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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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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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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负兄弟不负朝廷 ——浅议宋江“孝”“忠”“义”

《水浒传》(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75年10月北京第1版、1997年1月北京第2版、2021年10月第43次印刷)刻画的宋江,有三个特征:孝、忠、义。但笔者认为宋江是伪孝、伪忠、伪义之人。

首先说伪孝。宋江在第十八回出场:“那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郓城县宋家庄村人氏……又且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郞。”其实世人都让他骗了。宋江在县里当押司,担心犯下罪责,连累父母,提前让父亲告了忤逆,出了册籍,还在家偷偷挖了避难用的地窨子。表面看是孝,但实际是父亲时时为他担忧。晁盖等人劫取了生辰纲,宋江“担着血海般干系”向晁盖通风报信,后收下晁盖的感谢信和一根金条。背着父亲养了阎婆惜,终于闯下大祸,杀了阎婆惜。成了杀人犯后,躲在家里的地窨子里,官府三番五次到家里搜人,宋太公都要小心应付,生怕事情败露。宋江后来带弟弟宋清远走他乡,避难柴进庄上,家里留下宋大公,孤苦伶仃,还得日夜为两个儿子的安危担心。宋江被逮,发配江州,写下反诗,差点丢命,被梁山好汉劫了法场,无奈何落草为寇,完全违背了宋太公“你如今去,正从梁山泊过,倘或他们下山来劫夺你入伙,切不可依随他”的叮嘱。梁山落草后,搬取宋太公上山过活,名为孝敬,实则强迫父亲顺从自己,与“孝”“顺”根本不搭边。宋江受了招安,派人送太公回乡生活,他和弟弟宋清都不在身边,让父亲晚年落个孤苦无依的下场。打完方腊后回乡省亲,宋太公已死,灵柩无人下葬。谁见过这样的孝子!

其次说伪忠。上世纪七十年代评水浒,说宋江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宋江在梁山泊打出来的旗帜的是“替天行道”。表面看,宋江貌似“忠”,但细察其行迹,实为“伪忠”,杀富济贫、替天行道不过沽名钓誉的招数罢了。宋江原是郓城县押司,属于“体制内”人员,掌握着打击犯罪的“执法”权。但是晁盖劫取生辰纲事发后,按照国家法度他本应捕捉罪犯,但他却成了罪犯的“黑保护伞”,第一时间向晁盖通风报信,致使罪犯逃之夭夭。混迹江湖后,口口声声遵从法度,却想尽办法结交各级官吏,重金贿赂朝廷高官。高太尉是梁山泊最大的仇人、敌人,也是朝廷四大奸臣之一。高太尉率军剿灭梁山泊,被浪里白跳张顺活捉。对于这样的贪官,这样的仇人,宋江本应替天行道,为朝廷除奸,相反却像孙子一样把高太尉“请在正面而坐”,自己纳头便拜:“万望太尉慈悯,救拔深陷之人,得瞻天日,刻骨铭心,誓死图报。”后又隆重宴请高太尉,重金相送。这哪里是替天行道,完全是沆瀣一气啊。

第三说伪义。宋江在江湖上常常反客为主,以自己的“义”陷兄弟于不“义”。第二十二回、二十三回,宋江在柴进庄上避祸第一天,遇到武松,当日就自作主张,“留武松在西轩下做一处安歇”。那时柴进已经开始慢待武松,“却得宋江每日带挈他一处饮酒相陪”,宋江还“将出些银两来,与武松做衣裳”。武松要回清河县看望哥哥,柴进取银两相送,并且治酒食送路,主人的情义已经尽到。宋江却带领弟弟宋清送了武松一程又一程,又是赠银两,又是在酒店饮酒送别,热情程度超过柴进。至此,武松在柴进庄上打扰一年多,柴进对武松的情义却被宋江几个招数都压过去了,武松忘了柴哥哥,只记得宋哥哥了。

宋江自私自利,为了所谓“孝”名,常常置兄弟和山寨安危于不顾。第三十五回,花荣、秦明、黄信、燕顺、王矮虎、郑天寿、吕方、郭盛等率领几百号人马,无处安身,宋江仗着与晁盖的交情,带领众人投奔梁山泊。半路遇上石勇,带来了宋太公去世的书信,宋江撇下众人要回家奔丧,教兄弟们自行上山。燕顺央求他:“太公既已殁了,便到家时,也不得见了。世上无有不死的父母。且请宽心,引我兄弟们去了,那时小弟却陪侍哥哥归去奔丧,未为晚矣。自古道,蛇无头而不行。若无仁兄去时,他那里如何肯收留我们?”宋江哪里顾得上兄弟们,不等向花荣、秦明告辞就撇了众人走了。其所作所为,置兄弟于何地?置“义”字于何地?第四十二回,宋江被众好汉劫法场营救上了梁山泊,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宋太公接来,昏定晨省,以报生育之恩。晁盖申明利害,劝其再过几日,派人马保护取来,宋江不听,执意只身下山回乡,果然引来祸患,晁盖派兵搭救,伤了不少军士,耗费许多钱粮,才救得回山。

宋江卖身求荣,不顾及兄弟情义。林冲、杨志与高俅有着血海深仇,林冲被逼上梁山,火并王伦开创了梁山泊基业,可谓山寨最大功臣元老。在第八十回,众好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活捉高俅,宋江如果有“义”,理应为林冲报仇,为死去的众兵勇报仇,可是宋江不顾及林冲、杨志家仇,更不考虑死难兵勇冤魂,见了高俅 “纳头便拜”,像伺候主子一样伺候高俅,既没有对朝廷的“忠”,更没有对兄弟的“义”。宋江为了向皇帝表忠心,不惜伤害兄弟情义。第七十一回,108个好汉排了座次,宋江安排菊花之会,乘着酒兴,作《满江红》一首,其中有“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一句。武松叫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冷了弟兄们的心!”鲁智深道:“招安不济事!便拜辞了,明日一个个各去寻趁罢。”“李逵跳将起来,把桌子攧个粉碎:“招安,招安,招甚鸟安!”宋江恼羞成怒,斥责道:“这黑厮怎敢无礼!左右与我推出去斩讫报来!”经众人求情才免了李逵一死。宋江率众好汉破辽,但没有得到应有赏赐,李逵、李俊、张横、张顺、阮氏兄弟等皆起反心,宋江弹压道:“但有异心,先当斩我首级,然后你们自去行事;不然,吾亦无颜居世,必当自刎而死,一任你们自为!”打完方腊,宋江回京后被封楚州安抚,饮了御酒,意识到酒里有毒,担心李逵知情后“再去哨聚山林,把我一世清名忠义之事坏了”,便把李逵诳来毒死了。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把对最忠心的兄弟杀死,宋江最后一点遮羞布都不要了。

电视剧《康熙大帝》中康熙有一句台词,说他自己是以宽仁治国,而所谓的八贤王是以宽仁收买人心。宋江和八贤王一样,他的“孝”“忠”“义”并非其处世哲学,而是笼络人心、沽名钓誉的手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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