么不制止。祖母说小弟这是被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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