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

    “我受够这种半死不活的日子了，你继续四平八稳原地踏步不思进取吧，我给你腾地方。”张芳气急败坏说完，摔门而去。

    出了门，张芳没有丝毫犹豫，购买车票逃也似地奔向省城。她要去找对自己念念不忘的“心动男生”君凯。君凯如今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正在省城发展。

    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的张芳，上中学、高中时，青春懵懂的男生排成排追她。她也沉浸在众星捧月般的感觉里，没有好好学习。自然地，她没有考上大学，早早步入社会，在一家商场里做服务员。前几天，她在商场遇到了君凯。君凯是众多追她的男生里让她最动心的，一米八三的个头，大眼、浓眉，谈吐幽默，情商很高。不过，张芳家在城里，君凯则是个农村娃，早熟的张芳明确对君凯说过：喜欢归喜欢，但我不可能跟你去农村生活。当时君凯的成绩也垫底，不敢说出硬气的誓言，只说了句：反正我忘不了你。

    君凯高中毕业几年后娶了他和张芳一个班级的刘小霞。刘小霞的父亲在乡里开着面粉厂，很有钱。结婚后，君凯踏实肯干，颇受岳父喜欢，渐渐把面粉厂的大权交给了他。正好那两年房地产步入高潮，君凯瞅准机会，先和城里一家改制企业合作，在厂房地址上修起了两栋楼房，卖出后赚了一百多万。接着，他又合作了几家改制企业，都稳赚不赔。后来，他自己投资开发，楼越盖越多，公司规模越来越大，钱也赚得越来越多。去年，他已经把公司搬到省城去了，在那里开发了两个楼盘。

    得知当年粗腿胖脚，个子不到一米六，学习也不好，外号“胖丫头”的刘小霞成了董事长夫人，张芳无限嫉妒。凭什么啊？董事长夫人应该是我这样的啊：容貌过人、气质高雅，领出去让男人倍有面子。她高中毕业后辗转商场、宾馆当服务员，但好看的容貌抵不了过硬的文凭和本事，一直没有稳定的收入。几年前，经别人介绍，和在一个政府单位上班的佳杰结了婚。佳杰比较木讷，只知埋头干活，不善巴结奉承，好几次提拔都挨不上。张芳免不了数落，佳杰也不争辩，照样全心全意爱她和这个家。佳杰不抽烟、不喝酒，不去酒吧、歌厅等地方。张芳爱玩，又好面子，看佳杰老在原地得不到提拔，又没她喜欢的那些情趣，怼骂佳杰的时候就多了起来。

    回到家，张芳看着佳杰一脸平静的样子，心情越发烦躁。又想起了君凯临别时恋恋不舍的样子。君凯让她有时间去省城，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忘了自己。恰巧佳杰不识时务地要亲热，张芳就骂出了那些话。

    第二天一大早，君凯开着自己的车接上张芳，陪她在省城的景点转悠，期间接到几个工作电话，君凯都说在陪重要客户，议题改期。张芳心里甜甜的。所以，当君凯带她到酒店开好了房间，陪她上去，而且没有走的意思，张芳都默许了。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她要重新投入君凯的怀抱，挤走刘小霞，过上董事长夫人的生活。“什么道德、家庭责任，都见鬼去吧。我只想要豪华的生活。”张芳一洗完澡，君凯就迫不及待蛇一样缠住了她，她期盼地闭上了眼睛，觉得猴急的连澡都懒得洗的君凯也是香的。

    君凯还没进入张芳的身体，电话叮铃铃响了起来。看是老婆打来的，君凯直接挂断。可电话不依不饶，弄得两人没了激情。张芳说：你接吧，说不定家里有什么事。

    君凯接起电话，老婆柔柔地问：你今天回家吃饭吗？得知君凯仍不回去，刘小霞关切地说：你胃不好，血压也有点高，外面的应酬尽量少点，回家我给你做……话音没落，君凯已经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气呼呼地对张芳说：烦死人了，成天打电话就这些废话。这些年跟着我享了多少福，还想管我。我应酬多怎么啦？不应酬哪来的人脉和工程？什么都不懂，只能在家管孩子、侍奉父母，胖的我都不敢往外领，碰一下都没心情。她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她能到省城生活？就她那样子，谁要？

    看着还在“倒苦水”的君凯，张芳愣住了，觉得君凯那么陌生。她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后的自己：虽然代替刘小霞成了阔太太，但岁月总会催人老，她越来越抓不住君凯的心了。外面的世界多精彩，总会有比自己更艳丽的花朵开在男人的周围。自己这朵过气的花朵，只能在家里独守、让人嫌弃、黯然凋零……

   只有最合适的土壤，才能让自己安然生长。君凯再次缠了上来。张芳平静地说：你也去洗一下吧，我等你。君凯听话地走进卫生间。张芳迅速穿好衣服，再一次逃也似地离开了宾馆，朝回程的车站狂奔而去……